有位哲人曾經說過:人世間最尷尬的相遇,莫過於你以爲擡手既是重逢,實際上微笑已成惘然。
正如此時此刻的我和呂兵。
我是先看到賀來的,緊跟着才注意到呂兵,而他應該是打車裡一下來就已經注意到的我,當我倆目光對焦在一起時候,我能清晰感覺出來呂兵的尷尬,他先是擠出一抹笑容,接着微微擡高一點手臂。
可能是想跟我打招呼,但又覺得不太合適,胳膊舉了一點點,有迅速放下,接着將腦袋轉向了別處。
“幹什麼的!”
賀來一行人剛要往裡走,村委會傳達室裡傳出來一個看門老頭,毫不留情面的直接擋住他們,大聲呵斥。
賀來瞄了我一眼,笑呵呵的迴應:“大爺您好,我想找下郭主任。”
看門老頭不耐煩的擺擺手驅趕:“老郭不在,有什麼事情下午再來吧。”
賀來一如既往的展現出自己良好的素質,嘴角掛笑的解釋:“我和郭主任剛剛通過電話的,他說他馬上就過來,您看能不能行個方便。”
看門老頭梗脖訓斥:“去外面等着,把車停別處去,不要擋門口。”
看到這一幕,我思索片刻後,朝着看門老頭喊了一嗓子:“姜大爺,我朋友,讓他們先進來吧。”
“哦,王總的朋友吶,那你們進去吧。”老頭非常給面子的朝着賀來出聲,同時指向大院最角落的位置道:“把車停那邊去,不要佔了領導的車位。”
賀來也不生氣,很平淡的朝着身後努努嘴,呂兵馬上第一時間鑽進了車裡,將車子開進大院以後,呂兵始終沒有再從車子裡下來。
半分鐘左右,賀來帶着掃把頭和那個長相貌似很乖巧的女孩走到我對面,朝我伸出手掌笑道:“巧了啊王總,沒想到能在這裡遇上您。”
“是啊,世界太小了。”我握住他的手掌,眨眨眼皮道:“這種窮鄉僻壤都能撞上賀少您,真不知道是不是咱倆的緣分。”
“咱們的緣分應該源遠流長。”賀來若有所指的揚起嘴角:“冒昧的問一句,王總來這裡是辦什麼事情?不知道方便解答不?”
“探望朋友,順便買塊將來的養老地兒,我感覺桃園這個村子的名字就特別到位,桃園三結義,象徵着人應該重情尊義,將來也可以給兒孫們做個表率。”看了眼賀來的汽車,我故意提高調門,然後笑應一句:“賀少您呢?”
賀來歪着脖頸回答:“看風景,感覺這邊景色怡然,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會在這邊買間農家小院,作爲將來養老的風水寶地。”
我表情誇張的吧唧嘴:“哎呀,那將來咱們不是可以當鄰居了嘛,到時候一起喝喝茶、下下棋,想想就特別有趣,那句話咋說來着,哦對,英雄惜英雄,雖然咱倆都算不上英雄。”
賀來瞬間哈哈大笑:“哈哈哈,王總太風趣了,在我的概念了,英雄應該都是埋在墳墓裡的,咱們的人生可纔剛剛開始啊。”
我的眉梢驟然挑起:“那真說不準,興許已經註定早晚有個人得埋進墳墓呢,我感覺賀少更有當英雄的潛質。”
賀來身後,那個留着掃把頭,疑似混血兒的青年瞬間不樂意了,甩動兩下手腕子,瞪着往裡凹凸的眼珠子直勾勾的注視我冷笑:“王總,您說話的時候最好注意點!別讓自己不痛快。”
賀來擺擺手,朝着掃把頭微笑道:“湯姆,王總的話沒毛病,我覺得我也像個英雄,不過我應該是活着的英雄,並且還是能送走他這位梟雄的英雄。”
掃把頭立即往後倒退半步,低頭呢喃:“賀少說得對。”
“前幾天我聽朋友說,米國最近研究出一種會說話的狗,一直以爲是科幻小說,今天這麼一看,估計是真的。”我摸了摸額頭,衝着賀來輕笑:“賀少啊,你不夠意思,有這麼好的進貨渠道,咋都不知道提前知會我一聲呢。”
“說什麼!”掃把頭怒氣衝衝的擡手就指望我。
“湯姆,別這樣。”
不遠處,賀來乘坐的那臺“凱迪拉克”轎車打開,呂兵從車內走了出來,緊繃着臉低吼一句。
掃把頭扭頭看了眼呂兵,繼續鼻孔朝天的怒視我。
呂兵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抿着嘴皮道:“阿來,我跟你說過的,你和王朗的恩怨,我不參與,正常情況下,我也不想多說話,可現在他就一個人,你這麼搞不合適,聽我一句勸..”
“說什麼,你說什麼!操!”
“手拿開!”
我身後冷不丁傳來錢龍和地藏的聲音,不等我回頭,他倆已經一左一右站在我身旁。
“你瞅特麼你長的吧,跟雞蛋要發芽似的,咋地,擱這兒顯擺你竄兒的身份來了!”錢龍毫不客氣的,手指掃把頭輕笑:“還尼瑪問我大哥說什麼,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別說你個雞蛋糕沒權利阻止,你主子也夠嗆。”
“蹭..”
掃把頭突兀擡手就朝錢龍的脖頸抓了過去。
沒等他的胳膊完全伸展,地藏左臂往前一橫擺,輕鬆盪開對方的手指頭,同時向前一步跨出,用自己的胸脯硬生生懟在掃把頭的胸腔上,將對方給撞的往後踉蹌一步。
“法克魷!”掃把頭氣急敗壞的咒罵一句,兩手比劃在胸前做出一個進攻的手勢。
賀來皺了皺眉頭,聲音不大不小的張動嘴巴:“湯姆!”
掃把頭頓了頓,馬上耷拉下腦袋,沒有再繼續做出任何動作。
賀來另外一旁,那個看似很安靜的女孩掩嘴俏笑:“咯咯咯,你打不過他的湯姆,他能輕鬆撅折你的兩手。”
湯姆低着腦袋,恨恨的又小聲罵咧一句:“法克!”
“兵哥,挺長時間沒見啦,還好嗎?”錢龍摸了摸鼻尖,直愣愣的注視呂兵:“朗朗總跟我說,這個世界上的人比動物的種類還要多,以前我覺得他是無病呻吟,可今天看到你以後,我信了,他說的是真的。”
呂兵吞了口唾沫,表情複雜道:“小皇上,我..”
“你特麼什麼你啊,當婊砸還要立牌坊,說的就是你這號選手,口口聲聲的呼喊,你要公平,你不會介入我們和賀來的事情當中,可事實上呢?”錢龍噴着唾沫星子咆哮:“事實上你從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屁股已經歪了,你所謂的公平,不過是我們不能傷害賀來,你特麼餓的吃不上飯時候,是我們這幫狗籃子不是的小孩兒養着你、捧着你,我們跟楊晨關係怎麼樣,咱先不說,我們始終是一家人,你最落魄時候,不是旁邊的賀家幫扶,是我們!你說不介入的時候,卻在抱搶襲擊地藏,卻在幫助我們拼命想要抓住的金光逃跑,老子就問你一句,公平呢!”
賀來收起臉上的笑容,語氣冰冷的開腔:“錢龍,我對你們客氣,不過是因爲欣賞王朗這個人,如果你再對我兵哥出言不遜,別怪我客氣。”
“你不客氣能雞八咋地!”錢龍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胸脯挺直臭罵:“不是爸爸看不起你,這也就是在鵬城,但凡換個地方,我不整的你從腦瓜子放屁、用腳出氣,都算你家基因進化的完全,呂兵,我今天把話也撂這兒了,走了就是走了,咋別整那種藕斷絲連,你拿這羣小兄弟當屁,我們指定也不帶慣着你,不就是會玩兩下子槍嗎,不行你跟我大哥的大哥誘老賊試一下子,操!”
面對賀來越瞪越圓的眼睛,呂兵咬着嘴皮,從邊上輕輕推搡賀來兩下,用懇求的語調道:“阿來,給我個面子,咱們走吧,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