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倬禹結束通話後,我疲憊的喘息幾口。
昨晚上的宿醉讓我到現在爲止都還沒徹底緩過來勁兒,不光身體難捱,腦子也明顯遲鈍很多。
我剛剛之所以故意把接下來的行蹤告訴李倬禹,說白了就是在打心理戰,我們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互相之間各有損傷,要說他畏懼我可能有點誇張,但他絕對忌憚無比,我越是表現的堂堂正正,他就越懷疑我想套路他。
“嗡嗡..”
正胡亂琢磨時候,我握在掌心裡的手機再次震動,見到是姚軍旗的號碼,我立即扮做沒事人一般接起:“嘛事啊旗哥。”
“聽說你把自己幹進醫院了?還是酒精中毒?”手機那頭的姚軍旗調侃一句。
我尷尬的聳了聳肩膀頭:“閒着不也閒着嘛,上醫院查查身體挺好的,嘿嘿。”
姚軍旗隨即又問:“身體還吃得消不,想請你吃頓飯,不合適的話,咱們就改天。”
我剛打算說“沒問題”時候,病房門突兀被人從外推開,王影帶着兩個護士走了進來,一個護士推着裝滿藥品的小車,另外一個護士則找出一次性的注射器,看架勢是準備給我打針。
我揉搓兩下酸脹的太陽穴,幹聲道:“怕是夠點嗆。”
“得,那我待會看你去。”姚軍旗利索的改變話茬。
...
幾分鐘後,我捂着剛被連紮好幾針的屁股,趴在病牀上直哼哼。
“那麼大個人了,打針居然還哆嗦,有點不符合你灰色大哥的形象嘍。”王影從旁邊笑嘻嘻的收拾雜亂的牀頭櫃,同時一個勁的埋汰我。
我齜牙咧嘴的吐槽:“大姐,你剛剛又不是沒看見,那小護士扎我多少針,現在這醫院是真沒轍,剛畢業的小丫蛋兒就敢拎出來拿活物實習。”
“拉倒吧,剛剛護士說沒說你,說你身體虧空厲害,煙勤酒頻,再這樣繼續下去,別說血管越來越不明顯,內臟早晚也得出大問題。”王影白楞我一眼冷哼:“你也真是夠厲害的,從睜眼到現在爲止,抽六七根菸了,看看牀邊的菸灰盒菸頭,一天三包煙都打不住吧?”
我認真的回憶一下,乾笑道:“差不多吧,偶爾也減減量。”
“減量咋行啊,你得再接再厲,爭取成爲史上最年輕抽菸致死的明星。”王影似笑非笑的撇嘴,接着替我把被子疊起,又拿起掃帚打掃屋內衛生:“你早點死,大家都能早點解脫,小雅可以早點改嫁,你兒子可以早點隨別人姓,你們頭狼也能早點換龍頭,我也再不用天天跟個精神病似的一接你電話就閒不住。”
我抓了抓腦門訕笑:“咳咳,你腳還沒好利索吧,別忙活了,待會讓保潔收拾唄。”
“還保潔呢,現在整層樓的保潔都把你這屋子設成了重災區,昨晚上洗完胃,你吐出來的東西都能嗆暈人。”王影昂頭瞟了我一眼,繼續收拾滿地的菸蒂。
擺弄乾淨後,她又閒不住的接水督促我吃藥。
“篤篤篤..”
房門這時候被叩響,魏偉抻進來腦袋,沒正經的賤笑:“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我都不忍心打攪。”
“你這破嘴早晚讓我撕扯。”我棱起眼珠子喝罵:“有事沒事,沒事麻溜滾回公司去,一天天瞅你,我就籃子疼。”
“看誰籃子疼啊。”
屋外緊跟着響起姚軍旗的聲音,說話的功夫,他拎着兩個水果籃走了進來。
見到王影后,姚軍旗樂呵呵的打招呼:“小影也在啊,珊珊沒跟着一起嗎?”
“她陪她姐夫回老家去了。”王影一掃剛剛兇悍的表情,很溫柔的迴應一句,接過姚軍旗的果籃,指了指我呵斥:“趕緊把藥吃了啊,我給你們洗點水果去,醫生說了,你的身體最好從今天開始多吃水果和蔬菜。”
說罷話,她又衝姚軍旗點點腦袋:“旗哥你們先聊,少讓他抽點菸哈。”
不待姚軍旗多說任何,她直接抓起我放在牀頭櫃上的煙盒和打火機,拽着魏偉扭頭朝門外離去。
等屋裡只剩下我和姚軍旗後,我揪了揪鼻頭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老孃們一個,啥啥不懂,就知道聽醫生得,快坐吧旗哥。”
“有人體貼入微的關心,是福也是運。”姚軍旗很文藝範的點評一句,然後坐到我牀邊,猶豫幾秒道:“準備去上京?”
我實話實說的迴應:“嗯,連城八百年用不上我一次,好不容易開次口,我啥也不幹,心裡過意不去,既然混哥們,人家給咱貼心,咱就得貼肺,你說不是?”
姚軍旗舔舐嘴皮,微笑着望向我:“小朗,我一直挺不明白的,連城這檔子糟心事兒就算處理完,他的仕途肯定也會受到影響,以你我現在的關係,你完全可以把他拋開,因爲什麼一定要蹚這攤渾水?”
“這..”我拉了個長音,眼神跟他交匯幾秒,乾脆道:“如果從利益的角度出發,我現在置身事外,最後坐看連城和林梓鬥,其實是最合理的,我幫不幫忙,只要連城往後還需要我,就不會真忌怪我,但要從情感出發,我必須得上!朋友之間先看情義,再談利益,說的再務實一點,我這樣做,既屬於做給連城這個局內人看,也是給你這樣的局外人看,我用實際行動告訴所以拿我當朋友的人,跟我王朗論交情,我指定赴湯蹈火。”
姚軍旗聽完以後,沉默十幾秒鐘後,咧嘴笑了:“要不是你現在不能喝酒,我肯定敬你一杯。”
“我還漏說了一點,連城是因爲我才招惹上的大麻煩。”我深呼吸一口道:“哥們替咱受制於人,我卻作壁上觀,這種籃子事兒,我幹不出來。”
姚軍旗抿嘴壓低聲音道:“前幾天我領你見過的那個呂春,也就是連城的直接上家,本來已經在運作這個事兒了,當他聽說連城可能因此影響到仕途時候,突然間沒了動靜,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我們這個級別,很少會有人會去拿巨大的投資換取少量的成果,當然,如果連城脫困,他肯定還是第一時間站在連城的身後。”
“呂春不管了?”我皺了皺眉頭。
“不用那麼詫異,世人皆棋子,兵上有將,將上有帥,帥上還有執棋人,可能執棋人的上面還有裁判和一些亂七八糟的規則。”姚軍旗笑了笑道:“原本我是打算來勸你的,上京不比別的地方,稍有不慎可能就牽一髮而動全身,可跟你聊完以後,我突然發現,甭管站在哪個層次,人真的需要幾個爲你奮不顧身的朋友。”
“那句話咋說來着..”我頓了頓,猛的一拍後腦勺道:“哦對,錢壓奴輩人,藝壓當行人,一個人內心若真的能夠超脫名利的束縛,布衣亦可傲王侯,只可惜我明白這個俗理,還必須得遵循這個規矩,你們這種段位的人不需要考慮連城何去何從,我得琢磨啊,只要他越來越好,我纔會越來越穩,不都說三角形最有穩定性嘛,摻雜着感情、利益和人性的友情,絕逼可以長長久久。”
“豁..”姚軍旗倒吸一口氣,半真半假的淺笑:“你這小詞兒還挺硬。”
“那你以爲,我也就是沒文憑,不然高低混個哲學家。”我挺不要臉的伸了個懶腰:“旗哥,你的心意我明白,你不想摻和連城的事兒對麼?”
“是。”姚軍旗直接點頭:“在我看來,連城脫困與否,未來都會跟林梓鬥到不死不休,只要能消耗林梓的實力,於我而言就是收穫。”
“那我也不難爲你。”我抽了口氣繼續道:“你跟連城沒交情,跟我總歸是有點感情吧,我去上京這段時間,鵬城的一切拜託你了,不求你幫我攻城略地,只盼維持現狀即可。”
姚軍旗盯盯注視我幾秒後,嘴脣蠕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