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後,估摸着錢龍應該秀完了,我和葉小九才叼着菸捲回到位置上。
那個女孩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錢龍,滿眼放着淫蕩的小光芒,正抱着手機唸唸有詞:“嘖嘖嘖,這馬甲線,這大長腿,簡直沒誰啦,愛了愛了..”
“鐵汁,控制一下你晶瑩剔透的哈喇子,都尼瑪快甩進碗裡了。”葉小九嫌棄的笑罵一句:“不就加個微信號嘛,咋感覺好像你已經得手了似的,再說我覺得那妞長得也就一般般吧,只能算個普通人,滿大街都是那樣的,還不如咱倆前幾天去捏腳時候那個二十六號呢。”
“你懂個籃子,捏腳的能跟良家比嘛。”錢龍拿手背抹擦一些嘴角,梭了一口唾沫道:“這年頭長相可以整,只要票子到位,你就算想要個仙女,整形醫院照樣能給剌出來,可氣質這玩意兒,可遇不可求。”
“看着沒?我兒砸現在已經不滿足尋常的美色,開始追求精神層面啦。”我咧嘴調侃。
在我看來,氣質這玩意兒其實就是物質堆積出來的產物,一個家庭條件優越,文化素養不俗的人絕對要比大部分出身草根的要顯華貴。
葉小九接茬壞笑:“可不唄,也就是咱龍哥已婚,不然不知道得有多少無辜女子哭着喊着給他墮胎。”
“俗不可耐,一天天就知道褲襠那點事兒。”錢龍白楞我們一眼,拿起手機給對方發了一條語音信息:“吃不吃飯都是小事兒,我主要享受跟你同呼一片空氣。”
葉小九立即打了個激靈:“誒臥槽,酸我的腮幫子疼。”
很快女孩給錢龍回過來一條甜膩膩的語音消息:“那晚上我們吃海鮮吧,地址我待會發你,你可以把你朋友也喊上,我正好也有幾個小姐妹閒得無聊,大家可以一起玩。”
“不是我跟你吹,吃海鮮我可是行家。”錢龍笑的滿腦門子全是擡頭紋:“文能吸田螺,武能掛秤砣,那說的就是我這號小哥哥。”
我哭笑不得拍了拍額頭:“爹,田螺是特麼河鮮。”
“我管他那個,一起去不?”錢龍揪了揪喉結,衝着我和葉小九吧唧嘴:“我剛剛看她朋友圈了,裡頭有好多她和閨蜜的合影,長得都比較帶勁,吃完飯咱一塊再找家夜店開個趴踢,完事一切水到渠成。”
葉小九擺擺手:“我不去啦,待會回中介公司辦正事呢。”
“我也回去了,這幾天累挺的慌。”我也搖頭拒絕。
片刻後,我們仨在小吃店門口分開,臨走時候我不放心的叮囑錢龍:“玩歸玩,別特麼拱火,吃乾淨記得擦屁股,不然回頭媚兒跟你鬧,我可不替你打馬虎眼。”
錢龍大大咧咧的擺手:“不能,哥不是膚淺的銀兒,記得回家替我喂兔兔啊。”
“兔兔是誰呀?”我懵圈的反問。
錢龍邊伸手攔出租車,邊迴應:“就是我撿的那隻狗啊,嫌它名字太大衆,我剛給改的。”
“你特麼能把狗都整迷茫。”笑罵一句後,我轉身閃人。
回到公寓裡,掃視一眼空蕩蕩的房間,我苦笑着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叮鈴鈴..”
一陣清脆的鈴鐺聲泛起,錢龍前陣子撿的那隻黑色的泰迪狗搖着小尾巴蹦蹦噠噠的湊到我腳跟前撒嬌。
“你說你也是夠衰的,第二次挑主人都沒跟對主,這一天天飢一頓飽一頓的。”我彎腰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又拖着灌了鐵鉛一般的雙腿起身給它倒了慢慢一盆子的狗糧。
小玩意兒估計確實餓壞了,立馬狼吞虎嚥的撲向自己的小盆。
吃着吃着,小東西突然警惕的昂起腦袋,直愣愣望向屋門的方向,接着齜牙咧嘴的奔到門口“汪汪”的吠叫起來。
記得以前看動物世界時候,裡面的主持人說過,狗的聽力是人的十幾倍,哪怕是寵物犬都絕對比人要靈敏的多,儘管我並沒有聽到門外有任何動靜,但我相信向來乖巧的小動物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大叫。
“嗯?”我立即警惕起來,隨手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踮起腳尖慢慢朝門口走了過去。
走到門口時候,我透過貓眼朝外瞄去,結果看到幾個半大的孩子正叼着菸捲,擱電梯門口有說有笑的聊天。
我鬆了口氣,當即“咔擦!”一下拽開門,皺着眉頭出聲:“幹什麼呢?”
幾個孩子年齡都不大,感覺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一個個皮膚黝黑,長得瘦瘦巴巴,我突然露出去腦袋時候,把他們給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紛紛條件反射的將夾着香菸的手背到身後。
“沒..沒幹什麼。”一個梳着瓜皮頭,染成藍色的小孩兒乾笑兩聲:“我們聊天呢。”
我故意虎着臉呵斥:“上別處聊去。”
“我家就住樓上,我在電梯門口又不礙你什麼事。”
“就是,多管閒事。”
幾個小崽子不服氣的嚷嚷,看我拔腿要往外走,一個個嚇得立馬順步梯跑走。
我好笑的搖搖腦袋,畢竟都是從這個歲數過來的,我估摸着這就是幾個揹着大人偷摸抽菸的初中生。
再次回到房間裡,小東西已經吃飽,正心滿意足的趴在沙發上搖尾巴。
“你這傢伙也是鬼的很,叫兩聲就算完了,都不知道陪老子一塊出去看看。”我懷抱起小東西放在雙腿上,一邊撫摸它,一邊打開電視,隨便找了個電視劇打發時間。
男人這東西,最害怕的就是突如其來的寂寞,空虛往往伴隨着胡思亂想,而胡思亂想就像脫繮的野馬,一旦開啓,就很難再收的住,此時此刻的我,就是這樣的,一會兒琢磨楊晨究竟去幹什麼了,一會兒又想想要不要給江靜雅去個電話。
“嗡嗡..”
就在我正備受煎熬的時候,茶几上的手機震動起來,算是暫時把我挽救。
看到是李飛龍的號碼,我隨手接了起來。
“忙什麼呢朗叔?”李飛龍笑着發問。
我輕輕撫摸腿上的小東西,敷衍一句:“跟朋友聊天呢,有什麼事情嗎大侄子?”
李飛龍咳嗽兩聲道:“剛剛又跟我舅舅大吵了一架,我想從明天開始就正式跟你。”
“可以呀,待會我給你地址,明天早上來接我吧。”我應承道。
李飛龍幹聲補充一句:“那什麼朗叔,我能不能今天晚上就去找你啊,我爸媽都不在鵬城,家門鑰匙在我舅舅那裡,他又把我的零花錢全都扣了,我剩下的錢不夠開房,現在沒地方可去。”
我略微思索一下,答應下來:“行,那你過來吧。”
半小時後,李飛龍叩響我的房門,這小子挺會辦事的,來的時候還抱了兩箱子啤酒和一些熟食。
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李飛龍拍打兩下身上的灰塵,衝着我出聲:“朗叔,你們小區的治安不太好吧,我剛剛在樓下看到八九個小嗶崽子擱停車場來回轉悠,估計是想撬車偷東西。”
“小孩兒嘛,哪有你說的那麼複雜。”我無所謂的笑了笑:“你什麼情況啊,怎麼有跟你舅幹起來了?”
“他肯定更年期了,總是沒事找事,我本來正在房間裡打遊戲呢,他非讓我出去幫他跑腿送東西,我不過是嘟囔兩句,他馬上跟瘋了一樣劈頭蓋臉的罵我,說我不長進,還說我人頭豬腦。”李飛龍恨恨的跺了跺腳:“叔,你說我應該乾點什麼?他公司的事情從來不讓我插手,一天除了讓我當司機,就是給跑東跑西的陪他送禮,搞什麼招待,我才十八歲,哪可能像他似的一坐好幾個鐘頭,只要我稍微表現出來一點不耐煩,他馬上就開始暴跳如雷,不知這樣,他還不許我跟我那些哥們玩,動不動就罵我們狐朋狗友,難道他不是靠着自己的狐朋狗友纔有的今天嘛。”
可能是感覺自己有聽衆,李飛龍瞬間將對萬良的不滿全都倒了出來。
我靜靜的聽完,嘆了口氣道:“其實他比誰都在意你,讓你跑腿只是希望你能早點懂得人情世故,不讓你跟小流氓混在一起,不過是因爲他走過歧路,不希望你再步他後塵。”
“切,他就是自以爲是罷了,總覺得自己經驗老道,說什麼都是對的,完全不會考慮別人的想法。”李飛龍一點不理解的撇嘴,同時摸了摸自己緊貼腦皮的發茬抱怨:“你讓我把頭髮染成金色,我自己也感覺挺帥氣的,結果他非讓我染回來,我不聽他的,他就拿剪刀給我瞎剪幾下,搞得我沒辦法,只能把頭髮剃光,唉,提起他,我就一肚子火,幸好有你這裡收留,不然我都打算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