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監出來已經是中午的九點多,仰頭望了眼陰霾的天空,腦子裡將賀來剛剛說的話迅速過了一遍。
“卸磨殺驢,殺驢!”邊往前邁步,我邊自言自語的呢喃。
“嗡嗡...”
這時候,我兜裡手機一陣劇烈震動。
掏出來看了一眼,居然全是王影發過來的信息,我估摸着可能是剛剛在雞棚子裡沒信號,全積攢到一塊了。
粗略掃視一眼內容後,我強忍着回覆的念頭,直接撥通姚軍旗的號碼。
電話響了好半天后,姚軍旗才聲音懶散的接起:“怎麼了小朗?”
左右環視一眼,確認沒人注意後,我壓着嗓子詢問:“旗哥,你說如果我和朱祿翻臉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什麼!”姚軍旗一掃剛剛渾渾噩噩的狀態,嗓門提的老高:“兄弟,你是昨晚的酒沒醒還是今早上又喝了,說什麼胡話呢。”
我抽吸兩下鼻子道:“旗哥你先別激動,聽我跟你慢慢說..”
“你不用慢慢說了,這事兒堅決不行!”姚軍旗態度堅決的打斷:“別說哥哥我不講究,朱祿背後有多大能量你不是想象不到,別看他外公現在下野,可人家畢竟根正苗紅,形形色色的人脈關係海了去,不然你以爲憑啥他可以拿到名額?再者說,你將來參加政商培訓,也少不得找他幫襯,你好好的,別再折騰了行不?”
“旗哥,如果他掉頭要幹我呢?”靜等他說完,我抽聲反問:“他對我的態度,你們不是沒看到,他煩我,準確來說,他壓根看不上我,我和他根本沒辦法平等交往,往後更不可能變成真正的哥們。”
姚軍旗沉寂片刻後,長長的嘆了口氣:“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有些事不是光靠鬥氣就能解決的,兄弟,暫時先把你的不忿放一下,等你從政商培訓結束以後,我再想辦法給你找找平衡,行嗎?”
聽明白姚軍旗的態度以後,我咬着嘴皮不情不願的“嗯”了一聲。
“兄弟,你不缺一個王者該有的運籌帷幄,也不差一個霸主該有的血氣方剛,唯一缺少的就是一個梟雄那股忍辱負重。”姚軍旗語重心長道:“有時候,退就是進,而進纔是退,一個勢力能否長久,關鍵在於首領是不是真的知進退,往後要跟某某某翻臉的話少說,不說!”
我木訥的又“嗯”了一聲。
“晚上我組局,你和小九都過來,趁着昨晚咱們和朱祿建立關係,再趁熱打打鐵。”姚軍旗安撫道:“信我的,今晚上他對你的態度一定會和昨晚截然不同。”
“知道了。”我沒什麼表情的應了一聲。
覺察到我不快的姚軍旗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憂心的嘆了口長氣。
在他嘆氣的同時,我其實也抽了口悶氣。
姚軍旗用實際行動再一次讓我確定一個真諦,永遠不要把命運綁在任何人身上,誰強都不如自己強。
我以爲我倆的關係足夠莫逆,實際上我在他眼裡可能就是一把稍微鋒利點的刀子,於他而言,我這把刀並非不能取代。
結束通話後,我又擡頭看了眼陰雲密佈的天空,簡單整理一下語言後,撥通朱祿的號碼。
比起來姚軍旗,朱祿接電話的速度要快上不少:“挺早啊小朗,腰還好嗎?”
“還行,一天就那點破事兒,老整也沒勁兒。”我自然知道他在指什麼,故意沒正經的迴應,目的就是想讓他心裡頭不爽一下。
朱祿怔了一怔,還算比較紳士的詢問:“哈哈哈,忙點好,忙點總比閒着強,對了,找我什麼事兒?”
我搓了搓腮幫子,低聲道:“朱哥,我要是告訴我,有狗籃子在針對我,然後還想借你的手,你會相信嗎?”
原本我是準備了一大堆腹稿,可最後一琢磨,這朱祿的腦子並不空,嚴格說起來,他的閱歷和情商,要比我們這些人都高出來不少,與其編一些漏洞百出的瞎話,還不如直接說出自己的訴求。
“哦?”朱祿一頓,接着道:“信啊,爲什麼不信,從小到大總有人想拿我當槍,我確實也沒得罪過人,但很少是因爲旁人,我得罪的人全是自己看不上的。”
朱祿的潛臺詞就是他知道我的意思,但絕對不會上套。
我繼續道:“朱哥,我想請你配合我演一場,今晚上旗哥請吃飯,咱們到時候...”
聽完我的話後,朱祿略微沉默幾秒鐘,突兀笑了:“配合你沒問題,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我吞了一大口唾沫,橫聲道:“你需求什麼隨便開口,只要我有,只要你想要,都可以商量。”
“任何需要都可以?”朱祿邪氣的笑了:“錢我不缺,地位嘛,你肯定給不了我任何,要麼...讓小影陪我吃頓飯?”
我厭惡的皺了皺眉頭:“我剛剛說了,我有的都可以給你,你現在說的,我沒有!”
“哈哈哈,就知道你一定有藉口拒絕。”朱祿不氣不惱的言語:“好了,事情我知道了,晚上可以配合你,但是你記住欠我一碼,將來只要我開口,就不能拒絕。”
我忙不迭感激道:“謝謝朱...”
可惜話剛說一半,朱祿已經非常不給面子的掛斷電話。
“呵呵,操。”我拍了拍自己臉蛋子,無奈的搖搖頭:“人家似乎確實也不需要給我什麼面子。”
“昂!昂!”
就在這時候,一陣排氣筒的轟鳴聲驟然在我腦後泛起。
我條件反射的回過去腦袋,眼見一臺粉色“牧馬人”越野車橫衝直撞的朝我狂嘯而來。
看清楚車牌號和駕駛位那張因爲生氣而漲紅一片的臉頰,我索性沒動彈,雙手插兜的注視越來越近的越野車。
“吱!吱!”
車子在距離我還有兩三米的地方猛踩剎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胎噪聲,同時還伴隨着一股子臭烘烘的焦臭味。
終於,越野車在離我半米的地方停穩,我慢條斯理的掏出煙盒,給自己點上一支,盯盯注視車前擋風玻璃。
“咣噹!”
駕駛位車門彈開,王影瞪着眼睛,慍怒的跳下來,手指頭嬌喝:“不要命了!”
“想要你拿走唄。”我無所謂的撇撇嘴。
王影擡起粉拳,在我胸口使勁捶了一下:“你簡直就是個混蛋,一句話不說,扭頭就走,白瞎昨晚我陪你一宿。”
“姐妹兒,話還是說清楚的好,我不要臉,你也不要了?而且並不是你陪我,我們是互相陪伴。”我朝她噴了口白霧,揚起嘴角道:“好了,趕快陪你對象水上樂園去吧,別耽誤人家癡情一片。”
“你不爽可以說出來啊,至於像個老太太一樣吞吞吐吐嗎?”本來眼珠子瞪得好似葡萄似的王影瞬間笑場,一對眼睛直接變成月牙狀,還故意嗅了嗅鼻子:“好像有一股山西老陳醋的味道呀,你聞到沒有?”
“無聊。”我翻動白眼,又吐了口煙,拍了拍自己肚子:“你撞不撞?不撞我可走了。”
“走個得兒!”王影一把拽住我胳膊,刁蠻的哼了一聲:“答應請我吃飯的,必須履行,我這兒概不賒賬!”
“嗡嗡..”
這時候,我電話再次響起,看到是個陌生號碼,我把手臂從她懷裡抽出來,按下接聽鍵:“你好,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陌生的男聲:“王朗先生是麼?我叫馬科,是王影的追求者,請問你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談一談!我知道你和王影之間有過一段曾經,但是...”
我不耐煩的打斷:“找錯人了,你應該和王影好好談談,咱們之間既沒有認識的必要,我也懶得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