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陽畢竟是大宗師,他早已注意到另一邊的異常,而且趙構偷襲石破天給了他一定的反應時間,這時黃裳攻了過來,他才能腳踏七星,險之又險地避了過去。
若是平時,兩位大宗師肯定是拉不下臉來以多欺少的,可如今事關江山社稷,他們都不是迂腐之人,自然沒了這方面的顧忌,沒有半分凝滯,兩人一左一右往王重陽攻了過去。
王重陽這時終於體會到當初宋青書的痛苦,對面這兩人內力一個至陰至柔,一個至剛至陽,交替侵入他的經脈,讓他手腳都有了幾分麻痹之意,北斗七星陣也就沒那麼渾然天成。
兩大宗師趁勢狂攻,王重陽立馬落入了下風,若不是他的天罡北斗陣太過神奇,恐怕沒多久便受了重傷了,饒是如此,也只能勉力支撐而已,時間一長,註定難逃敗亡。
其實若是對上其他兩位宗師,王重陽憑藉着神奇的天罡北斗陣,雖然未必能勝,但保一個平局也未必有多難,可黃裳與斗酒僧武功完美互補,典型地發揮出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另一邊趙構並沒有插手三大宗師之間地決鬥,而是一步一步往沂王走了過去。
“你……你別過來!”沂王明明自己也是高手,而且看得出趙構武功雖高,終究沒有大宗師境界,可剛剛兔起鶻落之間發生的事情,實在太讓人震驚,親眼目睹趙構舉手投足便廢了慕容博與石破天兩大高手,他渾身上下早已被恐懼所籠罩。
趙構語氣中多了一絲譏諷:“你剛剛不是要殺朕麼,怎麼不來了?”
沂王膽氣已被奪,聲音都有些發顫起來:“你……你怎麼會武功?”
趙構淡淡地說道:“你不過是個王爺,都能學得一身高明的武功,朕堂堂一個皇帝,又如何能不會武功?”
沂王頓時恍然,他一個王爺能動用的資源又豈能跟人家皇帝想比,自己都能蒐羅到大量武功秘籍以及天才地寶增加功力,皇帝在這方面顯然更有優勢。
不過皇帝這些年隱藏武功倒真是苦心孤詣,想到之前探子回報,上武當山的時候,趙構走不了多久就氣喘吁吁要休息,原來就是刻意給其他人營造一種假象,難怪後來見到太子坡心生不悅,就根本不需要休息了。
刺殺開始後,趙構神色一直都相當平靜,之前還以爲他故作姿態,如今看來根本是他藏着底牌!
之前傷在小龍女手中的那名帶御器械雖然失去了戰鬥力,神志卻依然保持清醒,看到眼前驚變己方形勢逆轉,不僅沒有多大歡喜,反而心中充滿了悲哀。
官家武功既然這樣高,爲何一開始不出手,非要他們這些侍衛死傷殆盡了再出手?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李彥實、丁典,還有死傷一地的侍衛兄弟,他頭一次對這些年的信條產生了懷疑。
趙構自然沒功夫管一個侍衛的心思,此時他已經離沂王足夠近,近到足夠他出手了:“亂臣賊子,受死!”
沂王忽然臉色一變,一改之前害怕恐懼的模樣,凝神揮掌招架,他既然組織了這麼一場叛亂,又豈是那麼容易被動搖心志之人?
之前的僞裝不過是爲了能出其不意,試圖逆轉戰局。
只可惜薑還是老的辣,趙構冷笑幾聲,他早已猜出對方用意,剛剛攻擊只是虛招,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沂王身後,瞬間攻出了數招。
他的招數與小龍女類似,出招快若閃電,讓人眼睛根本反應不過來,但一個飄飄若仙女下凡,另一個使出來卻鬼氣森森。
沂王能成功暗算神照經大成的丁典,壓制太極劍純熟的殷梨亭,武功放到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可對方身法武功實在太詭譎,沒幾招他身上便數次掛彩。
他整顆心越來越涼,知道最多數招之後,自己便會血濺當場。
“無麪人,你還不出手?”驚懼交加之下,沂王忽然大叫了一聲。
趙構一怔,急忙放棄進攻,凝神靜氣防備有可能到來的襲擊。
且說遠處三大宗師交戰已經到了尾聲,王重陽的天罡北斗陣雖然神奇,但被九陰真氣與九陽真氣襲體,難免內息有些運轉晦澀。
若是平日裡這點晦澀並不影響什麼,可如今面對的是兩個大宗師,哪怕稍縱即逝的機會也不會放過。
黃裳研究的九陰真經可謂是集天下技巧於大成,他很快看出王重陽的陣法關鍵在於北極星的位置,只要搶佔北極星位,便能以主驅奴,製得北斗陣縛手縛腳,不得自由施展。
只不過之前數次攻擊,都被王重陽極爲巧妙地化解,想想也是,身爲大宗師,自然知道自己陣法的弱點在哪裡,早就做好了各種防範。
不是人人都是宋青書會“咫尺天涯”,能衝破他重重防禦,憑空出現在北斗星陣眼的位置,所以黃裳數次進攻都無功而返。
只可惜後來王重陽被一冷一熱的真氣弄得身形稍微有些凝滯,一直尋找機會的黃裳終於尋找到機會,抓住一閃而逝的機會,在王重陽迴歸北極星位置之前,搶先佔據了陣眼的位置。
陣眼被佔,陣法自然告破,七個王重陽的身影瞬間迴歸成一人,黃裳沒有浪費機會,直接一記大伏魔拳向他轟去。
王重陽情知來不及躲避,只能運起先天功一掌接了上去,另一邊的斗酒僧瞬間明白黃裳的打算,王重陽當年能奪得天下第一併非浪得虛名,一身神奇精妙的招式層出不窮,如今兩人打一人,若是正常交手,雖然佔據優勢但一時半會也很難戰勝對方,與其如此,還不如不比招式,只比內力,王重陽先天功再厲害,又豈會是兩個大宗師聯合的對手?
因此斗酒僧也一掌攻了過去,放棄了各種花巧,只剩下古樸厚重,讓人避無可避。
王重陽瞬間就明白了兩人的打算,可陽謀就是這樣,哪怕你看穿也無法迴避,只能靠硬實力化解,無奈之下只能以一陽指指力戳出,點在了斗酒僧的肉掌之上。
原本打得草木橫飛的三人瞬間陷入了寂靜,王重陽一手頂着一個大宗師,渾身白氣蒸騰,顯然先天功已經運轉到了極致。
這個時候他心中暗暗叫苦,可惜自己不會明教的乾坤大挪移或者慕容世家的斗轉星移之類的武功,不然這種局面反而能借力打力,讓黃裳與斗酒僧相拼,如今只能他一人的功力硬抗兩大宗師的內力,顯然敗局已定。
只不過他王重陽素來是心高氣傲之輩,讓他這時候認輸絕不可能。
而且如今三人已經拼上了內力,就算想認輸也沒辦法了,武林中內力相拼最是兇險,沒有徹底分出勝負之前,誰也不敢先收內力,不然對方趁機反擊,你不死也得重傷。
想明白這一切,王重陽眼中閃過一絲堅毅,就算今天隕落在這裡,也要拉一個人陪葬。
斗酒僧忽然呼了一聲佛號:“重陽兄,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堅持?不如立下誓言,從此永不回中原,我們就此罷手,和尚願意替你在官家面前作保。”
王重陽哈哈一笑:“重陽一生,不弱於人,你們想要勝我,沒那麼容易。”
黃裳點了點頭:“不錯,一對一,我們沒人有把握勝你,只不過現在我們兩人聯手,結局已經註定。”同時暗暗感嘆先天功當真是世間一大奇功,居然能在兩人夾擊下堅持這麼久?
見王重陽還想反駁,斗酒僧開口道:“重陽兄,現在你兩隻手都被我們拖住,我們可都還有一隻手空餘呢,雖然無法運起太多的內力,但現在隨便往你身上一戳,你又哪裡還有命在?”
王重陽眉頭一皺,卻也明白他說的是實情,自己同事抵擋九陰真氣以及九陽神功,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精力,根本沒有餘力再防範他們另外兩隻手的攻擊。
斗酒僧接着說道:“既然你沒有異議,那麼就由我先撤內力吧,然後你再和黃兄罷手。”雖然王重陽和黃裳也是老相識,但三人都清楚,黃裳追尋的是自然之道,信奉的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只要能達到目的,他並不會在意那麼多世俗道德約束,斗酒僧也不敢保證他不會爲了皇室的安定趁機重創王重陽來個永絕後患,所以只能他先罷手,然後再一旁爲兩人做見證,到時候就算出了什麼變故,他也能及時插手阻止。
另一邊的黃裳眉頭一皺,急忙欲勸阻:“大和尚……”要知道如今三人內力激盪,已經進入極危險的境界,稍有不慎就萬劫不復。而且一旦王重陽趁機攻擊,斗酒僧鐵定重傷,如今兩人聯手,原本是穩勝,就算最後要花一點代價,又何必冒這個風險?
斗酒僧搖了搖頭:“我與重陽兄是故交,相信重陽兄的人品,絕不會趁機害我。”
王重陽心中感動,嘴上卻笑道:“那可不一定。”
斗酒僧微微一笑,手掌中已經開始撤回了一分內力,王重陽正和他比拼內力,立馬察覺到了變化,皺了皺眉頭,最終也撤回了一分內力。
“善哉,善哉!”斗酒僧目光變得愈發柔和,緊接着又率先撤回了一分內力,王重陽投桃報李,也同樣撤回了一分內力。
按照這個速度,恐怕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後,他便能與斗酒僧分開。
就在這時,忽然響起了一聲淒厲的喊聲:“無麪人,你還不出手?”
話音剛落,院子裡那間小屋之中忽然走出一個蒙面人,周圍衆人瞬間產生一種荒謬感,他明明速度沒有之前趙構快,但彷彿一個跨步他已經出現在了三大宗師身旁,一掌輕飄飄地拍在斗酒僧胸前的膻中穴。
三大宗師雖然在比試兇險的內力,但黃裳和斗酒僧都還有一隻手能動,儘管大部分內力在與王重陽相拼,可以他們的修爲與眼力,哪怕是五絕級別的高手這個時候過來,也未必佔得了便宜。
見對方攻來,斗酒僧臉色鉅變,身子微微一側,同時往前一揮掌,看似平平無奇,但這一側身一揮掌,卻是凝聚了他一生的武學精髓,可謂是一掌擋盡天下諸般攻招,一側身將對方後續招式化解於無形。
只不過那人看似比情人的撫摸還要輕柔的一掌,卻視斗酒僧的防禦於無物,直接一掌拍在了他胸口膻中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