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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遼完全是一頭霧水的模樣,顯然對其根本全無頭緒。
荀奇在石來敘說的時候,當然早就凝神思索,他得盧洪舉薦,再加上做事頗爲用心,能在月餘尋出八條龍脈,自己都覺得有分傲然,可當石來提出問題的時候,他亦是很有些茫然。
盧洪不滿的皺了下眉道:“曹三讓你說……你就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好了。”
石來看向單飛,見他亦是沉吟不語,終於開口道:“三爺和在下均認爲,這本是極爲罕見的七星墳。”
荀奇饒是幹這行的,聽到“七星墳”三字還是愕然不解,更不要說是張遼。
盧洪倒是怔了下,喃喃道:“七星墳?真的會有人做這種事情?”
石來一見盧洪如此,立即道:“盧大人見多識廣,對這個當然很是清楚。”
盧洪見衆人均是望過來,眨眨眼,突然笑道:“這個嘛,我只是知道一星半點,還是麻煩石來你仔細說說了。”
單飛見盧洪如此,心中倒想,此人看似火爆的脾氣,大大咧咧,實則老奸巨猾。
要知道曹棺、盧洪一幫人倒鬥起家,看盧洪一張骷髏般的臉,摸屍經驗絕對比摸女人還要多,七星墳雖然罕見,可盧洪怎會只知道一星半點?
再說盧洪身爲趙達的副手,又豈會是個魯莽之輩?
“單校尉可知嗎?”石來看了眼單飛。
單飛不想石來會向自己發問,見衆人都是望過來,除張遼外,多少都有分輕蔑的目光,心思轉念間,“石校尉客氣了。我只是略知一二。”
“那說來聽聽了。”盧洪一旁道。
單飛並不客氣,看着牆上的絹圖道:“據我所知,七星墳本有另外一種說法……叫做七星指路。”
衆人均有分發愣,盧洪眼中卻有絲寒光閃過,立即問:“何爲七星指路?”
單飛作爲考古專家,對從先秦到明清諸多古代葬法均有涉獵,一聽石來說到七星墳,立即想到以前見過的資料。
見石來緩緩點頭,單飛更是肯定自己所猜無誤,回道:“七星指路本是一種古老……”頓了下,改口道:“是一種神秘的葬法。”
七星就北斗七星。
華夏觀星記錄極早,但對北斗七星的完備記錄始見漢代,從單飛的角度來講,這種葬法自然古老,可他如今是在三國,知道古老一詞就用的有點問題。
衆人都不知道他這個心思,荀奇一旁冷冷道:“還要聽單校尉詳細說說這古老、而又神秘的葬法。”
荀奇話語中顯然有着譏諷之意,單飛心中暗自戒備,心道這人被自己在兔子上擺了一道,又被鬼豐砍了一劍,最要命的是鬼豐將這件事在小白馬寺當衆說出,荀奇年少氣傲,本是荀家的人才,看這樣不像是什麼寬洪大量之人,自己這次一定要留十二個心眼才行。
“七星一爲天樞,二爲天璇,三爲天璣,四爲天權,合爲斗魁,五星爲玉衡,六星爲開陽,七星稱搖光,合爲斗柄,斗魁和斗柄合在一處,就是常人稱作的北斗七星。”
單飛侃侃而談,衆人神色多少有分異樣。
“天人合一”的思想在華夏源遠流長,摸金、發丘中的高手能相地的自然知天文,可聽單飛對其隨口道來,如數掌紋,還是微有意外。
張遼暗想——單兄弟簡直是個天才,難道是曹棺這些年暗中培養出來的?
“七星墳本是合天上七星之位,傳言中,只要家有七代,按七星之位下葬,子孫後代必定大富大貴,壽不可言。”
單飛說這些是根據記憶照本宣科,睡覺都能說出來,可說到最後四字時卻是心中一顫。
壽不可言會不會就是長生之意?
七張羊皮卷……
一念及此,單飛豁然開朗,望着石來道:“石校尉一直說卜家有七卷羊皮,難道說卜家七代人是按照這種葬法來葬?”
“不錯。”石來道。
荀奇想問卻是不願開口,一旁的張遼終於忍不住好奇之意,“石校尉,單飛說的極爲清楚,可這和我們此行任務何干?”
張遼心中其實很有分嘀咕。
那晚鬼豐離去後,郭嘉和他、單飛敘說三香一事,張遼雖然半信半疑,但趙達隨後說司空有令,讓他前往洛陽參與此事。
張遼很有些意外,可見郭嘉只是朝他笑笑,立即明白過來。
這等事神秘亦是機密,能夠參與的都算是司空信任之人!
他張遼一個降將,當初雖在河北對三香一事略知端倪,但素來知道犯禁,絕口不對外人提及。這次能參與進來,就說明他在司空眼中的地位已有所改變。
是因爲郭嘉、還是因爲單飛?
張遼是沉穩,可不意味是老實,不然當初也不會替單飛說謊,等來到此處,一看到這種局面,怎會不明白其中的瓜葛。
他一定要選擇一邊,雖然默不吭聲,但他早對單飛當作兄弟來看,單飛這小子別看以前是個家奴,可不走尋常路線,最要緊的一點是——單飛這小子行事很對他的胃口。
知道自己除了武技,摸金這活兒根本不入門路,張遼暗想只要和單飛一起,能完成這任務回去就算大功告成。
可到現在,隔行如隔山,張遼仍舊茫然不知頭緒,根本不知道這些人在做着什麼。
聽張遼詢問,石來點頭道:“張將軍問的極好,這其中的關係簡單來說……樑孝王陵的修建本是卜邑一手包辦,而三爺早在挖掘樑孝王陵時,曾發現有樑孝王日常記錄數十卷。當初趙大人、盧大人都忙着搬着墓中的金銀珠寶,三爺卻將那些竹簡統統帶了回去。”
盧洪記得倒有此事,冷哼一聲,聽石來道:“三爺將樑孝王生平一覽,雜事不煩贅述,但有幾件極爲關鍵的日常線索……”
衆人立即都是豎起了耳朵,就聽石來道:“第一件就是樑孝王二十五年,樑孝王記錄曰——兄應允傳位於吾,甚喜。”
他簡簡單單說了這幾個字,有的人茫然無語,單飛知曉那段歷史,卻是清楚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樑孝王本是漢文帝的次子,他大哥就是景帝劉啓。樑孝王劉武和景帝劉啓是一母所生,孃親就是竇太后。
樑孝王和景帝劉啓兄弟間關係不錯,又因爲自古以來的“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的傳統,樑孝王反倒比劉啓更得竇太后的喜歡。
景帝對竇太后也是孝順,知道孃親的用意,對樑孝王有求必應,有一次在樑孝王入朝時,景帝估計是喝高了,閒談竟對樑孝王說——千秋萬歲之後,傳位於樑王你!
樑孝王自然高興,竇太后亦是喜歡。
不過後來景帝酒醒後可能發現不對,自古帝王除了堯舜,都有點私心,若無意外,誰會
不傳兒子傳兄弟?
後來景帝終於沒有兌現說過的話,傳位第十子劉徹,也就是漢武帝,開啓了一代盛世。
樑孝王至死也就沒有當上皇帝。
石來不管旁人懂還是不懂這段歷史,繼續說道:“第二件就是樑孝王三十五年記載——吾不爲帝王,當走仙路,盼卜邑音訊。”
衆人心中均是一凜。
單飛推算下時間,暗想樑孝王是三十六年死的,這句話是他死前的那年記錄,聽聞樑孝王在三十五年曾入朝再見景帝,請求留在京師,估計還是覬覦帝位,只盼景帝言而有信,不過景帝拒絕了樑孝王之請,很快讓其返回了封國。
樑孝王想必知道景帝的潛臺詞,心中悶悶,這才轉走求仙之路?
尋長生香?
單飛當初和曹棺閣樓一談,對曹棺的斷定還有分懷疑,這會兒見曹棺行事如此縝密費力,顯然是對長生香一事勢在必得。
可無間、變異又是怎麼回事?
就聽石來那面道:“第三件就是樑孝王三十六年記錄——良山終見卜邑,見牛足生背不可思議之事,始知世事玄奧更勝帝王之位,得其香,無憾!”
堂中靜寂。
單飛記得曹棺和他提及過此事,心中微凜。
許久的光景,就算張遼都有分明白,開口問道:“那石校尉的意思是——樑孝王求帝位不成,轉求長生,而卜邑幫他找到了長生香?”
張遼感覺自己聲音都有分澀然,本認爲石來會否認,沒想到石來肯定道:“不錯,樑孝王就是得到了卜邑所求的長生香,因此樑孝王陵再沒有樑孝王和王后的屍體。”
荀奇眼中精光大盛,盧洪摸了下乾癟的臉皮,半晌才道:“曹三,當年你第一個進入王陵,老子一直以爲你是要貪點貴重的東西,沒想到你反倒去搜樑孝王的屍身,當年老子一直奇怪你把屍身弄到哪裡,做夢也沒想到還有這種隱情。”
曹棺在車中冷冷道:“我和你說過了,只是你根本不信罷了。”
盧洪並未反駁,反倒點點頭,眼眸中的精光微閃,望向石來道:“石校尉,你把這段往事說的很是清楚,可老夫還有一事不明……”
頓了片刻,盧洪皺眉道:“這和七星墳又有什麼關係?”
你真的不知?
單飛心中懷疑,就見石來望過來道:“盧大人不解,可單校尉想必已經清清楚楚?”
衆人目光又落在單飛身上,這次不是輕蔑,而是有分凝重之意。
單飛沉吟片刻才道:“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卜邑既然能爲樑孝王求得長生香,自己當然也不會一無所獲,因此在三爺看來,要找長生香的關鍵,本在卜邑留下的七星墳線索中。”
“你這不是廢話?”荀奇不由道,“關鍵是如何來找?”
單飛笑笑,“荀郎將,如何來找,我方纔不是說過了?”
荀奇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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