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吠聲越來越近,隔着影影綽綽的樹林子,我隱約聽到了腳步聲。
姚軍旗緊張的握住我的手臂發問:“怎麼辦啊?”
此時他的鼻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子,臉色更是變得憔白一片。
“人應該不多。”我昂起腦袋又朝腳步聲的方向望了一眼,吹了口氣道:“放心,一切有我呢。”
姚軍旗緊皺眉頭,聲音變得顫抖無比:“大哥,狗的嗅覺和聽覺可比人靈敏多了,咱們絕逼會被發現啊。”
“呼..”我吐了口濁氣,盯盯注視他幾秒鐘。
他不安的催促:“看我幹嘛啊,你到底有招沒?”
“旗哥,你拿我當哥們嗎?”我一眼不眨的注視他眼睛。
姚軍旗一下子急了,拿胳膊肘懟了我一下唸叨:“都特麼什麼時候了,你還從這兒給我上心靈雞湯呢?當你是哥們,狗就能不咬咱是咋地!”
我固執的出聲:“你只要當我是哥們,剩下的事情就別管了。”
“噹噹噹,有什麼辦法快說吧。”姚軍旗不耐煩的點頭回應。
“你呆着別動,我把他們引開,自己瞅機會跑,能跑的掉,回來救我,跑不掉,那就是咱哥倆命該如此。”我深呼吸一口,隨手從旁邊抓起一塊文具盒大小的石頭,一個猛子躥出山坳,擡腿就往林子深處跑去。
“汪汪汪..”
狗的吠叫聲變得越發激烈,我感覺也就跑了十多米,身後一陣勁風猛然襲過。
完全憑着本能反應,我就地往下一撲,一條兩米多長的黑影,直接從我身上飛了過去,正是一條黃黑相間的大狼狗,那畜生四蹄剛剛落地,馬上又瘋狂的朝我撕咬過來。
距離不到兩米遠,我清楚的看到它口中森白鋒利的尖牙和猩紅的舌頭,晶瑩的哈喇子更是順嘴亂淌。
“去尼瑪得!”在那畜生距離我還有半米多遠時候,我大吼一聲,左胳膊往前一伸,惡狠狠的掐住它脖子後頸,吃奶勁都使出來了,將它重重按倒在地上,接着右手緊握大石頭劈頭蓋臉的就砸了上去。
狗東西想要掙扎,後腿不停亂刨,我肯定不能讓它得逞,用膝蓋跪在它身上,一下..兩下..三下,玩了命的狠鑿。
那畜生張狂的吠叫聲漸漸變成受到驚嚇時候的“嗚嗚”低鳴,鮮血濺的我滿臉都是。
“踏踏踏..”
不遠處,雜亂的腳步聲又一次泛起,我擡頭看了一眼,見到四五條黑影正往我的方向奔來,連氣都顧不上換,爬起來悶頭繼續跑。
“嘣!”
“嘣!嘣!”
接二連三的槍響在我腦後泛起,我前面幾棵樹幹讓嘣的火星子四濺,可我不敢回頭看,萬一能做的就是咬牙往前躥。
漆黑的深夜,茂密的樹林,既加大我辨別方向的難度,同時也爲我提供了一層便利的保護色,逃了差不多能有七八分鐘左右,我再一次成功將追兵甩開,完事找了一簇還算高的雜草叢鑽了進去。
確定沒人攆過來以後,我才壯着膽子“吭哧吭哧”的大喘氣。
彼時彼刻,我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讓汗水給浸透,溼漉漉的黏在身上,非常的難受。
從草叢中躺了好一陣子後,勉強恢復點體力,我昂頭望向天空,想要藉着月亮辨認一下方向,可惜被枝繁葉茂的樹杈子完全擋住了視線。
我掙扎着坐起來,打算掉頭往回走,去找找姚軍旗,可剛站起來,左小腿處鑽心的疼痛感頃刻間席捲我的全身,我一個踉蹌重重跌倒在地上,捂着小腿“嘶嘶”倒吸涼氣。
我也是這時候才發現,小腿處中了槍傷,鮮血像是擰開的水龍頭一般潺潺噴涌,我估摸着應該是剛剛跑的時候被人擊中的,只是當時腦神經緊繃,並沒有意識到。
“操,麻了嗶..”躺在地上,我痛苦的發生咒罵,可又不敢太大聲,唯恐驚動到追兵,那種憋屈和煎熬,完全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形容。
再次緩了良久後,我才扶着樹幹站起來,而此時我卻鬱悶的發現,這林子四面八方都是一個樣,既沒有路,也沒有座標,根本找不到來時的路。
“姚少啊,你自求多福吧。”喘着粗氣來回看了看後,我再次挑了個方向,一瘸一拐的離去。
其實勾搭姚軍旗逃走,我是懷揣很重的私心。
眼下國內究竟是個什麼情況,我根本不得而知,也不清楚林梓究竟有沒有掌控他和姚軍旗合開的公司,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傢伙指定對我動了殺心,就算他沒有,輝煌公司的那羣山羊籃子也不會放過這等良機,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遊說。
林梓和姚軍旗畢竟是身份對等的公子哥,倆人就算鬧到臉紅脖子粗,估計雙方大人出面說兩句,表面也得握手言和,可我算個啥?哪怕有師父林昆這尊大佛撐場面,也只能換個暫時安全。
鬼曉得,大局在握的林梓會不會在事成之後突然給我來上一刀。
別人是怎麼定義我和林昆關係的,我不太清楚,但我很明白,堂堂第九處絕對不會因爲我這樣的一個存在同時跟一個省級大拿家的公子和輝煌公司開戰,所以於我而言,把小命掌控在自己手裡纔是最保險的。
甚至於,我還曾邪惡的琢磨過,如果讓姚軍旗在逃跑過程中被誤殺,那亂子可就徹底鬧大了,只是這些天的朝夕相伴,讓我實在沒忍心坑他。
一望無垠的老林子裡,我像只幽魂一般跌跌撞撞的扶着樹幹在黑暗中行走,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逃出來,也不敢想象萬一倒在這裡會怎麼樣。
走累了,或者實在疼的不行了,我就隨便往地下一躺,幾次都忍不住想閉眼睡覺,可特麼我不敢,我生怕自己這一覺就是長眠。
不知道過去多久,感覺天色似乎漸漸泛亮,而我再也扛不住了,想要靠着樹幹坐下,好好的歇口氣,可手卻像是不聽腦子的使喚一樣,根本沒扶住樹幹,嘰哩咕嚕的順着個小山坡就滾了下去。
這一下直接給我幹迷糊了,我躺在原地,好半天都沒有緩過來神。
“好累啊,好睏啊..”我無神的望着被樹杈子遮蓋的上空,聲音很小的喃喃。
“別讓自己那麼累,睡一會兒吧,可能休息休息,就有精神了。”
“千萬別閉眼,沒看電影裡演的麼,只要一瞬間就沒了。”
暈厥中,我心裡彷彿有兩個聲音在不停交戰,最終“休息”戰勝了“繼續”,我緩緩的閉上眼睛。
...
“疼,疼死我了..”
不知道昏厥過去多久,一陣被什麼東西嗜咬的痛感將我驚醒,我猛然擡動胳膊,幾隻堪比剛出生的小豬崽子那麼大的灰色耗子從我身上跳了下來。
“誒臥槽!”我嚇壞了,一激靈坐了起來。
而那幾只大耗子似乎看出我的虛弱,並不怕我,就爬在距離我半米外瞪着猩紅的眼睛“吱吱”亂叫。
我看了眼手臂,六七處脈動瓶蓋大小的傷口,絕對是被老鼠咬出來的,趕忙順手抓起旁邊的土坷垃砸向那幾只耗子。
“吱吱..”
幾隻大膽包天的山鼠亂蹦幾下,又退了幾米遠,但仍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那架勢就好像是把我當成了它們的午餐。
“馬德,信不信吃了你們。”我咬着牙低吼,又撿起幾塊土坷垃拋出去,想要讓自己爬起來,可是左小腿卻沒有丁點知覺,完完全全的不聽我使喚。
“吱吱..”
不知道是感覺到我的不支,還是老子身上的肉勾起了食慾,在我掙扎的過程中,那幾只大灰耗子又慢慢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