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杜愚抵達了一片白雪皚皚的東波斯-赫山區。
也在老熟人-姚沐梓營長的接送下,來到了軍營區。
只是車輛尚未駛入營區大門,杜愚便提議下車。
副駕駛上,姚沐梓扭頭看向後座:“領導,不需要我爲您安排路線?”
“不了,姚營。”杜愚笑着說道,打開了車門,“我已經來過一次了,熟悉這裡的環境。”
姚沐梓同樣開門下車,看着一襲白衣的青年。
漫天鵝毛大雪,倒是和呢絨大衣的顏色很匹配。
姚沐梓上前一步:“領導,東波斯境內秩序混亂、各種勢力組織橫行。
而且,以您現在的身份”
顯然,高索寞國發生的國際大事件,姚沐梓同樣有所耳聞。
杜愚已經遭受一次伏擊了,且歹人就是東波斯的犯罪團伙。
在這個時間點上,杜愚選擇再臨東波斯,與主動送上門又有什麼區別?
“奈~”塵靈仙鹿悄然出現。
她垂下雪白鹿首,親暱的蹭着杜愚的臉頰。
杜愚撫摸着仙鹿皮毛,輕聲道:“謝謝姚營關心,到這裡就可以了。
等過幾日,我要返回大夏的時候,再回來找你幫忙。”
眼看着白衣青年翻身上鹿,姚沐梓到底還是沒忍住,開口道:“領導,您要去哪,何時歸?”
作爲一名素養極高的將士,姚沐梓本不該詢問杜愚的任務事宜。
但他還是問了杜愚的去向與返回時間。
顯然,如若到了時間點,杜愚不回來的話,姚沐梓必將彙報上級,而後有所動作。
杜愚:“萬獸冢。”
姚沐梓:“萬獸冢?”
“嗯。”杜愚翻身上鹿,仙鹿邁開雪蹄,“我去修行了。”
營區門口,幾員將士靜靜佇立着。
望着白衣單騎,漸漸消失在了茫茫的風雪中。
良久,一員將士走到姚沐梓身旁,寬慰道:“營長,紫獅軍團佔據的東南路線,近期特別規矩。
連傷人事件都極少發生,各個團隊更是龜縮不出。
杜先生的實力咱們有目共睹,他只是去萬獸冢修行,沒有事的。”
萬獸冢?
修行?
姚沐梓嘴上沒有迴應,心中卻是重重一嘆:你真以爲,他是去萬獸冢修行麼?
誠然,萬獸冢名聲極大,且難有替代品。
那座由萬千屍骨堆積起來的妖靈異境,吸引了世界各地的御妖者,前來尋求所謂“生死真諦”。
但是杜愚
高索寞一事,餘波未平。
哪怕是杜愚再急,也不該在這個時間點上進入東波斯、歷練修行。
既然明知是虎穴,那必是有意而爲之。
姚沐梓心中有一種預感,能感覺到杜愚要幹什麼!
從結果而言,姚沐梓已經知曉,上一次杜愚師徒二人爲何來東波斯了。
爲了大夏,爲了太歲雷竹。
關於太歲竹歸鄉這件事,消息已經徐徐放開。
既然杜愚、楊青青會被記錄在蚩熊文化館內,甚至是載入史冊,大夏人也早晚會知曉二人的光輝事蹟。
而師徒二人,於東南線路“遊歷”過後的另一個結果.
就是紫獅軍團的氣焰徹底熄滅了!
儘管紫獅軍團依舊掌控着旅遊線路、固守地盤,但紫獅軍團無比規矩,就像是一家正規的旅遊公司。
老老實實的,只收旅遊報團費。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聽過東南線路出現殺人劫貨這種事了。
近期,紫獅軍團與其他勢力也極少有摩擦。
據說,這是紫獅軍團兩屆元老-大獅的強硬命令。
姚沐梓並不認爲,是因爲天氣惡劣,所以彼此休戰。
想來,紫獅軍團一定是被師徒二人“教育”過了!
甚至可能是元氣大傷,需要龜縮休養。
從紫獅軍團的結果,再看此時杜愚在遇襲後、重返東波斯
“姚營?”
將士的詢問聲,打斷了姚沐梓的思緒。
他望着茫茫風雪,看着白衣單騎消失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走,回營。”
說着,姚沐梓走向吉普車,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這個世界並不美好。
尤其是在御妖的大背景下,能力者大行其道,律法與秩序極易崩塌。
東波斯,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東波斯這個極端混亂的無法之地,
目光所及之處,皆可以是一名御妖者的“萬獸冢”。
姚沐梓心中想了很多,但他什麼都沒說。
被常年派駐在外的他,內心深切知曉:外面的世界,與大夏的生存法則是不一樣的。
吉普車緩緩駛入軍營,而在相反的方向中。
一頭塵靈鹿頂風冒雪、穩穩落在一座高山峰頂。
“奈~~~”
風雪凜冽、徹骨冰寒。
然而白玉京的雪白鹿角上,那一朵朵幻彩花朵,卻綻放的愈發美麗。
杜愚豎起了高高的衣領,繫上了最上方衣釦,將下半張臉藏匿其中。
他俯下身,摸了摸白玉京的雪白背脊:“冷不冷?”
“奈!”白玉京扭過頭,用鹿角抵住杜愚的腦袋,輕輕蹭了蹭。
“走吧,萬獸冢。”杜愚笑了笑,輕輕握了握雪白鹿角。
杜愚的第一站,還真就打算去萬獸冢。
因爲金獅軍團掌控的旅遊線路,是中南線路。
萬獸冢西南方200公里處,佇立有一座妖靈異境·獅骨鐮。
據說,是先有萬獸冢,後有獅骨鐮。
傳聞中,這一把獅骨鐮刀,是從萬獸冢-嶽山獅的屍骨中抽出來骨頭,進而製作而成的。
杜愚並不知道傳聞的真假。
畢竟東波斯混亂至今,其歷史沒比大夏完整到哪去
這座神兵利刃·妖靈異境,就是被金獅軍團牢牢佔據着的。
獅骨鐮異境再往南行進數十公里,便是觸雲山了,也正是金獅軍團的老巢。
嚴格來說,是金獅軍團大統領的藏身之所。
金獅統領-法彬,也正是紹金的父親。
其膝下有三子,大兒子欽布,掌控着金獅地盤、旅遊線路。
二兒子戈提奈,掌控着包括獅骨鐮異境在內的兩座妖靈異境。
小兒子紹金,並沒有什麼實權,而是專注修行。
他在二十多歲的年紀,便達到了大御妖師·巔峰級別,天賦潛力可見一斑。
而金獅總頭領-法彬,則是牢牢掌控着嶽山獅的生意,與小兒子久居觸雲山中,極少示人。
這是一個家族式的犯罪組織,一切權力都集中在法彬家族內部。
一旦法彬家族授首,金獅軍團自然是土崩瓦解。
杜愚打算直搗黃龍府!
根據紹金的交代,他的大哥和二哥都居住在城市中。
若是先剷除這兩個犯罪頭目,難免會引起風吹草動,屆時,就再難尋到大首領了。
“奈~~~”
白茫茫一片天地中,白玉京撕風破雪,疾馳而行。
萬幸,萬獸冢和獅骨鐮的目標較大,尋到這兩座妖靈異境,杜愚也就尋到了座標。
否則的話,他還真有可能迷路.
傍晚時分,天色漸漸昏暗。
雪鹿白衣,徐徐落入山林之中。
這一路走來,白玉京都是在高空中行進、隱匿於風雪中。杜愚也是憑藉着焚陽之眼的強大目力,辨別下方地形。
“方向應該對吧?”杜愚不太確定的說道。
哪怕是紹金明確表示,觸雲山就在獅骨鐮正南方60公里處,但杜愚心裡依舊吃不準。
茫茫風雪,的確是白衣雪鹿的保護色,卻也讓杜愚迷失了方向。
“主人,方向沒錯。”白玉京那空靈的聲線,印入杜愚腦海。
“這一路上可多虧了你。”杜愚感慨道。
哪怕是杜愚能看得再遠,但身爲人族,在這荒郊野嶺中行進了這麼久,他也有些擔心迷路。
白玉京卻是方向感十足,對自身的行進路線很有把握。
杜愚一手握住雪白鹿角,拽到臉前。
白玉京配合着扭頭,察覺到主人的嘴脣,輕輕印在了她的鹿角上。
不由得,白玉京那一雙鹿眸笑眯眯的。
她心裡甜絲絲的,小聲鹿鳴着:“奈~”
“暫時停一下,我們去山之界安排一下。”杜愚輕聲說着,山海鍾一閃即逝。
冰天雪地,化作陰雲羣山。
天色雖然更暗了,但杜愚的視野卻更好了。
嘉榮草第一時間瘋漲而來,杜愚渾身霜雪,策鹿俯衝而下。
兩串嘉榮草果,紛紛被塞進了杜愚、白玉京的口中。
“主人,伱這是?”嘉榮草有些疑惑。
此刻的杜愚,與“雪人”無異。
他的頭上滿是霜雪,睫毛上都掛着一層冰霜。
“要戰鬥了,嘉榮。”杜愚拾住嘉榮草葉,“你知道的,金獅軍團曾經伏擊我,試圖斬殺我。”
嘉榮草:“主人現在?”
杜愚接過草葉捲來的冰彩玉髓弓:“我殺到了金獅軍團的老窩。”
而嘉榮草的迴應,卻是讓杜愚有些錯愕。
上古妖聖的聲音無比嚴肅,擲地有聲:“理應如此!
身爲山海之主,須知自身威嚴不可被觸犯。”
杜愚怔怔的看着嘉榮草葉。
一直以來,嘉榮草從未教育過他什麼。
杜愚在這山之界內,解決了不少敵人,嘉榮草都很願意幫忙。
它的支持,統統都落實在行動中了。
想來,嘉榮草很認可杜愚手刃敵人的行爲與決策。
但是這位上古妖聖,可從未有過這般強烈且明確的言辭。
而今日,嘉榮草藉着這個引子
杜愚抿了抿嘴脣,攥緊了冰彩玉髓弓:“好的,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嘉榮草:“主人,你從未讓我失望過。
斬殺敵人的果決,滅殺遮天袍的勇武,對待麾下部將的仁愛。
山海之主,不要放過任何妄圖傷害你的人。
不要再讓山海易主。”
杜愚手腕一翻,山海鍾驟然擴大:“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