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影照婆娑,新月萬古磨。
黃堂變色。
他和夜星沉般,一直都是看不起女子,也認爲女子誤事。他雖知孫尚香有本事,但素來不覺得這女人能夠上天。
不成想這女人真的上了天!
黃堂一見孫尚香的身法,知道自己必須出手,不要說檀石衝已然負傷,就算檀石衝完好無缺都攔不住孫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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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出手,但他沒料到自己出手亦未見得攔截下孫尚香。
刀是新月,刀法中卻孕育着萬古磨練的精粹!
這樣的一個女子,如何能用出這種老道的刀法?她從哪裡習得?
黃堂退!
他不能不退,他或許能留下孫尚香、甚至能傷了孫尚香,但在傷了孫尚香後,他卻極可能和孫尚香同歸於盡。
黃堂大好的計劃,絕不想到這裡後戛然而止。
前方立空。
孫尚香氣息急轉,帶着石來又憑空踏出了一步。只要再出丈許落地,這些人很難追上我……
她念頭才轉,空中火起。
一股烈焰帶着無比的熾熱向孫尚香撲來。
黃堂退卻後微一揚袖,就有烈焰擋在孫尚香身前,孫尚香心中惋惜時身形已凝,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揮腕。
石來從她手中飛騰而起,越過了那道火焰,落在遠處的地上。
孫尚香下落。
落下後只怕就是萬劫不復,不過她總算做成一件事情,石來可逃得性命,她和單飛留在一起……
或許,單飛能夠離去?只有她最後守在這裡?
心中傷感,孫尚香戰意不止,感覺身後狂風大作時,看都不看的反手一刀削去。
“當”的聲響。
孫尚香心中凜然,意識到不妙,早就借力使力的側縱開去。
有長戟擦着她嬌軀而過,重重的擊落在地,切豆腐般將堅硬的地面劃出道長長的傷痕。
是呂布出手!
孫尚香不用看,就知道唯有呂布出手才能造成這般恐怖的震撼,她未見過呂布出手,但聽單飛略有提及。
能讓單飛、關羽、劉備全力以赴的人物,她孫尚香很難接下來。
她也無暇去看,因爲就在那剎那的光景,左側有火劍趁她氣息枯竭時撩來,那力道或許遠遜呂布,時機卻把握的再正確不過。
新月再起,一點光華斜落,彈開了火劍明耀,反手削去,檀石衝立退,就感覺刀鋒幾乎擦着他咽喉而過,心跳差點停止。
孫尚香擊退了檀石衝,卻已擋不住狂風暴雨般的長戟。
長戟肆虐中新月黯然。
衆人只見有新月的光輝一耀再耀,竭力的衝破那如龍捲風般的長戟,卻是始終不得其便。
刀聲清越。
汗水點滴。
孫尚香在剎那的功夫,難算刀戟碰撞的次數,只知自己難再有提息的功夫。
新月刀顫,靈蛇般的蜿蜒。
孫尚香心顫,驀地感覺有人無聲無息的到了她的背後。
是黃堂!
黃堂再次出手,絕對不會留手。
孫尚香一人在片刻間迫開黃堂、擊退檀石衝、再和呂布廝殺,早就用盡了全力。
黃堂身爲冥數的話事人,武功不如夜星沉,但若論真正的實力,天底下沒有幾個能夠撼得起。
呂布更是天下第一猛將,得長生香後死而復生,實力的恐怖簡直可說是深不可測。
這二人中任何一人站出來,都可說呼風喚雨的存在,如今聯手對個女子,絕對是破天荒的事情。
在場無論哪個見到,都不能不佩服孫尚香的武功亦是女中巔峰所在。不過衆人更知,孫尚香絕擋不住這二人的聯手。
孫尚香亦明白這點。
她在感覺黃堂出手的剎那,還能向單飛的方向看了眼。
望不見單飛,單飛在哪裡?
念頭才轉,前有長戟森然,後有掌力熾熱,檀石衝、荀奇二人看出便宜,亦要縱身而起。
頭頂有長嘯聲起。
單飛已至!
黃堂一掌將將印在孫尚香的背心時,就感覺另有一掌就要擊破他的天靈蓋。石火電閃間,黃堂仍舊選擇保全自己的策略。
人死了,殺了孫尚香有什麼作用?
反掌一託,黃堂正迎上單飛擊來一掌,火光一耀,反向單飛擊去。
單飛用手中的自鳴琴一擋火焰,卻在白駒過隙的功夫拉住了孫尚香的手臂。孫尚香精神大振,居然在絕不可能的情況一刀劈出,正中戟叉。
天地嘹亮。
震耳欲聾的聲音遠遠蕩了開來。
呂布竟退了一步。
檀石衝、荀奇不等衝前慌忙爆閃。
單飛、孫尚香趁勢而起,聯袂倒退、落地,依牆壁而立。
狂風終熄。
“叮”的一聲響。
石室靜寂。
黃堂、呂布並肩上前一步,呂布益發的冷酷,黃堂眼中帶着訝異,他一時間倒不知道那聲響聲來自何處。
單飛看了眼手中的自鳴琴,聽到那聲響正是自鳴琴所發,這塊破石頭這時候響一下是幾個意思?
黃堂隨着單飛的目光望過去,不見異樣,隨即嘆道:“單飛,原來我還是小瞧了你和孫尚香。”
圍觀衆人均有這般感覺。
尤其是荀奇。當初他真沒瞧得起單飛,但在和單飛第一次見面後,他就連連在單飛手下吃癟,更在鄴城慘敗給單飛、被當衆打臉,那之後他再無顏在曹營立足,一門心思的復仇,更把單飛當作是自己一生之敵。
今日他算定單飛再無生機,這才露面,不然他還會蒙面。但在見單飛、孫尚香聯手接了黃堂、呂布的合擊後居然還安然無恙,荀奇早就面如死灰。
單飛的能力和他荀奇比,已是判若雲泥。
最讓人驚詫是孫尚香!
在單飛擋住黃堂的時候,她居然還能迫退呂布?荀奇、檀石衝旁觀者清,看到這種情況均覺得不可思議。
單飛微笑道:“黃先生過獎了。你們這是怎麼了,難道還有兩個時辰都等不得?”
黃堂怔了下,意識到單飛是在提及賭約一事,嘿然道:“你還有臉提賭約?你在水道逃脫是怎麼回事?”
“我逃脫,我逃脫什麼?”
單飛心中暗罵曹棺——你讓我在這裡等你,你知道我是在死亡線上等待嗎?你什麼時候出來?
他雖知在這種時候,就算曹棺出來也是於事無補,但想錯過今日,想要再見曹棺不知猴年馬月。
瞥了孫尚香一眼,見她眸光落在自鳴琴上若有發呆,單飛不知孫尚香在想什麼,可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拖延時間等曹棺,不行的話就先送孫尚香離開,再找機會。
他雖迫切希望在曹棺面前確定晨雨的事情,卻絕不會拿孫尚香的性命開玩笑。
“那你對我出手是怎麼回事?”檀石衝一旁喝道,只怕黃堂又被單飛的花言巧語欺騙。
“事情是這樣的。”
單飛胡謅道:“我的咒語念出來,究竟會有什麼法力,我並不算清楚。不過看到大水涌出,我立即意識到神蹟出現。黃老丈……”
他遠眺站得遠遠的黃承彥道:“除了神之外,誰能將泥漿變成大水呢?”
“你說的也是。”黃承彥對此倒是深信不疑,見單飛對他客氣,他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他本是風流名士,暗想如果不動手那就別吵吵,以單飛的信用,再等兩個時辰後聯姻,遠比大家撕破臉皮要強很多。
他和黃堂還是不同,黃堂是老鰥夫一個,一門心思的圖謀宏偉的計劃,他黃承彥這大年紀,對很多事情已然看淡,感覺女兒能有個好歸宿就是很緊迫的計劃。
“我就是看到神蹟出現後,認定是黃帝那些人的啓示,知道機不可失,立即跟隨黃帝的啓示前行,說穿了,我是在爲你們尋找秘道。”
單飛看起來比竇娥還要冤枉,“時間緊迫,我無暇解釋什麼,檀石衝攔我,我怕機會稍縱即逝,這纔給他一個小小的反擊。”
“你是想要我的命!”檀石衝喝道。
“你不是好好的,我怎麼會要你的命?你胡說八道什麼?”單飛“不解”道,他知道那時候的情形沒人能看清,論狡辯,他也不差於檀石衝。
黃承彥糊塗起來,暗想單飛所言很有道理。
有掌聲響起,盧洪嘿然道:“單統領,你真有一張把死人能說活的嘴。”
“盧大人過獎了,你有興趣試試嗎?”單飛反脣相譏道。方纔盧洪要殺石來,單飛救下石來,和盧洪交手數招,很快發現這怪物比起以前更加的強悍,最要命的是,這傢伙頭腦居然清醒了。
這被老鼠啃的盧洪變異後怎麼清醒的?如何會更加的厲害?難道因爲異形香的緣故?
單飛知道在短暫的時間內奈何不了盧洪,他卻能甩開盧洪。眼見孫尚香形勢危機,他及時趕到幫孫尚香擋住危機。
盧洪聽單飛咒他去死,倒也並不動怒,森然笑道:“不過你辛苦一場,終究是泡影罷了。如果一切都用神蹟解釋,那你遇到石來又是怎麼回事?他或許能說點實情?”
孫尚香、單飛目光遠掠,心中微涼。
遠遠處,石來被一蒙面的女刺客踩在腳下,不知死活。
荊楚刺客組織本是名不虛傳,石來不以武功見長,落在對方手上倒是意料之中。
“我遇到他是因爲……”單飛才待收回目光,眼中突然有了分訝異。
“叮叮叮”數聲響動傳來,衆人的目光立即落在自鳴琴上。
黃堂、黃承彥均知這自鳴琴和雲夢秘地有關,暗想此琴不會無故而鳴,難道說……
衆人上前一步。
單飛不知道自鳴琴爲何無故而鳴,但見衆人注意力被琴吸引,立即意識到機會所在,他託着自鳴琴皺眉道:“怎麼回事,難道神又有第二次啓示……”
他說話間向孫尚香眨了下眼睛。
大夥都在注意自鳴琴,孫尚香就有離去的機會。
孫尚香似乎在發愣。
單飛卻是再不猶豫,暗想無論如何,先讓孫尚香離去再說。神色故作訝異,單飛捏着自鳴琴的手開始如帕金斯病人般顫抖個不休,似乎再也握不住自鳴琴,單飛陡然間大喝一聲,將自鳴琴拋到了半空。
此乃假癡不癲、聲東擊西加上瞞天過海的走爲上計。單飛心中唸叨的光景,纔要助孫尚香一臂之力離去,不想他驀地怔了下。
自鳴琴倏然而起,不受單飛控制的定在空中。天地大亮,有柔和的光線從琴上散射開來,明亮而澄淨,如新月無暇的光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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