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是假的?
方唐渾身一震,第一反應是質疑柳飄飄說話的真實性。
柳飄飄料定方唐不會這麼容易相信她說的話,不等方唐質疑,先向他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方唐,我父親用楊逐風的身份,可是當過華東分會的副會長。他對沈南風、劉步洲、王天、何正的瞭解程度,你以爲自己可以比得上麼?你覺得如果我父親精心地整了容,變成何正的樣子,他有心騙你、騙沈南風他們,很難麼?”
這個問題,方唐無法反駁。
誠然,方唐對華夏相師協會的瞭解,對沈南風的瞭解,甚至對何正的瞭解,都是少之又少的。他雖然看重何正,但跟何正不過有過數面之緣,但楊逐風和何正,卻是相識多年了。
試想想,楊逐風熟知方唐,又熟知何正,他如果真心要騙方唐,整容之後,又將何正的儀態舉止學個十足,方唐全無防備之下,那真的很有可能被他瞞天過海。
唯一的方法,是仔細相一相何正的瞳孔命輪!就算楊逐風可以整容成何正的模樣,瞳孔命輪也沒辦法更改!
方唐眉頭一緊,冷哼道:“柳飄飄,你最好說的是真話,如果被我知道你在耍我,很遺憾,今天我不會讓你走出這個體育館。”
話音一落,方唐就朝阿巧打個眼色。
阿巧伶俐,右手如電奪過柳飄飄手中捏着的,頂着方唐後背的硬器。
方唐定睛一看,卻發現那不是什麼尖刀尖錐,卻是一根棒棒糖。
柳飄飄嘿笑道:“方唐,我受你影響,也開始吃棒棒糖了,本來想給你一根的,這都不行?是不是有點野蠻了啊?”
方唐沒心思跟柳飄飄調笑,擺一擺手讓星期日和阿巧盯着她,然後跟水玲香交代了一聲,就長身玉立,徑直往體育館正中的舞臺走去。
按理說,現在就任儀式正在進行,方唐是不能這麼做的,不然儀式被幹擾甚至打斷,在場負責維持秩序的人,個個都要吃上頭一記痛批。
可是今天在現場負責維持秩序的,都是相協華東分會的成員。他們個個都認識方唐,都清楚何正之所以能夠上位,完全是仰仗方唐的幫助,所以即便方唐不在相協華東分會中掛職,也是個舉足輕重的二把手。
在這個利害關係的考慮下,他們沒有一個人敢攔方唐,甚至還隱隱地有爲他開路的意思。
身在舞臺上頭的沈南風、吳正乾和何正,都注意到方唐的舉動。畢竟現在全場都安坐座位上,等着何正講話完畢之後,爲這個新任會長熱烈鼓掌,像方唐這樣冷不丁地跑向舞臺的人,實在太過顯眼。
吳正乾雖然看方唐不順眼,但他也清楚方唐跟何正的關係,所以只是冷哼一聲,心中暗罵他不懂分寸,也沒有說什麼。
至於何正和沈南風,一個對方唐感恩,一個對方唐青眼,對他這個有點冒失的舉動,自然也不會責怪。
於是乎,方唐就在萬人矚目之下,威風凜凜地從觀衆席一路走到了舞臺上,越過了吳正乾,無視了沈南風,直直走到了何正跟前。
何正下意識要跟方唐打招呼,卻被方唐制止了。
方唐雙手捧着何正的臉,不讓他亂動,仔仔細細地端詳起他的瞳孔命輪來。
知道方唐是出自鍾文門下的,都看出他在幹嘛了,不由得暗暗驚疑,方唐在這個當口相何正,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想說何正命數不夠?
不知道方唐是出自鍾文門下的,都奇怪方唐這種冒犯的舉動是不是在挑釁。就算何正是仰仗他的力量才當上這個會長的,但方唐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太過不給他面子了?
吳正乾是險些就要爆粗斥罵方唐了,倒是沈南風還能耐着性子,問道:“方唐,你這是做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方唐沒有理會沈南風,只是仔仔細細地繼續相着何正。
何正心中也是滿腹狐疑,但看見方正一臉肅穆,就不敢眨眼不敢詢問,只是僵在原地,乖乖配合着他。
方唐上一次相何正的瞳孔命輪,要追溯到在機場初相識的時候了。但是因爲長久的練習,他對瞳孔命輪,基本做到了過目不忘的水平,所以要通過瞳孔命輪,相出這個是真何正還是假何正,倒也不是難事。
看了何正的瞳孔命輪足足兩分鐘之久,方唐經過反覆校驗,得出了一個讓他憤怒的結果——
眼前這個人,毫無疑問,就是何正!
柳飄飄這個妖女是什麼意思?
一得出了結果,方唐就氣不打一處來。柳飄飄這個妖女,竟然膽大包天到跑來華夏相師協會成員雲集的這個就任儀式來耍他?
放開何正說聲“對不起”,方唐顧不上理會沈南風的疑問和吳正乾的氣急敗壞,擡腳就要衝回觀衆席上,將柳飄飄抓到一個暗處嚴懲重責之時,異變,陡生!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隨着一個巨大的爆炸震得體育館中的相師們全都耳窩刺痛。
這個令人震驚的意外,讓體育館現場陷入了混亂之中。被爆炸所傷的人痛苦地哀嚎着,其餘的人在經歷過短暫的震驚之後,紛紛地試圖展開救援和滅火工作。
可是這個爆炸,並不是什麼意外,而是精心策劃的陰謀。就在第一個爆炸結束不到半分鐘的時候,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爆炸,接踵而至……
偌大一個體育館,霎時間就變成了爆竹廠。爆炸除了炸燬了體育館不少設施,還引發了大火。烈火熊熊,猶如人間地獄。
在場的相師們,或驚或怕或疑,只有方唐一個人,因爲這場爆炸陷入了巨大的痛苦、憤怒和悲傷之中。
因爲他明明白白地認出了,第一個爆炸發生的位置,不偏不倚,就是水玲香、阿巧、星期日和柳飄飄所在的位置!
“柳飄飄!”
方唐仰天長嘯一聲,立刻蹬地縱出,逆着逃竄的人流,往第一個爆炸地點急衝。當他去到的時候,根本顧不上烈火熊熊,眼也不眨就鑽入了火場之中,開始搜索水玲香她們的身影。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水小姐!阿巧!阿七!”
方唐慌亂不已。他這段時間算過很多,但從來沒想着去算一算水玲香、阿巧和星期日,因爲他怎麼都猜不到,他們竟然會在今天有此一劫!
柳飄飄剛剛說何正是假的那番話,現在看來,分明就是爲了支開他好趁機下手的說辭!
方唐恨得牙都癢了,這次之後,無論柳飄飄還有什麼利用價值,無論有誰出來阻礙,他都絕對不會再對柳飄飄存半分情面。
“親愛的唐哥……”
就在方唐心煩意亂,頂着烈火灼燒胡亂搜尋的時候,一聲細若如絲的呼喊聲,刺痛了他渾身上下每一個神經。他緊張地循聲望去,正正看見阿巧從一個坍塌了小半的角落中探出頭來,正在看着他。
“阿巧!”
見到阿巧沒死,方唐欣喜若狂,幾個箭步撲了過去,發力將坍塌的瓦礫擡起扔開,將被壓在下頭的阿巧拉了出來。
阿巧身上只有幾處輕傷,並無大礙。方唐心感安慰,差點要感謝一下滿天神佛的保佑了。
不等方唐開口關心,阿巧急道:“親愛的唐哥,水小姐,還有阿七,都在下面……”
方唐聞言既喜又驚,連忙加緊搬運瓦礫,很快他就將水玲香也救了出來。水玲香身上也是隻有幾處輕傷,不過她沒有阿巧堅挺,已經昏迷了過去。
雙姝無事,方唐就長出了一口氣來。星期日怎麼說也是一流高手,而且自幼在地下黑市磨鍊,身體素質過硬,肯定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抱着這個想法,方唐將水玲香和阿巧抱到安全的地方後,才折返繼續搬動瓦礫尋找星期日。可是他越找,就是越是心驚。
因爲方唐驚訝地發現,底下的瓦礫,竟然染上了血……
“阿七!”
方唐慌了。他發瘋一般將瓦礫掃開,好不容易,終於挖出了星期日的頭。他伸手探了探,見星期日還有呼吸,頓時鬆了一口氣,可是等他將星期日的上身也挖了出來的時候,立刻就驚得愣在了原地。
星期日整條右手,都沒了。
“方唐老大……”
星期日恰恰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他睜眼看見了方唐,又看見了在一旁安好的阿巧和水玲香,連忙擠出了一個笑容,道:“老大,我保住了巧姐和水玲香,怎麼樣,沒辜負你吧?”
話音未落,方唐就忍不住了,兩行清淚如泉涌出。他一把攬住了虛脫乏力的星期日,厲聲罵道:“媽的!你個混小子,媽的……”
此刻憤怒得語無倫次的方唐,鐵了心,一定要將柳飄飄抓到,然後將她碎屍萬段!
就在方唐悲憤至極的時候,一聲充斥着嘲諷和得意的問話,就如驚雷般劈得他渾身一震。
“嘿嘿~方唐,怎麼樣,沒想到我會來這一手吧?恩?”
方唐咬着牙關擡頭一看,問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正就是妖女柳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