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李響進門,姚軍旗馬上使了個眼神,聲音壓的很低:“話題到底爲止。”
說罷,他站起來,表情友好的跟李響握手:“怎麼還把你給驚動了呢響哥,我剛剛就告訴他安安生生養傷就得了,他非給這個打電話,給那個發短信,搞得滿城風雨有個屁用,又抓不到真正的元兇。”
“誒,話不能那麼說,受了傷肯定有委屈,再者說了,咱們幾個從小就認識,又不是外人。”李響擺擺手,親密的坐到朱祿的病牀旁邊,嘆了口氣道:“這事兒主要還是發生在我的轄區範圍內,如果被家裡大人知道,搞得好像我特別無能似的。”
“放心吧響哥,丟人敗興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跟家裡說的。”朱祿眨巴眼睛接茬。
從我進屋開始,就一直不言不語的葉小九突然衝我開腔:“小朗,人家都是發小哥們啥的,咱們在這兒呆着不合適,要不出去聊幾句吧。”
我頓了一頓,點點腦袋。
“對了,小朗你先留步。”李響彷彿剛剛看到我一般,擺擺手招呼:“我聽說弟妹和幾個朋友在去機場的路上被人綁架了,綁匪聲稱是馬科的授意,這事兒你知道嗎?”
“知道。”我如實迴應:“剛聽說這消息時候,我真是肺都要氣炸了,這她媽不是典型的挑撥離間、栽贓陷害嘛,我和馬科雖然不太熟,但大家好歹見過幾次面,還曾一起吃過飯,在我看來,他絕對是個君子,再者說了,他一直在追求王影,更不可能幹出這麼損人不利已的籃子事兒,所以我的意思是交給巡捕去查證。”
李響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的眼睛又問:“你真是這麼想的?”
“我咋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實。”我回以一笑,用同樣模棱兩可的語氣迴應。
李響轉動脖頸再次道:“如果真是馬科乾的呢?”
他這話直接把我乾的有點不知所措,按照我腦子裡的預演,李響在得知這事兒以後第一想法肯定是替馬科周旋,最不濟也得幫着說幾句好話,可現在他明顯沒依照劇本該有的線路走,難不成是江珊起了什麼作用?
“如果真是馬科乾的,你打算怎麼辦?”見我不吱聲,李響又繼續問了一遍。
“呼..”我吐了口濁氣,收起臉上的笑容道:“我會先遵循法律的評判,結果我滿意的話,該怎麼進行怎麼進行,結果我不滿意的話,我會按照我的方式,讓結果變成我滿意。”
“呵呵。”李響莫名其妙的笑了:“弟妹她們被綁架的那段時間,我恰巧和馬科呆在一起,實話實說,他並沒有作案時間,另外馬科曾經告訴我,他在跟我碰面之前,曾經去過羅湖區紅桂路那邊一家叫威尼斯的西餐廳,知道他去西餐廳幹什麼嗎?”
說話的過程中,李響分別掃視一眼姚軍旗和朱祿。
“他幹什麼好像跟我沒太大關係。”我心口陡然一緊,自己都能感覺到心跳開始加速。
“確實,他做什麼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咱們就是閒扯哈,不牽扯任何事情。”李響樂呵呵道:“他去餐廳是因爲曾經收到王影的邀請,王影約他共進晚餐,可中途發生了變故,王影來不了,他自然也離開了。”
病牀上的朱祿“騰”的一下坐了起來:“馬科去過威尼斯餐廳?”
“對啊。”李響點點腦袋,隨即像是後知後覺一般將目光投在朱祿的臉上:“我差點都忘了,阿祿你也是在威尼斯被人襲擊的吧?對了,你去那邊是幹什麼!”
朱祿脫口而出:“我也是..”
“他過去是吃飯,原本還約我來着,我當時在忙別的事情。”姚軍旗打斷道:“得虧我去,要不然我現在可能跟他在做病友,運氣好,呵呵..”
“那倒不一定,人的命天註定,該是什麼樣的就是什麼樣。”李響話裡帶話的皺了皺鼻子:“不管怎麼說,人都平平安安就是幸運,對了阿祿,政商培訓下週就要開始了吧,你這身體到時候..”
看他們聊起了別的,我給葉小九遞了個眼神,我倆不動聲色的離開病房。
出門以後,我們徑直來到走廊頂頭的消防通道,將門反鎖上以後,葉小九表情複雜的注視我,聲音壓的很低:“朗朗,你到底在玩什麼,他們都不知道老凳子究竟是誰的人,我特麼還不清楚嗎?朱祿雖說之前侮辱過你,但也不至於要搞死他吧?”
“你覺得是我做的?”我點燃一支菸苦笑。
“不是你,就是張星宇。”葉小九篤定道:“我不是在指責你任何,從我的角度出發,我跟你的關係肯定比朱祿、姚軍旗都要近一百倍,但特麼你們這種行爲簡直就是在玩火,倘若老凳子的身份被某個人揭穿,你想沒想過..”
“你說的我都想過。”我輕聲打斷:“實話實說,我也是在幫人擦屁股,也是事後才知道真相,可特麼我能咋辦,把張星宇交出去,還是把事情背下來,不管胖子的做法如何,他的出發角度肯定不是爲了坑我,坑頭狼,而且那個馬科的身份確實不簡單。”
“唉..”葉小九嘆了口氣,也點燃一支菸道:“作爲兄弟,我勸你一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姚軍旗、朱祿、李響沒有一個是善茬,他們打小就生活在權利的最中心,嗅覺要比平常人敏感的多。”
“嗯。”我木訥的點點腦袋,背靠着牆壁,像個老煙鬼似的“吧嗒吧嗒”嘬着菸嘴。
“老凳子的背景已經公佈於衆,萬幸的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你們公司,這一點甭管誰捕風捉影都很難給你定案。”葉小九抽兩口煙道:“接下來,你打算何去何從?”
我踩滅眼底,眼神冷冽道:“想辦法坐實馬科!”
“行吧,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言語,我肯定竭盡全力。”葉小九拍了拍我胸脯道:“其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最難受的就是你,老凳子替頭狼做事,最後到嚥氣都不能被承認,也許你手下其他的兄弟都會對你產生意見,你明明疼得要命,還得強打精神去把尾巴剪的乾乾淨淨。”
“我難受是真的,我替老凳子難受也是真的。”我又給自己續上一枝煙,昂頭望着屋頂苦笑:“他前半輩子過的怎麼樣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從我認識他以後,他一天好日子都沒活過,每分每秒都是爲了別人而活,捨不得抽好煙,捨不得喝好酒,衣服更是特麼沒兩件,最好的一身,就是他死前的那身燕尾服..”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候,我腦海中又出現老凳子的模樣,鼻子酸楚到不行,淚水直接在眼眶裡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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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軌跡,人的這一生,會遇上各種不一樣的同類,大部分時間裡都是,他走他的路,我們蕩自己的槳,彼此可能會發生交集,但是很難互相纏繞,也許到老了,我會想起來生命中曾經出現過這麼一個短暫卻交命的老哥哥,也許到那時候就不會再像現在這般疼痛。
“我家裡長輩曾經說過。”葉小九攬住我的肩膀頭道:“沒有年輕時候的驚心動魄,哪來看透歲月的平淡是真,閱繁華,悅簡單,行了哥們,我就是給你提個醒,該咋說還咋做,包括姚軍旗其實也是向着你的,你沒來之前,朱祿甚至還讓他的人去查你,當時姚軍旗就翻臉了,說什麼查你就等於查他。”
“嗡嗡..”
就在這時,我兜裡的手機猛然震動,拿出來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我衝葉小九使了個眼神,隨即按下接聽鍵。
“挺好的唄王總?”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我是小富,你應該還記得吧,真是低估你了,原本我想利用王影、江靜雅戳痛的你肋骨,沒想到被你給反殺,用他們將計就計擺了我們一道,就目前來說,你應該是知道馬科的身份了吧?”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擰着眉頭打斷:“另外咱們不熟,沒啥事少特麼給我打電話騷擾,還有別的事情嗎?”
“哈哈哈。”小富大笑道:“王總太機敏了,唯恐我電話錄音吧,你放心,我屬於見得光的角色,幹這些事情沒有任何意義,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再問問你,願不願意幫助敖輝扳倒李倬禹,只要你同意,接下來你們如何操作,我肯定不會打岔,否則的話,即便你有本事把馬科燉進鍋裡,我照樣可以玩出釜底抽薪的招數,咱們見過面,你應該知道,我的能耐不會比地藏小太多。”
“快別吹牛逼了,趁着車勇受傷,讓你裝了把籃子,還真拿自己當戰神使喚了?我就問你一句,你敢站在地藏面前說這話不?”我不屑的冷笑:“只要你敢應承,我就敢立馬替地藏給你下封戰書,時間、地點,都隨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