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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飛感覺郭嘉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比某些現代人都要快,這麼快就有共鍋的概念了,回頭望去,見張遼站在他身後不遠,單飛笑道:“張大哥來了,一塊坐了。”
張遼似有分猶豫,走過來向單飛略點下頭,再向郭嘉抱拳道:“張文遠見過祭酒大人。”
他素來謹慎,來找單飛卻見郭嘉在此,難免猶豫。
郭嘉如今可說是曹司空手下紅人,他張遼不過一介降將,雖有戰功,但如何敢和郭嘉同坐一處?
郭嘉笑起來,“文遠何必如此客氣。請坐,請坐,奉孝正有些事情請教,難得好鍋配好肉,好料配將才,今日看來萬事俱備,只欠點好酒了。”
張遼略有拘謹,挨着單飛坐下,對胡椅、火鍋這種新鮮事物難免多看一眼。
單飛一聽郭嘉要酒,早就招呼夥計過來,吩咐了兩句,不多時,夥計拎着一罈子酒過來,郭嘉大喜,伸手拍開泥封,只是一嗅就道:“會稽產的三年稻米清,沒想到這裡也有。好酒。”
那夥計一挑大拇指,顯然對郭嘉識貨很是欽佩。
郭嘉親自爲單飛、張遼滿上碗酒,舉碗一碰,話不多說,當先盡了一碗,隨即招呼張遼、單飛刷料,吃的不亦樂乎。
張遼本有幾分不安,幾碗酒下肚,見郭嘉談笑風生,雖奇怪單飛這小子怎麼會和郭嘉扯上關係,但終究放下拘束,和二人有說有笑起來。
郭嘉手中筷子如飛,不多時就幹掉兩盤羊肉,打了個飽嗝這才稍放筷子,抿口酒道:“聽聞文遠才從河北迴轉,不知道那裡戰況如何?”
張遼纔要放下筷子,郭嘉忙道:“邊吃邊說就好,你停箸了,我就不好向單飛要肉了。”
單飛一笑,感覺郭嘉看出張遼的拘束,特意緩解下氣氛。
張遼咳嗽一聲道:“末將……恩,鄴城久攻不下,文遠奉司空大人之令和樂將軍先拔鄴城東南陰安,將那裡百姓移至河南,前幾日纔回轉向司空大人覆命。”他見郭嘉總呼其字,暗想人家這般親熱,自己再過客氣實在是有點不近人情,遂也改了自稱。
單飛一聽二人所談,知道他們談的是河北戰事。如今袁紹病死,曹操正對河北袁紹的幾個兒子開戰,只是鄴城久攻不下,史載曹操就是聽從郭嘉的建議,暫回許都,讓袁紹三子袁尚和大兒子袁譚自相內鬥,結果事態真如郭嘉所料,曹操一回許都,袁尚、袁譚就忍不住掐了起來。
掐起來的原因看起來複雜,實際上無非類似現代二世祖之間遺產爭奪戰而已——袁尚是袁紹小老婆生的,但掌大權,身爲長子的袁譚自然不滿,外敵一去,於是內亂又起。
曹操讓張遼盡遷陰安人口渡河,只是因爲三國連年征戰,人口實在稀缺的厲害,也算是在進行資源儲備,爲日後發展做準備。
單飛對這方面清楚瞭解,不過並不插嘴,只是往鍋裡放菜放肉。
郭嘉微微點頭,“有樂將軍和文遠出馬,陰安可說是手到擒來,只是不知文遠如何看待鄴城戰局?”
張遼遲疑片刻,見郭嘉滿是鼓勵的目光,終於道:“袁譚、袁尚不合,鄴城遲早必下,只是……攻城爲下,攻心爲上。司空和奉孝兄採用釜底抽薪之法,坐山觀虎鬥,鄴城外援漸竭,內耗不斷,依文遠所見,明年鄴城可克。”
單飛夾筷子的手頓了下,倒對張遼很有分佩服。他知道如果按照歷史,鄴城被克正是明年,可他不過是早知,張遼卻是預判出正確答案,古人所說的料敵機先不外如是!
郭嘉一笑,又喝了一口酒道:“單兄弟怎麼看?”
單飛微怔,哂笑道:“郭大哥實在太高看我了,這等軍機大事,我能有什麼看法?”
“不然,不然。”郭嘉搖頭道:“夫子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師。我當然不敢比夫子,那麼說這裡三人恐怕有兩個是我的師父。”
張遼、單飛忍不住笑。
郭嘉看着單飛,含笑道:“我倒是很想聽聽單兄弟的想法。”
張遼見郭嘉有分執着,內心暗詫,他初見單飛時,因狗肉結緣,一番交談感覺單飛見識不凡,後知其不過是個家奴,詫異中難免有分遺憾。
降將難有前途,家奴更難。
可他沒想到這個沒前途的家奴竟然敢呵斥荀惲,頂撞世子,甚至能和郭嘉稱兄道弟,讓他也是不由驚歎此人如何有膽做到。
今日見郭嘉和單飛極是親熱,雖說郭嘉有分客氣之意,但對單飛的意見顯然極爲重視,這就讓張遼更是驚奇。
單飛見二人均是等待他的下文,暗想面對一個謀略奇士,一個軍事將才,自己還是藏點拙好。
人家腦袋絕不是白給的,歷史記錄那都是馬後炮,人家真正的能力是如何審時度勢的判斷。
心思微轉,單飛微笑道:“張大哥所言極是,我對戰事一竅不通,不過感覺鄴城之戰和眼下曹氏、夏侯氏酒樓之爭彷彿。”
張遼一怔,不解道:“此言何解?”
郭嘉目光卻是微閃,只是道:“還等單兄弟的高見?”
“高見不敢當。”單飛當朋友不說假話,真誠道:“夏侯家酒樓有御廚坐鎮,又得曹公器重,對曹家酒樓本有優勢,只是卻忘記了一點,酒樓要攬客,最引人的地方,本是要飯菜美味實惠,才能得世人喜歡。”
郭嘉伸筷子又撈了一片肉,微笑不語。
張遼忍不住問道:“這和鄴城之戰又有什麼關係?”
單飛一笑,“酒樓之爭如此,世事其實均是如此,方纔張大哥也說過,攻城爲下、攻心爲上,酒樓要客人來奔,貴在自身酒菜,天下要百姓依附,貴在執政之人。”
郭嘉送肉入口,嘴角終於帶分笑意。
單飛緩緩道:“袁氏早失民心,鄴城崩潰不過早晚。只是就如酒樓生意一樣,滿足現狀遲早被別的酒樓取代,長盛不衰之道在於進取不懈。鄴城不過是袁氏標誌,聽聞河北還有不少賊軍流散。”
張遼對單飛益發的改容相向,暗想尋常家奴混吃度日,哪管許多,單兄弟這般見識不知從何而來,插言道:“單兄弟說的不錯,如今河北有張燕、孫輕等黃巾餘黨,聲勢浩大,甚至不讓袁氏兵士。”
“兵士、黃巾其實多爲百姓,若有溫飽,何苦死死抵抗?”
單飛說到這裡,心中驀地有熱血上涌,突然起身向郭嘉抱拳道:“郭大哥,小弟和你總算相識一場,不知可否請求一事?”
郭嘉看了單飛許久,“我感覺你不是喜歡求人的人,還不知你要求何事?”
單飛看到郭嘉眼中的溫暖,沉聲道:“我聞言司空軍中有‘圍而後降者不赦’的軍令。”
郭嘉緩緩點頭,眉頭微皺。
單飛一字字道:“我知所求過火,但有朝一日鄴城被破之時,還望郭大哥向曹司空美言幾句,饒了鄴城的百姓!”
陽光朗朗,照在單飛身上,微有熱意。
張遼先是愕然,後有動容,竟然也如單飛一樣站起,抱拳對郭嘉道:“文遠亦如單兄弟所請,還請祭酒大人考慮。”
郭嘉看着二人許久,微笑擺擺手道:“其實這件事能否成行不在我……”頓了下,看着單飛,郭嘉淡淡道:“而在你單飛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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