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兮看着母親,她竟然有種就算聽母親在編排父親的話,都能聽出來濃濃的愛意。
“媽,你是真的很瞭解爸爸。誒,我爸呢?”江兮下意識左右看。
盛嘉年也跟着左右看了眼,沒人,人都在這裡。
“我去找找,可能在外面陽臺。”
盛嘉年話剛落,江母輕哼一聲:“躲在廚房偷偷打電話呢,你看你爸那個人,做這事兒還偷偷摸摸的,我什麼時候還不讓他打電話了?還偷偷摸摸的打。”
江兮忍住笑,“媽,你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你是什麼時候把眼睛放在爸身上的?怎麼他做什麼你都知道?”
盛嘉年下意識站在江兮身後,擡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
他這意思是,只要她跟他在一起,他同樣也是目光追着她跑,絕對的跟着她走。
這是潛意識的動作,他很明白岳母下意識的做法。
江兮拉開他的手,又跟着母親轉。
“記着啊,不能退讓。媽,舊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這個家是你在當家做主,爸爸就應該聽你的。不能什麼都讓啊,你要是這間主臥都讓了,那我是真不願意了。”江兮認真道。
江母依然還持猶豫態度,“你跟爸說去吧,省得我到時候又欺負他殘疾人。”
“媽,你要有自己的立場和態度啊。”
江兮心累,她知道母親特別在乎父親,可有些立場,你得堅守住。
“我去跟我爸說一下,你呀,媽,你可不能輕易讓步。我爸可定是聽你的,大是老太太他們一來,他們絕對的要想住你們這個房間,到時候啊,你這個當家做主的人就要拿出你的態度來了。”
“你奶奶那個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別人的好,她非得想辦法拿過來,拿不過來就給毀了。我是真怕他們也來這邊住,你們啊,不能說也住在這附近,不然以後,事兒可多了。”江母道。
“嗯,明白。”
江兮出了房間去找父親,江父已經打完電話出來了。
“兮兮啊。”
江父叫了聲江兮,江兮立馬走過去:“爸,剛好有件事跟你說,主臥,就是帶衛生間那個房間,必須你跟我媽住,不能讓給爺爺奶奶,知道嗎?”
江父愣了下:“這房間都挺好的,住哪個房間都成。”
“我不要你模棱兩可的態度,我要你肯定的答應我,不能讓給爺爺奶奶。除了主臥,還有兩個房間供他們選擇。他們暫時住一間,剩下那一間,是我和盛嘉年偶爾住的,明白了?”
江父一聽江兮會偶爾來這裡住一下,立馬說:“既然你們要來住,那就讓你們住好的那個房間。我跟你媽是哪裡都成,這房子已經足夠好了,我們住哪裡都可以,哪個房間我們都喜歡。”
江兮臉色有點沉,“爸爸呀,你怎麼沒聽懂我的話呢?我們只是偶爾在這裡歇一下,比如放假的時候過來,中午我們也能有個房間小休一下,就這樣而已。”
江父應了聲:“如果是這樣,那也可以。你跟你媽說吧,這個事情聽她的,我住哪裡都成。”
“就因爲你態度隨意,所以到時候爺爺奶奶一要求,你是不是就妥協了?”江兮問。
江父笑呵呵道:“不會,都已經分好了。再說了,你爺爺奶奶也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你放心好了。”
江兮心底總算鬆了口氣,等着江母出來,她拉着江母說:“媽你看看,咱們先去超市買點兒東西,要買點兒什麼先?”
江母在屋裡環視一遍,家裡太乾淨了,傢俱、家電全都嶄新的。
還沒有人居住過的痕跡,什麼都是乾乾淨淨的,就跟賣房子的樣板房一樣,又幹淨又漂亮。
然而一下子搬過來,要添置什麼,還真想不起來首先要買些什麼。
“那邊房子裡的東西都要搬過來吧?廚房的一些東西,鍋子、菜刀啥的,是不是?”江母問。
江兮點頭,“對。”
江母站在客廳中央站了會兒:“那我就不知道要買什麼了,先等那邊的東西搬過來後,再看缺什麼吧。缺什麼再買什麼,我也是那麼長時間沒回去了,也不知道家裡還剩下些什麼東西。要是鍋子、菜刀,廚房裡用的那一套都能搬過來,那就只需要買點菜就好,晚上吃一頓。”
江母話落,再問江兮和盛嘉年:“兮兮,嘉年,你們晚上在這裡吃吧?我們搬了新家,是應該一起吃一頓飯的。”
“嗯,好,恭賀爸媽的喬遷之喜。”江兮笑道。
江母點頭,江兮說:“那現在我們就去買一點菜什麼的?”
“等等吧,先等等。”江母說。
盛嘉年道:“晚上就不要在家裡煮了,明天再在家裡吃吧,過會兒東西搬過來,爸媽哪裡還有空閒時間去做飯?第一時間一定是收拾和整理屋子的。”
江兮一想也是,“那就一起去外面吃,媽,你先休息一下,別累着了。”
盛嘉年道:“我去公司一趟,需要我的時候,我再過來。”
江兮立馬眼神晃過去,“你要去公司了嗎?”
盛嘉年點頭:“我去去就回來。”
嶽著林忍不住道:“盛先生有個重要會議要開,所以是得去的。”
江兮點點頭,“那,你去吧。”
江母趕緊出聲:“去吧去吧嘉年,工作第一,去吧,去吧。”
江兮聳聳肩,“去吧,等你一起吃飯。”
“這個,”盛嘉年遲疑了會兒才道:“如果有時間……反正我會提前給你打電話,好不好?因爲今天都是比較重要的人,不知道會不會一起吃個飯。兮兮……”
盛嘉年握着江兮的手,滿臉都是抱歉。
江兮當即笑了下:“沒事兒,沒事呀,你去嘛,不就是開個會嗎?”
嶽著林看着江兮,輕輕側身,大抵是要說什麼,卻沒見說。
盛嘉年本想抱她一下,但礙於父母都在,只是輕輕拍了下她的頭。
“那我去了。”
盛嘉年話落,再看向岳父岳母,“爸媽,對不住了今天,我有個會議要開,所以,接下來就沒辦法幫忙一直整理。晚上如果我能脫身,就一起吃飯。”
“行,都行,你去吧,兮兮還在這呢,你去吧。東西搬過來,就把東西歸置好,你們也幫不了多少忙啊是不是?”
江母笑着應話,又說:“快去吧,不要耽誤工作時間。”
盛嘉年走的時候又拍了下江兮的頭,江兮推開他的手:“又不是生離死別,你走就是了。如果不能趕回來吃飯,提前打電話啊,我就先帶爸媽他們去吃了。”
“好。”
盛嘉年離開,家裡忽然安靜了不少,空間好像又大了不少。
嶽著林安靜坐在一邊,江兮這纔開始給父母介紹人。
“爸,媽,這是盛嘉年的朋友,青年才俊,非常厲害的年輕人,嶽著林。嶽大哥,我爸媽你都見過很多次了吧?”
嶽著林點點頭:“叔叔阿姨,你們叫我小嶽就行。”
“哦,小嶽啊。是,這個小夥子是見過好幾次了,每次都很有禮貌。”江母道。
江母左看右看,覺得嶽著林長得也好,什麼都挺好,越看越滿意。
嶽著林被江母看得面紅,乾咳了聲,起身走去陽臺道:“我給李扶洲打個電話,問問他到哪裡了。”
江兮望着嶽著林的背影,隨後再看向母親:“媽,你不要一直盯着嶽大哥看,人家都臉紅了。”
“這年頭還有這麼容易害羞的小夥子,真是少見了。”江母笑道。
江兮等人在家裡等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下午五點的時候,搬家公司才姍姍來遲。
然而,隨着搬家公司的到來,竟然還來了個不速之客,江甜甜。
江兮見到江甜甜的那一瞬間,整個腦子有點暈乎,瞬間火氣就往頭上串。
當她這裡是收容所嗎?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來了?
“我要一個解釋,她怎麼在這裡?”
把人攔在門口,指着江父和爺爺奶奶問:“江甜甜怎麼也在這裡?爲什麼沒有人跟我說一聲,人就來了?”
江甜甜都來了,二嬸一家是不是一個一個的都來了?
江父也驚了,這事兒他很顯然並不知道,這幾天他一直在醫院跟妻子同吃同睡,家裡那邊也沒回去看。
中間回去過一次,也就只是給家裡買滿幾天的蔬菜和肉,讓父母不至於被餓着。
打過兩次電話,二老也沒提過老家又來人了啊。
“爸,媽,怎麼大侄女來,你也不跟我們說一聲?”江父問。
江奶奶下巴一擡:“你大侄女不來,這輩子就毀了。差點就嫁人了,好在是我們先來雲都看了看這邊,趕緊通知你弟媳婦,讓人把人家的兩萬塊錢退了,來雲都嫁人。不然啊,再晚一步,你大侄女就嫁了。你女兒嫁了個好男人,你們一家吃香的喝辣的,吃住不愁了,你弟弟一家,你不管了?我是不是說了,你們發達了,別忘記還有你在老家受苦的弟弟一家?”
江父這話聽得實在難受:“媽,你這說的什麼話?”
江母氣得差點暈過去,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
“如果再來人,你們就都回去吧,我們這裡容不下。我們不是菩薩,沒有那個好心!”江母大怒道。
江甜甜往前一擠:“大伯母,你至於那麼恨我嗎?我又不是來投奔你們的,等我嫁人了後,我就走,誰稀罕在你們家住多久啊?”
“甜甜!別跟你大伯母這麼說話,沒規沒矩的,你能嫁個好人家嗎?你得學你姐姐,你看她多強,嫁了個大老闆,吃住什麼都不愁了,你說是不是?”
“那肯定的呀。”江甜甜得意的笑。
江家這羣老的小的,奇葩得令她大開眼界啊。
“天上是不是會下長老闆雨,就等着娶你啊?”江兮挖苦了句,“哪裡來的回哪裡去,我爸媽這邊沒你的地方住。爺爺奶奶是老人家,人來了他們不走,我不能趕走。但是你,年紀輕輕的,有胳膊有腿兒的自己出去找住處應該難不倒你。所以,走吧,別妄想住在我們這裡!”
江兮就橫攔在江甜甜面前,眼神和臉色堅定異常。
江甜甜氣得跺腳,轉身拉着江奶奶撒嬌:“奶奶,你看看江兮,她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一家姐妹她怎麼變成這樣了?”
江父低聲說:“兮兮,要不然,先讓你妹妹住幾天……”
“爸!”
江兮怒了:“你覺得他們來了,就只是住幾天的事嗎?我看爺爺奶奶是恨不得就在這裡養老,而江甜甜,人家說了,要來嫁人的。難不成我們還要給她找個婆家不成?人家還要嫁老闆,難道還要給她找個老闆嗎?這是不是太搞笑太不可思議了?”
“兮兮,你別生氣,這事兒你妹妹確實做得不對,既然來這裡投奔你,就應該先打聲招呼,問問你這邊方不方便。”
江父已經焦頭爛額了,這事兒太突然,他們是真都不知道,這大侄女怎麼來了?
很顯然大侄女來了,老二一家也會在某個時間忽然出現。
可人都來了,讓他把人趕走,他實在做不到,到底是一家血脈是不是?
人在這個世界上,也就那麼一些人是有血緣關係的。
身邊萬萬千千的人,也只有這樣的親戚纔跟自己有關係。
結交的朋友,你再親,也就相處那段時間親近,而一件事結束,朋友就會分道揚鑣。
只有家人才是拆不散的,你去哪裡,家人會隨着你走。朋友會因爲你工作調動,而去你的新城市嗎?會因爲你有更好的發展,去了新的城市也跟着你去嗎?
根本不可能,老家會有人來投奔你,還不就是看重你。
江兮臉色難看之極,氣得話都快說不出了。
“爸,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任何時候都來者不拒,你有考慮過我跟我媽的感受嗎?照顧了你十多年的結髮妻子,剛剛纔跟病魔抗爭結束,你就要這麼氣她,是嫌她康復太快嗎你要這樣氣她?”江兮怒問。
江父埋着頭,整張臉焦慮得令人無法直視。
他心裡何嘗不糾結?
他必須要考慮妻女的感受啊,可老家來的大侄女,人都來了,你能把人趕走?
江父心軟,又是個大孝子,他不可能真做得出來不管不問,如同讓他面對範思二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