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我結束通話,側頭瞄了眼依舊盯着咖啡杯怔怔發呆的葉小九。
可能是注意到我的目光,葉小九長舒一口氣道:“朗朗,我覺得..”
“咱是哥們嗎?”我笑嘻嘻的打斷。
葉小九重重點頭:“毋庸置疑。”
“那就夠了。”我拍了拍他肩膀頭,若有深意的出聲:“兄弟,我能理解你,背後有家族的指指點點,手邊還有一大票跟着吃飯的夥計,不可能也沒必要死押一注寶,真的!”
“唉..”葉小九再次嘆息一口。
“別一天哭喪個大臉,走啊,陪我見見媒體圈的大亨去?”我手臂環住他的脖頸,努努嘴道:“正好驗證一下,姚大少在他心裡給我定了多高的籌碼。”
葉小九清了清嗓子,乾澀道:“小朗,我還是覺得..”
“你好像那毛驢拉磨似的,始終走不出那個圈。”我白楞他一眼嘟囔:“覺得啥呀覺得,非把話挑明瞭,因爲你家那羣老頑固不敢斷定我究竟是死是活,所以警告你不準再跟着我繼續摻和,你是想說這不?”
葉小九昂起腦袋,目光稍有呆滯的注視我:“你..你都知道?”
“我啥不知道啊。”我搓了搓下巴頦,沒好氣的哼唧:“我還知道,你家那羣老梆子肯定告訴過你,就算事情了結,往後也儘量跟我少扯,我這個人惹禍的本領太強悍了,之前有詹戰,現在又多出來個林梓,對不?”
葉小九抓了抓後腦勺,不自然的“嘿嘿”笑出聲。
“這些玩意兒,我拿腳丫子都能算的出來,我還知道,你心裡特別矛盾,既想跟我繼續處,又不樂意招惹那羣老頑固。”我虎着臉道:“一直特麼打斷你,就是不想讓你難堪,你丫非要把窗戶紙給戳穿,”
葉小九終於繃不住了,露出久違的笑容:“馬德,你狗日的肯定是猴子成精,猜出來的話,基本上跟家裡那羣老爺子們說的一模一樣。”
“麻溜點吧,我九爺!”我懶得再繼續話題,直接起身招呼:“別讓姚軍旗的朋友感覺咱擺譜,中不中?”
“中中中!我開車去。”葉小九蹦蹦噠噠的站了起來。
我倆就這樣一前一後的朝咖啡館門口走去。
人和人不同,哪怕關係在親近的哥們性格也絕對有出入,就好比我喜歡把事情點到爲止,大傢伙心裡都明白即可,可葉小九則屬於肚子裡一點事壓不住的那種,稍微有點小秘密,那張臉上就能寫八成。
不過我和他心裡都明白,經過這一鬧騰,互相之間的隔閡肯定是消除的一乾二淨。
一個多小時後,南山區一個叫赤尾村的茶樓裡,我倆跟姚軍旗的那位“朋友”碰上了頭。
讓我比較意外的是,姚大少的這位“朋友”跟我們並不是同齡人,竟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
老頭約莫五十多歲,將近六十,頭髮完全白了,身穿一件綢緞片的乳白色唐裝,精神頭很足,尤其是一雙深邃的眸子,藏着堪比年輕人還利索的銳氣。
見上面以後,老頭中氣十足的朝我伸出手掌:“王先生吧?”
“您的聲音比電話聽着更加渾厚有力,感覺就跟唱戲裡的那種功夫嗓一樣。”我半真半假的奉承一句。
“不行啦,現在歲數大了,如果年輕幾年,我沒事還真喜歡吊吊嗓子。”老頭哈哈一笑,招呼我和葉小九坐下:“簡單自我介紹一下哈,我叫徐宏,既和小姚是忘年交,也算得上他半個長輩,王先生,你這位朋友怎麼稱呼?”
我趕忙欠身介紹:“徐老,您叫我小朗就行,這是我哥們葉小九。”
“姓葉啊?”叫徐宏的老頭大有深意的晃了一眼葉小九,隨即樂呵呵道:“不知道葉尚冰是你..”
“是我大伯,您認識我們葉家的大管事?”葉小九一激靈站了起來。
“哈哈哈,有過幾面之緣。”徐宏爽朗的點點頭:“早幾年,我也在上京發展,這不歲數大了嘛,想回家躲躲清閒,結果還是沒逃過勞碌命。”
“踏踏踏..”
正說話時候,包房門被推開,姚軍旗從門外走了進來。
掃視一眼屋內後,他馬上畢恭畢敬的走到徐宏面前,腰桿微弓行了個晚輩禮:“徐老,不是說好我過去接您,咱們一塊的嗎,您怎麼還放我鴿子啊?”
“你坐了一夜飛機,本身就怪累的,年輕人覺又多,我閒着也是閒着,就自己溜達過來了。”徐宏擺擺手道:“快坐吧,我剛跟王先生說完咱們是忘年交,你這一下瞬間拉遠咱們的距離,搞得我挺大個人,好像吹牛一樣。”
“哈哈哈..”
“徐老風趣。”
一桌人頓時間全被老頭誇張的表情給逗樂了。
將徐老面前的茶盞斟滿後,姚軍旗抽聲道:“小朗,我跟你鄭重其事的介紹一下,徐老算是我的國文啓蒙老師說,也是我父親榮辱半生的好朋友,早些日子徐老在我父親從事文職工作,我父親常說,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少得了徐老的筆墨點綴,前些年因爲身體不適,徐老就去了央視工作,好不容易熬到退休,又被你們這兒的省報連拉帶拽的聘用,徐老這一生,絕對可以算是傳奇。”
聽到姚軍旗的話,我禁不住吞了口唾沫,我料想到這老頭肯定不簡單,可沒想到人家來頭竟會如此之大。
“臭小子別替我吹牛了。”徐老笑罵一句,嘴上雖然阻止,但是臉頰卻掛滿了受用的表情。
“好好好,先談正經事,然後再慢慢吹。”姚軍旗很有聊天的岔開話題:“徐老,我這兄弟最近遇上麻煩了,鵬城這陣子剛剛興起一家叫正義之劍的報社,我不知道您有所耳聞嗎?”
見姚軍旗已經開門見山,我索性裝了把啞巴。
很顯然,姚大少最近一段時間,人可能沒在鵬城,但是對這邊動向還是瞭如指掌的。
“正義之劍?”徐宏迷惑的搖搖腦袋:“不知道,現在是個信息大爆炸的年代,每天都有不計其數的媒體企業誕生,倒也不是什麼奇怪事情。”
姚軍旗擺擺手道:“不不不,我聽說這個正義之劍的主創,也是老闆,好像跟省報的關係匪淺吶。”
“嗯?叫什麼名字,我打電話問一下。”徐宏順勢掏出一部很高檔的智能手機。
姚軍旗抿嘴道:“江珊,我簡單打聽了一下,居然沒問出來任何關於她的信息。”
“哦哦。”徐宏當即拖着長音道:“你說那個小丫頭啊,我認識她,你應該對她也不陌生纔對啊,她是鵬城接替韋豪位置,那個叫李響的小姨子。”
“李響的小姨子?”姚軍旗瞬間提高調門:“不能吧,我聽說李響不是沒結婚嗎?上哪冒出來的小姨子。”
“原來你真不知道啊?”徐宏端起茶盞,輕抿幾口,愜意的抽了口氣道:“那你知道李響是學什麼專業出身的嗎?”
“好像也是新聞媒體吧。”姚軍旗想了想後道:“學什麼不重要,他如果不是上面有人,怎麼可能坐穩現在的位置,他的背景我還是蠻瞭解的。”
“李響入仕之前曾在北方的小城市電視臺工作。”徐宏悠哉悠哉道:“零幾年那會兒,我跟你父親到那邊出差,還曾和他一塊吃過頓便飯,當時他才二十出頭,身邊有個挺漂亮的女朋友,聽他當時跟你父親聊天的意思,是非常排斥按照家裡安排的,結果那就是那年,他那個小女朋友在上晚班的路上被幾個流氓凌辱了,後來含恨自殺,李響告了很久,不過都沒有什麼效果,無奈之下才央求家裡的關係,再後來他才服從家裡長輩的安排,走上仕途。”
我忍不住插話:“您意思是江珊是李響那個去世女朋友的妹妹?”
“對,小丫頭因爲姐姐的事情,一直對各種有關係的混子厭惡至極,這幾年李響去哪入職,她的正義之劍就搬遷到哪裡。”徐宏點點頭道:“雖說一直不慍不火,但這丫頭始終堅持,加上有李響的關係照拂,一般也沒人敢爲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