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晴越看越贊,見她很看好那隻青花葫蘆瓶,張一龍自是欣喜,對於真正的鑑定專家來說,一件古董往往看一眼就分辯得出真假優劣,而慕晚晴在張一龍的眼裡就是這樣的專家,鑑定古玩的時候極少看走眼,既然她覺得沒問題,那就應該不會有錯了。
“慕總,怎麼樣?”等到慕晚晴看得差不多之後,張一龍忍不住笑吟吟地問道。
慕晚晴說道:“開門貨!張一龍,這東西依我看沒有任何問題!這東西現在是你的吧?”
她語氣顯得有點激動,可想而知她有多麼看好這件瓷器,恨不得立馬送去公司拍賣似的。
“嗯,是我的。”張一龍點點頭道,“我收來的,和那隻黑釉水壺一樣。慕總,這麼說,我這件瓷器可以送拍了?”
“那當然可以了啊!”慕晚晴鄭重地點頭說道,“這麼好的東西,求之不得啊!既然這個葫蘆瓶是你的,那就更好辦了。張一龍,收來的時候你肯定花了很多錢吧?這麼漂亮的瓷器,誰捨得以低價賣出去啊?”
張一龍卻是淡淡一笑,搖頭說道:“慕總,不瞞你說,我當初買來的時候並沒有花多少錢。可能是你猜不到的價錢,而且,當時哪裡有這麼好看?”
“那你花了多少錢?”慕晚晴好奇地問道,“爲什麼說買來的時候沒有這麼好看?難道這個瓶子的來歷很有傳奇性?”
張一龍說道:“也沒什麼特別的經歷了,就是我發現它的時候很髒的,一開始看不出來什麼,洗乾淨之後纔看清楚它的本來面目。慕總,我才花了幾萬塊錢。”
他這番回答基本上屬實,但沒有說明具體情況,其價錢也故意擡高了一點,如果說得太少,那就太不合常情了。
“幾萬?!”慕晚晴一臉驚詫地看着張一龍,感嘆道,“簡直難以置信!”
張一龍裝作很懵懂地說道:“慕總,你的意思是?我這隻明朝的青花葫蘆瓶大概值多少錢?”
他試探性地一問,因爲對於明代青花瓷器時下的行情他不是很清楚,而慕晚晴整天來往於各個拍賣場合,她最清楚不過了,問她就問對人了。
慕晚晴回答道:“估計能以三千萬左右起拍,成交價可達到六千萬吧。張一龍,不着急,有這麼好的青花瓷怎麼賣都有市場,而且絕對不會流拍,只會有很多的大老闆搶着要吧。我知道業內很多收藏家都很喜歡明清時期的官窯青花瓷,畢竟元青花鳳毛麟角,實在是太難得了!”
“六千萬?!”當聽到慕晚晴的估價之後,張一龍暗中吃了一驚,隨即感到無比地歡喜,這個價錢比他們之前估算的還要高,高出一千萬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值得喜出望外。
“嗯,我不着急。”儘管此刻他心裡興奮不已,但是表面上比較鎮靜,說道,“慕總,那我就準備把它上拍。”
慕晚晴高興道:“張一龍,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有了你這件青花瓷助陣,那我們的任務現在就已經算完成了,完成得非常漂亮,公司一定會獎勵我們的!”
此時此刻,慕晚晴高興得就像一個小孩子,而對於張一龍,她充滿感激之情,畢竟對方幫了她一個大忙,讓她順利地完成了這個季度的籌拍指標,估價六千萬的東西絕對是重器了,哪家拍賣公司不重視,一般的藝術品拍賣公司很難拍出這麼高價錢。
這年代好東西越來越少了,就那麼幾件在市場上流通,大多數精品已經流入私人的口袋裡了,往往有進無出。
“張一龍,那現在我們把這東西拿去公司吧?”稍後,慕晚晴迫不及待地說道,“先簽約,再付你定金,東西好,一切都好說!”
張一龍卻道:“慕總,別急。我既然答應你了,那就肯定會把東西交給公司處理。哦,對了,我有一件事要請求你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他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慕晚晴連忙應道:“你說吧,是什麼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給你做到。”
張一龍微笑着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了。就是關於朱老師家那對象耳瓶的事情,那天你走後,朱老師又找到了我,他讓我代他們向公司求求情,看能不能酌情付給他們一筆定金,如果公司不答應,那也沒關係,我替他支付一筆定金好了,呵呵,既然答應了人家,那就一定要做到!”
“你說高山村的朱老師家啊?”慕晚晴想了想說道,“他們東西都還沒有送來吧。好吧,既然你替他說好話了,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回頭請示一下領導,看可不可以給予定金。張一龍,你說該給多少?”
張一龍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十萬吧。”
“十萬?!”慕晚晴驚訝道,“十萬太多了吧?恐怕這個行不通,畢竟他們那東西有一定的缺陷,估計是民窯的東西,賣不出很多錢的。可遠遠比不上你這隻青花瓷葫蘆瓶!”
張一龍鄭重其事地說道:“我知道。可是我答應了人家的,如果沒做到那就太沒面子了,況且他們很急需錢。那對象耳瓶價錢再低,也不可能低於十萬吧?”
“那應該不止,估計五十萬以上吧。”慕晚晴說道,“要不這樣好了。我向公司爭取,如果批不下十萬的定金,那我個人幫他們填上,反正東西在我們公司,成交後再還給我就是了。”
張一龍搖頭笑道:“慕總,那怎麼好意思呢?要添也是我添啊。”
“沒關係,都一樣,又不是很多錢。”慕晚晴若無其事地微笑道。
兩個人再談了一會兒之後,慕晚晴說道:“張一龍,你現在要是有空,那我們就走吧,反正要送去公司的,早送去你早安心啊。”
張一龍點點頭道:“嗯,好吧。”
說着他小心翼翼地將瓶子裝入了堅固的袋子裡,從這去他們拍賣公司也不是很遠,慕晚晴那輛保時捷就停靠在“囤寶閣”門邊,很快就能開到公司了,所以這件事情很容易搞定。
“慕總,這東西不先找光叔看了嗎?”張一龍隨後問了一句。
慕晚晴說道:“光叔現在哪裡有空?這下他遇上個大麻煩了!那件粉彩瓷有可能跟賀三爺有關,這就不簡單了啊!東西沒問題,固然好!可東西一旦是‘唐仿’那就會害人的!唐仿不知道害慘了多少人!幾年前一個歷史博物館的文物研究專家就因爲看走了眼,把一件唐仿當做重要的文物,導致他最後想不開臥軌自殺,太可惜了,這件事情曾經一度震驚了收藏界,現在是一談到唐仿,大家就會心驚肉跳,生怕唐仿害到自己頭上來!”
慕晚晴口中所說的那個文物專家,現在張一龍都知道對方是誰了,他是顧清叔叔顧長卿的師傅,一位德高望重的鑑定專家。
“慕總,光叔吃不準唐仿嗎?”張一龍隨口問道。
“這個太難說了,如果是一般的高仿那或許比較容易,但你也知道,那可是足以以假亂真的唐仿,只有專門研究唐仿的專家才比較有把握,但這種人太少了,估計我們海州找不出一個人來,只有京城潘家園那邊纔有一兩個吧,就算能請動他們,他們也未必看得出什麼名堂來!”慕晚晴蹙緊娥眉地說道,“光叔那個人很固執的,他可不管那東西是不是賀三爺的,如果他看出來東西不對,是肯定不會收的,除非金老闆把他開除掉!可如果一旦看走眼了呢?事後被人指認出來那是贗品,那他的名聲就可能毀於一旦了!”
慕晚晴越說越嚴重,彷彿那個粉彩大瓶關係到李德光的身家性命,萬萬不可疏忽大意!
說完之後,他們兩個人拿着東西走出了內室,來到大堂的時候,張一龍發現觀賞那件絢麗奪目的康熙粉彩瓷的人越來越多了,其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古玩街上的人,還不乏像顧長卿那樣的專家,不過顧長卿並沒有出現。
想想也是了,那麼精美的一件瓷器,如何不吸引人的眼球,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地,吸引來了很多人。
“慕總,我們再看一下吧。”張一龍突然招呼道,“晚走一步也不遲,我有點放心不下光叔。不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判斷。”
“嗯,好的。”慕晚晴不假思索地點頭答應道,於是他們兩個人不慌不忙地插入了人羣,打量那隻粉彩大瓶去了。
剛纔張一龍沒來得及看清楚,這下要好好看一下,看準了再說。
張一龍走進去近距離地察看那隻瓶子的時候,周圍誰也沒有注意到他,他看上去只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後生晚輩,誰會留意他的舉動,像站在人羣中的賀三爺更加不會注意他了。
賀三爺壓根兒對張一龍這個人物沒印象!
當下張一龍聚精會神地注視着那隻大瓶,他眼光稍微一凝聚,視線就穿透了瓶子的表面,由表及裡,往各個部位細緻入微地察看。
如果是一件唐仿,那有可能在內壁等處發現暗記,認真地觀察了一陣之後,張一龍在瓷器內部並沒有留意到異常的地方。
於是他目光返回來在表面上細細地摸索着,也不知爲何,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在他心頭縈繞,他總覺得眼下這個瑰麗的大瓶有問題。
或許是他對賀三爺“心存偏見”的緣故!
透視目光閃動處,所視部位能夠無限制地放大,就好像拍照調整焦距一樣,只要凝神進行調節就行了。所以瓷器上的每一個小毛孔他幾乎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豁然間,視線略過的地方似乎有點點異樣,張一龍趕緊返回來細察。
等看清楚那異樣點時,那一刻,他暗中大大地吃了一驚。
“我暈,還真有問題!怎麼真是一件唐仿?!”張一龍心下里忍不住一陣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