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很有趣。
活着的人每天都在思索“如果”,而逝去的人一直都在承擔“被如果”的角色。
前往賀來和洪震天辦酒席的路上,我跟楊暉莫名其妙的談起了郭海,就是曾經羊城叱吒風雲的天娛集團龍頭。
楊暉說,如果郭海沒有過世,也許我們現在不至於舉步艱難,因爲甭管是上頭的哪個勢力想要打壓,都肯定會率先把目標盯在他們這頭龐然大物身上。
而我則輕描淡寫的迴應,如果不是天娛集團的轟然倒塌,也不可能成就今天的頭狼雄起。
頭狼是不是真的雄起,我們這些局內人一個個都心知肚明。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五年前,不論是羊城或者鵬城,哪怕是我們勢力最爲不集中的莞城、梅州,都一定知道“頭狼”到底是個啥玩意兒,可放在今時今日,但凡想幹點成規模的買賣,不把我們這座山頭拜明白,恐怕沒那麼容易開張。
大多數人眼中,這或許是惡名,可在江湖人的眼中,這特麼就是威嚴。
就拿眼前的事情來說,作爲雄踞鵬城多年的賀家和財力雄厚的輝煌公司,他們何去何從,需要跟我們交代麼?完全沒那個必要,可爲啥一個勁的在邀請,不就是實力在說話麼?
車子即將駛近酒店,隔老遠就看到整個酒店的前樓幾乎被一堆堆迎風“獵獵”作響的條幅鋪滿,上面不是寫着“恭賀賀少新婚大喜”就是標註“預祝賀總大展宏圖”,我的嘴角愈發上翹起來。
想到他倆之間的爭鬥已經白熱化,但沒料到居然如此的激烈。
同樣,他們斗的越猛,我們這些局外人的機會也就越多。
把車子停好,魏偉扭頭看向我問:“哥,咱們先上哪家?”
“王老闆,是來祝賀我們洪總就職的麼?”
“王總王總,我們賀少早已經等候多時!”
沒等我回應,兩個青年小跑着奔到我們車跟前迎賓,響亮的嗓音幾乎同時間泛起。
這倆小夥,一個黑色西裝精神抖擻,另外一個身着嶄新的白襯衫,滿臉寫着熱情飽滿。
喊叫的同時,兩人就跟斗雞似的對上了眼。
黑西裝的小夥梗起脖頸罵咧:“你特麼看啥,王老闆肯定是來給我們洪總捧場的!我們洪總昨天親自去送的請帖。”
“放尼瑪批,王總是我們賀少的摯交密友,你給我上一邊子去!”白襯衫的小夥不樂意的懟了一句。
“曹尼瑪得,你推我是不是,弟兄們,趕緊來來,賀家的狗籃子有人鬧事!”
“麻痹的,唾沫星子噴我臉上了,知不知道!兄弟們,輝煌公司給咱找茬,幹他丫得!”
我們都沒來得及下車,兩個迎賓小夥直接推搡起來,緊跟着酒店裡又躥出來好些“黑西裝”和“白襯衫”。
這幫人沒有太多語言交流,就跟磁鐵似的,一個接一個的扭打起來。
他們兩夥人剛一動開手,不遠處馬上響起嘹亮的警笛聲。
可是巡邏車還未出現,兩夥人又跟商量好似的呼呼啦啦的逃進酒店裡面,速度快到令人咋舌,一切都好像如夢似幻一般。
兩幫人應該都是提到提到過示意的,打歸打,但是誰也沒拿傢伙什,基本就是拳腳對抗。
“我靠,賀家和輝煌公司這局面有點烈啊!”魏偉目瞪口呆的轉動腦袋,抻脖吆喝憨笑:“我咋突然覺得咱們好像變成了香餑餑呢。”
“不是覺得,是事實!”楊暉繃着臉道:“從羊城到鵬城,中間有莞城、有梅州,咱們不敢說是最強最大的,但絕對是最爲密集的,要產業咱們酒店、海貿、投資個頂個的存在,要特麼實力,朗哥振臂一呼,枯家窯隨時隨地到位數十亡命徒,山城動輒三五個太陽,更不用說波姐背後的家族力量、皇上哥乾爹的資質產業,上京的連城、本地的葉家,紈絝中的翹楚姚軍旗,瘋子哥的老丈人,說句不誇張的,真要幹起來,光是白帝哥、地藏哥、洪蓮姐、天龍哥,就足夠他們任何一夥喝一喝,要知道,咱們打人屁事沒有,上有第九處、天棄、下有趙海洋、秦正中,可他們要是敢碰咱一指頭,咱能給他們訛的褲衩子都送到典當行。”
“有點飄昂兄弟,我是不是還得告訴你,我堂哥是王者商會的股肱之臣,你胖哥的拜把子兄弟是天門的後起之秀。”聽到楊暉的話,我禁不住咧嘴壞笑:“啥叫真正的牛逼,就是咱們不吭聲,所有人都得圍着你轉圈,說實話,咱們確實好起來了,可好的過程中,咱們也損失了太多太多。”
“突然有點想七哥。”
“我聽大龍說,他有個結拜兄弟叫陳傲..”
小哥倆對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他們說話的過程中,酒店裡呼呼啦啦的走出了一大撥人。
我定睛一看,走在最前頭的兩位赫然是今天的主角賀來和洪震天,而他們的身邊都有不少親友圍簇左右。
見他們越走越近,我舔舐嘴皮出聲:“下車吧,待會魏偉去賀來那兒,小暉到洪震天那裡。”
“你呢哥?”
“朗哥,你去誰家!”
哥倆異口同聲的發問。
“我哪也不去,你們嫂子想逛街,我陪她到附近的步行街上溜達溜達。”我微微一笑,直接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面子也罷、裡子也好,該裝的必須裝,可不能要的,哪怕人送到嘴邊也不能要,我能坐在車裡看他們兩家爲了爭取我幹仗,絕不能等着兩方的首腦親自跑來給我開門,事實上頭狼家確實比他們都要強,但說到底我們是平輩,擺出來老資格的架勢,頂多痛快一時,可很可能失意一世。
“朗哥,你這來的稍微有點晚啊!”
“王總啊,我還等着你幫我致辭呢。”
見到我出面,賀來和洪震天同時笑眯眯的出聲。
“真不好意思啊賀少、洪總,家裡一大堆糟心事不說,我自己身體也不爭氣,這不,剛剛打完點滴。”我滿臉愧疚的伸出胳膊,指了指手背道:“你們都是我們頭狼家的好朋友,待會我一家一杯酒聊表心意,但是這會兒我真有點事兒,媳婦鬧騰好幾天想要買個包,咱是老爺們,說話得算數是吧,晚一點,我挨個給你們敬酒去,現在誰也別拉着我昂,不然我真急眼,小暉、小偉,還不趕緊給兩個哥哥隨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