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是我看錯了,我使勁揉了揉眼睛,仔細盯着電線杆上的通緝令猛瞅幾眼,確實是大軍的相片,底下還附錄一小段對他的介紹。
我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呢喃:“呂兵,男二十七歲,系青市漕運商會特大犯罪團伙成員之一,川西口音,曾用名呂軍、呂平,在漕運商會擔任財務、幫兇等職務,現因故意傷人、非法集資被公安部正式通緝..”
“呂兵!”我深呼吸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腦子完全亂了,那種感情特別複雜,儘管從他出現開始,我就知道這個男人肯定不簡單,但得知他擁有這樣複雜的背景時候,我還是慌了。
我正目瞪口呆的時候,楊晨夾着香菸走過來,衝我樂呵呵的問:“瞅雞毛呢?”
我嚇得哆嗦一下,下意識的轉過去腦袋乾笑:“沒..沒瞅哈,剛特麼想起來今晚上要約小影吃飯的,也不知道咱能不能趕回去,陸國康那頭啥情況了?”
楊晨並沒有注意到電線杆上的通緝令,提留着褲腰帶跑進廁所:“談着呢,老闆的事兒咱小卒子不操心,我撒泡尿去哈,等我!”
見他跑進廁所,我又瞄了一眼電線杆上貼的通緝令,直接撕了一下來,因爲膠水粘的比較牢固,所以只撕下來一半,但至少把呂兵的相片給揭下來,完事我隨意揣進口袋。
沒一會兒楊晨出來,丟給我一包“中華”煙,吧唧嘴說:“揣起來吧,剛剛劉洋給的!”
我不自然的笑着點頭“嗯”了一聲。
看我有些不在狀態,楊晨抻手探了下我腦門問:“你咋了,臉色怎麼白唰唰的?”
我抹了一把臉頰擠出抹笑容說:“估計昨晚上沒睡好的事兒,不要緊!”
楊晨擔憂的說:“不舒坦待會你就去車裡鑽着,我估摸着這事兒十有八九幹不起來,都雞八挺有身份的人,不能跟小流氓似的動不動就掀桌子。”
“沒事兒。”我咧嘴笑了笑說:“晨子,你覺得軍哥這人咋樣啊?”
楊晨樂呵呵的說:“挺好啊,腦子活,而且動手狠,剛剛我還和皇上、波波商量,回去必須找軍哥學個一招半式,下次跟人幹仗時候,最起碼不吃虧。”
我訕訕的扒拉兩下腦袋說:“那挺好的。”
楊晨吊着眼珠子推搡我一下說:“不是,你咋了?說話咋跟娘們似的,有啥想知道你直接問。”
我撥浪鼓似的搖搖腦袋憨笑:“真沒事兒。”
說話的過程,我們走回車跟前,錢龍和盧波波倚在車邊上抽菸,有一搭沒一搭嘮着燒烤廣場弄好以後,倆人咋裝逼的事兒,另外一邊劉洋、程正龍和鈕濤聚成一堆同樣在小聲聊天,我們一夥人明顯分成兩個小團伙。
錢龍衝着劉洋斜眼說:“土豪洋,給咱們買兩瓶礦泉水唄,我這嗓子眼都快乾出屁了!”
“行!”劉洋臉上的肌肉抽搐兩下,硬撐出一個笑臉點頭,他剛準備起身,從小飯館裡走出一個穿商務男裝,腦袋謝頂的中年衝着我們喊:“錢龍、王朗,陸總讓你們來一趟!”
我和錢龍異口同聲的點點應聲:“誒,好嘞!”
往飯店走的過程,我壓低聲音交代錢龍:“待會千萬別尼瑪犯病,有事記得往後躲,聽明白沒?”
錢龍不滿的瞪着我說:“朗,我發現你現在咋學的跟晨子似的,一點都雞八不爺們,咱端人飯碗,不得替人分點憂愁?”
我煩躁的罵了一句:“讓你咋地就咋地,老子能害你啊?”
錢龍撇撇嘴,悶着腦袋沒有搭理我。
走進飯館,那中年領着我們進了一個包房。
房間沒多大,總共就擺了一張十人的圓桌,除了陸國康和我們公司的幾個高層以外,還有兩個陌生男人。
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光頭,長得特別胖,裸着膀子,前胸後背全是青色的紋身,好像是紋了幾條惡龍,另外一個扎着條馬尾辮,臉上戴着米黃色的蛤蟆鏡,右臉上有一條好似蜈蚣似的可怖傷痕,穿件藍色的緊身襯衫,打扮的有點像動漫片裡的人物。
“陸總..”
“陸哥!”
我和錢龍站在門口低聲打招呼。
陸國康坐在主位上,表情平靜的擺擺手招呼:“你們肯定也還沒吃飯吧?坐下一塊吃口。”
“啊?”我微微一愣。
錢龍拽着我胳膊,直接坐到了門口的兩張空位上,跟那兩個陌生男人面對面。
扎馬尾辮的傢伙指了指我們問:“陸哥,這兩位小兄弟是..”
“我公司安保部的負責人。”陸國康微微一笑介紹。
渾身全是刺青的大胖子齜牙咧嘴的笑道:“陸總要是不介紹,我還以爲你帶着兩個兒子來給我們談買賣呢,呵呵..就這小胳膊小腿兒能當好保安不?不行,我回頭給你配幾個得了!”
錢龍最煩別人罵他長的小,沒等那大胖子說完話,直接“蹭”一下躥起來低喝:“草泥馬,你跟誰倆對話呢?瞅你那張逼臉都快趕上我家臉盆子了,還從這兒逼叨!”
“錢龍,坐下!”陸國康板着臉呵斥,隨即扭頭看向大胖子微笑說:“彪哥別跟小孩兒一般見識,這孩子讓我慣壞了!”
“小畜生,今天我給陸老弟面子,不然你肯定走不出這間屋!”大胖子摸了摸胸口上的青龍紋身,瞪了眼錢龍後,扭頭看向陸國康說:“陸總,剛剛咱們說的事兒,你怎麼看?”
陸國康擺擺手,風輕雲淡的說:“不急,咱先吃飯,吃飽纔有力氣聊!服務員,上菜吧!”
不多會兒,十幾盤算不上特別精美,但也色香味美的菜餚擺上桌。
一桌子人開始沉默不語的吃飯,氣氛格外的詭異,包房裡靜的只剩下吧唧嘴咀嚼的聲音,我時不時打量一眼這屋裡的人。
那倆一瞅就像社會大哥的傢伙並沒怎麼動筷子,只是一根接着一根抽菸,公司的幾個高層看似也沒什麼胃口,一個個低着腦袋不知道在琢磨什麼,唯獨陸國康和錢龍吃的特別香,倆人時不時還端起酒杯喝兩口。
大概半個多小時左右,陸國康很紳士的掏出面巾紙,擦了擦嘴角,看向大胖子問:“彪哥,你的意思是,我們公司如果想在峰巒蓋酒店的話,必須給你百分之五的乾股是麼?”
“對!”大胖子按滅菸頭,點了點腦袋。
陸國康歪着脖頸好似思索似的沉默幾秒鐘後問:“那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大胖子拍了拍肥肉亂竄的肚腩高聲道:“我可以保證陸老弟的酒店在峰巒順風順雨,說句託大的話,在峰巒,我李彪讓這幫大車司機往東走,他們絕對不敢往西躥,而且我可以保證沒人敢找你任何麻煩,聽清楚我的話,是任何麻煩!”
“我一直堅信,幹酒店這塊服務比任何威脅都有效,讓人臣服不如讓人誠服。”陸國康慢悠悠的擦拭一下嘴邊的油漬,有條不紊的說:“至於你說的安保問題,我相信我公司的安保部門一定有這個能力,對麼錢龍、王朗?”
我倆完全是下意識的齊聲開口:“對!”
大胖子的臉色瞬間黯淡下來,剛要站起身,他旁邊扎着馬尾辮的男人拽了拽他胳膊,邪笑着開口:“那陸總的意思是不願意我們入股嘍?”
陸國康搖搖腦袋說:“入股?我當然歡迎了,但兩位如果是以這種方式入的話,我想我很難接受!”
大胖子再也忍不住了,“啪”拍了下桌子暴吼:“陸國康,你是他媽在調涮我們麼?把我倆喊到這兒,就是爲了聽你說這些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