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倬禹盯盯注視我片刻後,最終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對視幾秒鐘後,他突兀問我:“王朗你累嗎?”
我被他問的一愣,隨即語重心長的點點腦袋:“累,累到無法複製。”
“那我就開心了。”李倬禹昂起脖頸,隨即擺擺手道:“走了,接下來的路,我會按照你設想的去做,同樣我也會靜靜的看着你是如何被報復。”
“希望很難照進現實。”我咬牙迴應。
李倬禹沒有再說話,佝僂起後背,慢慢朝房門外走去。
此時,一陣夜風掠過,透過破碎的窗戶玻璃,直接鋪面我的臉頰。
直至看着李倬禹消失在房間門口,我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還是老生常談的那句話,江湖沒有真正的成與敗,有的只是強和弱。
這一戰,不管是投機取巧,還是實力代表,我勉強勝了李倬禹一籌,但是我們彼此心裡都非常明白,只要讓輝煌公司繞開這一劫,將來會是個什麼樣子,誰都不敢輕易的斷言。
幾分鐘後,車勇叼起一支菸,似笑非笑的衝我呲牙:“我的工作幹完了吧,錢也收了,那咱們是不是可以江湖再見?”
“走吧。”我呼吸粗重的擺擺手,又看了眼那兩個跟他一起的小青年,把壓在嘴邊的話吞回肚子裡,沒事人一般的繼續盯着車窗外發呆。
...
一夜時間,轉瞬即逝。
這天晚上,我知道鵬城絕對許許多多的人處於失眠狀態,遠的不說,賀來、李倬禹、洪震天肯定是整宿未眠,說的在遠點,可能姚軍旗、葉小九之流也同樣睡不着覺。
而我則呆滯的坐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胡思亂想的琢磨了整整一通宵。
清晨六點多鐘,我房間的木門被人叩響。
推開房門的是張星宇,跟他一塊來的還有大傷初愈的地藏。
見到坐在沙發上發呆,張星宇從丟裡摸出一支棒棒糖丟給我,隨即樂呵呵的出聲:“沉思了一晚上?”
“何止,我還魂飛九霄雲外跟玉皇大帝下了一盤棋呢。”我沒好氣的迴應,接着迫不及待的發問:“林梓咋樣了?”
“你覺得應該是咋樣?”張星宇坐在我旁邊,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從抽屜裡翻出一包煙,然後給自己點上一支,皮笑肉不笑的問我:“你其實也挺矛盾的吧,寄希望他早點歸天,又害怕他會給你惹上麻煩,是麼?”
我仔細思索好一陣子後,微微點頭“嗯”了一聲。
“其實他該死的。”張星宇吸了口煙,表情輕佻道:“可想了又想,還是不能讓他死,他如果死了,不說他爸會不會瘋,至少跟他一系的公司、各方代表會陷入一種無主的狀態中,這種時候,甭管誰橫插一槓,都等於在爲我們塑造下一個林梓。”
我倒吸一口冷氣問:“那他..”
“我走時候在鵬城人民醫院的急診科,當時有幾個專家級的醫護工作者在搶救。”張星宇低聲道:“至於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我也不得而知,因爲我和你一樣的矛盾,既盼着狗東西早點死,又害怕因爲他惹上一身騷,所以走時候,我把具體位置給李倬禹發過去了。”
我抽吸兩口氣問:“你覺得他會不會掛..”
“百分之八十掛不了。”張星宇沉聲迴應:“因爲我走時候,替他報了一把警,沒意外的話,現在巡捕應該已經團團包圍的把手術室堵滿,除非李倬禹拿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魄力,否則他沒辦法撼動林梓半分,不過接下來,你會很麻煩,遠的不用說,單是姚軍旗那邊,就得給你莫大的壓力。”
他話音未落,我桌上的固定電話就突兀“叮鈴鈴”的響起。
嘈雜電話鈴聲,把我和他都嚇了一大跳,張星宇鼓着腮幫子乾笑:“得,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你的報應已經來了。”
“喂。”我抓起話筒,聲音沙啞的發問:“找誰?”
“王總您好,我是保安部的小羅,這會兒有位姓姚的先生要見您,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答他。”電話那頭傳來一道陌生的男聲。
我想了想後道:“送他來我辦公室吧。”
四五分鐘後,我的房門被人“篤篤篤”叩響,緊跟着一個身穿公司保安服的小夥帶着姚軍旗走了進來。
“旗哥。”
“姚少您好。”
我和張星宇紛紛站起身打招呼,而地藏則完全沒看到一般,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捻動着菸捲把玩。
走進屋子,姚軍旗轉動脖頸環視一圈,隨即大大咧咧的坐在我辦公桌上,打着響指發聲:“王總啊,我現在見你都需要通報,不知道是咱們哥倆的關係差了,還是你現在高了?”
“旗哥,您看您這是說的哪門子胡話,我再牛逼,不也是您弟弟嗎。”我趕緊湊過去討好。
張星宇也很有默契的替我辯解:“對啊旗哥,不是我們門檻高了,實在是最近一段時間,各種驢馬癩子打着亂七八糟的旗號亂騷擾,讓我們有點應接不暇。”
姚軍旗摸了摸自己的領口,先是看了看我,接着又朝張星宇和地藏分別瞟視幾眼,最後提高調門:“我想和王朗單獨聊幾句,不知道兩位大哥能不能行個方便?”
“太方便啦,我們這就閃。”張星宇忙不迭插混打科的縮了縮脖頸,接着拽起地藏,大步流星的朝門外走去。
屋裡很快就剩下我和姚軍旗二人,我看着他,他卻盯着牆上的掛鐘一言不發。
“旗哥,您有啥要交代的?”我小心翼翼的往他跟前靠攏。
姚軍旗冷不丁擡頭,兩支眼珠子直勾勾的注視我:“是不是你做的?林梓被人注射了特殊藥物,醫院那邊現在給出的結論是接近腦死亡,是不是你乾的?”
“我..”我磕巴一下,接着搖頭:“不是。”
“我要聽真話!”姚軍旗的語調瞬間提高:“告訴我,是或者不是!”
“不是!”我也加重語氣。
“林梓的父親,預計今天中午前回抵擋鵬城,他剛剛給我打電話,說想約一下林梓的朋友,其中特意提到了你王朗。”姚軍旗深呼吸兩口道:“小朗啊,我知道你心裡的想法,更明白林梓讓你感到了不安,但是我前面說沒說過,林梓不能出事,他們一家子,現在就是光腳的,最不怕的就是穿鞋的,我一點不跟你瞎說,別說林梓的父親馬上退休,即便他已經退休,只要到地方,沒有人不哭着喊着的歡迎,爲什麼?因爲他父親沉浸這一行太多年了,知道其中的邊邊角角,一旦老頭想不開,拿出來魚死網破的態度,區區粵省不在話下,大半個炎夏都得被他曝光出來,有些東西,永遠不適宜走入陽光。”
我佯作委屈的抽聲:“旗哥,我懂你的想法,可事情不是我乾的,你非要讓我承認啊。”
姚軍旗注視我幾秒鐘後,頗爲無奈的搖頭:“行吧,那我懂什麼意思了,只當我這次白來。”
說罷話,他起身就準備離開。
“旗哥,我再多嘴問一句,林梓一下子現在是光腳的,難道我不是嗎?”盯着他的背影,我禁不住道:“爲啥你對他家忌諱莫測,對我卻像是個小兄弟,是因爲我欠缺點啥不?”
姚軍旗聞聲,回頭看向我,我倆對視幾秒鐘後,他大嘆一口氣:“小朗,你還是不懂玉和石的區別,甭管你承認與否,玉就是玉,石始終是石,我可以對你無限慷慨,可某些玉始終在沽名釣譽啊。”
我搓了搓下巴頦,咬牙輕笑:“行吧旗哥,那我也正兒八經的迴應您一句,我要用實際行動告訴您,什麼叫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朗弟別的本事沒有,但在犯驢這一塊,我所見之人全特麼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