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對這樣鋒銳的視線,徐若雅眼底閃過暗色,可面上卻帶着幾分的落寞。
“季小姐,我害你什麼?難道我要拿着自己後半輩子的幸福和親生孩子來賭注嗎?”
說完這話的時候,徐若雅就一直垂眼,看着一副落寞的樣子。
把失去了孩子的痛苦樣子,表現的淋漓盡致。
“你還沒鬧夠,是不是?”
傅席宸冷聲道,每個音調都沉冷到極致。
早就知道還是會重複這樣的場景,可是真真正正看到的時候,心臟還是有被撕裂的疼痛。
“鬧?是誰在鬧?”
季諾揚起頭,蒼白的臉上浮上一抹刺眼的笑容,“你從來都不管不問,只憑着這一雙眼睛看人,可公平嗎,你看到的真的就是事實嗎?”
喉嚨像是破鑼一樣,她勉強撐着的身體也在顫抖,可能說話太用力了,喉嚨裡有幾絲的血腥味道。
很甜,也帶着鐵鏽的味。
傅席宸的眉頭皺着,“到現在你還想說什麼,你有什麼證據來證明我看到的是假的,你敢說不是你推的她,孩子纔沒的?”
他的五官覆着一層的冷意,寒氣逼人。
當初徐若雅倒在血泊的時候,她也是解釋過,也試圖找過證據,只可惜屋子裡沒有監控,那天也沒有任何的人來證明,發生過什麼爭執。
她推徐若雅是不爭的事實,從來都沒有人相信,徐若雅真的會爲了拉她下馬做出那麼大的犧牲。
這纔是真真正正的毒婦。
“別說了,別說了,都過去的事情了,求求你別提了。”
徐若雅輕輕的拉着他的袖子,眼眶已經是發紅了,低聲的一次次的說道,像是哀求。
比較起季諾強撐身體卻固執不肯服軟的樣子,徐若雅看起來才更像是受害者應有的模樣,肩膀在顫抖,似乎還搖晃了幾下,像是支撐不住這樣的打擊。
“沒事了。”傅席宸所有的冷厲都在一瞬間變成柔情,輕輕的把她拉到懷裡,眸色也明顯的溫柔下來。
和剛纔截然不同的態度。
這麼明顯的變化,纔是最刺人的。
“孩子總會有的。”傅席宸的聲音很沙啞,找不出來任何能夠安慰她的話,只是輕輕的拍打着她的背部,說道。
季諾依舊是用手支撐着身體,抓緊了手下的牀單,身體似乎繃的要斷開了。
那些恨意,翻江倒海的涌來,那些被壓抑的情緒,在一瞬間失去了掌控,面前刺眼的場景似乎和她記憶裡在監獄受盡折磨的場景混合在一起。
一邊是屬於他們的柔情蜜意,一邊是她自己的受盡折磨,家破人亡。
可憑什麼!
“可我要是不離婚的話,你們算是什麼?”季諾都沒想到,自己喉嚨裡發出的聲音會那麼平靜。
手依舊死死的抓着牀單,漆黑沒焦距的眸子看着他們。
還在懷裡顫慄的徐若雅,一下子愣住了,眼角的淚珠都沒擦拭,怔怔的看向這邊。
季諾放佛絲毫不自知,依舊平靜麻木,喉嚨裡發出的聲音不像是她的,她整個人更像是機器一樣的,沒有絲毫感情任人操控。
在監獄裡呆的,她怯弱甚至想躲避,想要離婚重新開始,可是現在卻不想了。
憑什麼罪魁禍首好好的,還試圖頂替自己上位,而她什麼也沒做,卻要承受這樣的打擊?
憑什麼!
內心的野獸像是要掙扎的出來,不停地嘶吼,湮沒了所有的理智和情緒,恨意在瘋狂的攀爬。
“你,在說什麼?”
徐若雅咬緊了嘴脣,看向她的眼裡滿是恨意和不甘,有些緊張的攥着手,在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我不離婚的話,你這輩子只可能是管家的女兒,撐死也只是個小三,我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要離婚?我沒任何理由離婚。”
她沒有出軌沒有做過任何的錯事,哪怕傅席宸哪一天想通了同意離婚了,可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聽到這句話,徐若雅像是晴天霹靂一樣,狠狠地震下來,身體趔趄了幾下,差點沒站穩,可還是咬牙往肚子裡吞,仰着頭滿是蒼白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其實我沒關係的,你們不離婚也沒事。”
徐若雅的嘴脣微微的張啓,話還沒說清楚,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了。
像是被暴風雨摧殘的花朵,不停地在顫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徹底的開敗了。
“什麼也別去想,這裡有我。”傅席宸的眸色更黑,伸手蓋住徐若雅的眼睛,環着她往外走,“我會給你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的,不用怕。”
一路帶着她往外走,溫柔的像是對待易碎的瓷器一樣。
季諾緊攥着牀單的手,骨關節已經開始泛白,比較長的指甲已經被崩斷了,指甲裡有血,有些疼。
她很清楚不走留下來的話,面對的會是什麼,可她還怕什麼。
現在她什麼也沒了,連唯一剩下的尊嚴也在監獄裡被磨光了。
唯獨剩下的恨意還在支撐着她,讓她死不了,卻也活不下去。
門再度打開的時候,進來的只是黑着臉的傅席宸。
剛纔他面對徐若雅時候的溫柔,也都消失的一乾二淨,冷沉深邃的眼睛看着她,沒絲毫的溫度,像是看着沒物品的東西一樣。
“我警告過你,不要刺激她。”
他站在牀前,垂眼冷聲道。
季諾依舊未說話,新換的衣服是她曾經的碼號,如今也不合身,寬寬鬆鬆的掛在身上,肩膀處稍微一動就能滑下來,瘦到讓人心驚。
“我說錯什麼了嗎?”
她突然擡頭,眼睛看着傅席宸,一字一句的說道。
可能因爲太瘦了,所以一雙眼睛看着格外的大,黑色的瞳仁比較多,可也看着漆黑無神,像是一潭死水,死氣沉沉。
觸及到她眸子的時候,傅席宸的眉頭皺了皺,沒說話。
“一個大家族的少爺愛上了管家的女兒,你覺得很圓滿嗎?”她像是自嘲一樣,聲音不算高,“你要是真的非她不可的話,當初何必拉我下水。”
當初都是她一廂情願的往上湊,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看到了希望,也曾得到過他的溫柔,可現在回想起來,如果當初他不給任何希望的話,接下來的事情也不會發生。
“可從一開始,你不就很清楚嗎?”
傅席宸的嗓音依舊的沉涼,深黑的眸子看着她,比整個夜色還要濃,看不到任何的情緒。
每一個冷涼的音調,都狠狠地砸到了她的心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