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聲再起,竟是《化碟》的曲子。林墨玉斂眉,手指輕碰琴絃,朱脣微起,再次講述那段纏綿悱惻,催人淚下的故事。
一遍又一遍,林墨玉在琴簫和鳴中吟唱,直唱到雲彩在天邊睡去,星兒睜開了朦朧的眼。林墨玉一直唱,一直唱,彷彿可以這樣唱到天長地久,唱到地老天荒……
林墨玉是在蛐蛐的叫聲中醒來的。揉揉眼,咦?這是哪兒?就着朦朧地月光林墨玉環視四周……
竹苑?!
她記起來了。她在和蕭毅琴簫和奏,唱着唱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蕭毅呢?這是他的房間,難道他把自己放在這回山莊睡去了?林墨玉掀被下牀走了出去。
不是滿月,竹林中便有了一份寧靜朦朧的色彩。朦朧中高大身影靜靜佇立,爲這樣的夜色帶來了一股悲愴神秘。不知爲什麼,心竟一疼。
林墨玉沒有說話,慢慢地走過去,在蕭毅身旁的一張躺椅上坐了下來。她把頭靠在後面半坡地椅背上,睜開眼正好看見滿天的繁星走了過來。
自己有多久沒看星星了呢?好象很久,很久了。多年的求學早已耗去了她寶貴的視力,戴上眼睛也只能勉強混個0.8。託着沉重的鏡框擡眼,穿過厚重的有縮小功能的鏡片,再穿過被污染的大氣,看到的往往只是很少的一些小小的星星。久而久之,也就不看了。而現在,滿天的星星又多,又大,又亮。林墨玉真的很感激這副軀體有一副好的視力,讓她能重溫兒時的記憶。
“記得小時候,我常常去鄉下的外婆家。外婆家的院子很大、很大,院子裡有一棵很大的蘋果樹,還有幾棵石榴樹。每到花開的時候,就回有蝴蝶飛來。那時候還不知道《化碟》的故事,整天忙着捉蝴蝶。”話就這樣毫無章節、毫無目的地從林墨玉口中緩緩流了出來,她進入了自己的夢裡。
“夏天的晚上,院子裡很涼爽。外婆總上在地上鋪一張草蓆,讓我躺在上面,頭枕在她的腿上,聽她講故事。那時候星星也象現在這樣,又多、又亮、又大。外婆會指着天上的星星告訴我,那是牛郎星,那是織女星……,牛郎是個放牛娃,父母都不在了,跟着哥哥嫂嫂過日子。嫂嫂待他很不好,讓他住在牛棚裡……。織女是天上王母娘娘的外孫女,手非常的靈巧,天上的雲彩都是她織成的,一天……。王母娘娘看到牛郎挑着兩個孩子快追上來了,就拔下頭上的金釵在身後的天空中一劃,天上就出現了一條銀河,把牛郎擋在了河的另一邊……,只允許他們每年的七月七日相會一次。於是,每年的七月七日所有的喜鵲都會飛到銀河上去,爲他們搭一座鵲橋,每年的七月七日也都會下雨,那是牛郎和織女相會時掉的眼淚。如果半夜在葡萄架下傾聽,還能聽到他們說話呢……”徐緩地風吹來,把林墨玉的話吹散在搖曳的竹葉上,吹散在載着滿滿記憶的星空中。
“長大後才知道,關於天上星星的愛情故事有許多。在希臘古典神話中,阿耳忒彌斯的情人,被海怪殺死後,就被阿波羅變成了天上的星宿。”林墨玉望着星空繼續說:“其實,結局的好與壞又該怎樣論斷呢?是做一對白手偕老的怨偶好呢,還是在燦爛中消逝留住永遠?”思緒再次飄遠,“沒在一起的留住了一世的愛情,在一起的卻往往在時間的碰撞中銷蝕掉愛情。兩者相比,是生命重要,還是愛情重要?長相知一定要長相守嗎?”
在那個七月的午後
如果你沒有回頭
那麼,所有的故事就不會開始
所有的淚水也不會啓程
我會試着試着
將你忘記
下決心不再對愛情提出任何要求
只留下孤獨
作爲款待自己的
最後的那一杯美酒
讓我微笑着與你道別吧
再與你相約
相約着要把彼此忘記
只讓秋風
掃過那些
紛紛散落的記憶
林墨玉低低地唱着,輕風爲她和鳴,星星是她的聽衆。
“你唱的很好聽。”林墨玉忘了自己還有一個聽衆。這是蕭毅今晚說的第一句話。
不經意地擡眉,正跌入他的深眸中,那眸子象海,象星……——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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