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星宇的話,我立時間陷入沉默。
對於天娛集團和郭家三兄弟,我在潛意識裡其實一直不太願意提及和想起。
其一,是因爲我曾經親手了結郭海性命,逼迫郭洋自殺,還在阿城把他們僅剩的那點力量給打殘,算的上給人滅門。
其二,則是在我看來郭江郭老三實在不算個人物,也懶得去理會他的死活,兩年前的頭狼都足夠讓他心驚膽戰,更不用現在,他就算有心復仇,可實力畢竟擱那擺着呢。
可剛剛聽張星宇的一通分析,似乎這次的事件還真有郭家參與的身影。
又交流幾句後,張星宇低聲問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先說說你的想法。”我也點上一支菸。
他向來都是一個謀定而後動的人,但凡主動問我的意見,就說明他心裡已經琢磨好應該乾點什麼。
“撇開所有猜測,目前已知這事的直接參與者肯定有那個叫錢磊的狗籃子。”張星宇揉搓兩下眼睛道:“一點一點抽繭剝絲去研究誰纔是真正的幕後黑手太慢了,也是個細緻活兒,等咱們查出來,迪哥的心也徹底涼了,我的意思是隻當現在知道的這些信息全是對方拋給咱的煙霧彈,理會但不用太在意,眼下咱們就全力刨出來錢磊。”
我吸了口煙苦笑:“幾千萬人口的大城市,想要找一個刻意躲起來的人,困難程度不亞於大海撈針啊,最關鍵的還是無跡可尋,這個錢磊跟特麼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樣,出現的莫名其妙,要不是你調查過,我壓根不知道輝煌公司還有這號存在。”
“咱們找他確實困難,可不代表其他人也困難,比如李倬禹。”張星宇額頭上的青筋抖動幾下,冷聲道:“丫頭是不是在輝煌公司的總部樓裡出的事咱們姑且不論,可人的的確確是在他那兒發現的,相信此時的他也絕對頭大的不行,先不說面臨咱們的報復,光是巡捕那邊他就得有合理的解釋。”
我抓了抓後腦勺道:“直接找李倬禹要錢磊?”
“那不跟白扯一樣嘛,李倬禹既不會相信咱們說的話,覺得錢磊是他家內鬼,也不會允許任何人難爲錢磊。”張星宇擺擺手,思索幾秒後,又補充一句:“即便有一天他對錢磊產生懷疑,也不會讓他落網,不然就等於坐實罪名。”
我努嘴示意:“你繼續說,到底怎麼挖錢磊。”
“簡單,借力打力!”張星宇舔了舔嘴脣道:“這事兒得利用車勇一下子,我晚點去巡捕局實名舉報,親眼目睹車勇和錢磊在一塊,車勇是通緝犯,屬於林梓家族恨到骨子裡的那種,只要我舉報,不管真僞,巡捕都勢必傳喚錢磊,錢磊敢露頭,咱就敢抓他,錢磊不露頭,李倬禹會很難受,我不相信他能扛得住巡捕三天兩頭的搜查。”
來回琢磨幾遍後,我也認爲張星宇說的方案可行,沉聲道:“那就開整吧。”
說幹就幹,我倆迅速離開辦公室,路過地藏房間時候,看了眼緊緊合着的房門,我吹了口氣問:“迪哥,這兒..”
“讓他自己靜一靜吧,他如果真想走或者要幹什麼,憑你我也根本攔不住。”張星宇搖頭示意:“告訴哥幾個誰也不用盯着他,到飯點該說吃的送吃的,他不樂意出來,就讓他在屋裡呆着。”
...
一個多小時後,市局門前。
張星宇領着兩個所謂的“目擊證人”進去舉報,我和錢龍、楊晨坐在一臺車裡等候,魏偉、楊暉領着各自手下分散開,只待錢磊現身。
除去坐鎮在家的盧波波和返回羊城連續林梓家族的李俊峰和孟勝樂,哥幾個幾乎傾囊而出,既是爲了讓地藏感覺到我們的態度,同樣也想借機讓鵬城各路三教九流都明白,招惹到頭狼家裡人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錢龍急不可耐的嘟囔:“朗哥,該不會沒啥效果吧?”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從張星宇進去到現在差不多兩個多小時,別說錢磊了,輝煌公司連個人毛都沒有出現。
“別急,事情牽扯的面太大,巡捕們不可能咱說啥是啥,總得問的一清二楚。”楊晨擡手看了呀腕錶安撫:“再加上瘋子和樂子此刻應該還沒跟林梓的家人接上頭,巡捕的壓力並不大。”
“車勇咋樣了?”我叼着煙問向楊晨。
昨晚他十夫長對拼之後,受了重傷,在去輝煌公司的路上,我交代楊晨把他安頓好。
“背骨折了兩根,還受了不輕的內傷。”楊晨嘆口氣道:“我給他安排到一個熟悉的黑市醫生那裡養着,可那傢伙太倔強,只是簡單處理一下後就離開了,走時候讓黑市醫生轉告你,記得給他打錢。”
我想了想又問:“那老凳子的情況呢?”
楊晨的臉色頓時間變得不太好看,抿嘴苦笑:“一天不如一天,差不多算是數秒度日,看他惦記孩子,我讓他回去過完剩下的時光,他也樂意,說是不願意讓妻兒看到自己苟延殘喘的模樣,有時間的話,你去看看他吧,趁着他現在還能動彈。”
“嗯。”我輕輕點點腦袋。
“李倬禹來了。”
正說話時候,一臺黑色“奔馳”轎車停在巡捕局門前,李倬禹西裝筆挺的從車裡走下來,儘管他表面看着溜光水滑,但是眼中充斥的紅血絲清晰的證明,他一定和我們一樣從昨晚事發到現在爲止沒有合過眼。
下車以後,李倬禹昂頭四處打量幾眼,很快便將目光投在我們所在的車上。
杵在原地沉默十幾秒後,他搓了搓腮幫子徑直走了過來。
我也沒猶豫,直接從車上蹦了下來。
四目相對,李倬禹咬牙出聲:“何必呢?你明知道地藏的事情絕對不是我們乾的,何必把屎盆子一個勁往我腦袋上砸!”
“單憑丫頭是在你們公司發現的,就足夠老子殺了好幾回。”我當仁不讓的迴應:“你應該慶幸我們都還沒失去理智,不然咱就不是通過公家解決。”
“那爲什麼一口咬定錢磊?”李倬禹眼珠子眨動幾下,又問了一句。
儘管張星宇說過,李倬禹一定不信我的話,我還是忍不住道:“我說他是你的內鬼,你信嗎?”
“呵呵,他是內鬼?你知道他跟我什麼關係不?”李倬禹瞬間笑了:“好多年前,他就陪着我出生入死,如果說輝煌公司裡有我的自己人,那肯定是他無疑,如果當初不是爲了我,他不會光養傷就養了差不多五年,換句話說,如果他一直在我左右,你頭狼想要崛起,也沒那麼容易,我說句實話王朗,你這個人哪都好,唯獨敢做不敢當,你想搞錢磊,無非是因爲你調查出來他是我的鐵桿,想要斷我一臂罷了,你敢否認嗎?”
我頓時被他的問得又好氣又好笑,一切都如張星宇事先猜測那般。
“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如你願。”李倬禹繼續道:“你想抓錢磊,我偏偏不如你的願,別說巡捕傳喚,哪怕是巡捕天天擱我們門口盯梢,我也不會把人交出來,你想鬥,咱就慢慢鬥,只要你不怕兩敗俱傷,我何嘗畏懼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