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他都不需要拿槍,往我跟前一杵我都害怕他,也不知道吃什麼飼料長大的,跟個小塔似的。”
姚軍旗心有餘悸的抽了口氣。
“怕也得拼,你沒發現這幫逼好像準備給咱打持久戰嗎?洗澡時候路過廚房,我看到有倆傢伙擡着二三十隻鴨子冷凍。”我緊繃着臉道。
根據我的觀察,這邊人吃豬肉、牛肉,雞肉也比較普遍,但是吃鴨子肉好像不多,就因爲你姚軍旗前幾天說了句想吃鴨肉,這幾天我們的菜譜直接變成鴨肉宴,而他們一下子準備那麼多鴨子,擺明是想長期耗我們。
姚軍旗歪脖想了想後,出聲:“要不明天咱倆再鬧一場,看看還能不能採集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行,事不過三。”我直接搖頭道:“這玩意兒就跟狼來了一個道理,一次兩次行,三次以上人就麻木了,咱們想跑,最佳機會就是下次。”
姚軍旗梭着嘴角輕哼:“信息太少了,會不會有點冒失?”
我眨巴兩下眼睛反問:“你覺得這世界上的事有萬無一失的事情嗎?”
“成,聽你的。”姚軍旗深呼吸兩口,接着摸了摸自己紅腫的側臉嘟囔:“不過你丫是真入戲,把我後槽牙都給幹鬆了。”
“說的好像你手下留情了似的,奔着我褲襠踹那一腳,要不是我閃的快,估計黃都能讓你整出來。”我斜眼撇嘴:“再說了,揍你的機會可不多,搞不好這輩子就一回,我可得抓點緊。”
姚軍旗哭笑不得的搖頭:“你特喵得..”
我倆相視一笑,突然沒了話題。
人這東西就是時間動物,在一起處的久了,關係自然而然升溫,尤其是瀕臨絕境,身邊有個能相依爲命的,那種感覺更是特殊無比。
莫名間,我突然有點感謝林梓,要不是這個狗蝻子耍花招,我和姚軍旗也沒機會以這樣一種方式拉進距離。
良久之後,姚軍旗突兀嘆了口氣,出聲:“對不住你了小朗,要不是因爲我,你也不可能落得這步田地,儘管我知道林梓肯定不敢真把我怎麼樣,可是一個人的話,還是會忍不住胡思亂想。”
“說啥呢,我就這個命。”我自嘲的揚起嘴角:“這把就算沒有被林梓綁票,估計也會被別人整走,人家混社會叱吒風雲,我混社會盡當風雲了,今天風到這兒,明天又被雲到那,呵呵。”
姚軍旗好奇寶寶一般的問:“心情很不美吧?”
我翻着眼皮冷哼:“你這個問題本身就很白癡,誰樂意沒事就被人綁着玩啊?我這不是實力不濟,再加上粗心大意嘛,這次不把地藏派去保護你小叔就好了。”
“我樂意。”姚軍旗咬着嘴皮淺笑:“我小時候最樂意做的事情就是被人綁票,因爲那樣我就可以見到我爸有多關心我了。”
我愕然的張大嘴巴:“你說啥玩意?”
“你羨慕我年少富貴、家勢亨通,我嫉妒你有血有肉、父慈子孝。”姚軍旗長嘆一口氣道:“這個世界絕對不存在十全十美,任何一種生活都有瑕疵,我從小就生活在一個衣食無憂,隨便一眼看過去,全都是奉承眼光的金絲籠裡,想要見到我父母親,都得憑運氣,很多時候一個學期過完,他們都不一定露面,每次我抱怨,他們就會冠冕堂皇的說,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我的將來,最搞笑的是,有次我爸心血來潮去接我放學,結果等了足足一個鐘頭,才猛然想起來,我已經從小學升到初中,哈哈。”
儘管姚軍旗是笑着說出來這些話的,但我能清晰感覺到他有多失落,想想也是,一個孩子哪懂什麼榮光萬丈,在他們眼裡奔馳車不一定強的過爸爸的擁抱,山珍海味未必比媽媽親自下廚香。
“初中時候,我被綁架過一回,是幾個高年級的小孩兒,那比我爸嚇壞了,找到我的時候,摟着我嗷嗷哭,但是我卻在笑,因爲握終於感受到他的溫度。”姚軍旗乾脆坐了起來,點燃一支香菸,昂頭衝着天花板吐了一口:“扎喜就是從那以後來的我家,每天陪我上下課,我不高興時候罵他打他,高興時候摟着他、誇他,這麼多年過去了,到他閉眼那一刻,我都沒能問問他,高興過嗎?最喜歡的是啥,呵呵...”
感覺到他情緒明顯變得低落,我擠出一抹笑容,握住他的手掌,用力的捏了捏。
“你知道不,這幾天我突然特別想扎喜,靜下心的時候,才明白他平常爲我做了多少。”姚軍旗鼻音很重的搓了搓眼角,隨即擠出一抹笑容:“媽的,怎麼說着說着,好端端傷感起來了,行了,趕緊睡覺,這兩天咱們囤積一下體力,準備隨時突圍。”
“旗哥,我把醜話說在前頭,老老實實呆着,林梓做完他的事情,早晚會放你走,選擇突圍的話,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意外,畢竟刀槍無眼,萬一...”我嚥了口唾沫道:“我是說萬一哈,你如果有什麼不測...”
“我就算死在這裡,也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姚軍旗打斷我道:“我這前二十年太安於享樂了,活的完全無波無瀾,這次事情結束,不管什麼後果,我第一件事情就是聽家裡安排,走上政壇,我這個人比較另類,沒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從今天開始起,你算一個!”
“我?”我不可思議的指了指自己。
“對唄,你敢打我,這就是能耐。”姚軍旗沒正經的笑了笑,隨即側身躺下:“不扯犢子了啊,我困了。”
盯着他後背看了幾秒鐘後,我也躺下,微微閉上眼睛,各種複雜的思緒在我腦海中飛揚。
說實話,聽到他剛剛那段童年經歷,我突然特別想我兒子,一直以來,我何嘗不是打着想給他一個美好將來的念頭四處奔波。
從孩子出生到現在,都沒正兒八經的陪過他幾天,我們總在打着各種幌子要給他這個,給他那個,卻好像從來沒有問過他們,到底需要什麼,喜歡什麼。
“小孩子的童年就那幾年,過去了就真的過去了。”背對着我的姚軍旗神神道道的嘀咕一句,接着很快打起了呼嚕。
漫漫長夜,我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發呆,心裡好像有什麼事情想不通,但又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或許真的是到年齡了吧。
...
往後的幾天裡,我和姚軍旗徹底“翻臉”,白天要麼不對話,要麼就是互相嘲諷的對罵,給人一種我們隨時會翻臉打起來的感覺,可一到後半夜,就會嘀嘀咕咕的盤算接下來的動作。
距離我倆上次大打出手的第四天後,我終於找到了個機會,這天早上是老二來給我們送的飯,根據這幾天的規律推測,但凡是老二來送飯,就證明林場的人手可能不夠用了,大部分老毛子都不在。
至於原因,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反正老二很少給我們送飯,平常他似乎也不在林場裡呆着,一般只要是他來,外面的老毛子和狗都會少很多。
“二哥,今天又到你班啊?”一邊吃飯,我一邊閒聊似的打招呼。
比起來呂老大,這個老二既面寒又粗鄙,完全屬於最底層的那種亡命徒,一張嘴各種生殖器官都能帶出來。
“操,你倆他媽的真命好,都混到這逼份上了,居然還有人伺候吃喝。”老二抓了把褲襠,不屑的哼聲:“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啊,趕緊吃吧,吃完消逼停睡覺昂,別給我找不痛快,今天林場可沒幾個人,把我惹不高興了,待會把你倆吊起來打。”
姚軍旗冷笑道:“快別吹牛逼了,你動我一指頭,看看安德烈能不能扒了你的皮。”
“就那老毛子?他算了機八,這也就是在他地盤,隨便換了地方,你看我能不能嚇死他。”老二吐了口唾沫:“況且他今天不在,回來也特麼得晚上了,行啦,別跟我墨跡。”
說罷話,老二不耐煩的直接摔門離去。
我和姚軍旗對視一眼,我壓低嗓子:“準備行動,成敗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