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兄,你也不要太傷心。洛月丫頭對你一片癡情,想必也知道你的苦衷,不會責怪於你。若不然,當年得知你隕滅之後,也不會毅然決然地來到這裡。死亡是她選擇,她對你的情意,恐怕你是最知道的。當年她得知你隕滅,早已沒有活下去的念頭,她選擇來到這裡就是爲了能夠守候你多一點時間,她不相信你真的死了,至少應該留給她一些什麼,只是最後她什麼也沒有找到,也只有選擇死亡。天意弄人,誰又會知道你我會被封印在自己的結界之中呢?你和她只有一牆之隔,卻是一萬年不相見,不相聞。現在,我們都要煙消雲散了,這對你,對她,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解脫,都是莫大的幸事。今天是一個應該高興的日子,不是嗎?”
蕭十一很罕見地稱呼獨孤劍神爲獨孤兄,這兩人平日裡喜歡擡槓,但是到了生死的關頭,卻是如兄弟的一般親切,相互支撐,努力前行。
一萬年的歲月,一萬年的朝夕相對,說明了太多,他們之間的情誼,早已無需贅言,時間說明了一切,時間也驗證了一切。
蕭十一有些唏噓地回憶着往事,而獨孤劍神則是沉浸在蕭十一話語中的回憶中,竟然像一個孩子一般,逐漸變得沉靜,變得安詳,只是手中還死死的抓住兩個木雕,眼神木木的,任由身影變得越發虛幻。
他們爲了給蕭一傳授武學,已經耗盡所有,現在他們即將煙消雲散。
臨末了,蕭十一的目光落在蕭一的身上,對着蕭一微微一笑,笑容沉靜而安詳。
他們真的要走了嗎?他的老頭,那個喜歡故弄玄虛,喜歡捋鬍子的老頭真的要永遠離去了嗎?蕭一眼眶紅紅的,他到現在還是不願意相信。
蕭十一那沉靜安詳的笑容,看在蕭一眼中,卻更像了一根根鋼針,刺在他的心間,鮮血噗噗直流,痛徹了心扉。
“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蕭一還是無法面對蕭十一和獨孤劍神在自己面前消失,頭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下,頭都磕出血了。
“先祖再上,請受晚輩一拜,獨孤前輩對晚輩有傾囊相授之恩,也請受晚輩一拜,晚輩答應二位的事情,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我蕭一如有違背今日的誓言,他日必萬劫不復,永墜地獄!”
磕完三個重重地響頭,蕭一的身體依舊伏在地上。他不敢擡頭,人間最傷是離別,何況是永生永世的離別。
蕭十一依舊是一臉的淡笑,想要伸手去撫摸的蕭一頭,卻架不住歲月催促,一陣微風吹過,蕭十一和獨孤劍神的身形瞬間被吹散。
“魂散心不散,他日有緣,可望再見!”
“魂散心不散,他日有緣,可望再見!”
“魂散心不散,他日有緣,可望再見!”
蕭一的呼吸有些沉重,時間過去許久,蕭一依舊伏在地上,他怕看見蕭十一和獨孤劍神離去的情形。
人間最傷是離別,何況是永生永世的離別?
“魂散心不散,他日有緣,可望再見?”蕭一喃喃自語,重複這這句話。這是蕭十一最後話語,飄蕩在風中,迴盪在蕭一的耳畔。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蕭十一和獨孤劍神還沒有完全隕滅嗎?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剛剛那是他們最後的一絲神魂,他們是泯滅了。
蕭十一留下這句話與,大概是不想他過於悲傷,也好全心全意把精力放在修煉上,只是安慰的話語而已,蕭一心中悵然若失,感覺身體無比疲憊,心中無力,似乎心間已經失去了一根重要的支柱。
很久之後,蕭一才從地上坐了起來,雙手抱着膝蓋,眼神木木的,回想之前的一幕幕,心中不勝感慨。
“我們爲了給你傳授武學,已經消耗殆盡,接下來的路,恐怕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你要記住,只有不斷的變強,方能立於不敗之地,記住你今天的說過的話!”
蕭一腦中突然響起獨孤劍神的話語,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眼神深沉,身體有些搖晃地站起來,木木地看着那一柄插在不遠處的巨劍。
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現在在這裡徒自悲傷,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說到底還是要有足夠的實力,沒有實力,他不能做任何的事情。
若是有足夠的實力,他就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不知所措,想到這裡,蕭一眼中閃過一抹光亮。
腳步有些蹣跚地走到巨劍面前,身形站定,眼中閃過一絲寒芒,一隻大手握住了巨劍的劍把。
“噌……”一聲,蕭一手中一用力,額頭滲出大地的汗珠,青筋暴露。
突然仰天暴喝一聲,巨劍被蕭一用力拔了出來,身體一躍,沖天而起,凌空一劍,聲勢浩大的劍芒向四方擴散。
摧枯拉朽,勢如破竹,無數劍芒衝進虛無的空間之中,大地突然又是一陣劇烈的顫抖,那個奇異的虛無空間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四周可以看見一些空間碎片掉落,下一刻,整個空間轟然崩塌,蕭一的身形再次出現在神山之巔,手中持着巨劍,整個人爆發驚人的氣勢,如同一尊蓋天的魔神。
四周的武者皆是止住了腳步,雖然他們看不到究竟是何人發出如此驚人的威勢,但他們已經本能的畏懼,停下了腳步,畏懼不前。
寒冰殿的魔女和仇昊天的對決也到了最後的時候,蕭一消失的這一段時,他們血戰一天一夜,兩人皆是不分上下,而且都身負不同的傷勢。
沒有人敢靠近這一片區域,兩人的對決已經將這一塊地域變成了一片死地,方圓數裡之內,寸草不生,飛禽走獸,皆是亡命奔逃。
仇昊天竟然可以和寒冰殿的魔女拼了個不相上下,這簡直讓人不敢相信。不知情的人自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對於知道內情的蕭一,則覺得一切盡在意料之中。
激發血魔狀態的仇昊天有多麼變態,蕭一可是親眼見到的,若是沒有寒冰殿魔女的阻擋,蕭一是絕對不可能取到伏天神兵的。
看着準備拼死一搏的魔女,蕭一尋思着怎樣才能幫她一把。此刻,蕭一站在高處,將一切盡收眼底。
寒冰殿的魔女和仇昊天各據一方,身上皆是佈滿了血跡,就這樣對立站着。很明顯,戰到現在,無論是寒冰殿的魔女還是仇昊天,也都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唯一支撐他們堅持下去的就是他們意志,誰能夠堅持到最後,誰就是最後的勝者,誰第一個倒下,誰就會萬劫不復。
現在他們誰也不能讓一步,讓一步就輸了氣勢,對峙的形勢非常微妙,似乎兩人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都會改變這場大戰的結果。
兩人對峙的氣氛讓人窒息,四周寂靜無比,然而這種寂靜顯得頗爲可怖,可怖的寂靜。
“嗖嗖嗖……”
最後先動手的還是寒冰殿的魔女,只見她的身形微微一動,身上浮現冰藍色的靈氣,冰藍色的靈氣縈繞全身,如同一個跌落凡塵的仙女。
只是此刻,又有誰會欣賞着無上的風姿?
冰藍色的靈氣一出,四周的空氣瞬間變得冰冷,這種寒冷不是自然中的那種寒冷,這是一種可以震懾靈魂的寒冷。
這種架勢,看來是到了最後決一勝負的時候,成與不成,就看這一擊了。
“轟轟轟……”
突然,天空之中落下碩大的冰塊,碩大的冰塊如同一把把尖刀從天而降,對着仇昊天所在那片區域,無情的肆虐着。
此情此景下,仇昊天也終於有了動作,身形一動,身法同樣是快速無比。
不得不說,進入血魔狀態的仇昊天,全方面的能力都得到了大幅提高,現在的他不是人,而是魔,一頭嗜血的魔。左閃右躲,避過那些從天而降的冰刀,竟然搖搖晃晃地向着寒冰殿魔女的方向殺了過來。
此刻的仇昊天更像是一頭野獸,身上縈繞着黑氣,眼中滿是嗜血的猩紅,看向寒冰殿魔女的目光滿是暴戾和殺戮。
寒冰殿魔女的這一招根本就是降不住她,寒冰殿魔女心中也是清楚,這萬千冰刀,最多也就是消耗掉仇昊天最後的力氣,但是同樣讓她消耗不小。
想要擊殺仇昊天,還是需要她出手,身形一動,竟然也是迎着仇昊天而去,這真真是到了決戰的時刻。
寒冰殿的魔女速度已經極快,然而還有比她更快。只見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白影以極快的速度從她身旁掠過,方向直指仇昊天。
寒冰殿的魔女身形驟然一頓,一看這道白影,有些熟悉,只是這種氣勢也太驚人了,她愣了一下,呆站在原地。
因爲她發現這個白影已經做着她想做的事情,那就是殺了仇昊天。
蕭一終於是決定動手,這一動手直接就擋在了寒冰殿的魔女身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攜帶剛剛空間破碎的餘威,凌空又是一劍,無數的劍芒攜帶無盡的劍氣向着仇昊天的方向劈了過去。
仇昊天原本就是衝着寒冰殿的魔女而去,這時候突然跑出來一個白影,不禁愣了一下,情況有變,速度驟減。
只是這個白影不僅僅是跑出來而已,跑出來瞬間竟然還發出無數的攜帶着劍氣的劍芒。
千鈞一髮的時刻,仇昊天眼中閃過一絲驚恐的神色,瞳孔睜的大大的,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身體被一劍斬成了兩截。
看着眼前的站定的白影,竟然是他恨之入骨的蕭一,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