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斬釘截鐵的話語,像是一根針一般狠狠的扎進我的心底,既因爲他此刻的態度,也因爲楊晨這一系列不妥的做法。
楊晨和張星宇的關係,我向來都是不聞不問,爲什麼?因爲我知道他們並不協調,也曉得他們早晚會爆發衝突,正如張星宇說的那般,他在整個頭狼家扮演的就是一個得罪人的差事,而楊晨作爲二次迴歸的特殊力量,勢必是受到衝擊的那一波。
此刻看到楊晨正和人把酒言歡,我是真打心眼裡不舒坦,但凡對我們頭狼家做過調查的人心裡其實都特別明白,如果沒有早年的意外,楊晨絕對算得上頭狼家的二號存在,同樣因爲錯過了太多跟我們並肩作戰的日子,楊晨在歸來以後,變得極其的低調,或者說是不自信。
涉及到公司內部做重大決定時候,楊晨要麼不言語,要麼就是私底下偷偷跟我溝通一番,他不願意在人前表態,說白了,還是因爲他自己也清楚,兄弟們對他的尊重更是是源於我的關係,他實質是沒有太多發言權的。
而我正式因爲感覺到他的格格不入,纔會把他安排去外地,畢竟那邊對於整個頭狼公司來說更像是個外編的單位。
見我盯着手機屏幕遲遲不作聲,張星宇拿肩膀頭靠了靠我,擠出一抹笑容:“不叫事兒哈褲衩王,我和楊晨本來就不是特別對勁,我死了,他覺得鬆口氣,也屬正常,別因爲這點小事兒讓你倆產生誤會,至少他沒有做過出賣公司的事情不是麼?”
明知道張星宇是在安慰我,可那些話卻讓我覺得分外的刺耳。
家裡重要的兄弟出殯,沒有親自到場不說,竟然還跟一羣不相干的人大吃二喝,最重要的是還被人拍到了視頻,姑且不論現在加我的這個“敖輝”究竟是真是假,倘若這段視頻流入其他人手中,別的兄弟會作何感想?對我們內部會不會造成重創?楊晨這不等於是在自己給自己挖坑跳麼?
“咳咳咳,那啥..”這時候杵在我身後的車勇咳嗽兩聲,乾笑道:“我說一句哈,老迪你先彆着急發火,朗朗你也不用覺得難受,視頻到底是真是假咱都沒弄明白呢,萬一有人惡作劇,你們這不等於是把兄弟往外人懷裡推麼?”
地藏緊繃着臉頰,皺眉凝視車勇:“視頻拍的不算清楚,但只要不瞎的都能認出來是楊晨本人吧?他剛剛說那些話,你們也不是沒聽見,勇哥你倒是說說,這種事情如何作假?”
車勇不急不躁的解釋:“兄弟啊,我不是說視頻是假的,可誰曉得是不是今天剛發生的?至於聲音那玩意兒後期都可以添加,我就認識幾個會模仿別人說話的聲優,學的比本尊說話還逼真。”
聽到他的話,地藏頓時一愣,接着掏出手機道:“想知道真假還不容易麼,我現在就給他彈視頻,面對面的問問他!”
車勇趕緊擡起胳膊拉住地藏,衝我努努嘴:“你快別介了,你此刻的狀態不好,別說楊晨了,連我們都能感覺到戾氣十足,整不好啥啥沒問出了,你倆先幹一架,讓小朗子試探一下吧。”
“嗯,我問最合適。”我認同的點點腦袋,隨即也拿出自己的手機。
沒等我把視頻撥通,張星宇一把按住我手背,搖了搖腦袋淺笑:“沒必要刨根問底,如果是真的,你和晨子都尷尬,你倆好不容易纔和好,別因爲我一個死人再鬧到不可開交,如果是假的,你問他,不等於直接告訴他,你在懷疑他麼,剛好中了給你視頻這人的詭計。”
我側頭一眼不眨的注視着張星宇的眼睛。
他笑了笑道:“反正我已經死了,跟晨子之間的矛盾也算是徹底畫上句號,不要讓他覺得自己在跟我做對比的時候,又落下乘,任誰都不希望自己是不被看重的那一個,你說對麼?”
地藏不滿的出聲:“小宇,你心咋那麼大呢,這些年你爲了頭狼家不說嘔心瀝血,可怎麼也算得上鞠躬盡瘁吧,把事情弄清楚,難道不應該嗎?”
“不應該。”張星宇直不楞登的迴應:“另外迪哥,我糾正你兩點,第一,頭狼也是你我的家,與其說是我爲頭狼家戰鬥,不如說是頭狼成就了你我,我知道你妹的事兒,讓你對很多人產生了意見,但還是那句話,如果可以選擇,真的沒有人想把她捲入紛爭,包括王朗在內!第二,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須有結果,我們總過分依賴於眼睛,殊不知欺騙我們最多的同樣是眼睛,所見非所見,所聞非所聞。”
地藏不服氣的呢喃:“可是..”
話說到一半,他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地藏掏出來看了一眼,而後接起:“說!”
幾秒鐘後,他抿嘴朝張星宇道:“墓園看門的老頭說有人來了。”
“撤了,估計是來看我的。”張星宇莞爾一笑,拍了拍我肩膀頭道:“我和迪哥今晚就走,沒什麼特殊必要,我絕不會聯繫你,從今天開始咱們哥倆一明一暗,爭取早日把敖輝那條老狗解決掉,不能聯繫的日子裡,只能靠你我的默契程度了,我也沒啥需要叮囑你的,你腦子不比我差,遇事只要別上頭,基本立於不敗之地。”
不待我再多說任何,他朝地藏勾了勾手指頭,兩人迅速沿着墓園的石徑小道朝後發走去,不多會兒便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看我站在原地不動彈,車勇輕聲示意:“咱也撤啊?”
“等一會兒,看看誰對胖砸如此魂牽夢繞。”我揉搓兩下僵硬的臉蛋,一屁股坐到張星宇剛剛的位置,抓起他喝了一半的白酒和啃得只剩下狼藉的燒雞,做出好像是我剛剛吃完喝完的樣子。
“踏踏踏..”
四五分鐘後,一陣腳步聲泛起,緊跟着就看到八九條身影緩緩出現。
帶頭的傢伙身着一套白色西裝,鼻樑上架着一副大墨鏡,瞅着既乾淨又利索,手裡還捧着一束花,不想居然是洪震天。
見到我後,洪震天先是稍微一愣,隨即微微點點腦袋,不過並未跟我對話,而是煞有其事的將手中的鮮花擺到張星宇的墓碑前,然後又招呼幾個手下,點着一堆紙錢和元寶,引燃三炷香後,恭恭敬敬的朝着墓碑彎腰鞠躬。
“去吧,到那邊等我,不要打擾到英靈。”做完這一切後,洪震天表情肅穆的衝手下示意,而後朝我伸出手掌,輕嘆一口氣:“朗哥,節哀順變吧.,原本是我打算出殯時候過來的,可後來又一琢磨,咱們兩家的關係並不是那麼和諧,退一步講宇哥是死在李倬禹手裡,而李倬禹也因爲宇哥入獄,在人前咱們絕對算得上仇敵,我表現的太主動,容易讓外面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