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銀猞終於開啓了至聖的窗口,然而杜愚臉上的驚喜,卻漸漸變成了憂愁。
天地間涌來的精純能量洶涌澎湃、滔滔不絕,但在這一方幽寒界內,寒氣總量更甚!
杜愚跪在猞首上,看着一旁懸浮的火紅雙生樹。
此印記,真能擋得住如此恐怖量級的寒氣嗎?
杜愚迅速拉弓搭箭,一片樹蔭箭灑下來,刺在荒銀猞的身體上。
火紅的雙生樹愈發璀璨,看起來很是靠譜,但沒能讓杜愚徹底安心。
“青師。”杜愚忽然仰起頭,見到了正在下墜的女子,“我要不要帶着暴君去.”
“不可。”楊青青打斷了徒兒的話語,“最好不要改變環境,以免發生變故。”
“嗯。”杜愚點了點頭,倒也認可對方的決策。
只是周遭的寒氣過於兇猛、浩浩蕩蕩的撲來,着實令人擔憂。
楊青青沉聲道:“我喚流火狻猊出來,你控制好猞猁。”
“是!”杜愚揉了揉大貓的皮毛,“趴下,暴君。”
一股濃郁的火妖息自青師體內涌出,流火狻猊迅速拼湊成型。
體長80米、高60米的火焰雄獅,用身體籠罩住了小小猞猁,並開啓了妖技·瑞火祥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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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火霧繚繞獅身,阻絕着一波波襲來的寒氣浪潮。
至此,杜愚的心中可算是安穩了些許。
“膽小。”沙沙的聲音,突兀印入杜愚的腦海中。
杜愚不輕不重的拍了拍大貓的腦殼:“專心晉級!”
“殺着呢。”荒銀猞慵懶的趴伏在地,舔了舔爪子。
事實的確如此,別看她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但她的殺戮行爲可沒有停止!
其手段之殘忍、殺戮效率之高,令流火狻猊都暗暗心驚。
大地不斷涌動,沙土猞猁神出鬼沒、穿梭其中。
猞猁們瘋狂撲殺着敵人,咬碎敵人的喉嚨、碾碎敵人的血肉之軀。
更可怕的是,猞猁們沒有“見好就收”這一說,它們完全繼承着施法者的特性,殘忍的蹂躪着世間生靈。
亦或許,這些沙土猞猁本就是由荒銀猞操控的?
無論如何,死亡並不能讓寒獸解脫。
寒獸們還會被碎屍萬段,其妖魄還會被撕扯成一條又一條,直至魂飛魄散。
這是一場屠殺,更是一場虐殺!
畫面令人觸目驚心。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是懶懶的趴伏在地,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
這樣一場戰鬥,持續了足足11日。
十一天!
這是什麼概念?
在戰場上,每分每秒都有生命流逝!
多虧了荒銀猞自帶“土葬”能力,管殺還管埋。
若是大地如常、並未翻涌的話,此處早已是一片血海屍山。
即便如此,濃濃的血腥味依舊令人眩暈作嘔,荒銀猞的腳下,更不知藏着多少枯骨。
殺生如麻,以萬物爲芻狗,不外如是!
杜愚只感到慶幸,己方來對了地方。
若是去往其他世界,哪有這麼多生靈供荒銀猞殺戮、修煉至聖?
在這樣的環境裡,荒銀猞到底還是晉級了。
彼時,流火狻猊高高飛起,不敢再籠罩這尊殺神。
“吼!!”荒銀猞仰天嘶吼,身體不斷變大,再變大。
她腳下的大地劇烈的震顫着,似是在迎接一尊神明降臨世間。
“咕嘟。”杜愚的喉結一陣蠕動,只感覺太陽穴噔噔直跳!
大貓的確是他的愛寵。
但在荒銀猞以殺戮證道、修煉至聖之時,杜愚宛若卑微草芥,唯有瑟瑟發抖。
楊青青站在獅鼻上,同樣心驚肉跳,望着下方體型猛增的殺神。
她的心中唯有一個念頭:此位至聖,務必要保持現在的契約關係,絕對不能反契杜愚!
否則的話,這個世界將會出大亂子。
“喵~”荒銀猞狠狠的伸了個懶腰,龐大的身軀盡情舒展着。
楊青青高聲喊道:“收回妖寵,我們走,先進山海鍾。”
“是。”杜愚同樣大聲喊着,掩蓋着自己顫抖的聲線,“回,回來麼?”
荒銀猞:“嗯。”
杜愚呼吸微微一滯!
簡簡單單的一字迴應,讓杜愚徹底僵在了原處。
通過契約涌入腦海的,不僅有荒銀猞的迴應,更有無盡的殺意。
“噗~”荒銀猞轟然破碎,化作無盡妖息,涌入杜愚的體內。
楊青青迅速收回流火狻猊,直墜杜愚身側,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走!”
“呼~”
鍾影閃爍,師徒二人瞬間來到了山界天門處,急速向下墜去。
楊青青背生雙翼,一手握住杜愚的脖頸,拎着他向衆山之巔飛去。
直至師徒二人墜落嘉榮草叢,杜愚這才緩過來些許。
不得不說,萬物生靈在晉級之後,的確是有些buff傍身的。
隨着時間的推移,荒銀猞的滔天氣勢應該會漸漸沉寂下來。
嗯.應該會吧?
“呵。”杜愚深深舒了口氣。
他伸手抱住一堆嘉榮草葉,用濃濃的火妖息,溫暖着自己的心靈。
“主人怎麼了?”嘉榮草纏裹着杜愚,很少見到他如此狼狽的模樣。
“弱杜愚被銀貓貓嚇到啦!”小焚陽冒了出來,小聲嘀咕着,“銀貓貓好凶哦~”
“嗯呢。”杜愚連連點頭,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沙沙的聲線傳來:“我嚇到你了。”
“你,伱先別說話。”杜愚輕輕顫抖了一下。
在至聖·荒銀猞那沸騰的殺意之中,杜愚尋到了一絲絲歉意。
就像是在驚濤駭浪之中,艱難的尋覓到了一隻飄搖的小船。
歉意,是真實存在的。
但在殺意滔天的海洋裡,這艘小船根本不值一提。
“呼!”杜愚的體內忽然涌出一股妖息。
一尊巨大的銀色猞猁,徐徐拼湊成型。荒銀猞似是有意照顧杜愚,並未睜開那雙兇殘獸瞳。
她垂下碩大的獸顱,用鼻尖輕輕蹭着杜愚的腦袋:“你知道的,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嗯嗯。”杜愚輕聲應着,抱住了猞猁鼻尖。
楊青青徐徐飛起,觀察着這一尊恐怖的生靈。
荒銀猞體長足有88米,比狻猊、夔醜都要大上些許。
不過其肩高只有45米左右,比狻猊夔醜等至聖矮了些許。
同樣88米長的銀尾,只是輕輕搖晃,便蕩起一陣陣猛烈的氣浪。
驚人的殺意鋪天蓋地,讓這一方天地間的生靈如墜冰窟。
“哞?”翻騰的烏雲中,探出一顆巨大的牛首。
夔醜面色錯愕,看着衆山之巔上的銀色巨獸:“小子,你的小貓至聖了?”
杜愚心中一緊,急忙腦中交流着:“夔醜至聖,你先回去,別和她起衝突。
我這大貓脾氣暴、心眼小哇喔!”
荒銀猞稍稍張嘴,巨舌一捲,便將杜愚吞入了口中。
“你說我的壞話了。”荒銀猞捲動巨舌,緩緩擡起猞首。
剛剛,杜愚和夔醜是通過契約交流的,算是比較私密的。
奈何他抱着猞猁鼻尖,荒銀猞的妖魄不是擺設,自然感知到了杜愚的絲絲心緒。
終於,荒銀猞睜開了雙目。
“哞?”夔醜頓時睜大了一雙牛眼。
好強大的氣勢!
這得是殺了多少生靈,才能培養出這等級別的殺意來?
恍惚間,夔醜認爲自己見到了八荒窮奇。
且此刻的荒銀猞剛剛至聖,又是剛剛從戰場上下來,氣勢遠比八荒窮奇更加兇猛!
“擦!”夔醜罵罵咧咧着,心中愈發的興奮,“這尾巴看起來也挺結實呀?”
“我可求你了,夔醜,你先回去好不好?”杜愚欲哭無淚,在貓舌中掙扎求生,“你想挨抽,我日後給你安排!”
“擦,老子賤,喜歡挨抽?”夔醜嘟嘟囔囔着,不情不願的縮回了牛首,返回了陰雲之中。
上古牛牛的確很不情願,但是杜愚這樣拉下臉面、苦苦懇求,夔醜也不好拒絕。
“哼。”眼看着夔醜縮回烏雲中,荒銀猞一聲冷哼,舌尖抵着杜愚,從齒間掠過。
“咔嚓!咔嚓”
杜愚的妖息戰袍不斷被碾出碎紋,身體與心靈上的雙重摺磨,爲杜愚敞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相比於天青瓷來說,荒銀猞更兇殘、玩心也更重。
龍口,算是歲月靜好的類型。
哪怕其中突然掀起波濤,也是青瓷至聖小心翼翼的與杜愚玩耍。
猞口,則是一座折磨人的煉獄。
杜愚的精神時刻緊繃着,不斷被貓舌玩弄着、天旋地轉。
窒息是常態,喘息需要抓住時機。
妖息戰袍更是需要時時刻刻重塑,以免身體被至聖的脣齒碾碎。
“要要不你還是把我殺了吧!”杜愚破罐子破摔,任由戰袍碎裂。
貓舌猛地一停。
荒銀猞沉默片刻,低聲道:“我輕點就是了。”
杜愚如一灘爛泥,直接開擺:“就這樣吧,累了。”
荒銀猞:“.”
你不掙扎,那還有什麼意思?
“銀貓貓~”
“嗯?”荒銀猞輕聲應着。
在杜愚的體內,小焚陽是極少數能跟荒銀猞說得上話的。
小焚陽嬌聲道:“你現在好厲害啦!以後再欺負杜愚的時候,要注意下手輕重呀。”
“嗯。”荒銀猞緩緩張開了嘴。
銀貓貓良心發現了,大發慈悲了?
不。
那不是逃生的出口,她只是讓光照射進來,讓杜愚多點求生的意志。
“別生氣了。”沙沙的聲音再度傳來,卻不是出現在杜愚的腦海中。
杜愚愣了一下,一手支着貓舌坐起身來,向前方望去。
這是一名高挑纖細的年輕女子,有着一頭銀色短髮。
她姿態傲然、神情睥睨,那冰冷的容顏上,帶着一股十足野性美。
她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作戰大衣,衣領高高豎起。
這件衣衫,讓杜愚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我”杜愚張了張嘴,猛然想起,這件大衣是黑巖樹作戰大衣。
正是一人一猞最初相遇時,杜愚身上穿的衣物。
“嗯?”高高在上的荒漠君王,低頭俯視着腳邊臣民,並沒有屈尊俯身的意思。
杜愚仰望着陌生女子,尤爲矛盾的是,心中卻感覺無比熟悉。
“一會兒給你換一套衣服。”杜愚面色怪異,“符合你氣質的。”
一鍵換裝什麼的,應該很有趣吧。
“不生氣了?”銀髮女子面無表情的看着杜愚。
倒不是她面癱,而是在女子現身的那一刻,便極力收緩着滿心的殺意。
荒銀猞的努力不是無用功,起碼杜愚與她交流起來還算順暢。
杜愚哼了一聲:“我這人御妖手段很匱乏,除了嬌慣妖寵,也不會別的什麼了。”
“慣着吧,事到如今,再想改也晚了。”銀髮女子依舊面無表情,只是眼底掠過一絲笑意。
杜愚這才發現,她的一雙眼瞳也是銀色的。
美麗無暇。
只不過,這雙銀瞳太具侵略性,杜愚只是觀瞧片刻,便錯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