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多高的香案上,擺着萬科將近二十寸的黑白相片,照片應該是他年輕時候拍的,臉上的笑意正濃,黑紗束成的大花點綴在相片兩側,讓人瞅着說不出的傷感。
案桌後,以易老大爲首跪了整整兩排披麻戴孝的孝子賢,孫時不時發出啜泣聲。
一個三十多歲的少婦素面朝天,頭箍麻布跪在紙盆跟前,一張一張的往裡添放紙錢,旁邊是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眼睛已經完全哭腫了,瞅着這對孤兒寡母,我長嘆了口氣。
萬科活着的時候,不可謂是極致繁華,此時駕鶴西去,排場和畫面也絕對算得上到位,最起碼我覺得當混子能混到這種程度,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成功,不知道多少小角色死在成名前,暴屍街頭、埋骨野外的更是比比皆是。
點燃三炷香插進香爐以後,邊上有人高喝:“家屬回禮”。
那對孤兒寡母哽咽着伏在地上朝我輕呢:“謝謝。”
“節哀順變。”我趕忙讓到旁邊,低頭朝着少婦出聲:“按輩分我應該喊您聲嬸子,嬸子,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找我,能幫不能幫的,我一定竭盡全力。”
本是一句半真半假的場面話,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唐突,另外一邊的易老大再次炸了,惡狠狠的瞪着我低吼:“小雞崽子,我大哥就是你害死的,你他媽也不用囂張,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你踩在腳底下。”
我昂頭藐視他冷笑:“你家裡死人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但說話做事前最好動動腦子,說我害死人,你大可以報警抓我,也可以拿出來證據甩到我臉上,我忍你,不是因爲怕你,只是覺得你可憐,聽懂了嗎?”
易老大“蹭”的一下從地上爬起來,指着我鼻子就走了過來:“草泥馬得,你跟我裝什麼大頭蒜!”
大濤橫着一步擋在我前面,直接一胳膊懟開他臭罵:“你嘴裡是有公廁還是他媽從小沒爹媽管教,老罵人幹你奶奶個哨子!”
“幹什麼!”
“鬧事是吧!”
伏在地上的那羣剃着光頭的“孝子賢孫”們剎那間跟斗雞似的一個個全都站起來,往我們跟前撲,其中還有倆傢伙直接掏出來卡簧、匕首逼了過來,場面再次失控。
來之前我就想過,勢必會跟易老大發生口角,但絕對沒想到這傢伙的城府那麼淺,怒火根本不用我撩惹自己就能燃,而且還是在自己大哥的靈位前面都敢跟我鬧起來,所以一時間有點拿捏不穩應該跟他幹一下還是再讓他一馬。
就在我遲疑的當緊,一個小馬仔已經攥着卡簧張牙舞爪的朝我捅了過來,大濤猛的推開他,自己的手背頃刻間讓劃出來一條血淋淋的傷疤。
靈棚裡涌過來不少賓客勸架,不過動嘴的多,真正拉架的少。
我尋思再墨跡下去,搞不好我們仨得陪着萬科一塊出殯,馬上回頭朝着小濤厲喝:“嘣他!”
小濤沒作任何猶豫,徑直從書包裡摸出一把黑色的仿六四,槍口直衝人堆後面的易老大低吼:“易老大,往這兒瞅!”
所有人全都下意識的停頓一下,緊跟着“嘣,嘣..”兩聲沉悶猛地槍響泛起,直接震撼了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