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景輝全身脫力的癱在沙發上，龍偉湘說着，他一言不發甚至連瞳孔都是渙散的。
“你妹妹遇到了貴人，真正能幫到她的人。”龍偉湘道：“所以她有了新的開始，有了重新開始的可能。我希望你也有，兒子。”
林翰搓了搓臉擡步離開了，他出門後關上了書房的門。
他就是見不得這種溫情的場面，鐵血的外表下，其實還是一顆容易被感動的心。
房間徹底成爲了父子兩的空間，龍偉湘撐着扶手起身，他走過去坐在兒子身邊，擡起他的頭放在自己肩膀上。
“景輝啊。”龍偉湘半攬着兒子：“你別怪爸，我其實在這之前就已經知道你妹妹在哪裡了。我不告訴是因爲不想讓你衝動，不想讓你被衝昏頭腦。”
吳景輝輕慢的呼吸聲在龍偉湘的耳邊起伏着，後者又緊了緊手臂。
“兒子，你知道嗎。”龍偉湘道：“你妹妹現在變得很開朗，甚至比以前任何時候都開朗。三個月前這還是我求而不得的事情，三個月後，我居然就親眼看到了”
“你說你不想見她爸爸能理解。”龍偉湘撫着兒子的胳膊：“你爲她執着了那麼久，可是現在”
“爸。”
“嗯？”龍偉湘低頭看着兒子。
“我是不是依舊什麼都不能說。”吳景輝的聲音在大笑過後粗嘎難聽，每一個字都帶着撕裂的聲音：“比起以前不，沒有以前了在她面前，我連以前都不能再提起了。”
對，就是這樣。
龍偉湘眼角泛着淚。
兒子啊對不起。
“爸是不是對我太殘忍了”吳景輝從父親肩上支起身體：“從來都沒有我在思雅身邊從來就沒有我的可能不管時間和現實給了我多少次機會，我都沒有把握住的權利，一分一毫都沒有”
“不是的兒子不是的”龍偉湘只能一遍遍的重複着在此情景下毫無意義的話。
“就算我變成了現在這樣，也不會有人真的同情我。”吳景輝自嘲的舉起雙手懸在眼前：“果然啊這就是吳景輝”
“景輝！”龍偉湘一把拉下他的手：“不要給自己套上枷鎖，不要侷限自己的目光！”
“枷鎖侷限呵。”吳景輝從父親手裡抽出自己的手：“有用嗎？有意義嗎？我都快把自己殺死了不也依舊沒有絲毫的用處！！！”
“兒子啊”龍偉湘終於落了淚，他一把抱住面前的人：“你的未來還很長，爸會給你很多的可能，很多很多，你不能就這樣把自己關死在那個閉塞的地方！”
“未來。”吳景輝僵硬的被兩條胳膊包裹着：“這是我幾乎不會想起的詞語，除了思雅我不會想起。”
“聽爸的話。”龍偉湘捧着兒子的臉：“爸知道你心裡難受，爸逼你了爸對不起你！但是你絕對不能衝動！兒子，都會好的，相信爸！”
“我衝動能做什麼。”吳景輝冷笑反問：“你會讓我做什麼。”
龍偉湘低下頭，額間的皺紋長而深。
“我不是一向很聽話嗎。”吳景輝冰冷的手掌搭在父親的手上，他拉下緊鎖着他手臂的手：“你讓我什麼，我就做什麼。沒有喜不喜歡，沒有樂不樂意。你熟知我的性格，爸爸。”
“”龍偉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說讓我去顧氏，我去了。”吳景輝一句話一頓：“你說讓我放棄思雅，我放棄了。現在呢，你需要我怎麼做。”
龍偉湘筆直的後背已經彎了下來，歲月的蒼老在這一刻盡顯。
“我需要你絕對不能在思雅面前提起過去的一絲一毫。”
吳景輝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他越過龍偉湘一步一步走向書房的門。
“我知道了，爸。”
林翰一直守在客廳，見吳景輝下來了，猶豫着要不要開口。
因爲他看到了吳景輝的表情，一種深淺不明的表情。
吳景輝一句話都沒說就直接出了門，上樓的同時，林翰聽到了汽車發動的聲音。
進了書房，林翰又一次被堵住了剛要張開的嘴。
龍偉湘雙手掩面彎腰坐在沙發上，背部彎成了一個弧度。
林翰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擡手拍了拍龍偉湘的後背。
“龍哥，沒事吧。”
龍偉湘沒有應聲。
“唉。”林翰手上加了些力道：“總得有這麼個過程，當爹媽的都不容易啊。”
“安排在他身邊的人不要撤，最近看好他。”龍偉湘擡頭的瞬間在衣袖上沾了一下眼睛。
吳景輝直接回了公司，和客戶約好的見面時間已經過了，吳景輝讓人打電話改了時間，自己坐在辦公室發呆。
咚咚咚。
“進。”
“吳總。”項目經理面色很不好的走了進來。
“怎麼了。”
“那個”項目經理說不出口。
“沒拿下是吧。”
項目經理點點頭：“鵬飛那邊的人動了手腳，他們往招標負責人的牀上送了一個雛兒，還特意在調查他口味後選了個男的。後來拍了照片，所以”
“他們能想到的，你們想不到。”吳景輝擡起兩條腿搭在桌子上，雙手環抱在胸前：“他們能調查到的，你們也調查不到。”吳景輝慢慢閉上眼：“是你給我一個解釋，還是我給你一個措施。”
“對不起是我們的失誤。”項目經理徹底沒了底氣。
“失誤。”吳景輝勾勾嘴角：“那就去給我彌補回來。”
“彌補這”項目經理擦擦汗：“可是都已經落標了”
吳景輝睜眼：“所以要我告訴你們該怎麼做？”
“不用！”項目經理正色：“我們會處理的！”
“另外。”吳景輝又閉上眼：“秦氏是已經被顧林楓收購了嗎。”
“是。”
“知道了，出去吧。”
窗外開始下起了雨，雨點一滴滴砸在玻璃上，頻率逐漸加快。
吳景輝起身走到窗前，擡起一隻手掌貼在玻璃上。
又來了，這種讓人作嘔的潮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