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來到一處房間,見沒其他人注意到自己,伸出手在房門上輕巧而急促地敲了九下,接着又重重扣了一下,裡面的人收到他事先約定的古怪暗號,房門悄悄開了一道縫隙。
閃身進去,宋青書問道:“東西準備好沒有?”
“準備好了,可是……你真的會醫術麼?”聲音極爲動聽,正是前明九公主朱媺娖。
“不會。”看了看桌上寫着‘專治疑難雜症’的平幡,還有幾個藥簍,宋青書滿意一笑,真難爲她一個公主還能弄好這些東西。
“不會你敢去揭榜?”朱媺娖氣急反笑,等着宋青書的解釋。
“一般的病我的確不會治,但是寶親王府尋醫的那個病,我有七成可能性能治。”宋青書回道。
“七成?”朱媺娖心想也不算低了,“那是什麼病,你這麼有把握?”
“不知道。”宋青書聳聳肩。
“不知道?”朱媺娖生氣的將手中東西一扔,坐到牀上生着悶氣,“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保密,你自己去王府吧,我不去了。”
“哎呦,我的好公主,別在這個時候撂擔子啊。”宋青書急了,連忙跑過去賠禮道歉,“我真的不確定那個女眷得了什麼病,只是一個猜測而已,若是到時猜錯了,丟臉就丟大了。”
“猜錯了就猜錯了,有什麼關係,以我倆的輕功,想必寶親王府的人也留不住我們,”朱媺娖轉過頭看看着他,“你猜的究竟是什麼病?”
被她一雙美目盯得有些不自在,宋青書尷尬地說道:“這個病,我有些不好意思說。”
“究竟是什麼病?你要急死我呀。”宋青書越這樣說,朱媺娖就越是好奇。
“你把耳朵湊過來。”宋青書招招手。
朱媺娖猶豫一會兒,好奇心還是戰勝了少女的矜持,將身子靠了過去。
看着眼前白皙晶瑩的耳朵,還有那條精緻的白金耳墜輕輕搖曳,宋青書感到短暫的恍惚,很快恢復過來,在她耳邊快速的說了幾個字。
不知道是宋青書口中呼出的熱氣,還是聽到的那幾個字,朱媺娖彷彿受驚一般一下子坐直身子,神色古怪地看着他:“這種女兒家的事情你也懂?”
“略懂,略懂。”宋青書也有些尷尬,在前世現代社會,懂這些會被女人當成貼心的典範,但是在含蓄的古代,自己一個大男人懂這些,難免讓人覺得有些下流。
“好吧,既然你懂得如何治療,那我們的確可以一試。”朱媺娖也頗爲不自然。
“剛纔在王府裡面耽擱了點時間,我們得快點,不然來不及了。”宋青書擔心神龍教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自己去的太晚恐怕進不了王府了。
快速的拿起一個早就準備好的人皮面具貼在臉上,然後粘了幾縷鬍鬚在上面,再披上一件乾淨樸素的道袍,很快宋青書便成了一個仙風道骨的遊方郎中。
緊了緊腰帶,宋青書回過頭髮現朱媺娖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急道:“你怎麼不換衣服?”
“你在這裡我怎麼換?”朱媺娖沒好氣地跺了跺腳。
宋青書也覺得自己孟浪了,連忙轉過身去,“現在時間緊急,我還得修飾一下人皮面具,以免等會兒被王府中人看出破綻。你儘管換好了,我保證不偷看。”
朱媺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靠近男子便臉紅的深宮公主,這些年來的江湖生活讓她變了很多,沒有太多忸怩,她直接說道:“好,不過我不喊你,你便不準轉過身來……對了,你修飾面具的時候,別拿鏡子。”
“騷瑞騷瑞,真不是故意的。”宋青書一愣,連忙將手中鏡子放了下來,用手感觸着臉上的面具,修補了一兩處瑕疵過後,宋青書自覺應該沒人能認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身後若有若無的聲音雖然最開始讓他遐想了一會兒,不過宋青書很快醒悟過來這次行動的危險,注意力便放在了接下來的行動計劃上,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好了。”身後傳來朱媺娖的聲音,宋青書回過頭去,眼前不再是那個清麗脫俗的九公主,而是一個細皮嫩肉的嬌小藥童。
“的確不錯,”宋青書滿意地點點頭,“等會兒你儘量不要說話,應該沒人能看出你是女扮男裝,等等……”
朱媺娖這些年行走江湖,女子身份頗不方便,所以經常改裝成男子,一來二去,女扮男裝的本事倒是練得爐火純青,看着宋青書往自己走過來,不由一愣。
宋青書離她越來越近,朱媺娖下意識便要後退,哪知耳邊傳來一句“不要動!”聲音中帶着一絲讓人信服的味道,朱媺娖相信對方不至於對自己不軌,也就放心地站在原地。當她察覺到宋青書的手伸向自己耳朵的時候,便明白過來他要做什麼,原來自己一時大意,居然忘了將耳墜取下來。
很快耳垂傳來一陣酥麻之感,宋青書的聲音隨之響起:“女扮男裝有兩大破綻,一是喉結,而是耳洞,你的衣領很高,喉結自然沒問題,可是這耳洞太明顯,我用藥泥抹在上面,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被看出來。”宋青書輕輕揉捏着那圓潤的耳珠,只覺得入手冰涼滑膩,心中暗贊。
“九姑娘,你的耳墜。”當處理完耳洞的問題,宋青書手一攤,將取下來的耳墜放到了朱媺娖眼前。
朱媺娖秋波盈盈,一張俏臉卻無一絲表情,淡淡說道:“你拿去好了,被男人碰過的東西,我不想要了。”
宋青書一愣,心想你的耳朵剛纔還被我碰過了呢,“既然九姑娘的厚贈,在下卻之不恭。”說完便收起來放入懷中。
朱媺娖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怪怪的,怎麼好像自己送給他定情信物一樣……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連忙問道:“非要把我扮成個男藥童麼,女藥童等會兒不是更方便?”
“本來的確是女藥童更方便一點,只是弘曆福康安兩父子都是色鬼,九姑娘又是如此傾城傾國,若是以女子形態出現,難免會勾起兩人色心,說不定會節外生枝。”宋青書苦笑道,女人自古以來都是吸引仇恨的生物,越是美豔,吸引仇恨能力越強。
聽到他發乎自然的讚美,朱媺娖臉色一紅,抓起桌上的藥箱,開口說道:“我們快走吧。”
一盞茶功夫過後,王府附近來了一個遊方道士,身後跟着一個俊秀的小藥童。道士看了看牆上的求醫告示,直接上前一把將其撕了下來,一旁的侍衛又驚又怒:“你……你!”
“你什麼你?”宋青書打了個哈欠,“我既然敢揭榜,自然有本事治好這個病,別廢話了,快進去通報。”
侍衛們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派一個同伴進去稟告,剩下的虎視眈眈地看着兩人,若是等會兒府裡傳來治罪的命令,可以第一時間將兩人控制起來。
福康安本來正在府中和弘曆商議營救自己兒子的事情,突然有侍衛進來稟告外面求醫榜被撕了,福康安一愣,弘曆發話說道:“你先去看看,本王和他們再商議一下,好了再來通知你。”
福康安點點頭,急匆匆地來到偏廳,通知手下將宋青書二人請了進來。
看到依舊俊朗無比的福康安,宋青書又想到山海關之事,心中悄悄嘆了一口氣。在他打量福康安之時,福康安也同時在打量宋青書二人。
在福康安看來,宋青書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恐怕還真有幾分本事,待視線移到朱媺娖身上之時,心中頓生懷疑,這個人未免太俊俏了一點吧。福康安身爲花叢老手,女扮男裝一般很難逃過他的法眼,他果然下意識看了一眼朱媺娖的耳垂,見上面光滑如鏡,沒有耳洞存在的痕跡,這纔打消了疑惑。
“之前府中也來了不少所謂的名醫,可是沒有一個有用。本帥爲了不浪費時間,先考校你一番。若事後閣下真的治好了……她的病,本帥不僅會奉上千兩酬金,還會親自爲此刻的得罪之處道歉。”
宋青書感慨福康安果然也不單純是個花花公子,這麼多年的名頭真不是白混出來的,連忙咳嗽一聲,搶先反問道:“敢問大帥,府上病人可是一正值哺乳期的女子?”
福康安一愣,點了點頭:“的確是。”
“該女子是不是除了發熱之外,**有些地方是不是猶如石頭一般堅硬。”宋青書繼續問道。
富康安神色茫然,下意識答道:“這個我倒不清楚,聽她以前喊疼,好像是有這個意思。”很快反應過來,大喜過望地看着宋青書:“先生果然神醫,僅僅憑藉外面告示上的三言兩語,便推出了病情。”
宋青書淡淡笑道:“大帥過獎了,在下只是從之前那麼多名醫束手無策推測出來的罷了,他們肯定是以尋常治療發熱手段來處理,自然藥不對症。”?
“對對對,先生所料不差。”福康安興奮地站了起來,“先生跟我來,我帶你去看看她。”
宋青書回頭望了朱媺娖一眼,只見她悄悄豎起了大拇指,更是得意一笑。
“見過大帥。”路過之前的內宅門口,白振恭恭敬敬向福康安行了一禮。
福康安點了點頭,急急忙忙往裡走去,宋青書二人緊緊跟了上去,因爲是福康安親自帶路,白振自然不敢過問。
來到一間雅緻的小院中,福康安推開房門:“先生快請進。”趁機揮手讓邊上伺候的丫鬟先行退下。
隔着屏風,宋青書看到一個女子正躺在牀上,額頭一直冒汗,嘴裡時不時發出痛苦的低吟,以他的目力,自然能看清女子正是來盛京路上破廟中,碰到的那個馬春花。
宋青書裝模作樣把了一會兒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治不了,治不了,我們先行告退。”
福康安一愣:“先生剛纔不是料得分毫不差麼,現在怎麼會治不了呢?”別說福康安,朱媺娖聽到他的話也是呆立當場。
“若是早上幾日,尊夫人的病情尚能通過藥物治療,可惜到了如今……已經非藥物所能治的了。”宋青書搖了搖頭。
福康安何等人精,察覺出他話中的蹊蹺,連忙說道:“藥物不能治,那還有其他方法可以治的啊,還請先生一定要救她一命。”福康安很難說對馬春花有什麼感情,不過她青春美妙的身體實在讓他難以忘懷,再加上她是唯一一個給福康安生下兒子的女人,在他心裡自然比之前多了幾絲分量。
“治倒的確可以治,不過大帥恐怕沒法接受那種治療手段。”宋青書吞吞吐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