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雅向後跌倒在，她一隻手搭在眼睛上道：“所以說是我給了他心裡陰影。”
“他給你的一點也不少。”對於自己哥哥，顧貝貝毫不客氣：“你們也就是彼此彼此吧！”
“思雅，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小婷猶豫，還是問了出來。
“你們相信我原諒他了嗎。”林思雅道。
遲疑了一下，顧貝貝還是堅定點頭。
小婷也點了一下頭。
“相信就好，不理解也沒有關係。”林思雅苦笑道：“不是有句話嗎，陷入愛情的都是瘋子。”
夏彤晚上也來了，四個人縮在房間裡聊天看電影。
而此刻，吳景輝正和顧林楓坐在一起。
“就這樣了？”吳景輝抱着胳膊：“我想思雅回來的時候，應該對你說了不少吧。”
顧林楓一言不發的喝着酒。
“哼。”吳景輝冷哼一聲：“早知道會這樣，當初我就應該對你下死手。”
顧林楓擡眼，一眼過後，依舊無話。
“思雅在等你。”吳景輝起身，一隻手揪住顧林楓的衣領把他從座位上拽起來：“我說我妹妹在等你！”
顧林楓拉開吳景輝的手，他蒼涼擡頭：“我怎麼去見她”
這就像是一個世紀難題，一個除了顧林楓和林思雅之外沒有人能回答的難題。
於是吳景輝無力坐下，兩人對坐喝了的酒。
吳景輝帶着一身酒氣回家的時候，林思雅正趴在陽臺上吹風。
“不嫌冷嗎。”吳景輝外套罩在她身上。
“一股酒氣。”林思雅嫌棄的皺眉，但是沒有拿上的衣服。
“和顧林楓一起喝的酒。”
林思雅嘴角微動。
“他不敢見你。”吳景輝接着道。
林思雅轉身，額頭抵在哥哥肩上：“那我能怎麼辦，我說了我等他，他不來，我能怎麼辦”
入春，氣候卻不見升溫。
而林思雅和顧林楓，自分開起，已是一週未見。
龍偉湘親自帶着女兒又去了一次醫院，除了產檢，更是做了一次全面檢查。
檢驗報告到手，龍偉湘空懸着的心放下一半。
沒有問題，大人和孩子都是。
林思雅不似之前那樣想法設法的往外跑，每天乖乖待在家裡。最近她開始跟吳媽學着織毛衣，手中經常拿着毛衣針。
“哥。”見吳景輝進來，林思雅放下手裡的棒針：“你喜歡什麼顏色。”
“怎麼了。”吳景輝把手裡的盒子遞給妹妹：“你要的牛肉乾，好吃嗎？隊還排挺長的。”
“你嚐嚐。”林思雅拆開盒子遞給哥哥一根牛肉乾：“黑色？灰色？”
“深灰色吧。”吳景輝把牛肉乾口中：“嗯，還不錯。”
“我給你織條圍巾。”林思雅道。
“這都春天了還織圍巾。”
“不是還有倒春寒嗎。”林思雅吃完一根牛肉乾吮了吮手指：“大不了織好了明年再帶。”
吳景輝翻了個白眼，上樓洗澡換衣服去了。
顧林楓一連幾天回家都很晚，這天又是如此，樑竹音拍了拍窩在沙發上啃蘋果的女兒。
“你哥最近很忙嗎。”
“你指工作？”顧貝貝搖頭：“工作不忙。”
“那他爲什麼最近回家都這麼晚。”
“想辦法給你追兒媳婦呢啊。”顧貝貝看了一眼時間，起身扔掉蘋果核：“媽，我們再着急都是閒的，現在連思雅都放寬心了，所以主要還是看我哥。咱們誰都別逼他，安靜等着。”
“我和你爸都快急死了！”樑竹音道：“你爸嘴裡一圈火泡！”
“咱們急有什麼用，就像當時似的，我們就算是想破頭了能做什麼。”顧貝貝嘆氣道：“媽，你也勸勸我爸，這時候最不能着急的就是我們。咱們得相信我哥絕對不會放棄思雅，絕對會好完美的解決這個問題！好了，我還有事先出去了，你好好勸勸我爸。”
林思雅洗漱完後上了牀，窗簾半合着，押開一個三指寬的縫隙。
雙手之間的棒針來回翻轉着，線球只剩最後一截毛線，慢慢的只剩一個線頭。
鎖好邊，林思雅撤出棒針，她把織好的圍巾捧在手裡端詳着。
房門被推開，龍偉湘站在門口：“思雅，早點睡。”
“嗯，這就睡了。”林思雅拉開被子。
龍偉湘點了點頭，關上門離開。
時鐘走過一圈，林思雅在黑暗中睜眼。
她掀開被子下了牀，裹上一件厚重的羽絨服出了門。
果然，還在。
那輛一週前就會每天晚上按時守候在她家門口的車。
林思雅一步步走到車前，靜靜地站在車頭正衝駕駛座的位置。
隔着一層玻璃的對峙，車內的人緊握着方向盤。
“你不下來，我就上去了。”林思雅幽幽開口。
車門緩慢打開，有些消瘦的人出現在了林思雅的視線裡。
“很冷，抱我。”
林思雅還未來得及張開雙臂，就被收在了一個比空氣更爲急促冰冷的懷抱裡。
“緊一點。”
環着林思雅的手臂漸漸收緊，骨骼發出輕微的響動。
“顧林楓，你這個懦夫。”林思雅埋首在顧林楓懷裡：“我不是說了嗎，我在等你。”
顧林楓在林思雅耳邊急促的呼吸着。
林思雅稍稍推開顧林楓，從懷裡掏出剛剛織好的圍巾，擡手圍在他的脖頸上：“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你纔會相信我。只是顧林楓，我真的離不開你了。”
顧林楓抵着林思雅的額頭，擡起下巴她的嘴脣。
林思雅環着顧林楓的腰，她迎合的微張着嘴。
連親吻都帶着寒氣，銀白的氣息縈繞在兩人脣齒之間。
林思雅開始緊緊揪着顧林楓的衣襬。
“冷？”
“嗯。”
顧林楓攬着林思雅進了車，他把暖風開到了最大。
林思雅依偎在顧林楓懷裡，雙手環着他的腰。
“思雅”
“什麼都別說。”林思雅低聲道：“我什麼都不想聽。”
顧林楓噤聲，片刻後一張涼脣貼在林思雅的額頭上。
“戒指呢。”
顧林楓擡起手。
林思雅也擡起手，兩個同樣帶着傷痕的手掌十指交握。
“顧林楓，你願意，再娶我一次嗎。”
番外一
林思雅得知顧林楓早就燒了結婚證的時候，笑倒在了牀上。
“別笑了。”顧林楓尷尬的抹鼻子。
“你……哎呦笑死我。”林思雅皺着臉按肚子。
“林思雅。”顧林楓眯眼：“我的兒子在你肚子裡，你給我悠着點！”
“你真燒了啊？！”林思雅頂着一頭在牀上打滾蹭亂的頭髮。
“嗯。”顧林楓把吹的不太燙的鯽魚湯用盛了一勺：“張嘴。”
林思雅張嘴接住嚥下：“你什麼時候燒掉的？”
“領回去就燒了。”顧林楓又盛了一勺。
林思雅楞了一下，呆呆張嘴接住。
“……我就看了一眼。”林思雅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怪不得領到手你就要拿走呢！”
喝了一碗湯，林思雅伸腿搭在顧林楓的膝蓋上：“小腿漲漲的。”
顧林楓放下碗幫她按摩，一下一下的活動着肌肉。
“今天不用去公司？”林思雅懶洋洋的翻着手機。
“週末。”
林思雅抻眉：“忘了，那能陪我一天嘍。”
“想去哪兒。”
“你能讓我去哪兒。”林思雅用腳踹着顧林楓的小腹：“我爸說不讓我出門你就言聽計從！”
“後山去嗎。”顧林楓抓住林思雅的腳輕輕着：“最近天氣回暖，散步還是可以的。”
“去。”林思雅抓着顧林楓的胳膊坐起來：“我現在能出了咱家門就滿足了！”
搬回農莊已經快半個月了，出了每隔一週互換班來照顧林思雅的王媽和吳媽，木屋裡只有顧林楓和林思雅。
顧林楓在整個農莊都裝上了攝像頭，並且在周邊都安排了人手。
林思雅最遠也就能走到農莊門口，再往外一步，只有沒有顧林楓陪着，都會被人攔住。
顧林楓下了死命令，至於是怎麼說的，林思雅不知道。
她只從其中一個保鏢口中聽到過一句話。
‘林小姐，你若有事，我們都不會好過。’
所以除了經常來串門的幾個常見面孔，林思雅再也沒有見過其他任何人。
包裹好林思雅，顧林楓也穿上了外套。
“我織給你的圍巾呢。”林思雅道。
“櫃子裡。”顧林楓給她戴上手套。
“怎麼不帶着。”林思雅噘嘴：“嫌醜是吧。”
“不是。”
“明明就是。”林思雅嘆氣：“你是沒見我織給我哥的那條，全是洞！給你的還是我手指熟練後才織的。”
“捨不得。”
林思雅鼻頭一紅：“這有什麼捨不得的，圍巾而已，沒有了我再給你織啊！”
“定情信物，捨不得。”
那天，當林思雅給顧林楓繫上圍巾的那一刻，一切都嚴絲合縫被牢牢的困在了一起。
“走吧。”顧林楓牽起林思雅的手。
門外是難得晴空，湛藍的沒有一絲雲彩。
“突然想看大海了。”林思雅擡手半遮着眼睛，眯眼對上太陽。
“等孩子出生。”顧林楓牽着她走上上山的小路。
“再過一段時間就能知道孩子的性別了。”林思雅踢着一塊小石子：“如果不是兒子怎麼辦。”
“女兒像你。”
林思雅含笑擡頭：“你天天唸叨着兒子，我還以爲你想要兒子呢！”
“都好。”顧林楓攬住林思雅不讓她踢石子。
“再過一段時間，我應該會長胖吧，就像之前那樣……”林思雅突然開始感傷，靠在顧林楓懷裡道：“你說，現在在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曾經我們沒有守住的那一個……”
“……”
林思雅停步，她仰頭貼上顧林楓的嘴角，擡手環抱住他的脖子：“對不起，我只是……對不起。”
“不會了。”顧林楓捧住林思雅的臉：“之前的一點一滴，都再也不會發生了。”
中午，林思雅沒胃口的戳着碗裡的飯。
吳媽擔憂的道：“思雅，是不是不合胃口，你想吃什麼吳媽再給你做。”
“不是。”林思雅拉着吳媽坐下，委屈的靠在她肩頭：“吃不下。”
顧林楓放下碗進了廚房。
“顧先生幹嗎去了？”吳媽疑惑道。
“別管他。”林思雅握着吳媽的手：“吳媽，都說了你直接叫他林楓或者顧林楓就好啊。”
“……這。”吳媽一陣爲難。
“怎麼你叫我哥就能是‘景輝’呢。”林思雅坐直身體認真的看着吳媽的眼睛：“吳媽，你是不是還在生他的氣。”
“唉……”一聲嘆息後，吳媽摸着林思雅的頭道：“你們年輕人來的快去的也快，有多少不愉快的，哭一場鬧一場也就過去了。可是我們這種半截已經進土的人就沒那麼容易釋然了，我親眼見過你的痛苦，我清楚地知道原因，思雅啊……”吳媽粗糙的手掌貼在林思雅的側臉：“你就像是我的女兒，疼了，受傷了，哪怕是一個小口子流了一點血，我也是會心疼的。”
林思雅忍着沒哭，爲了孩子，她始終記得醫生給她的所有叮囑。
顧林楓端着一碗冒熱氣的粥走了出來。
“都說了沒胃口。”林思雅說話的同時壓下心中的難受。
“你先嚐嘗。”顧林楓舀一勺吹了吹遞到林思雅嘴邊。
香糯的氣味飄進了林思雅的鼻腔中。
好熟悉的味道。
這樣思索着，林思雅張開了嘴。
“……加了牛肉乾？”
“嗯。”
林思雅擡手接過顧林楓手裡的碗，一口一口的喝着。
吳景輝下班過來，帶來了一堆林思雅點名要吃的零食。
“話說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見韓姐姐！你的外甥都快要出生了！”
吳景輝現在一見林思雅就頭疼，而這就是原因。
“我後天去美國，一週後回來。”吳景輝道。
林思雅拆果脯的袋子，半天沒拽開，顧林楓從她手裡接過去。
“要去接人了？終於要去接了？！”林思雅一臉激動。
“再不接回來你能唸叨死我！”吳景輝沒好氣道。
林思雅一臉‘你可以試試’的眼神。
顧林楓把拆開的袋子遞給林思雅：“公司呢。”
“暫時沒問題，一週時間還是可以的。”吳景輝道。
顧林楓伸手，林思雅把果核吐在他手裡。
番外二
吳景輝走的那天，林思雅和父親通電話。
“爸！”
“哎！”
最近父女兩有點說相聲的意思，這讓顧林楓有些不適應。
“我哥走了你一個人在家無不無聊，我回去陪你唄！”
“不用，我和你林叔明天也要出門。”龍偉湘笑着道：“你哥給我們報了個旅行團。”
“你們倆大老爺們結伴旅遊？”林思雅囧了：“爸，你彷彿是在逗我。”
“這有什麼的。”龍偉湘毫不在意：“你怎麼樣？”
“好着呢，你孫子也好着呢。”林思雅用腳揣着正在看電視的顧林楓：“你女婿把我當王母娘娘一樣伺候着！”
“思雅，真不打算再補辦婚禮了？”
這個問題龍偉湘不是第一次提起，就連樑竹音和顧永祥，都不止說了一次。
“不辦了。”林思雅還是一樣的回答。
“那幢老宅子，你要是喜歡爸爸可以給你買下來。”
“爸你千萬別！”林思雅急道。
“爸知道，這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嗎。”
相互叮囑了幾句，林思雅掛了電話。
顧林楓換了個姿勢，林思雅靠在他肩上。
“可以不再國內。”顧林楓着林思雅的頭髮：“我總是要補給你的。”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嗯。”
林思雅扣着手指：“也不知道老宅的爺爺奶奶怎麼樣了。”
“老爺子住院了。”顧林楓道。
林思雅驚訝坐起：“什麼時候？！你怎麼知道？！”
“一直關注着。”顧林楓關了電視：“他的幾個兒女都回來了，怕是沒多久了。”
“我要去看他！”
“好。”
難得的，顧林楓沒有拒絕。
週一上班，顧林楓直接把林思雅帶去了公司。
“我去開會，半個小時，你乖乖的在這裡等我。”進了辦公室，顧林楓對林思雅道。
“嗯，大清早的別罵人啊。”林思雅半調笑道。
“我屬噴火龍的嗎。”
一句話後，顧林楓開門走了。
林思雅啥在了原地。
完了，應該錄下來的。
一巴掌按着腦門上的林思雅懊惱道。
顧林楓難得抖了一個冷笑話的包袱。
說好的半個小時，結果顧林楓快一個小時了纔回來。
“怎麼一直沒看到柱子。”林思雅也不在意。
“請假了。”顧林楓進來的時候端着一杯熱奶茶遞到了林思雅手裡。
林思雅接過來：“家裡有事？”
“姚雅菲出來了。”
喝到一半的奶茶杯懸停，林思雅放下手擡起眼眸。
“有什麼要問的。”
“……沒有。”林思雅把喝剩的奶茶舉到顧林楓面前。
顧林楓接過來一飲而盡。
安排了一下後續事宜，顧林楓帶着林思雅出發去醫院了。
進病房前，林思雅已經大概從顧林楓口中知道了老爺子的病情。
常見的老年病，只不過，是時候到了。
敲開病房門，門口站着一個四十多歲帶着眼鏡的男子。
“你好，我們是來……”
“你就是林思雅吧。”中年男子開口。
“是。”
“進來吧。”男子讓開身。
林思雅一進門，就看到了病形容枯槁的老人。
病牀旁坐着一個挽發的老婦，皮肉鬆弛和枯瘦嶙峋的手指交握。
“媽。”男子上前俯身在老婦耳邊：“那個你經常提起的林思雅來了。”
老婦像是在睡夢中被喚醒，慢慢的扭過頭。
“……奶奶。”林思雅用力的捂住嘴，極力忍住淚水。
老婦伸手，指尖顫抖：“……孩子啊。”
林思雅撲過去抱住老婦，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滑下。
“別哭。”老婦拍着林思雅的後背：“別哭啊……”
“奶奶……”
“哎，別哭。”乾澀的指尖從林思雅的眼睛上滑過：“能見到你，奶奶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那天你們的婚禮沒有辦成，我和你爺爺一直惦記着。總想着你們還會回來，還會在那個宅子裡……眼前看來，我們怕是等不到了。”
“不會的奶奶！”林思雅握緊老婦的手：“爺爺會沒事的！”
“傻孩子，你也這麼說，大家都這麼說。”老婦溫柔的注視着的老者：“可我纔是最瞭解他的，他……他跟我說他撐不住了……”
林思雅失語，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停搖頭。
“你要好好的。”老婦一下一下搓着林思雅的手背：“和他好好的，不要分開，要一直在一起。”
“……嗯。”林思雅的淚水砸在老婦的手背上：“我會的……”
“人都有這一天的。”老婦眼中泛着渾濁的淚水：“誰也不怪……我們誰也不怪……”
當晚，一直陪着林思雅失眠的顧林楓接到了一個電話。
不過十秒，而顧林楓只是在結尾回了一句‘知道了。’
很長一段時間，除了窗外風吹過的悉索聲，房間裡沒有一絲響動。
林思雅放在被子裡的手無助的摩挲着。
顧林楓貼上去握住她。
“爺爺……不在了。”林思雅沾着冷汗的手掌緊緊貼着顧林楓：“對嗎。”
“……嗯。”
林思雅翻身緊緊抱住顧林楓，無聲的淚水沾他頸間的衣領。
一週後，另一位老人也走了。
林思雅和顧林楓應邀參加葬禮，林思雅在葬禮上哭的惹人疼憐。
沒有人能明白，黃土之下的老人們，給她和顧林楓帶來了多麼深遠的影響。
不只是長輩與晚輩之間的教導，更多的，是一種精神的傳遞。
這是林思雅嚮往的境界，嚮往，卻並不是誰都能達到的境界。
觸景生情，林思雅在隔天就要求顧林楓帶她去了楊美善的墓前。
沒有多言，沒有落淚。
兩人在老人墓前緊緊擁吻在一起。
這便是回答，至此之後，絕不分離的回答。
顧林楓以爲林思雅會因爲近幾天的事情而沉鬱，卻沒想到只是醒來，林思雅依舊是笑顏如陽。
甚至是在與龍偉湘視頻的時候，後者沒有在女兒眼中看到分毫的傷感。
飯桌上，林思雅對目露擔心的顧林楓主動解釋這一切原因。
“有那麼多人喜歡我笑的樣子，我怎麼能讓他們皺眉。”
番外三
吳景輝自離開已經過了三天，林思雅忍不住開始打電話了。
第一遍，沒人接。
第二遍，響起了一個女聲。
“您好，吳董現在在開會不方便接電話，稍後我讓他給您回電可以嗎。”
林思雅眨巴了一下眼睛：“你好……請問你是韓梓悅嗎？”
“……是。”對方遲疑了一下：“你是……林思雅？”
“韓姐姐……我想跟你說句話還真不容易啊。”林思雅語氣無奈的感嘆道：“我已經認識你的名字很久了，今天可算是聽到了真聲！”
韓梓悅呵呵一笑：“我也是，早就知道吳董有個妹妹，不過我倒不只是認識你的名字。”
“啊？”
“這樣，我們這邊現在有點忙，過會兒我讓你哥回給你。”
“好！”
掛了電話，林思雅托腮思索着。
顧林楓每天都是白天去公司半天，中午一點多的時候就回家了。
進門的時候，就看見林思雅盤腿坐在沙發上想事情。
“飯吃了嗎。”見顧林楓進來，林思雅伸手。
顧林楓過去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沒有，回來陪你一起。”
“是不是很累。”林思雅擡手給顧林楓按摩太陽穴。
“晚上爸媽要過來，還有貝貝和葉熙。”顧林楓閉上眼睛嗅着林思雅身上的清香。
“……哦。”
爸媽，這種自然的稱呼，林思雅暫時還沒有適應。
“想吃什麼。”顧林楓輕啄着林思雅的鼻尖。
“中午隨便吧，晚上豐盛一點。”
飯桌上依舊有未消除的尷尬，但是所有人都在努力調節，所以倒也其樂融融。
晚上十點，剛結束飯局不久的林思雅接到了吳景輝的回電。
“喲，您老人家開完會了。”林思雅拉長語氣道。
“別鬧。”吳景輝笑道：“我開完會出來已經晚了，你忘了我們之間有十二個小時的時差啊。”
“行，我也就不廢話了！”林思雅一拍：“趕緊把我韓姐姐帶回來！”
林思雅拍的動作，讓正在電腦上看文件的顧林楓瞪了她一眼。
“你們說過話了？”
“嗯，聲音好聽”
“我可能要在美國再待幾天。”
“還是不行嗎。”林思雅收起玩笑：“韓姐姐的爸媽還是不同意她回國？”
“嗯。”吳景輝也有些無力：“今天要去見她爸媽。”
“韓姐姐想跟你回來嗎。”
“應該吧。”
“什麼叫應該！”林思雅急道：“你們到底有沒有確定關係？！”
“算是吧。”
“哎呦我的哥哥啊！”林思雅真恨不得把手伸進電話裡給他哥兩巴掌：“這麼久了你告訴我你們算是確定關係了？！”
“不清楚……”吳景輝說話間，聽筒裡響起一陣響動，緊接着是一陣短促的悶響聲。
“思雅我之後打給你！”
林思雅還沒來得及應聲，吳景輝就掛了電話。
“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林思雅說着就回撥，電話已經沒有人接了。
“怎麼了。”顧林楓關了電腦走過來。
林思雅有些着急，重複的語無倫次。
“她叫什麼？”
“誰？哦，韓梓悅。”林思雅的思維都有些混亂了。
“韓梓悅聽到了，你哥剛剛跟你說的那些話。”
林思雅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顧林楓上衣：“猜的。”
林思雅一巴掌拍在他的腹肌上：“你就不能猜點好的！”
顧林楓順勢抓住林思雅的手開始解她的衣服。
“你幹嘛！”林思雅連忙護胸向後躲：“醫生說了什麼你忘了？！”
顧林楓本沒有那個意思，被林思雅這麼陰差陽錯的一撩撥，微微起了反應。
“洗澡。”
林思雅拍開顧林楓的手：“你先去，一會兒我自己洗！”
“一起。”顧林楓繼續伸手。
“什麼一起！”林思雅這次是徹底毛了：“我們現在不能那個，我懷着孩子呢！”
顧林楓眼神愈暗：“我不碰你。”
“你不碰我我會碰你啊！”尾音未落，林思雅猛地捂住嘴。
我靠怎麼說出來了！
炙熱的鼻息已經到了林思雅的耳側。
“你再說一遍。”
“我……我什麼都沒說！”林思雅推開快要她身上的顧林楓：“你忍忍吧，過了這段時間好不好……”
顧林楓沉默片刻，默然起身。
“過來。”
林思雅抿脣搖頭。
顧林楓氣笑，直接一把抄過人抱進衛生間。
戰戰兢兢確定只是單純地洗澡，林思雅放鬆了神經。
“你說會不會真的是韓姐姐聽到了我哥說的話。”
顧林楓沾溼毛巾在林思雅的後背上擦着：“估計。”
“完了，改革開放幾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了！”林思雅扶額：“早知道我就不在電話裡問我哥了。”
“韓梓悅聽到了，未必是一件壞事。”顧林楓道。
“原本就岌岌可危，這下算是火上澆油了！”
顧林楓轉過林思雅，後者正在苦惱自家哥哥的感情問題，也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坦誠相對。’
直到，林思雅的一隻手，被放在了一個炙熱的物體上。
回過神來的林思雅一低頭，整個人都炸了。
“你……你……”林思雅話說說不利索了，她忙忙慌慌的縮手。
顧林楓勾脣一笑，鬆開了手。
林思雅剛好在用力，慣性讓她不由得向後倒去。
顧林楓伸手接住她，長臂一圈攬在懷裡。
“說了不碰你就不碰你，怕什麼。”
林思雅的臉紅的透亮，半晌沒好意思擡頭。
“只是……老婆，我忍不了太久的。”
林思雅一拳捶在顧林楓胸口。
“給我忍着！”
一個澡洗的面紅耳赤，躺在林思雅賭氣背過身去。
顧林楓要給她吹頭髮，後者賴着不起來。
“好了，乖。”顧林楓摸摸她的臉：“不逗你了。”
林思雅卸了火，唯唯諾諾的閃躲着目光：“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他……”
“我知道。”顧林楓輕撫着林思雅的：“我不會再做你不喜歡的事。”
林思雅雙手勾住顧林楓的脖子，仰頭吻住他的脣。
知道這是補償，顧林楓放開了享受着。
番外四
龍偉湘旅遊回來的那天，林思雅和顧林楓去接機。
“你哥還沒回來？”
“沒呢。”林思雅挽着父親的胳膊：“林叔你回哪兒？要不直接住我爸那兒去得了！”
“別！我晝伏夜出的，再吵着龍哥！”林翰道：“你帶着你爸先走吧，我得再約個會去！”
“順路送你唄。”
“不用了，有人在門口等着了。”說着，林翰先一步走了。
顧林楓把龍偉湘的行李放進後備箱，父女兩已經坐進了車裡。
“爸，你要不先住我那兒去，家裡就你和王媽，空落落的。”
“不用了。”龍偉湘知道女兒這是怕他一個人寂寞，道：“你哥也應該快回來了。”
“我哥啊……”林思雅又開始惆悵。
“對了，你哥的電話怎麼打不通。”
“我也打不通。”林思雅苦着臉：“你兒子說不準正哄你兒媳婦呢！”
晚上在龍府吃飯，剛好輪到吳媽和王媽換班，兩人都在龍府。
一桌子菜五個人吃，倒也算是熱鬧。
吃了一半，龍偉湘的手機響了。
“是你哥。”
“我來接！”林思雅擦着嘴拿過父親的手機接通：“哥！你沒事吧？！”
“沒事，你和爸在一起？”
“嗯，那天到底怎麼了？之後你電話也打不通！”
“梓悅聽到了。”
林思雅已經被顧林楓的推測搞得沒有意外了，她嘆氣：“我的錯，我不該問你的。”
“我們週一回國。”
“週一啊，好，我去接……等等！你們？！！”
飯桌上的幾個人都停了筷子，擡眼注視着林思雅。
“嗯，我們。”吳景輝笑道：“梓悅想見你。”
林思雅嘿嘿直樂，龍偉湘伸手拿過女兒手中的電話：“景輝，要回來了。”
“爸，週一回去。”
“帶着她一起？”
“對。”
“好，都等着你呢！”
吳景輝週一下午的飛機到，一大早，顧林楓先把林思雅送回了龍府。
“公司忙完你直接過來吧，今天晚上我們就不回去了。”林思雅道。
顧林楓點頭：“自己多注意，不許激動。”
“放心吧！”
一點多的時候，林思雅和父親等在了機場的通道口。
林思雅撐着脖子張望。
“着急了。”龍偉湘一路笑着。
“等着見嫂子呢！”
人羣走出，林思雅聚集了目光。
“哥！”找到熟悉的面孔，林思雅用力揮動着手臂。
吳景輝搖頭輕笑，牽着身後的人走過來。
“爸。”
龍偉湘微笑點頭，目光落在兒子身後的人身上。
“嫂子好！”
林思雅這一聲，讓除她之外的三個人都愣了一下。
韓梓悅尷尬擺手，然後對龍偉湘鞠了一躬：“叔叔好，我是韓梓悅。”
“好好好，來了就好啊！”龍偉湘拍手道：“先回家吧，回家慢慢聊。”
吳景輝拍了拍林思雅的頭：“懷着孩子呢還這麼鬧騰！”
“思孕了啊？！”韓梓悅一臉震驚。
“嗯，時間不長，可能看不出來。”吳景輝回道。
林思雅挽着父親的手臂，賊溜溜的眼神一直在偷偷打量她的韓姐姐。
柳眉杏目，隆鼻笑脣，是一眼看上去就會很舒服的長相。
而且，在林思雅一米六八的身高優勢下，韓梓悅竟然比她還要高出少半個頭。
韓梓悅早就留意到了林思雅的目光，回憶起下飛機前吳景輝對她說的話，韓梓悅扭頭對林思雅露出一個微笑：“聽景輝說，你一直叫我韓姐姐？”
“嗯……”林思雅抓頭：“但是就是不知道叫沒叫對，我哥的女朋友，我自然而然的就叫姐姐了。”
“沒叫錯，我是比你大。”韓梓悅道：“我喜歡這個稱呼，你可以一直這麼叫我！”
“那不行！”林思雅勞神在在：“你得是我嫂子纔對！”
吳景輝已經掛上了一頭的黑線，恰好走到了車前，吳景輝道：“我開車。”
林思雅立刻挽住韓梓悅的胳膊往後坐走：“爸你坐副駕駛哈！”
韓梓悅很明顯就能看出來林思雅在這個家是極度受寵的，她跟着林思雅坐進後座。
“韓姐姐，這次來就不走了吧。”林思雅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
吳景輝輕咳一了聲。
“我只是趁着假期跟景輝來玩的。”韓梓悅笑道：“還是要回去的。”
林思雅‘啊’了一聲。
“顧林楓呢。”吳景輝拉開話題。
“去公司了。”林思雅明白他哥的意思，也不再提：“他忙完了會過來。”
到了家，林思雅幫着韓梓悅放行李。
“韓姐姐你介不介意住我旁邊？”林思雅拍手道：“或者直接跟我住一屋得了！”
吳景輝在一邊冷冷道：“你不怕顧林楓收拾你？”
“成！那就跟你住一屋！”林思雅痛快道。
這下連韓梓悅也無語了，她訕笑着看向吳景輝。
“思雅，你矜持一點行不行。”龍偉湘捏了捏女兒的鼻子：“看來還得讓顧林楓收拾你！”
“爸你不愛我了！”林思雅牽起韓梓悅的手：“韓姐姐我剛剛開玩笑的，王媽早就把你的房間收拾好了，我帶你去！”
跟着林思雅上了樓，韓梓悅被帶到了一個寬敞透亮的房間。
“對面是我哥的房間，右邊隔兩間是我的。”林思雅打開窗戶：“我不經常在家，不過最近都會在，你無聊可以找我玩！”
“思雅，你真的懷孕了？”韓梓悅道：“你看着好小啊！”
“娃娃臉，沒辦法。”林思雅作無奈裝：“經常有不認識的人問我今年上大幾了，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無奈啊！”
韓梓悅呵呵呵笑出聲：“你哥哥沒說錯，你果然很有意思！”
“我哥都說我什麼了！”林思雅抱胳膊：“怎麼逮着誰都抖落的不是呢！”
“他很愛你。”韓梓悅突然正色。
林思雅在心中漏過一拍的同時沒有遲疑的道：“當然，他是我哥。”
“你沒有什麼想問的？”韓梓悅攤手：“難得我們首次獨處。”
“我不懷疑你知道。”林思雅也帶上了認真：“但我現在已經有了丈夫，我叫你一聲嫂子，就是願意把他託付給你。韓姐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番外五
“事情也許並不會是你想的那麼順利。”韓梓悅道：“況且，你可瞭解我半點？”
“同樣的。”林思雅回道：“你也不瞭解我，所知都是聽到想到，可曾真正看到過？”
韓梓悅眯眼。
“韓姐姐。”林思雅伸手握住韓梓悅的手：“我不知道你爲什麼突然願意跟我哥回來，特意來見我一面也好，證明什麼也好，都沒有必要。我不是你的威脅，你不必對我懷有如此敵意。”
“只要我愛他，你就是我最大的威脅。”
林思雅長嘆了一口氣：“好，我不解釋。剛剛我也說過，我們彼此之間聽過想過，從未看過。這次既然你來了，那就好好看看。看看我哥的真心，看看我的態度，順便……也讓自己有個決定吧。”
韓梓悅渾身一怔。
“你先收拾一下，晚上我們出去吃飯。”林思雅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決定暫時先留出空間。
韓梓悅一把抓住她的手。
“不管之前那句話是對是錯，看清之前，我不會道歉的。”
林思雅燦爛的笑着：“等你看清了，我是不是就能叫你嫂子了。”
“思雅，顧林楓來了。”
樓下，龍偉湘喊了一聲。
“就下來！”林思雅應了一聲後對韓梓悅道：“韓姐姐，要不要見見我的他。”
“現在？”
“嗯，我覺得現在是一個不錯的時間點。”
韓梓悅點頭：“好。”
兩人手挽手下了樓，顧林楓和龍家父子兩坐在一起。
“這麼早就來了。”林思雅繞到顧林楓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顧林楓毫不避諱的在林思雅手背上印下一吻：“結束的早。”
韓梓悅自然地走到了吳景輝身邊，她注視着甜蜜的兩人。
“介紹一下！”林思雅伸手道：“這是我哥的女朋友，就是我心心念唸的韓姐姐，這是我家小顧子！”
“咳！”吳景輝猛然咳出了一口水，韓梓悅抽了張給他擦嘴。
吳景輝接過紙巾一臉複雜的看着顧林楓：“她一直這麼叫你的？！”
“最近開始。”顧林楓面不改色的道。
“哎呦，哥你是沒看見他事事鉅細的樣子！”林思雅坐在顧林楓身邊：“我連喝口冷水都被他念叨了一個小時！”
吳景輝震驚的餘韻還沒有消失，他茫然地點了一下頭。
“飯訂好了嗎。”林思雅剝了一顆糖塞進嘴裡，砸吧了一下覺得不好吃，拉過顧林楓的手吐在他手心裡。
吳景輝皺眉剛要張口教育妹妹，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
“訂好了。”顧林楓一邊應着，一邊把林思雅吐出來的糖含進自己口中。
吳景輝扭頭看父親，發現後者一臉欣慰的笑容。
韓梓悅也蒙了，特別是在接收到林思雅‘你看，這就是我的他’的眼神。
“顧林楓，你不能這麼慣着她！”作爲兄長，吳景輝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這你就要策反他了！”林思雅翻了個白眼：“比這更有水平的你還沒看見呢！”
顧林楓捏了捏林思雅的手指，後者噘嘴噤聲。
龍偉湘擡擡手：“好了，該休息的都先去去休息，晚上咱們一起去吃個團圓飯。”
林思雅給她哥遞了個眼神，就拉顧林楓回了自己的房間。
“韓姐姐對我敵意很深嘛。”兩人躺在牀上，林思雅趴在顧林楓胸口上撐下巴。
顧林楓一下一下輕撫她的後背：“這就表現出來了。”
“我也納悶呢。”林思雅撇嘴：“不過早發現早治療嘛，反正都是已經預料到的。”
“是我預料到的。”
“那是我懶得想！”
顧林楓挑眉。
“貝貝呢，我昨天打電話她沒接。”
“不知道。”
“你怎麼當哥的！”
“葉熙怎麼當男朋友的。”
林思雅被堵的沒話了，因爲葉熙最近也沒動靜了。
“難道兩人出去過二人空間了？”
“不知道。”
林思雅戳着顧林楓的下巴：“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
“嗯。”
“還嗯！”林思雅雙手捏着顧林楓的臉：“你還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現在想吻我。”
林思雅一臉不屑的道：“誰想吻你了！”
顧林楓目光深沉的拉下林思雅的手握在手裡：“你想。”
林思雅整個人都融進了顧林楓的眼神中，她的表情開始鬆動，最後一塊肌肉鬆開時，顧林楓了她的脣瓣。
另一邊，吳景輝和韓梓悅坐在一起。
“你妹妹，很活潑。”地上攤着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韓梓悅盯着箱子一角道。
“她可以給人帶來的不只是快樂。”吳景輝道：“還有絕望和心疼。”
韓梓悅揉了揉鼻子，起身繼續收拾行李。
“梓悅，我依舊是那句話。”吳景輝蹲在韓梓悅面前握住她的手：“你只是你，不是任何人。”
韓梓悅苦笑：“我不是不相信這句話。”
“那……”
“我是不相信你。”
吳景輝垂眸，慢慢起身。
“你先休息一會吧，晚點我來叫你。”
林思雅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顧林楓身上睡着了，突然一陣電話鈴響起時，林思雅嚇了一跳。
顧林楓抱着她：“沒事，我的。”
林思雅揉眼睛：“你也睡着了？”
“嗯。”顧林楓接起電話，片刻後應了幾聲。
“怎麼了，有事嗎？”林思雅被驚掉了睡意，懶洋洋的伸懶腰。
“夏晨宇後天過生日。”
“請我們了？！那得去！”
“好。”
兩人收拾了一下也差不多到飯點，衆人在樓下聚齊，吳景輝和顧林楓開車分別載着一家人出發了。
顧林楓定了一個包廂，環境很好。
菜上齊，龍偉湘道：“今天就不喝酒了，景輝和顧林楓還要開車，思着孩子不能沾酒。”
“剛好梓悅酒精過敏。”吳景輝隨意接上一句。
龍偉湘點頭：“那就以茶代酒。”他舉起茶杯：“歡迎韓姑娘，也爲了我們此刻的團圓。”
林思雅被她爸蹩腳的祝詞逗笑了，不過想想也是。
他爸幾乎也沒有需要說祝酒詞的機會吧，不管是在圈子裡哪一個飯桌上，他都是需要坐在主位的人。
番外六
顧林楓全程照顧着林思雅的飲食，因爲懷着孩子，林思雅能提起食慾的食物不多。
但是在顧林楓的哄勸下，她還是努力吃着。
最後喝了一碗湯，林思雅堅決推開碗：“真的吃不下了。”
感覺確實差不多，顧林楓也不再強迫她，這才安穩吃起自己的飯。
此刻，韓梓悅的心中只有一句話。
這哪是在照顧妻子，完全就是在養孩子啊！
飯後，顧林楓開車帶着林思雅，龍偉湘和韓梓悅上了吳景輝的車。
“回我爸那兒吧，早上說好的。”林思雅放平了椅背躺下。
到家後，龍偉湘自覺不去打擾幾個孩子的交流，悠閒地回書房聽戲去了。
林思雅猶豫了一下，還是去跟韓梓悅打了聲招呼。
“那個……韓姐姐。”林思雅摸摸鼻子：“我也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明明見你之前有很多話想說來着，結果見到你就不知道從何說起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帶你出去玩！”
“得了吧你！”吳景輝道：“你現在比誰都金貴！”
“你要想親自帶着韓姐姐玩我當然沒有意見！關鍵是你不也得回公司嗎！”林思雅道。
“嘖。”吳景輝咂舌。
“我陪着。”抱臂靠在轉角處的顧林楓對吳景輝道：“你先去公司，忙完了再過來。”
林思雅打響指：“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於是第二天起，顧林楓當起了全職車伕。
暫時拋開糾結於紛擾，林思雅帶着韓梓悅玩遍了周邊有名的景點和好玩的地方。
吳景輝在空閒的時候也會參與進來，四個人玩玩轉轉，過了幾天愉快的日子。
韓梓悅要走的前一天，林思雅堅持要跟她一起睡。
顧林楓知道她要幹嗎，乾脆的去了客房。
“時間不長，也就十天。”林思雅睡在韓梓悅的右手邊：“韓姐姐，你的想法改變了嗎。”
“你指什麼。”
林思雅側身撐着頭：“我不敢要求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給自己一個答案，但至少，你來這一趟的目的，達到了嗎。”
韓梓悅發了一會兒呆，扭頭對上林思雅的目光。
“你想的沒錯，我這次來，就是爲了你。”
“應該的，都是女人。”林思雅笑道。
“顧林楓，其實我之前也聽說過他。”韓梓悅道：“甚至是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也多少知道一點，沒想到……”
“只有自己纔是最瞭解自己的人。”林思雅道：“我只是無論如何都放不開罷了。”
“不。”韓梓悅扭過頭：“有時候，自己都不可能瞭解自己。”
“不試一下怎麼知道。”林思雅也躺回枕頭上：“不是挺殘忍的嗎，你連讓我哥證明的機會都不給，就直接判了他死刑。”
“或許我已經預料到了結果呢。”
“你也說了是或許。”林思雅道：“若非你自己已經開始堅持，你又怎麼會特意來這一趟。”
韓梓悅苦笑：“你倒是能戳中人心。”
“我不是小婷姐，沒有那麼強的洞察力和審視人心的能力。”林思雅道：“我只是說出了我看到的而已。”
“……思雅，一開始，我就沒有給自己失敗的可能。”韓梓悅慢慢握住林思雅的手：“從愛上你哥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允許自己的失去他。”
“所以你想說，你只是還沒有收到我哥給你的定心丸。”
“……差不多吧。”韓梓悅低聲道：“我什麼都不怕，我只是不相信他。”
林思雅嘆氣，她伸長手臂抱住韓梓悅：“韓姐姐，你知道我是在什麼時候知道有你這個存在的嗎。”
“什麼時候。”
“第一次，是在我哥剛去美國的時候。”林思雅道：“那時候只是念頭一閃而過，後來我也歸結爲自己的胡思亂想。再後來，就是他第二次去美國。不知爲何，我心裡就是有這種強烈的想法。”
“……爲什麼。”
“我哥去美國之前，發生了一件事。”林思雅把吳景輝在浴室裡搞出來的烏龍簡單重複了一遍：“那時候，我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並且重新認識了顧林楓。爲了和他在一起，我跟我哥起了衝突。說起來，我也真是殘忍。我有兩次機會，而每一次，都是選擇傷害他。”
“……所以，他纔去的美國？”
“差不多吧。”林思雅道：“你能想到他那時是真的放棄了嗎……放棄了執念不下的怨恨，放棄了一直以來的堅持。”
韓梓悅靠在林思雅身邊安靜聽着。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在他身邊再一次聽到了你的聲音。”林思雅道：“從他第一次去美國開始，你就一直陪着他，這是我後來才從別人口中聽到的。你說我哥對我依舊有深埋的情感，而你，卻是他第一個掛我電話的理由。”
“這只是一件小事，很小的事情。”林思雅道：“可是你不知道他在我面前提起你時的笑容是怎樣的，他爲了你不能回國而苦惱，爲了你們之間的關係而糾結。韓姐姐……我哥之前的確是對我有感情，可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第一次愛上的就是對的人。公平一點，寬容一點，給他一個機會好不好。”
韓梓悅眼角溼潤，她蹭了蹭眼睛：“你說的，我都記住了。”
“我哥是一個不善於表達自己的人。”林思雅幫韓梓悅抹着眼角：“他可能說不出來，把一切都埋在心底。他從前就是這樣，冷熱都是自己受着，就算難受了也不願言語一聲。所以站在妹妹的角度，我私心的請求你，請你耐心對他，請你一定不要放開他。”
第二天一早，韓梓悅就要離開了。
兩人幾乎是說了一夜的話，於是林思雅也腫着眼睛。
“韓姐姐。”林思雅抱住韓梓悅：“我很高興，你出現了。”
韓梓悅也環住林思雅的腰，在她耳邊輕聲道：“若你我還能再見面，到時候我會補上一句對不起。”
吳景輝把韓梓悅的行李放進車裡，站在車門邊等着。
番外七
夏晨宇生日那天，顧林楓和林思雅一起去了舉辦生日會的酒吧。
“來了啊！”夏晨宇老遠就在招手。
夏晨浩原本在跟人說話，見兩人進來也走了過來。
林思雅把禮物遞給夏晨宇：“怎麼感覺人挺少的啊。”
“我倆沒什麼交心的朋友，今天來的都是圈子裡玩的比較好的。”夏晨宇接過禮物就要拆開：“是什麼啊。”
“禮貌一點，回去再看。”夏晨浩道。
直到生日會正式開始，林思雅才明白夏晨宇剛剛所說的‘圈子’並不是她以爲的那麼簡單。
“親一個！親一個！”
隨着臺下人羣的哄叫聲，被推上臺的夏晨宇和夏晨浩紛紛無奈臉。
“快點啊夏晨宇！你平時不是挺願意黏着你哥的嗎！”一個小胖子道。
“滾犢子！臉皮再厚也經不起你們這麼鬧啊！”夏晨宇沒好氣的道。
“不就是親個嘴嗎，又沒讓你們當場脫褲子來！”
又一個人起鬨，地下發出笑聲。
林思雅的嘴已經張成了O型。
“下巴掉了。”
林思雅打開顧林楓的手，她目不轉睛的盯着臺上的兩人：“別鬧！我正準備被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呢！”
顧林楓扶額。
夏晨宇轉臉看着自家哥哥：“要不就……”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嘴就被堵住了。
“哦！！！！”
臺下炸開了鍋，林思雅一把捂住眼睛，張開指縫怪叫着。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顧林楓拉下她的手。
“哦！！！”林思雅也合上了一羣人的怪叫聲。
“閉嘴。”顧林楓皺眉捂住她的嘴巴：“吵死了。”
一吻過後，兩人才被放下臺。緊接着，另一對又被乘勢推到了臺上。
坐到林思雅面前，夏晨宇第一句話就是：“嚇到了吧。”
林思雅什麼話也沒說，亮着眼睛直拍手。
夏晨宇給她倒了一杯果汁：“之前還在猶豫是不是單另請你們比較好，沒想到你的適應能力這麼強悍。”
“你的朋友，都是嗎？”林思雅問道。
“是什麼？gay嗎？”夏晨宇喝了一口酒道：“不全是，但今天除你和顧林楓之外，叫來的都是。”
夏晨浩也過來了，眼角還帶着一絲潮紅。
夏晨宇自然地把喝了一口的酒杯遞給他。
“挺好的。”林思雅握住夏晨宇的手：“真的挺好的。”
“想什麼呢你。”夏晨宇笑道：“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啊。”他指了指人羣中的一個人：“記得他嗎，就剛剛叫的最歡的那個。”
“嗯。”林思雅點頭。
“他叫肖強，我們都叫他肖胖。”夏晨宇在顧林楓的眼神威脅下，默不作聲的從林思雅手裡抽出自己的手：“是個0，就是平常所說的受。胖子都是溫柔的，你別看他現在鬧得瘋，其實打底真的是個溫柔的孩子。上大學那會兒認識了一個渣攻，大四的學費都被騙走了，我們幾個朋友給他湊的錢交的學費。後來那個王八蛋錢花完回來了，又要和肖胖複合，哥幾個商量着揍他一頓，特意沒有告訴肖胖。接過這小子也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拼死拼活的趕來護着他的王八蛋！”
“後來呢。”林思雅聽的心酸。
“哪有什麼後來。”夏晨宇拿過夏晨浩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掰了唄。”
“再給我講講吧。”林思雅道：“你們的世界。”
“這個圈子，就是個極端。”夏晨宇靠在夏晨浩肩頭：“這世界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不喜歡女人的男人喜歡男人有什麼錯？可沒辦法，世俗不接受，大衆不理解。所以就算我們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的人，在那些所謂正常的人眼中也是怪物。那個……”夏晨宇在人羣裡又指了一個人：“那個穿黑色襯衣的。”
林思雅隨着夏晨宇的手指看過去。
“他之前有一個感情很好的男朋友，情況跟我們一樣，家裡人都不知道。”夏晨宇勾住夏晨浩的手指：“他爸媽給他介紹對象，他不去。但是沒辦法，他是個孝子，再堅持也輸給了他媽的眼淚。相親之後就是婚事，這次他極力反對，甚至最終說出了自己的性向。最關鍵的時候，他是一個人……”
林思雅聽的認真，隨着夏晨宇語氣的停頓，她懸起了一顆心：“什麼意思……”
“堅持了幾天後，他跟他爸媽說他又一個同性的愛人，而且他不喜歡的女的。他爸媽就如同大多數的反應那樣，瘋了似的打他。他忍着，再疼都忍了下來。最終他出了那扇關着他的門，一瘸一拐的到了男朋友的家門前。可開門的，已經不再是那個他熟悉的人。”夏晨宇抹了一把臉：“他男朋友搬走了，在他入臨地獄的時候，一聲不響的搬走了。過了不久，他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他的男朋友已經結了婚。”
林思雅掩嘴，搖搖晃晃的靠進顧林楓懷中。
“他回家，跪在父母面前說‘爸媽，我錯了。’”夏晨宇苦笑：“他錯了嗎……真的錯了嗎。”
顧林楓抽了紙巾幫林思雅擦眼淚。
“……那你們怎麼辦。”林思雅緊緊握住夏晨宇的手：“你們怎麼辦！”
夏晨宇摸摸她的頭：“今天是我生日，不提這個。”
爲了幫林思雅緩解情緒，夏晨宇帶着她玩遊戲。
顧林楓和夏晨浩在少隔兩人一段距離的地方點了根菸。
“晨宇不該說那些的，思雅心事重，怕是又放在心裡了。”夏晨浩道。
顧林楓彈了彈菸灰：“有打算了嗎。”
“我和晨宇嗎。”夏晨浩笑容苦澀：“現在還不是能說出口的時候。”
“你去相親的事情，他不知道？”
夏晨浩呼吸一凜，菸灰掉在了衣襬上。
“偶然知道的。”顧林楓道。
“別讓他知道。”恢復理智的夏晨浩撥了撥衣襬：“拜託。”
“思雅不希望今天夏晨宇講給她的故事，有一天真的發生在她身邊。”
夏晨浩點頭：“嗯，懂了。”
顧林楓深深看了夏晨浩一眼，擡手按了按他的肩膀。
番外八
轉眼間，夏天到了。
林思孕也快三個月，肚子漸漸明顯起來。
逐漸炎熱的天氣也讓林思雅的心情變得煩躁起來，她經常會無緣無故的對顧林楓發脾氣，之後又抱着他掉眼淚。
吳媽說這是孕期的正常反應，丈夫會辛苦一點。
顧林楓已經從每天去公司一次改成了一週去兩次，其餘的時間都陪着林思雅。
“不吃。”
逐漸浮現的，還有林思雅的吃飯問題。
胃口越來越差，但凡聞到或者看到不喜歡的，就會嘔吐。
顧林楓開始擔心她之前的厭食症會復發，只好再次叫來了白子旭。
“這我真的沒辦法。”白子旭也是乾着急：“這是女人懷孕時候的正常現象啊，你讓我怎麼辦！”
之前還能面前喝一碗加了牛肉乾的粥，現在連喝粥都是顧林楓連嚇帶哄才能喂進去半碗。
龍偉湘也着急，到處找醫生問方子。
粱竹音更是天天往農莊跑，變着法的和王媽吳媽一起給林思雅做吃的。
顧貝貝和小婷每次來都大包大包的提着話梅杏幹，雖然這些東西林思雅一次能吃一整包，可是不能當飯吃啊！
在加上最近林思雅失眠，整晚睡不好覺。偶爾睡着，也會突然驚醒，然後沒來由的流淚。
所以顧林楓就只能一直抱着她，在她伸手的時候及時把自己的手遞到她的掌心裡。
“她之前流過一次產，在加上本來就體虛，這次懷孕是會格外辛苦。”做產檢的時候，醫生道：“堅持一下，熬過這一段時間就好了。”
一段時間，便是整整兩個月。
這兩個月，顧林楓瘦了十斤。
林思雅心疼的摸着顧林楓凹陷的臉頰：“孩子他爸，辛苦你了。”
顧林楓握住她的手在嘴邊親吻着：“你沒事就好，我沒關係。”
提心吊膽的總算是過了一個難關，衆人稍稍鬆了一口氣。
林思雅知道自己前一段時間給衆人帶來的緊張，雖不是自己有意爲之，但總歸也是愧疚的。
於是胃口稍好時，她就乖乖的吃飯，不用顧林楓看着，每頓都按時吃夠分量。
加上吳媽王媽還有粱竹音給她煲的湯開的小竈，林思雅感覺自己的身上嗖嗖長肉的聲音她都能清楚地聽到。
“我現在是不會很醜。”林思雅枕在顧林楓的臂彎裡：“比上次懷孕的時候還醜。”
“沒有。”顧林楓嘴角貼在林思雅的額頭。
林思雅翻身下牀拉開櫃子，找了一會擡頭：“我的體重秤呢。”
“不知道。”
“你是不是給我藏起來了！”林思雅揪着顧林楓的耳朵：“就是給我藏起來了！”
又過了一月，林思雅接到了一個越洋電話。
“您好。”
“思雅，是我。”
“……韓姐姐？！！”
自韓梓悅離開，不知爲何，林思雅不敢在吳景輝面前再開口提起。
兄妹兩像是有了某種默契，你不言，我便不語。
“你還好嗎……”
“好。”林思雅鼻酸：“我以爲……”
“是呢。”韓梓悅道：“我和你哥，是分開了。”
林思雅沉默。
“思雅，還記得我欠你的對不起嗎。”
“……嗯。”
“我還給你好不好。”
林思雅握着電話的手指收緊。
“思雅，我要回國了。”韓梓悅道：“我說服了我爸媽，他們同意了。”
這是韓梓悅準備給吳景輝的驚喜，於是林思雅勸力配合。
三天後的晚上，林思雅把在公司加班的哥哥強行叫了出來。
“讓顧林楓陪你啊！”吳景輝道。
林思雅挽住哥哥的手：“哎呦，林楓公司有事！”
“那你自家公司就沒事了？”吳景輝敲了敲妹妹的頭：“票買好了嗎。”
“網上訂的，我老早就想看的片子了！”林思雅眨眼。
“那就走吧。”
週末，電影院裡人多。
進場坐定，林思雅突然道：“哥，我得去衛生間！”
“我陪你。”
“你先進去吧，我可能時間會久一點。”
“我陪你一起去，我不放心。”
林思雅現在挺着個肚子，誰看了也不放心。
“哎呦沒事，兩三步的路而已。”林思雅把手裡的爆米花桶塞進哥哥手裡：“你別亂走動啊，我怕我一會兒回來黑燈瞎火的找不到你！”
林思雅不由分說的獨自去衛生間了，吳景輝只好等着她。
燈光滅後，電影開始了。
序幕放完，吳景輝身邊坐了一個人。
“回來了。”
“嗯。”
另一邊，走出放映廳的林思雅立刻撥通了顧林楓的號碼。
“成功了？”
“那必須！我是誰！”
“我在門口。”
上了車，林思雅捧着手機發信息。
按下發送鍵，林思雅大手一揮：“小顧子！擺駕回宮！”
電影過半，身邊的人都沒有絲毫聲響。
吳景輝心中暗驚。
這不像是他妹妹的作風啊。
“思雅。”疑惑着，吳景輝道：“你是不是還不舒服？”
“沒有。”
此時，銀幕上剛好亮起了一道強光。
而在光線的映照下，吳景輝終於看清了身側的人。
“……梓悅？！”
“現在才發現啊。”韓梓悅扭頭笑道：“不過我心裡還挺平衡的，你不只沒有認出我，也沒有認出你妹妹。”
吳景輝掏出剛剛好像震動了一下的手機，屏幕上亮着一句話。
‘哥，給你個驚喜（嚇）！’
一路上林思雅都在傻笑，顧林楓也不管，由着她笑着。
笑着笑着，林思雅又開始打電話。
“爸，讓吳媽準備個房間出來吧，韓姐姐回來了！”
等林思雅興奮的講完了電話，顧林楓才幽幽道：“你覺得韓梓悅會住進你們家。”
當晚，林思雅就壞笑着在電話裡對她哥道：“哥啊，家裡的房間我已經讓爸爸準備好了，不過你和我韓姐姐不回家也是可以的哦！”
“林思雅，完了我再收拾你！”吳景輝情緒不明的罵了一句就掛了電話。
“我哥要收拾我。”林思雅掛在顧林楓身上噘嘴。
“嗯，我收拾他。”
吳景輝的收拾來的很快，隔了沒一天他就叫林思雅和顧林楓回家吃飯。
番外九
得到通知時，林思雅剛和顧林楓從他家回來，肚子裡慢慢裝的都是粱竹音親手做的美食。
“真是夠了。”林思雅一陣哀嚎：“怎麼最近大家都隨時隨地的給我投食呢！真想把我變成胖子是怎麼着！”
顧林楓摸摸他的‘寵物’。
想起今天自己無意識時喊出的一聲‘媽’，林思雅又開始不好意思了。
“我都沒叫你爸一聲‘爸’。”林思雅道：“那會兒我都蒙了，沒反應過來。”
“下次補上。”
第二天見到她哥，林思雅躲在顧林楓身後。
“過來。”吳景輝忍笑板臉。
林思雅搖頭。
知道兩人是逗着玩，龍偉湘也樂得看熱鬧。
“主動承認錯誤，我可以饒了你。”
林思雅縱了縱鼻子，喊出一聲：“韓姐姐”
韓梓悅噗嗤樂了，她對吳景輝道：“我算是知道你們爲什麼都這麼寵着她了，確實招人疼！”
“就是！”林思雅硬着脖子：“我這麼招人疼你還要收拾啊！”
“誰說我要收拾你了。”吳景輝破了功，他笑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吊墜：“你韓姐姐給你的。”
林思雅鬆開顧林楓走過去：“韓姐姐就在這裡啊，爲什麼要你來轉交。”
吳景輝突然一個爆慄敲在妹妹頭上：“因爲我還是要收拾你啊！”
林思雅捂着腦門楞了一下，轉頭大喊：“顧林楓你管不管？！！”
飯桌上，林思雅一眼就看到了對面兩人手指上相同的對戒。
“哎呦喂！”林思雅咬着筷子挑眉：“你們這速度挺快啊！戒指都帶上了！”
韓梓悅瞟了一眼龍偉湘，害羞的道：“思雅你別鬧。”
“怎麼你也讓我別鬧。”林思雅不滿道：“我不鬧你們上哪兒找樂子去！”
“當媽的人了你就不能穩重一些。”吳景輝又開始抽空懟妹妹。
林思雅扭頭：“爸你管不管？！”
龍偉湘樂呵呵的吃着飯。
“小孩兒嗎，還招人幫忙。”吳景輝繼續。
林思雅‘嘖’了一聲，她放下筷子看着韓梓悅，在後者還沒來得及阻止時道：“嫂子你管不管？！”
韓梓悅確如顧林楓說的那樣沒有住在龍家，而是自己在外面買了一套房子。
房子是回國前就已經買好的，吳景輝不知道，自然也就不存在插手的情況。
“韓姐姐的爸媽都是美國的大學教授。”這天，林思雅正剝着荔枝跟來看她的顧貝貝和小婷講自家哥哥的愛情史：“我哥當初也是在兩個文化人面前吃了虧啊！”
顧貝貝噗噗的吐着荔枝核：“人家能拋棄美國的大好前途回國，也着實是愛你哥愛的深切啊！”
“唉，這兩人戒指都買了，就是不見去領證！”林思雅扔掉荔枝皮；“我爸問了好幾次了，我哥都敷敷衍衍的。”
小婷收了林思裡的荔枝碗：“你少吃點荔枝，這東西吃多了容易上火。”
顧貝貝伸手拿過小婷手裡的碗：“給我吃，我不怕上火。”
“怎麼，上火了葉熙會給滅啊。”
顧貝貝一口荔枝卡在喉嚨裡，她一陣猛咳。
“林思雅你現在簡直就是污妖王！！！”顧貝貝漲紅臉指控道。
小婷在一邊一副沒臉聽的樣子。
林思雅做天真臉：“我怎麼了？滅火怎麼了？！”
顧貝貝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她顫抖着手指指着林思雅：“妖孽啊……”
又是兩個月過去，林思雅的肚子已經到了讓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隨意下牀走動了。
顧林楓暫時不再去公司，安排了一下後每天在家裡陪着林思雅。
“好像踢我了！”林思雅摸着肚子叫顧林楓：“你快過來聽聽！”
顧林楓附耳貼在她的肚子上。
“又踢我了！聽到了嗎？！”
“嗯。”顧林楓支起身子在林思雅的肚子上輕吻着：“聽到了。”
“醫生說，現在做胎教是最好的時候。”林思雅摸着顧林楓的眉眼：“我們教他什麼好呢。”
林思雅的呼吸開始困難起來，渾身的肌肉和關節也變得鬆弛。
水腫讓她變得臃腫笨拙。
每天都會有醫生來給她測血壓做檢查，林思雅漸漸變得話少了起來。
每晚入睡前，顧林楓都會在林思雅耳邊低喃着一些話。
隨意的語句，卻是林思雅入睡的最好催眠劑。
林思雅睡着後，顧林楓依舊醒着。
看着變了樣的人，顧林楓心中悶痛。
他知道她不好受，只是爲了不讓其他人擔心，所以不再說出來。
七個月的時候，林思雅每天有很長時間都在睡着。
來看她的人很少遇到她醒着的時候。
又一次夏彤趕到了清醒着的林思雅，哭的一塌糊塗。
林思雅艱難伸手把夏彤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哭什麼，別哭。”
醫生說林思雅需要適當的運動，於是顧林楓每天都會扶着林思雅到外面走一走。
走累了就回家，放上胎教音樂，顧林楓環着林思雅安靜的聽着。
八個月的時候，粱竹音住進了農莊。
王媽和吳媽也雙雙守在了這裡。
龍偉湘要看着女兒，也跟了過來。
木屋又一次熱鬧了起來，林思雅的臉上又出現了久違的笑容。
“林楓。”枕在顧林楓的臂彎裡，林思雅輕聲喚着。
“嗯。”顧林楓緊了緊手臂。
“我好愛你。”
顧林楓吻住林思雅的脣：“我也愛你。”
九個月的時候，林思雅進了醫院待產。
離預產期還有二十五天，所有人開始倒計時。
韓梓悅進了龍騰，不忙的時候就會來找林思雅，一來二去也就和顧貝貝小婷還有夏彤她們熟悉了。
爲了讓林思雅緩解情緒，四個女孩子保證每天至少有一個人陪着林思雅。
預產期還有二十天的時候，林思雅突然說想吃西瓜。
已進初冬，西瓜成爲了稀有品。
顧林楓二話不說穿上外套就出去了。
跑了幾個超市，總算是買到了，剛坐進車裡，顧林楓的手機就響了。
“哥！思雅早產了你快回來！！！”
顧林楓一路油門趕回來的時候，林思雅已經疼的在牀上打滾了。
番外十
病房裡有很多人，見他進來都是一臉的焦急。
顧林楓衝過去握住林思雅的手：“思雅……思雅……”
“龍先生，顧先生。”醫生道：“你們還是先出去吧，病房裡人太多會影響到思雅的情緒。”
“我留下！”粱竹音道：“我留下，你們在外面等吧！”
林思雅看清了來人，伸手抱住顧林楓：“好疼……”
顧林楓一下就落了淚，他擦着林思雅混雜的淚水和汗水：“忍一下……思雅……忍一下……”
林思雅已經見了紅，開始了五分鐘左右一次的宮縮，也是就是陣痛。
顧林楓跟着林思雅出了一身的汗，後背像是被水打溼一樣。
不只是已經疼到麻木，還是林思雅已經沒有知覺了。漸漸地她的氣息平穩了下來。
下午兩點半，胎心檢測，醫生說已經開了半指，寶寶的頭已經入盆了。依舊是五分鐘一次的陣痛，林思雅緊緊握着顧林楓的手。
“就好了。”顧林楓不停地親吻着林思雅的手指：“再忍一下好不好。”
林思雅虛弱的點了點頭，她用手指蹭着顧林楓臉上的淚水：“我不……不疼了，你別哭……”
粱竹音在一邊抹淚，病房外的人不約而同的一臉心疼。
五點整，檢查結果終於顯示開了四指，可以上產牀了。
顧林楓給林思雅換上病號服，產房門前，醫生對顧林楓道。
“丈夫可以陪產，但是孕婦生產時，傷口可能會對你造成心理陰影。”
“我要進去。”
醫生點頭：“去換衣服吧。”
顧林楓進了產房，衆人在門外等着。
四十分鐘後，產房門開了。
出來的不是林思雅，而是面色慘白的顧林楓。
“……怎麼了。”顧永祥不由的低聲道，因爲他害怕聲音大了，會將眼前已經猶如行骸的兒子擊碎。
龍偉湘心裡咯噔一聲，他轟然倒地，吳景輝連忙撐住他。
“胎位不正……需要剖腹產……”顧林楓雙手掩面。
那時，顧林楓的這句話，其實是鬆開了很多人掐在脖子上的手。
特別是龍偉湘，在顧林楓說完這句後，他猛然呼出一口氣接上了停頓的呼吸。
顧永祥攬住兒子：“別怕，不會有事的。”
又過了近一個小時，響亮的啼哭聲傳進了所有人耳中。
顧林楓猛地擡起頭。
“生了嗎……”龍偉湘顫抖着聲音：“是不是生了……”
“是，生了……”吳景輝哽咽道。
產房門再一次打開，醫生抱着一個小小的生命走了出來。
“恭喜，是一個健康的小帥哥！”
粱竹音突然哭出了聲，顧貝貝扶着母親一起流淚。
顧林楓接過還未睜開眼的兒子，目光一直注視着產房裡。
“孕婦沒事，母子平安。”醫生道：“正在縫合刀口，之後會送到病房。”
孩子要進保要選名字啦，選哪一個好呢”
在衆人的期待中，小小的手指勾住了一個紙團。
林思雅從孩子手裡拿出來遞給顧林楓。
顧林楓看了一眼面前的兩位父親，有些好笑的打開紙條。
“哈哈！”顧永祥撫掌大笑：“果然是我顧家的血脈啊！”
龍偉祥重重的哼了一聲。
“老哥，這事你也別生氣，孩子自己選的啊！”顧永祥笑道：“要不你給起個小名。”
“晗晗！”龍偉湘脫口而出。
“大名顧亦宸，小名晗晗。”顧永祥笑着拍龍偉祥的肩：“多好啊老哥！”
番外十一
城北是舊城區，有一大片未開發的舊廠房。
這裡住着很多人，外來務工的，生活窘迫的。
簡單來說，這裡是貧民窟。
就算是眼前有人死去，過往行人也不會停下腳步的地方。
而這裡，也是吳景輝長大的地方。
公共廁所往右四間，木板門後便是吳景輝的家，他和那個如果不是在自家牀上和別的男人滾成一團，就是在別人家牀上和男人滾成一團的母親的家。
沒有幼兒園，八歲的時候，他第一次進了學校的大門。
若非那天吳翠花手裡進了一筆錢，可能吳景輝依舊只能在家裡翻着那本已經散頁的識字書。
“去上學。”吳翠花沾着唾沫數着手裡的錢。
年幼的吳景輝正在水池前洗碗，不聲不響。
吳翠花數出幾張紅色的紙幣塞進上衣口袋裡，踩着劣質高更鞋走到兒子身後。
啪。
後頸上落下一巴掌，吳景輝手裡的碗掉落在水池裡，濺起一陣水花。
“死人嗎？！和你說話呢聽不見嗎？！”
又是一巴掌落在了吳景輝的頭上。
小學的課程說難不難，只是普通小學的老師大多沒什麼耐心，領着孩子對上幾遍，便算是一節課結束了。
年幼的孩子喜歡扎堆，課間的教室總是吵吵鬧鬧。
吳景輝從吳翠花幾塊錢買來的書包裡掏出那本散頁的識字書，慢慢翻着。
一聲脆響，也不知識哪個孩子調皮打碎了窗臺上的花盆，緊接着，便是一陣哭鬧聲。
班主任不耐煩的走進來。
“誰幹的！”
幾個孩子只是哭，誰都不說話。
吳景輝依舊翻着手裡的紙頁。
“好了都別哭了！”老師皺眉道：“去座位上坐好，吳景輝，你跟老師來一下！”
小小的身影跟在老師身後進了辦公室，雙手不安的絞在身前。
“老師知道你沒有爸爸，但是你媽媽也不管管你嗎？”
吳景輝低下頭。
“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都髒成什麼樣了，小朋友要講衛生，下週年級要評紅花班級，老師希望你能趕緊一點來上學。”
放學回家，吳景輝放下書包拉開櫃子。
“找什麼。”吳翠花今天沒有出門，開着電視嗑瓜子。
“衣服。”
想起上週的巴掌，吳景輝小聲道。
吳翠花扔掉一把瓜子殼：“找衣服幹嗎，身上不是有嗎。”
“老師讓換掉。”
“你們老師管得真寬！”吳翠花抱臂站在兒子身後：“老師是不是還要求你穿名牌上學啊？”
吳景輝小小的身軀顫抖了一下。
又是這種語氣……
下意識的，吳景輝蜷縮住了身體。
下一秒，他的後背上狠狠落上了一腳。
“誰讓你成天把衣服弄得這麼噁心？！！”吳翠花揪住兒子的頭髮：“老孃還要跟着你丟這個臉！！！”
一直都是這樣，吳景輝捱打從來都和理由無關，完全在於吳翠花的心情。
心情要是不錯，那就只是單純地拳腳。
心情要是不好，那就會拿着道具，一般是隨手抓到什麼就用什麼。
鼻子又破了，吳翠花摔門離開後，吳景輝用紙巾塞住鼻孔。
小學第一次考試，吳景輝的成績不高不低。
吳翠花連試卷都沒有看，勾着一個陌生男子的手臂進了唯一的房間。
片刻後，嗯嗯啊啊的聲音響起。
吳景輝一隻手捂着耳朵，一隻手握着筆寫作業。
小學六年過去，吳景輝長了身高。
畢業那天，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一次家長會的吳翠花去了學校。
那天，她做爲年級第一的吳景輝的母親，特意打扮了一番。
只是沒想到，那天，他遇到了熟人。
當帶着金項鍊的捲髮婦女扯住吳翠花的頭髮大罵她的時候，吳景輝剛剛拿着畢業證書從臺上走了下來。
那天回家，吳景輝身上又添了幾處傷。
小學畢業後的那個假期，十三歲的吳景輝進了一家餐館打工，在後廚洗盤子。
每天晚上八點鐘下班，回家後他還要做好當天的晚飯和第二天母親的早午飯。
“錢呢。”
吳景輝工作滿一個月的那天，吳翠花伸手道。
“存起來了。”吳景輝成了一碗飯放在母親手裡。
飯碗在地上碎裂的同時，吳景輝的臉上也捱了一巴掌。
“去給我取出來！！！”
吳景輝慢慢扭過被打偏的臉，沉聲道：“我要上初中。”
吳翠花一把揪住兒子的頭髮將他從座位拉倒在地上：“上個狗屁初中！讓你上小學就是爲了讓你認幾個字！到時候老孃死了你能給老孃立個碑刻個墓！”
吳景輝捱過一陣拳腳後用手背擦着嘴角：“我要上初中。”
桌上的菸灰缸被抄起，狠狠砸在了吳景輝的額頭上。
第二天，吳景輝請假沒有去飯店。
第三天上班時，他的額頭上抱着一塊不算乾淨的紗布。
老闆皺眉，但還是什麼都沒說。
第二個月的工資，吳景輝多收到了三百塊。
“要上學的吧。”老闆拍了拍吳景輝的肩膀：“好好學。”
吳翠花已經消失了有一週時間，這是常發顯現，吳景輝仿若未察。
加上兩個月的工資，學費還是差兩百。
咬咬牙，吳景輝打開了吳翠花的衣櫃。
最後一件大衣的內袋裡，吳景輝拿出了一個錢包。
吳景輝去的初中在市區，是一所老字號的招牌學校。
報名後是分班，他的成績不錯，於是被分到了重點班。
班裡四十個人，吳景輝個高，被安排在了後幾排的位置。
他前面坐着一個和他個頭差不多的男生，乾淨利落的板寸，眉宇間流露着幹練爽朗的氣息。
自我介紹後，吳景輝知道了他的名字。
顧林楓。
按照成績劃分職位，他雖成績好，但終究不是班級第一。
班長不是他，剛好，他也不想有任何職位。
領了課本和校服，第一天便放學了。
家裡還是沒有人，前一天剩了米飯，吳景輝倒了些開水，就着鹹菜吃了晚飯。
從書包裡翻出路邊電線杆上撕來招聘啓事，他拿起一個破舊的小靈通撥通了紙頁上的號碼。
還是一家飯店，但是店主不招學生。
番外十二
原先那家飯店也去不了了，老闆已經重新找了新的洗碗工。
開學已經過去了一週，同學的名字，吳景輝只記住了幾個。
數學課上，前排的人一直撐着頭。
吳景輝隨意伸了一下腿，剛好踢到了前面的椅子腿。
前排的人動了一下，握着筆換了一個姿勢。
數學老師的目光剛好略過，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顧林楓的方向。
“謝了。”
壓低的聲音響起，吳景輝楞了一下。
數學課結束，顧林楓轉身往吳景輝的桌子上放了一瓶可樂。
“我只是無意間踢到了你的椅子。”吳景輝淡淡道。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一瓶可樂而已。”留下一句話，顧林楓便和幾個男生去打籃球了。
進入初二，吳景輝被調到了前排。
與顧林楓之間的交流，也不過一隻手能數的過來的幾句話。
期間吳翠花回來了一次，塞給了吳景輝一疊錢後又消失了。
是一筆不大不小的數目，剛好夠他的學費和生活費。
吳景輝撥打過那個唯一的手機號碼，但一直沒有人接通。
又是一週過去，吳景輝去打工的網吧辭職。
因爲離家太遠，他沒有時間寫作業。
就要出門的時候，他被一隻手拉住了手腕。
“哥們兒，咱一個班的吧！幫忙湊個數！”
越過幾個人頭，吳景輝看到了顧林楓。
“你行嗎？”顧林楓也看到了他，上前道。
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顯示的遊戲名稱，吳景輝點了一下頭。
坐定戴上耳機，吳景輝雙手放在鍵盤上。
十分鐘過去，圍在電腦周圍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我靠這是撿到寶了啊！”一開始拉住吳景輝的男生道：“這小子微操也太牛了吧！”
顧林楓也在操作空隙時向身邊的人側目，眼中帶着驚訝。
原本就是被人熟知的高手，再加上一個半路被抓來湊數的意外高手，他們贏的沒有絲毫懸念。
“給。”顧林楓把贏來的獎金遞到吳景輝面前。
後者沒有遲疑的接住。
他需要錢，這一點從來沒有變過。
顧林楓拉住扭頭就要走的吳景輝：“一起吃頓飯？”
“不用了。”
之後，吳景輝明顯感受到了顧林楓刻意的接觸。
“景輝，中午一起去食堂不？”那天在網吧拉住吳景輝的男生道：“食堂新來了一個廚子，手藝不錯。”
吳景輝解着題，搖了搖頭。
“劉凱。”顧林楓在教室門口喊了一聲。
“來了來了。”劉凱見吳景輝不想去，也就跟着顧林楓走了。
午飯時間，教室沒剩幾個人。
吳景輝從書包裡拿出一個飯盒打開。
簡單的饅頭和土豆絲，就上一杯溫水。
“瞅瞅你這寒酸勁兒！”身邊響起一個嘲諷的聲音。
吳景輝也不擡頭，安靜的嚼着口中的東西。
“好吃嗎。”面前伸出一隻手，強勢的拿走了吳景輝手裡的饅頭：“我也常常。”
就在吳景輝擡頭的同時，雪白的饅頭在他面前掉落在地上。
“喲，不好意思。”王靖超挑眉聳肩：“太燙了。”
吳景輝沉默彎腰，從地上撿起饅頭。
王靖超按住他的後腦勺不讓他起身。
“起來啊，你是喜歡給人鞠躬還是怎麼着！”王靖超發出譏笑聲，幾個跟他交好的男生也在附近附和笑着。
“鬆手。”
另一個聲音響起。
王靖超扭頭，不耐煩的皺眉：“顧林楓，你該幹嘛幹嘛去！”
顧林楓雙手插兜走了過來，一把打開王靖超按着吳景輝後腦的手。
“你他媽算老幾啊？！”王靖超轉手揪住顧林楓的衣領：“我他媽忍你很久了！成天拽的二五八萬似的！”
跟在顧林楓身後的劉凱上前扶起吳景輝，拉着他離開座位。
顧林楓低頭看了一眼領口的手，沉聲道：“放開。”
王靖超非但沒有放開，反而拉着顧林楓的衣領貼近他：“你拽什麼拽？！！”
下一刻，顧林楓的膝蓋就狠狠頂在了王靖超的小腹上。
後者吃痛彎腰，鬆開顧林楓衣領的手也按在了小腹上。
顧林楓一腳將王靖超踹倒在地，轉身離開。
劉凱拉着吳景輝跟在顧林楓身後，三人一起去了食堂。
買好了飯，三人坐在一桌。
“還好我們回去拿錢包，要不然你就得被那個王八蛋欺負了！”劉改啃着雞腿對吳景輝道：“你沒事吧？”
“沒事。”吳景輝從口袋裡掏出十塊錢放在顧林楓面前：“飯錢，謝謝。”
劉凱剛要開口，就見顧林楓收起了面前的錢塞進了口袋裡。
飯後，三人坐在操場上曬太陽。
“景輝，你們家是不是條件不太好？”劉凱問完後摸着鼻子道：“我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
“嗯。”吳景輝應了一聲。
“王靖超家裡挺有勢力的。”劉凱拉開話題：“不過你也不用怕，以後我們看着你。”
吳景輝勾了勾嘴角。
一個籃球滾到了顧林楓面前，遠處傳來喊聲。
“顧林楓，一起打球！”
是高年級的幾個學長，顧林楓起身，腳尖勾起籃球抓在手裡走了過去。
“挺羨慕的是吧。”劉凱看着顧林楓的背影對吳景輝道：“他就是有這樣的魅力，高年級的低年級的都喜歡拉着他一起，女生們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他身上。”
吳景輝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今天謝謝你們。”
“客氣什麼。”劉凱起身勾住他的脖子：“都是朋友嘛。”
週末，吳景輝在家寫作業。
夏天天氣熱，破舊的電風扇在咔吱咔吱的轉着。
小靈通在桌面上響起，刺耳的曲調擾的吳景輝心煩。
“喂。”
“請問是吳翠花的家屬嗎。”
“是。”
“請來一趟華南醫院。”
坐着公交趕到醫院，吳景輝按照電話裡的提示到了一間病房。
“子宮癌，已經沒有救治的可能了。”醫生對面前的少年道。
吳景輝緩步走到病牀前，低頭看着面容枯槁的人。
“……來了。”吳翠花乾裂的嘴脣微張：“我要死了……”
“嗯，我知道。”吳景輝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恨我嗎……”
“沒有感覺。”
“……是嗎。”吳翠花艱難的勾了勾嘴角。
番外十三
醫生離開了病房，將空間留給兩個即將要訣別的人。
“知道我的錢放在哪裡吧……”吳翠花閉了閉眼睛道。
吳景輝點頭。
“我死了之後，不要下葬，活着窩在一個狗窩裡，死了，我想住的寬鬆一些……”吳翠花一陣咳嗽後接着道：“……火化吧，找條河把我的骨灰撒進去……剩下的錢，你看夠你上學到什麼時候……”
吳翠花伸手，吳景輝握住。
指尖傳遞了一張字條。
“你已經知道你的親生父親是誰了對吧……”吳翠花握着兒子的手指合住：“上面是他的聯繫方式，錢不夠的時候……就打給他，提我的名字，你會過的輕鬆一些……”
吳翠花的眼角落下一串淚水。
“兒子……對不起……你是我與這個世界唯一的關係，因爲我的自私，才讓你過的這麼辛苦……對不起。”
字條在吳景輝掌心中變得潮溼。
“不要恨我……”吳翠花搖搖頭：“不，還是恨我吧……”她握緊兒子的手：“兒子……不要忘記我……好不好。”
屍體火化的那天，吳景輝請了假。
一把骨灰灑在了河道里，吳景輝在河邊喝掉了五瓶啤酒。
吳翠花留下來的錢，加起來有差不多一萬五。
吳景輝拿着錢離開了那片舊城區，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租了一個單人間。
期中考試，吳景輝進了全年級前十。
老師叫他去談話，內容無外乎是讓他再進一步努力提高成績。
顧林楓年級前五，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一貫的名次。
“真想不通你一天不是打籃球就是打遊戲，怎麼還能考出這麼氣人的成績！”劉凱拿着顧林楓的試卷懊惱道。
吳景輝從辦公室出來，安靜的坐在了座位上。
“晚上一起去網吧？”顧林楓向後扭頭道。
“好。”
三人之間已經成爲了比其他人相對親密的關係，最起碼，吳景輝不會再拒絕顧林楓的邀請。
最新一輪的排位賽，顧林楓帶着吳景輝依舊登頂。
劉凱怪叫着去拿獎金。
“不打算組個戰隊？”網吧的老闆和顧林楓吳景輝都認識，叼着煙道：“現在電競也比較吃香，你們可以試試。”
“就是玩而已。”顧林楓道。
吳景輝沒說話。
見兩人都沒有這方面的意思，網吧老闆也不再多言。
劉凱拿來了獎金，顧林楓依舊全給了吳景輝。
後者沒有拒絕，接過後道：“一起去吃頓飯？”
之後便都是三個人的活動，顧林楓在哪兒，除了劉凱外，幾乎都能看到吳景輝。
有一天上課中，教室門外有個身影探頭探腦。
劉凱找老師以幫扶學習爲由，把座位換到了顧林楓旁邊。
“哎。”劉凱碰了碰顧林楓的胳膊，小聲道：“你妹。”
吳景輝擡頭，看清了門外的人。
顧林楓舉手，請假出去了，然後就沒有再回來。
“是貝貝。”下課後劉凱對吳景輝解釋道：“林楓的妹妹。”
“親的？”
“一個爹媽生的。”劉凱勾住吳景輝的脖子：“走吧，吃飯去。”
吳景輝跟着劉凱出門：“他們關係很好？”
“你這話問的，親兄妹關係能不好嗎！”劉凱道：“貝貝很粘林楓的，有什麼事都是以她哥爲主。現在來找林楓，怕是又出什麼事了吧。”
初三，課程緊張了起來。
劉凱開始着急了，每天纏着顧林楓問題。
後者要去打籃球，把他推給了吳景輝。
“這個不要臉的！”劉凱叼着筆：“我都快火燒眉毛了，他還要去打球！”
吳景輝攤着書本剛給劉凱講完了一道題，問他懂了嗎。
“沒懂！”劉凱哭喪着臉：“你剛說要用什麼公式來着，我關顧着氣顧林楓了，沒聽清。”
吳景輝又講了一遍。
“懂了！”劉凱點頭在紙上寫下答案，道：“這次摸底考，顧林楓估計還能保着他的第四名。”
“他是不想考第一。”吳景輝收拾着桌面淡淡道。
“啊？”劉凱沒明白。
“如果他想，他能一直保持着第一名。”
劉凱張大嘴：“真的假的？！他爲啥啊？！”
吳景輝看他：“你問我？”
模考成績出來，顧林楓穩拿穩年級第四。
吳景輝高他一名，年級第三。
“哎呦完蛋了！”劉凱雙手抱頭：“省重點要年級前三十啊！我這個成績怎麼跟你們一起去上高中啊！”
顧林楓卷着卷子敲他：“那就趕緊抱佛腳。”
“你和景輝都把腳給我伸出來！”
之後的一段時間，劉凱天天把着顧林楓和吳景輝給他搞個人突襲。
三人湊在一起的時間又無形拉長了。
週六下午要開始補課，週五放學劉凱跟顧林楓一起去他家。
“景輝你也一起吧，林楓家近，晚上放鬆一下明天一起來學校。”劉凱伸着懶腰道：“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公式文言文，簡直要命！”
吳景輝裝好書包：“那走吧。”
顧林楓掏出手機遞給他：“不用給家裡打個電話嗎？”
“不用。”
顧永祥和樑竹音都不在，顧貝貝也有周末活動，所以顧家就只有三個小夥子。
劉凱開着顧林楓的電腦打遊戲，吳景輝在書架上找了本書翻着。
顧林楓拿了幾聽可樂，每人拋了一罐。
吳景輝的目光在從書上擡起，在顧林楓的房間裡打量了一番。
“這小子家裡有錢着呢！”劉凱喝着可樂道：“不過身上就是沒有富家子弟的那股惹人嫌的勁兒！”
顧林楓踹開劉凱，坐在了電腦前繼續劉凱還沒有結束的遊戲。
“晚飯怎麼吃。”劉凱懶洋洋的躺在顧林楓的牀上。
“起來。”顧林楓看着電腦頭也不回的道。
劉凱一個激靈竄起來：“忘記了忘記了！”
吳景輝側目。
“他不太喜歡別人碰他的牀。”劉凱一邊鋪平牀單一邊解釋道。
“今天阿姨請假了。”顧林楓道：“叫外賣吧。”
吳景輝放下可樂：“家裡有菜嗎。”
顧林楓和劉凱雙雙停下手中的動作扭頭看着他。
吳景輝聳肩：“我的意思是，我會做飯。”
番外十四
中考前一個月，班級氣氛已經越發緊張起來。
劉凱作爲還有挽救可能的一部分人，放學後需要被留下來額外補習。
而顧林楓和吳景輝，按照老師的話來說，完全可以回家自行復習。
兩人從劉凱悲傷的目光中消失，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過了一個十字路口，不同方向的兩人需要分開了。
“你家在哪兒。”顧林楓突然道。
“前面三個十字路口後。”吳景輝道。
顧林楓點頭：“路上小心。”
分開後，吳景輝在轉角進了一個小巷子，一個穿着黑色帽衫的人影和他擦肩而過。
第二天，顧林楓沒來上課。
劉凱轉身在吳景輝的課桌上撐頭：“這小子幹嗎去了，電話也打不通！”
“估計是家裡有事。”吳景輝在草稿紙上寫寫算算。
晚上放學前，劉凱接到了顧林楓的電話。
“讓我把書包給他送過去。”劉凱開始收拾東西：“聽着聲音不太對，一起去嗎？”
“走。”
兩人到了顧林楓家，樑竹音開的門。
“阿姨，我們是來給林楓送書包的。”劉凱道。
“快進來。”樑竹音讓開門，疑惑的看了吳景輝一眼。
“阿姨好。”吳景輝微微鞠躬。
“你好。”樑竹音笑道：“是林楓的新朋友吧，之前沒見過你呢。”
“阿姨林楓在他房間嗎。”劉凱道。
樑竹音點頭，臉上掛上憂色：“昨天回來一身傷，問他也不說爲什麼，你幫阿姨問問。”
劉凱驚訝張嘴：“被打了？！！”說着他就往樓上跑。
吳景輝看了樑竹音一眼，跟在劉凱身後也上了樓。
“劉凱哥。”顧貝貝正在她哥牀邊守着，見劉凱進來了起身道：“你來了。”
“來了！”劉凱湊到顧林楓牀前：“你怎麼回事？！”
顧林楓嘴角眼角一片淤青，額頭上貼着紗布，左臂也橫掛在胸口。
吳景輝默默站在一邊。
“就你看到的這麼回事。”顧林楓道。
劉凱拉了凳子坐在牀邊：“說吧，誰動的手！老子卸了他！”
“你？”顧林楓笑笑。
“我就算再熊包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我的哥們被人打成這樣無動於衷啊！”劉凱激動道：“你說！”
“行了，我自己處理。”顧林楓道。
顧貝貝看着面生的吳景輝道：“你是？我之前怎麼沒見過你？”
“我叫吳景輝，你哥的同學。”
顧林楓看了吳景輝一眼，沒說話。
一週後，顧林楓回了學校，左手還沒好，不過影響不大。
“你沒問題吧。”劉凱擔憂的看着顧林楓還纏着紗布的左手。
“嗯。”顧林楓翻開書：“我又不是左撇子。”
又過了幾天，趕上學校校慶，第二天放假。
顧林楓跟老師談話，他讓劉凱和吳景輝不要等他，於是談話後一個人離開學校回家。
顧貝貝十分鐘前給顧林楓打電話，讓他放學後去接她，於是顧林楓走了與之前不同的方向。
過路口，他聽到了一個微弱，但是熟悉的聲音。
腳步遲疑了一下，顧林楓轉身。
狹小的路口，仰頭留着一道不寬的縫隙，流露着天空的顏色。
吳景輝被人狠狠踩在腳下，口鼻全破了。
兩人目光對視，吳景輝吃力的扭開頭。
“喲。”踩着吳景輝的人衝顧林楓揚起下巴：“怎麼每次都剛好被你看到呢！”
顧林楓站在巷口沒動。
“顧林楓。”踩着吳景輝的人鬆開腳，一張戴傷的臉暴露在光暈裡：“該說的我之前也告訴你了，想清楚，這次你還要不要插手。”
吳景輝撐着從地上爬起來。
顧林楓冷笑一聲，他雙手插兜轉身離開。
“王靖超，你……告訴他了。”
“不好意思啊。”王靖超揪着吳景輝的頭髮：“我也得活命不是，所以沒守住我們的協議。”
吳景輝一口血水吐在王靖超臉上。
王靖超摸了一把臉，獰笑道：“我這一臉的傷，可是讓我不爽了很久，特別想找個人一下。這不，剛好就遇到你了，既然都是哥們兒，你就忍忍，讓我消消火怎麼樣。”
說着，王靖超握拳就砸向了吳景輝的鼻樑。
再一次被打倒在地，吳景輝咳出了一口膿血。
王靖超跨腿騎在了吳景輝身上，挽起袖子一拳又一拳的落在吳景輝身上。
嘭。
一聲悶響過後，被血水迷住眼睛的吳景輝感覺自己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倒在一邊的王靖超厲聲道：“顧林楓！你不是走了嗎？！”
顧林楓從地上拉起吳景輝。
“他媽的！”王靖超從地上爬起來，飛起一腳踹向顧林楓。
吳景輝全身脫力，顧林楓雙手撐着他，無暇被王靖超踹倒在地。
王靖超撲上來按住顧林楓惡狠狠的道：“上次沒弄死你！這次我給你補上！”
吳景輝慢慢爬到牆角，扶着牆站了起來。
顧林楓手上有傷使不上力，一時間竟無法反抗王靖超的壓制。
移開一段距離的吳景輝眯眼看着不停用力揮拳的王靖超，和新傷未好又添舊傷的顧林楓。
眼前是一片血紅，迷迷糊糊的虛晃着人影。
王靖超的怪叫聲傳入吳景輝的耳朵，他擡手抹了一把眼睛。
顧林楓臉上早已見了血，青腫的眼眸盯着吳景輝的方向。
巷子口外不時響起喇叭與說話聲，但因爲光線太暗，外面的人幾乎看不清巷子裡的情況。
吳景輝極慢的一步步倒退，他的身後，就是巷子口。
顧林楓幾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在已經失去理智的王靖超落下下一拳時，他將一個冰冷尖銳的物體了王靖超的裡。
熾熱的鮮血瞬間沒出，王靖超的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血泡聲，雙眼也極度驚恐的大睜着。
眼前的一幕讓吳景輝全身冰冷如臨冰窖，他轟然倒地。
顧林楓鬆開右手，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王靖超了他的身上，瞳孔驟張的臉垂在顧林楓的耳邊。
吳景輝的胸口劇烈起伏着，他全身都在顫抖，每一根神經就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揪住，繃到生疼。
番外十五
一個小時後，吳景輝跌進了家門。
他用力按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他逃了。
丟下殺人後渾身是血的顧林楓，他一個人逃了。
慌亂進了浴室，他打開冷水站在水柱下。
睜眼閉眼都是一片血紅，還有顧林楓最後那抹毫無情感的眼神。
吳景輝抱頭蹲在地上，他緊緊揪着後腦勺的頭髮。
中考前，吳景輝沒有再去過學校，他請了長假，說要在在家複習。
每天渾渾噩噩的過着自己也沒有知覺日子，直到有一天，他的房門被敲響。
劉凱站在門外，一臉焦急。
“還有一週多就中考了，看不着你的人影是怎麼回事！”劉凱推開一臉驚訝的吳景輝進到房間裡：“電話也沒有地址也沒有，要不是林楓去找老師要你的信息，我們連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在吳景輝驚訝變成驚恐的目光裡，顧林楓抱臂走了進來。
劉凱打量着吳景輝狹小的生活空間，皺眉道：“你不來學校了？”
吳景輝一直死死盯着顧林楓，沒有聽到劉凱的話。
“快中考了，還是來學校吧。”劉凱自顧自的說着：“老師最近講複習重點，你來聽聽總歸是有用的。”
吳景輝咬牙移開目光，他扯出僵硬的笑容對劉凱道：“先坐吧。”
劉凱坐在房間內唯一的一張椅子上：“你的臉上怎麼有傷？”
“明天……我去學校。”吳景輝道。
“好！”劉凱被吳景輝的話轉移了注意力：“你來了我就又多一個地方抱佛腳了！”
顧林楓全程沒有說話，靠在一邊的牆上看着地面。
“肚子餓了。”劉凱站起來道：“吃飯去吧。”
顧林楓先出了門，劉凱勾住吳景輝的脖子。
“他最近這幾天很高冷，見誰都不說話。”劉凱道：“別理他，估計是犯病了！”
吳景輝注視着前面人的背影，扭頭小聲道：“他什麼都不說？”
“嗯，一天說不到五句話。”劉凱撇嘴道。
劉凱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吳景輝心裡百味陳雜。
飯吃了一半，顧林楓就走了。
果然，從見面到現在，沒有一句話。
第二天吳景輝去了教室，三人之間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依舊一起活動。
除了顧林楓沉默的態度，除了吳景輝牽強的笑容。
中考結束，在劉凱自稱是瞎貓撞到死耗子的狗屎運下，三人都進了省重點高中。
吳翠花留下來的錢已經不多了，交過第一學期的學費，吳景輝又開始了兼職上學的日子。
他找了一家酒吧，每天放學後去當侍應生。
顧林楓和劉凱知道他的情況，兩人沒有強迫他接受什麼，放任他邊打工邊上學。
這天，吳景輝放學後去了酒吧。
工作已經過了兩個星期，該認識的人也差不多都眼熟了。
他話不多，但是基本禮貌一點沒少。
“小吳，把這幾瓶酒送去VIP3號包廂。”酒吧經理在忙，遞給吳景輝一籃酒。
吳景輝放下抹布提起酒籃，直接去敲響了包廂的門。
門內一陣響動，吳景輝清楚地聽到了淒厲的慘叫聲。
片刻後，包廂門打開，滿手是血的男子站在門口：“幹嗎。”
“送酒。”吳景輝依舊是一張淡然的表情。
男子挑眉，讓開一條縫：“進來吧。”
吳景輝提着酒籃走進去，桌上赫然三根斷指。
“請慢用。”放下酒籃，吳景輝鞠躬欲離開。
“等等。”一個冷然的聲音叫住了他。
吳景輝停步回頭：“請問還有什麼吩咐。”
“學生？”男子手裡把玩着一把匕首：“多大。”
“16。”
男子擡手一甩，匕首插在了沙發後背上。
“不害怕？”
“害怕。”
“哦？”男子起身笑眯眯地走到吳景輝面前：“看着不像啊。”
“害怕的是心，不是臉。”吳景輝半垂着頭道。
男子目光一亮，摸着下巴道：“行了，出去吧。”
走出包廂，吳景輝張開了已經被冷汗打溼的拳頭，他不做聲的呼出了一口氣，
第二天，剛到酒吧的吳景輝，就在吧檯前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稍稍點頭，吳景輝便去換衣服了。
十分鐘後，那張臉依舊沒有消失。
“您找我？”吳景輝走了過去。
“嗯，的確是個機靈的。”男子喝了一口酒：“你叫什麼。”
“吳景輝。”
“我叫林翰，叫我聲林叔不過分吧。”
“林叔。”
林翰勾住吳景輝的脖子：“小子，我也不兜圈子了，我對你挺上眼的。”
前幾天，劉凱在午飯的時候提到了一個最近比較火的現象。
就是有點錢權的人都喜歡給自己養個小倌，說白了就是孌童。
吳景輝皺眉：“林叔……”
“嘖。”林翰摸了摸鼻子：“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您知道我想的是什麼意思？”
“我沒那個特殊愛好。”林翰道：“你昨天也看到了，我們不是正道上的。”
“所以呢。”
林翰斜眼：“你倒是真不怕我。”
“我與您無仇，爲何要怕。”
林翰對吧檯後的經理打了個響指：“這小子我帶出去一下！”
“您請便！”吧檯經理躬身道。
“去，衣服換回來。”林翰推了推吳景輝的肩膀道。
“我明天還要上課。”
“知道，快去。”
吳景輝換了衣服，林翰把他帶到了車裡。
“帶你去見個人。”林翰一邊對吳景輝道，一邊拍了拍駕駛座的靠背：“去龍哥那兒。”
半小時後，吳景輝見到了一位容顏帶滿戾氣的中年男人。
“叫龍哥。”林翰捏了捏吳景輝的脖子。
“龍哥。”吳景輝低頭。
“嗯。”龍偉湘放下手中把玩着的一塊玉佩對林翰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孩子？”
“是，打算收回來養一段時間。”林翰道：“讓你先上個眼。”
“你自己決定吧。”龍偉湘看了吳景輝一眼後對林翰道。
離開龍府，吳景輝站在林翰車前。
“林叔，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讓你跟着我，願意嗎。”
“我跟着您能做什麼。”吳景輝道：“我只想安安穩穩的上學。”
番外十六
“你以爲的安穩就是真的安穩嗎？”林翰坐進車裡，開着車門道：“或者，你真的能滿足於你所希望的安穩嗎？你才16歲就跟我談安穩，你知道什麼叫安穩嗎？這是一個極度奢侈的東西，就憑現在的你，能拿的到嗎。”
無聲對視，片刻後，吳景輝坐進了林翰的車裡。
一週後，吳景輝在林翰身邊見到了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
“他叫沈臨陽。”林翰道：“你倆差不多大應該有共同語言。”
吳景輝伸手，沈臨陽握住。
如此而已，彼此無話。
林翰扶額：“唉……也得兩人願意張口才能有共同話題啊……”
酒吧的工作吳景輝依舊做着，只是經常會被叫進某一個包廂裡。
林翰常常會和不同的人見面，有男有女。
當然，不同性別下做着不同的事，吳景輝給林翰送過套子，也送過紗布。
沈臨陽偶爾會過來，看到吳景輝的時候會對他點一下頭。
“吳景輝！”剛出了包廂的吳景輝又被林翰叫了進去。
“你是不是快放假了。”林翰道。
“是。”
“放假有事嗎。”
“學校要補課。”
“喲，忘記你是好學生了！”林翰揉着沈臨陽的頭：“你看看人家！知識分子！”
沈臨陽面無表情的拉掉林翰的手。
寒假，十五天補課。下午放學早，吳景輝便每天早早就去了酒吧。
這天，酒吧裡到了八點依舊空落落的。而且林翰也沒有來，常見的幾個面孔也沒有出現。
因爲不忙，於是經理便讓吳景輝提前下班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吳景輝帶着耳機聽英語口語。
下班早，他沒有坐公交車，打算步行回家，便走了另一條平時人流量不大的小路。
專心於耳機內容的同時，吳景輝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
他伸手摘下耳機，頃刻間，金屬碰撞發出的脆響聲傳進了他的耳中。
靠着牆壁探頭，他看到了讓他瞳孔驟張的一幕。
黑幫火拼，帶頭人中……有林翰。
吳景輝的目光掃過一圈，看到了好幾個酒吧裡常看到的面孔。
余光中，他注意到了對面巷口裡的幾個人。爲首的，是之前林翰帶他去見的那個人。
前後夾擊嗎。
吳景輝安靜的觀察着。
龍偉湘的身影已經完全走出了巷子，他身後的幾個人也衝進了混戰的人羣裡。
就在這時，被踹倒在地的一個男子憤然起身，舉刀衝向了龍偉湘。
當時龍偉湘剛好轉過身去和前面的人說着什麼，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情況。
吳景輝也不知道那一刻大腦是怎麼給四肢下達了指令，他利劍一般衝了出去。在林翰高聲大喊‘龍哥！後面！！！’的同時，吳景輝已經擋在了龍偉湘的身後。
狠狠一刀插在吳景輝的胸口，他彎腰咳出一口血。
林翰也已經衝到了跟前，他一腳把拿着刀的人踹了出去。
“景輝！”林翰扶住吳景輝。
龍偉湘在震驚過後立刻道：“叫救護車！”
吳景輝在上救護車前都還是有意識的，只是後來，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林翰坐在牀邊。
“學校給你請了假。”林翰道：“傷不在要害，放心吧。”
吳景輝極慢的點了點頭。
林翰再沒說什麼，於是吳景輝又睡了過去。
第二次醒來，吳景輝看到了龍偉湘。
“孩子，謝謝你。”龍偉湘坐在牀邊道：“你差點就頂了我一命。”
“……身體不受大腦控制而已。”吳景輝苦笑：“我其實不想的……”
“不管怎麼樣，我龍偉湘欠你的。”
之後，龍偉湘也變成了吳景輝經常能見到的人。
高中畢業，龍偉湘把吳景輝叫進了書房。
“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昨天拿到了錄取通知書。”隨着年齡的增長，曾經年少的少年也落了幾分成熟穩重的氣色。
“我打算資助你出國留學，三年。”龍偉湘直言道。
“好。”
一週後，林翰開車去機場送人。
“新買的手機？”
“嗯。”吳景輝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動着。
震動聲間斷響起。
“給誰發短信呢。”林翰探了一眼。
“同學。”
快到機場時，吳景輝的手機開始了一連串的震動。
他按下接聽鍵。
“喂。”
“吳景輝你個沒良心的！”劉凱吼道：“你他媽的都快上飛機了才告訴我們你要出國？！！”
吳景輝沒應聲。
聽筒裡傳來一陣響動，然後換了一個聲音。
“什麼時候回來。”
“三年。”
“嗯。”顧林楓道：“一路順風。”
飛機起飛，吳景輝透過狹小的窗戶看着機艙外的天空。
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生活已經不是完全由自己做主了。
可是這種感覺……這種無法拒絕的違和感……
別人給予的，剛好是自己想要，卻又無法靠自身得到的東西。
所以纔會答應的沒有絲毫猶豫嗎。
國外的校園不似國內那般教條嚴謹，吳景輝拒絕了龍偉湘的建議住在了校內。
一天課後，剛剛和教授討論完一個問題的吳景輝被同寢室友Mark勾住了肩膀。
“嘿Jackson，我們無趣的校園裡來了一個異常美麗的東方美女！”Mark神色飛揚道：“與你來自同一個國家，難道你不想去見見她嗎！”
吳景輝摘下無框眼鏡笑笑：“不用了，我需要先去填飽肚子。”
“難道美人不應該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嗎？！”Mark遺憾道：“我親愛的Jackson，我需要藉助你的東方面孔接近那個天使一般的女孩兒！”
吳景輝聳肩：“Mark，不需要我，你也依舊有接近天使的魅力。”
在Mark哀怨的目光中，吳景輝走向了餐館的方向。
國外的事物他用了很長一段時間來適應，於是現在，不把注意力放在味覺上的話，他還是能吃完一整盤的沙拉和意大利餡兒餅。
下午沒課，正在吳景輝打算去圖書館消磨時間的時候，玻璃門打開，一個帶着清香的人影撞進了他的懷裡。
吳景輝下意識擡手扶住了人影的肩膀。
番外十七
“sorry！”人影有些狼狽的道。
“沒關係。”
“你……是中國人？！”看清了吳景輝的臉，人影道：“你還真的中國人啊！”
“看來你就是那位東方來的天使。”吳景輝扶着懷裡的人站好。
“什麼鬼稱呼……”人影整了整頭髮：“我叫林思雅。”
“吳景輝。”
“看見同胞我心裡瞬間有安慰了！”林思雅道：“你知不知道企管在哪兒報道？”
“新生？”
“嗯，有事耽誤來晚了。”林思雅道：“知道的話能帶我去嗎？”
“走吧。”
吳景輝把林思雅帶到了報到處：“進去就是。”
“謝謝你嘍！”
“不客氣。”
半學期過去，吳景輝慢慢適應了國外的生活。
林翰和龍偉湘偶爾會打電話給他，然後是劉凱。
“林楓已經進他家公司了。”劉凱道：“一邊上學一邊賺實踐經驗。”
“你呢。”
劉凱沒有和顧林楓進同一所大學，但所幸他們還在同一個城市。
“我啊，扯上林楓的關係，我倒也不愁畢業後沒工作，每天混日子唄。”劉凱道：“你呢，一個人在國外怎麼樣。”
“還不錯。”
正說着，寢室門響了。
Mark最近又談了一個新的女友，兩人每天如膠似漆，此刻也不在寢室裡。
“先這樣吧。”吳景輝拿着手機走到了門前。
“行吧，再聯繫，照顧好自己。”
打開門，渾身溼透的林思雅站在門外。
“怎麼了？”吳景輝讓開身：“要不要進來說？”
“不用！”林思雅拉住吳景輝的手：“幫我一個忙！”
連拿毛巾擦雨水的時間都沒有，吳景輝跟着林思雅衝進了雨幕裡。
“我和同學去酒吧，被一羣黑人騷擾。”路上，林思雅簡短說明了情況：“爭執後動了手，現在他們都在警察局。”
到了警局，前後處理完事情，已經是深夜了。
幾個被從警局裡放出來的孩子都回了家，吳景輝被林思雅拉着出門也沒有穿外套。
雨雖然停了，但是兩人身上都溼透了，風吹着一陣刺骨的冰涼。
“冷嗎。”吳景輝道。
林思雅抱着胳膊點點頭。
嘆息間，吳景輝擡手環住林思雅的肩膀：“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你和我衣服都是溼的，能好多少。”這樣說着，林思雅還是靠着吳景輝：“不過想着有個人和我一起挨凍，心情還不錯。”
吳景輝有些無語，笑而不言。
“今天，謝謝你啊。”林思雅低聲道：“那會兒完全慌了，也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了你……果然，關機時刻還是自己人心裡踏實。”
“沒關係。”吳景輝攔下一輛出租車：“不過你一個女孩子，還是少去一點酒吧那種地方，特別是在國外。”
“我也不想去的。”林思雅先坐進車裡：“一個還不錯的同學過生日。”
吳景輝彎腰坐在她旁邊：“以後多注意，女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
“明天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林思雅道。
“明天有課題。”
“後天呢。”
“可以。”
“那就後天！”
接近期末，吳景輝手裡有一個課題要交，於是他經常出現在圖書館裡。
“Jackson。”一個金髮碧眼的女生雙臂在胸前抱着一本書對吳景輝道：“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吳景輝把筆記本電腦往旁邊移了移。
常會有女生主動來和他搭訕，從一開始的禮貌拒絕到現在，吳景輝能不說話就不會多說一個字。
美女坐下，把書放在桌子上撐頭，側着臉看吳景輝。
十分鐘過去，吳景輝就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雙目一直盯着電腦屏幕。
“吳景輝。”
突然，他身後響起了一個壓低的聲音，是用國語喊他的中文名。
“你還真在這啊。”
還未回頭，吳景輝就被一隻手搭上了肩膀。
“我剛去你寢室了，你舍友說你估計是在圖書館，”林思雅道。
“你可以打我電話。”吳景輝道。
“我也得知道你的號碼啊！”林思雅吹了一下額前的劉海：“走吧，吃飯去。
想起之前答應的飯局，吳景輝開始收拾東西。
“Jackson，你去哪兒？！”坐在吳景輝身邊的美女拉住吳景輝的胳膊。
“抱歉，我需要離開了。”吳景輝拽出自己的衣袖。
美女站起身瞪着林思雅對吳景輝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嗎？！”
林思雅聽懂了，翻着白眼沒出聲。
“她是我的朋友。”吳景輝提起裝着電腦和書的包對林思雅道：“走吧。”
身後，一臉憤恨的金髮美女跺着腳。
“沒想到你人氣很高嘛！”除了圖書館，林思雅調笑道。
“還好，比起你差一點。”吳景輝淡淡迴應。
回憶起自己第一天被人追的凌亂樣，林思雅輕咳一聲：“你想吃什麼。”
“隨便。”
“中國菜唄。”林思雅道：“找一家中菜館。”
他們運氣很好，不但找到了中菜館，而且是一家火鍋店。
扶着肚子從餐館出來的時候，林思雅滿意的打着嗝兒。
她不顧形象的樣子讓吳景輝心中萌生出一種別樣的情緒。
之後的一段時間，林思雅和吳景輝時常會見面。
他們學的專業相似，於是會在一起討論論文和課題的事情。
林思雅霹靂啪啦的敲鍵盤，吳景輝無奈的拍拍她的手。
“小點聲，這是圖書館。”
林思雅張嘴點點頭，開始二指禪。
吳景輝被逗笑了，突然就捏了捏林思雅的臉頰。
索性後者沒有過多的反應，只是笑着吐了吐舌頭。
心中像是有貓爪在撓的吳景輝移開目光，他壓下心中的一份悸動。
交了報告便進了假期，得知吳景輝不回國，林思雅道：“那你等着，我回來的時候帶‘老家’的美食給你！”
於是當吳景輝再看到林思雅時，被塞了滿懷的老乾媽和火鍋底料。
“這是……”
“這裡的辣醬沒味道，火鍋吧……也不怎麼地道！”林思雅眨眼道：“怎麼樣，晚上我們自己涮火鍋吃唄！”
吳景輝並不是很能吃辣，但還是點了點頭。
番外十八
第二學期的尾聲，林思雅突然消失了。
明明前一天還說要一起去玩，結果第二天，吳景輝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心中像是突然空了一塊，虛幻無實。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吳景輝自學了之後一學期的課程。通過考試後，他撥通了龍偉湘的電話。
“我能回國了嗎。”
“嗯，該回來了。”
出了飛機場，來接他的是沈臨陽。
長久不見，兩人擁抱了一下。
“林叔呢。”
“在睡。”開着車的沈臨陽道。
時隔兩年，再回到熟悉的城市，眼中所見，卻已不是當初的神采。
龍偉湘把吳景輝叫進了書房，這是吳景輝第三次進入這個充滿古色韻味的房間，
“辛苦了。”龍偉湘擡手：“先坐。”
吳景輝坐下：“學會的都是自己的，沒什麼好辛苦。”
龍偉湘點點頭：“有幾件事要告訴你。”
“好。”
“第一。”龍偉湘道：“你的身世我都知道了。”
吳景輝對上龍偉湘的目光。
“第二。”龍偉湘毫不避讓的接着道：“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龍偉湘遞給吳景輝一個文件袋：“你先看一下。”
後者打開文件袋，從裡面拿出幾張紙。
“我需要你進鵬飛。”龍偉湘道：“你與顧林楓算是朋友，這件事應該不難吧。”
“所以進入鵬飛後，你要我做的事，纔是問題的關鍵吧。”吳景輝一邊看文件一邊道。
“至於到時候需要你做什麼，現在還不確定。”龍偉湘雙手放在膝蓋上道：“只不過，你進了鵬飛後，可就不只是單純地一箭雙鵰了。”
吳景輝把資料放回文件袋裡。
“什麼時候。”
“越快越好。”
劉凱接到吳景輝電話的時候，剛剛結束了痛苦的期末考試。
“你回國了？！！”
“嗯，一起吃頓飯吧，叫上林楓一起。”吳景輝道。
“吃！”劉凱猶豫：“但是林楓不一定有時間，最近他都不去學校了，一直在公司。”
“那我打給他。”
“行！”劉凱道：“你們約好告訴我，我隨時有時間！”
靠在窗臺上，吳景輝撥通了顧林楓的號碼。
“你好，哪位。”
“是我。”
另一邊遲疑了一下，像是換了一個位置。
“吳景輝。”
“嗯，我回來了。”吳景輝環顧着這撞龍偉湘給他安排的房子道：“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頓飯。”
三人再相聚，都變了模樣。
“你小子！突然就跑去留學了！”劉凱喝了些酒，大着舌頭道：“真是萬萬沒想到！”
“沒想到我有錢去留學是嗎。”吳景輝苦笑：“欠的，終究還是要全部還回去的。”
“什麼打算。”顧林楓端着酒杯道。
“不知道。”吳景輝和他碰了一下：“剛回國，還沒有明確的打算。”
“要不要來鵬飛。”顧林楓喝了一口酒。
吳景輝看着杯中的葡萄酒，胸口涌起一陣噁心。
他用力嚥下口中的酒，看着顧林楓道：“可以的話，我當然願意。”
顧林楓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週一來報道吧。”
到家的吳景輝立刻衝進了衛生間，他扶着馬桶一陣嘔吐，將胃裡所有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直起腰，看着鏡中的自己，吳景輝擡起手背抹了一下嘴。
一整晚，夢裡都是鮮紅一片。
他知道自己不能見這個人，從那天起，就再也不能見這個人。
掙扎，逃脫。
驟然驚醒，牀單和枕套已經是一片冰涼。
衝了個澡，吳景輝點了支菸坐在了陽臺上。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個俏皮的身影，到底是去了哪裡……
到底，還能不能再見面。
週一，吳景輝去了鵬飛，顧林楓提前打過照顧，於是他很順利的見到了人事經理。
看了簡歷，不知是否是已經安排好的，吳景輝坐在了部門副經理的位置。
“先這樣吧。”顧林楓對面前的人道：“之後再做調整。”
“這是你作爲總經理的特權？”
顧林楓微勾了勾嘴角：“你未必配不上這個職位。”
一個月後，劉凱也進了公司。
年會上，吳景輝第一次見到了顧林楓的父親。那個站在鵬飛頂端，而他卻只只是在顧林楓房間的照片裡看到過的男人。
劉凱和吳景輝站在一起，兩人手裡都舉着酒杯。
“林楓他爸挺牛的，不笑的時候我都不敢看他的表情！”劉凱道。
吳景輝的目光從臺上移開，他含笑喝了一口酒。
來到鵬飛已經過去了半年，龍偉湘和林翰都與吳景輝少有來往。
原本就是不能被人知道的關係，倒也沒有不合適。
最近公司要招一批新員工，但卻也是和吳景輝不沾邊的工作。
簽過到，他直接去了辦公室。
有人進來交文件，開門的剎那，吳景輝聽到了路過的員工交談時的一句話。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妖豔貨！明擺着就是想抱總經理的大腿！’
顧林楓一直是鵬飛所有女性員工心中的男神，吳景輝接過來人遞交的文件。
“總經理今天去面試現場了？”
“聽說是去了。”員工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三天後，公司宣佈了最新任命。
顧林楓有了一個新的秘書，叫林思雅。
看到名字的瞬間，吳景輝衝進了電梯。
站在顧林楓的辦公室門口，吳景輝用力深呼吸着。
“幹嘛呢不進去。”劉凱剛好也來找顧林楓，勾住吳景輝的肩膀敲門。
“進來。”
劉凱推開門：“林楓，你說的那個前期宣傳，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而與劉凱一起進來的吳景輝，目光全然落在了顧林楓身側的人身上。
“這位就是你的新秘書吧。”劉凱輕咳道：“我是劉凱。”
原本應該跟上介紹的吳景輝，卻有了片刻的遲疑。
你，不認識我了嗎。
“這位是吳景輝。”劉凱代替吳景輝介紹道：“顧林楓是個難伺候的角色，以後你得多辛苦了。”
林思雅含笑躬身：“兩位好。”
滿心期許，見到的，卻是已經不記得自己的人。
吳景輝藏下一抹苦笑，他面無表情的對顧林楓道：“之前說的那個項目，報告你看了嗎。”
顧林楓點頭：“明天開會說。”
番外十九
顧林楓與林思雅的成雙入對，看在所有人眼中，早已變了味道。
“吳經理。”林思雅敲開吳景輝的辦公室門：“顧總說讓你去一下他的辦公室。”
“好。”
林思雅笑着點頭轉身離開。
看着消失的背影，吳景輝將指甲了掌肉裡。
明明依舊是那張眉眼，卻爲何變成了現在的這般模樣。
思雅，你到底是經歷了什麼？！！
當晚，龍偉湘來了電話。
“景輝，最近怎麼樣。”
“還好。”
“聽說鵬飛在搞一個項目。”
“是。”
“動一動吧。”龍偉湘道：“幅度不要太大，震它一下就好。”
“……好。”
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
安排好了戲碼，吳景輝讓所有人等電話。
週一例會後，吳景輝在轉角看到了相擁的兩人。
顧林楓的手緊緊環在林思雅的腰上，後者一臉嬌笑。
身後便是洗手間，吳景輝出來時，右拳關節若肉模糊。
而那一面透亮的鏡子，以散開了密集的裂紋。
顧林楓接到電話趕往工地的時候，吳景輝也被叫了過去。
他和劉凱的任務，是陪着跟顧林楓一起來的林思雅。
千言萬語藏在心中，吳景輝只能看着眼前的人，卻不敢多言一句。
林思雅還是衝進了人羣，堅定地和顧林楓站在一起。
晚上，吳景輝接到了林翰的電話。
“小子，最近怎麼樣。”林翰喝的醉醺醺的。
“就那樣。”
“嗝！”林翰打了一個酒嗝：“你的身份特殊，千萬不能暴露。”
“嗯。”
“唉……”林翰嘆着氣：“有個叫林思雅的丫頭你應該已經見過了吧。”
吳景輝皺眉：“怎麼了。”
“又是一個來找龍哥認親的。”林翰又打了一個酒嗝：“你離……離她遠點！”
“認親？”吳景輝放下手中的啤酒：“什麼意思。”
“哦，你還不知道呢。”林翰道：“龍哥一直在找女兒，之前老有小姑娘來冒認，這不，又來了一個。”
吳景輝坐直身體：“女兒？”
“龍哥的女兒，很小的時候就丟了。”林翰嘆聲道：“這麼多年，他一直在找她。”
“行了，先掛了吧。”林翰迷迷糊糊的道：“你多注意啊……”
掛了電話，吳景輝立刻打開了電腦。
他有一個留學時國外認識的朋友，是個民間黑客。
網絡溝通一番後，吳景輝暫時關了電腦。
三天後，他收到了對方發送的調查結果。
看到內容的那一刻，吳景輝整個人像是被閃電擊中，全身麻痛。
而此時，林思雅已經和龍偉湘見了面，並且馬上就要住進龍家了。
不能……絕對不能！
吳景輝一把火燒掉了寫着不可告人真相的紙，當即就下了決定。
他不能讓林思雅成爲龍偉湘的女兒，他要帶她離開！
於是她開始重新接近林思雅，在合適的機會下，重新喚起了林思雅對他的記憶。
“原來是你……”林思雅眼中含淚。
吳景輝無聲抱住眼前的人。
之後，吳景輝開始實行自己的計劃了。
他先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向林思雅虛構了龍偉湘有夢遊症，並且會在夢中殺人的假象。並且在龍家傭人王媽對林思雅的身份有所懷疑的情況下，利用她落實了這個子虛烏有的假象。
可這一切並沒有成功組織林思雅，於是吳景輝只能採取最後的措施，他綁架了林思雅。
前往機場的車裡，林思雅一直要求他停車。
可吳景輝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個唯一的念頭。
那就是要帶走林思雅，豁出一切去過只有他與她的生活。
病態的思維……
他早就病了，並且心知肚明。
只是沒想到，最後一搏，依舊失敗了。
林思雅再一次從他身邊離開。
極度失落的吳景輝再次接到龍偉湘的電話，一封根本就沒有過的信，成爲了他面見顧永祥的理由。
當然，這並不是兩人第一次私下見面。
坐在封閉的包廂裡，吳景輝撐着頭道：“我媽的信，你就那麼想看嗎。”
顧永祥苦笑：“我欠你們的，我想還清。”
“欠我們的。”吳景輝冷笑：“你換的清嗎。”
“你來找我，這是我的欣慰。”顧永祥道：“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是感激的。既然你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那便是老天給我的機會。”
“老天給你的機會？”吳景輝啪的一聲捏碎了手裡的茶杯：“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老天！如果死不了，那能救你的從來都只有自己！！！”
“景輝！”顧永祥握住面前被瓷片割破的手：“我能爲你做什麼，只要我能做到！”
“好啊。”吳景輝慢慢抽出手，他扯了一張紙巾包裹住流血的傷口：“鋼廠收購案，我昨天交給你了吧。”
顧永祥搖頭：“那個不行。”
“不行？”吳景輝把被血液浸溼的紙團扔進垃圾桶：“所以你看，所謂的老天在哪裡。”
顧永祥掙扎的握緊雙拳，額間蹦起青筋。
“很簡單不是嗎。”吳景輝慢悠悠的道：“表決的時候，只要你站在我這邊，這個案子就成了。”
“你有把握嗎。”顧永祥沉聲道：“我是指絕對的把握。”
吳景輝聳肩，
“你媽的信呢。”
“你得先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老天，我才能承認讓你遇到我，是老天給你的機會啊。”
會議上的針鋒相對，顧林楓的情緒暴走。
以及，鵬飛自此陷入瀕臨垮塌的危機。
一切都如劇本所寫的那樣。
從此兄弟正式反目，彼此之間再無情感可言。
任務結束，吳景輝第四次出現在了龍偉湘的書房。
“休息一段時間吧。”龍偉湘道。
“林思雅，真的是你的女兒嗎。”
“不知道。”龍偉湘閉眼靠在椅背上。
吳景輝轉身離開。
之前在找的人，已經有了眉目。拿到地址，吳景輝親自去把人接了回來。
而此時，林思雅早已住進了龍家，成爲了龍偉湘的女兒。
吳景輝與龍偉湘共同有着已經確定的結果，只是，誰都不願說出。
番外二十
最終，真相還是被揭露了。
吳景輝撐着滴血的心，將能證明林思雅身份的人親自帶到了她的面前。
並非虛假，拋開所有的利用與被利用。
林思雅真的是龍偉湘失散已久的親生女兒。
歇斯底里且猛然脫力的人倒在了吳景輝的懷裡，後者咬碎了一顆牙齒，將全身顫抖的人抱住。
“你騙我……你騙我的……”
“對不起……”吳景輝緊緊抱着懷裡的人：“對不起……”
釋然需要多久，吳景輝從來沒有計算過。
就像他從來不會放棄去愛林思雅一樣。
只要能陪在她身邊，只要是離她最近的位置，吳景輝便不會拒絕。
於是他成爲了龍偉湘的乾女兒，成爲了林思雅的哥哥。
燒掉的那一頁紙，讓他知道了林思雅接近顧林楓的目的。
他安靜的等待着一切爆發，等待着那個一擊必殺的機會。
只是，他等來的結果，卻是一顆傷痕滿滿的心。
林思雅像是被抽離了靈魂，睜着空洞的眼睛對他說。
“哥，我沒事。”
吳景輝能做的只是隨時守在她的身旁，保證不會在下一秒再次失去眼前彷彿快要消失的人。
機會……從來沒有人給過他機會。
每一次，都是他的妥協。
於是這一次，他想要爭取。至少林思雅，是他絕對不願妥協的！
相對的，吳景輝從來都不認爲顧林楓會被打趴下。
對方是他從初中起就認識的人，與之所感，恐怕他並不比任何人少去多少。
冷眼觀望下，對方果然站起來了。
顧林楓扛起顧家一片天的那一刻，吳景輝還是失去了林思雅。
不，而是從來就沒有擁有過。
心中的猛獸再也無法剋制，撕扯變異的怪物開始慢慢侵蝕吳景輝的靈魂，
最終，他被一個慈愛寬厚的雙臂抱進了胸膛，
“兒子，爸對不起你。”
兒子……
這讓吳景輝糜爛發臭的內心出現了一絲波瀾。
一隻乾枯有力的手將他從泥沼中拉了出來，滿身泥污的他被緊緊抱在了一個尋求原諒的懷抱裡。
那一刻，吳景輝覺得自己熱淚盈眶。
龍偉湘爲他安排了一個更好的環境，一個可以讓他自由隨心的環境。
去不去，落淚的那一刻起，他就無法再選擇。
於是兜轉一圈，結局還是卡進了從未有過變化的指環。
他依舊需要妥協。
林思雅緊緊抱着他，停不下來的清淚沾溼了他的衣襟。
“就不能只是我的哥哥嗎……就不能永遠是家人嗎？！”
吳景輝看着懷裡的人，心中升起瀰漫的霧氣。
原來你從未變過，永是那般天真坦然。
只是我不走，便誰人也不會好過。
只是……我還是不能說服自己放棄你。
再次踏上出國的旅程，吳景輝懷有着如幾年前一樣心情。
美國的分公司是已經架構好的，空着一個頂端的位置等着他。
一身西裝，他踏進了空曠的會場。
“我是吳景輝。”
身邊一個陌生的幹練女子將一份文件交到了他的手中，裡面清晰地登記着公司每一位職員的名稱、照片、以及職位。
吳景輝側目看了她一眼。
見面會結束，吳景輝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我是您的秘書，中文名韓梓悅。”遞給吳景輝人員明細的女子跟了進來。
吳景輝點了一下頭：“還有事嗎？”
韓梓悅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的筆記本。
“您今天的行程，需要現在聽嗎。”
吳景輝開電腦的手一頓，眼中帶着一絲笑意。
“我很可怕嗎。”
“沒有。”韓梓悅合上筆記本：“你很帥。”
“嗯。”吳景輝按下電腦開關：“那以後就用剛剛誇我帥的語氣和我說話，”
韓梓悅抓了抓頭：“但是下午你真的有必須要去參加的聚會。”
“我好像沒有表示出我不想去的意思吧。”吳景輝點開郵箱。
“那你還是聽一下吧。”韓梓悅再次打開筆記本。
吳景輝無奈擡頭：“我們都是中國人吧。”
“準確來說，我是華裔。”
“祖籍哪裡。”
“北京。”
“嗯，那就用我們中國人的方式。”吳景輝道：“以後行程你可以直接發到我的郵箱，我自己會注意的。”
“那我需你做什麼。”
“做我讓你做的事就好。”
“知道了。”韓梓悅收起筆記本：“那我現在需要做什麼。”
“我需要一杯咖啡，不要太苦。”
韓梓悅扭頭出門，門口站着一堆公司的女性職員。
“親愛的，我們新的頭兒性格怎麼樣？！”長着雀斑的Mary湊上前道。
“嗯……”韓梓悅托腮：“還不賴！”
上任第一天，吳景輝見了幾位龍偉湘讓他一定要見的人。
韓梓悅自然的要陪着，被吳景輝攔住了。
“都是男士，女孩子就不要去了。”
韓梓悅疑惑：“可是我之前工作的……”
“現在你是我的秘書。”吳景輝扣上西裝的扣子：“明白嗎。”
一週後，韓梓悅覺得自己愛上了這個溫雅的男人。
吳景輝經常會接一個電話，一個接到了就會笑的電話。
再一次給他遞咖啡的時候，韓梓悅聽清了電話裡的聲音。
是一個清脆的女生。
“Mary……他好像有女朋友了。”酒吧裡，失落的韓梓悅握着酒瓶對面前的同事道。
“親愛的，我覺得你應該試一下！”Mary擠着眼睛道：“要知道你可是我們公司所有男士的夢想！”
“是嗎。”韓梓悅醉醺醺的雙眼閃出一絲希望的光芒。
第二天晚上，吳景輝加班，深夜依舊亮着辦公室的燈。
韓梓悅端着一杯咖啡走了進來。
“你還沒回去？”吳景輝擡眼道。
“上司都沒走，我怎麼敢先離開。”韓梓悅把咖啡放在吳景輝面前，擡臀坐在吳景輝的辦公桌上：“多放了糖和奶。”
吳景輝看了一眼韓梓悅穿着絲襪的腿，端起咖啡杯：“我說過，你只需要做我讓你做的事。”
韓梓悅慢慢彎下腰，她雙手手肘撐在吳景輝面前。
“那吳總，現在，我能爲你做什麼呢。”
番外二十一
吳景輝看着眼前若隱若現的雪白胸脯，輕笑：“你可以回家了。”
韓梓悅咬了咬牙，直接勾住吳景輝的脖子。
“我想我表示的夠明確了。”
“什麼。”
韓梓悅長嘆一聲，懊惱的直起身拉了拉衣服：“我喜歡你。”
吳景輝雙臂環胸靠在椅背裡，依舊含笑看着韓梓悅。
後者整理好衣服道：“直接了點，但我想說出來。”
“那你剛剛，是鬧哪出。”
“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嗎。”韓梓悅歪了一下頭：“所以我在想我能不能從她手裡搶走你。”
吳景輝皺眉：“我有女朋友了？”
“那是沒有？”韓梓悅也被吳景輝的表情搞懵了：“可是你每次接電話……”
“我妹妹。”
韓梓悅瞠目：“啊？！”
“還有事嗎。”吳景輝繼續看文件。
“剛剛我說的事壓根就還沒結束啊！”韓梓悅興奮道：“真是你妹妹？！”
“雖然我說你可以不用怕我。”吳景輝擡眼：“但不代表你可以逾越。”
韓梓悅怔了一下，低頭：“那我先離開了。”
韓梓悅走後，吳景輝手裡的筆停了，他苦笑一聲。
第二天起，吳景輝感受到了韓梓悅對他明顯的態度轉變。
面前擺的不再只是單純地咖啡，會配上精緻的點心。
韓梓悅對他也擺出了二級態度，工作是嚴肅認真，工作後便是死纏爛打。
吳景輝扶額：“你到底要幹嗎。”
“我喜歡啊！”韓梓悅很自然的道。
“我沒有在感情問題上投入精力的打算。”吳景輝道：“這個回答可以嗎。”
“你不用有打算，我有打算就好了！”韓梓悅道：“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是我喜歡你與你無關。”
之後，吳景輝還是依舊不會給韓梓悅除工作意外的任何迴應。
最近一段時間，公司正在爭取出口貿易方面的線路。
突然的一股陌生氣息攪亂了吳景輝的計劃。
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顧林楓。
但只是想到而已，轉念，他就打消了念頭。
最不可能的就是他。
與父親取得了聯繫，後者告訴他他正在查，讓他等一等。
於是下班後的吳景輝離開公司回家。
美國最近陰雨連綿，空氣裡瀰漫着一股潮溼的氣息。
隔着雨幕，吳景輝透過車窗看到了家門前站着的人。
撐着一把傘，卻已經被打溼了肩頭。
“你在這裡幹嗎。”吳景輝下車關上車門。
“很明顯是在等你啊。”韓梓悅有些瑟瑟發抖：“我知道你想趕我走，但最起碼你得先讓我換身衣服吧。這裡是美國，基本的紳士風度你還是要有的吧。”
吳景輝看了她一眼，皺眉打開房門。
“進來吧。”
韓梓悅收了傘，抱着胳膊走進房門。
“浴室在樓上，左手邊第一間就是。”吳景輝道。
“衣服呢。”韓梓悅打了一個噴嚏。
“你先去沖澡。”
發着抖，韓梓悅上了樓。
吳景輝找了兩件自己相對尺碼小的衣服放在了浴室門口。
韓梓悅衝好澡出來，對着門口的衣服一陣傻笑。
穿好下樓，吳景輝坐在樓下，桌子上擺着一杯褐色的液體，冒着熱氣。
“喝了。”吳景輝對走過來的韓梓悅擡擡下巴。
後者端起水杯聞了聞：“這是什麼，一股怪味。”
“薑湯。”
“你還會煮薑湯啊？！”
“速衝的。”
連帶韓梓悅現在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是林思雅前不久一起郵寄過來的。
韓梓悅翻了個白眼，小口小口的喝着杯中的液體。
“找我什麼事。”
“沒事，路過你家門口，不由自主的就停住了。”韓梓悅道。
她今天休息，至於是不是特意來這裡的，就難說了。
“喝完了就回家吧。”吳景輝起身道：“車鑰匙在桌子上，你開我的車回去。”
“等一下！”韓梓悅叫住他。
吳景輝停步，但是沒有轉身。
“一點機會都不給我？”韓梓悅道：“我不認爲我差多少。”
“你不差。”吳景輝背對着韓梓悅道：“只是我沒有多餘的位置給你。”
“讓我猜一猜。”韓梓悅突然沉了音調：“那個唯一的位置，是留給你妹妹的，對吧。”
吳景輝戾氣轉身：“你查我？”
“這是對於上司的基本瞭解。”韓梓悅對上吳景輝的目光：“我只知道你並非龍家親生，至於你妹妹在你心中的位置，一目瞭然不是嗎。”
“你能力出衆，所以我沒有辭退你的想法。”吳景輝一步步逼近韓梓悅：“但是你最好擺清楚自己的位置，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不應該是由我來教你！”
韓梓悅突然一把抱住吳景輝。
“我真的只是喜歡你！”韓梓悅靠在吳景輝的胸口道：“你不給我機會也沒關係……”
“放開。”吳景輝雙手垂在腿側。
韓梓悅鬆開手，她用力扯出一個笑容：“人也見到了，我走了。衣服明天還你，車就算了吧。”
吳景輝猶豫了一下，叫住了已經走到門口的人。
“樓上有空房間。”
韓梓悅搖搖頭：“不麻煩你了。”
吳景輝轉身上樓：“那路上小心。”
韓梓悅跺腳：“你看不出來我是在裝可憐啊？！”
“樓上有有空房，右邊最後一間。”
吳景輝的身影已經消失了，韓梓悅剋制不住笑意吶吶道：“明明就只羊，還非要裝成只狼。”
第二天依舊是週末，因爲不是在自己家，於是韓梓悅起的很早。
天微微亮，廚房裡發出輕微的響動。
吳景輝洗漱下樓時，桌上已經擺好了標準的美食早餐。
“過來吃吧。”韓梓悅把熱牛奶倒進杯子裡。
然而吳景輝只是喝了一杯牛奶，甚至連刀叉都沒有動。
“不愛吃嗎？”看他這樣，韓梓悅也沒了胃口。
“不餓。”吳景輝翻着報紙道。
桌上的手機響起，韓梓悅看了一眼屏幕。
還未看清，吳景輝就已經拿起接通。
“嗯。”
不清晰地聲音還是之前的音調，吳景輝的面部神情也柔和了下來。
韓梓悅心中一陣煩躁，她提高音量道：“吳景輝你到底吃不吃飯？！”
番外二十二
正主查明，背後是秦牧堯。
接到消息的時候，吳景輝剛剛結束了一場面談。
雖然失去了一個機會，但吳景輝並不心急。
時間尚早，他仍舊有完全的把握。
然而，本以爲一切正常的韓梓悅，卻在之後的幾天裡完全失去了吳景輝的消息。
電話不通，家中無人。
查詢了信息，吳景輝也沒有回國的記錄。
就像是憑空蒸發一般，再也沒有了蹤影。
焦急之餘，韓梓悅冷靜的做出了分析。
她的上司是一個生活極其簡單的人，除了工作和必要的社交外，在美國幾乎沒有需要參與的聚會。
每天標準的兩點一線，家，公司，或者直接在公司過夜。
既然如此，那就一定在家裡！
韓梓悅再一次去了吳景輝的家門前，她不再按門鈴，而是直接擡腳踹門。
在美國，不止有熱心的鄰居，還有負責的警察。
於是韓梓悅在幾個中年婦女的注視下被巡警問話。
看着眼前身穿警服的人，韓梓悅腦中有了打算。
“請你救救我的男朋友！”韓梓悅雙眼懸着淚水對巡警道：“他已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很久了，我很擔心他！”
巡警懷疑的看着眼前的東方姑娘：“你確定，這是你男朋友的家？”
韓梓悅從口袋裡掏出錢包，她將一張大小剛夠卡槽裡的照片遞給巡警道：“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這間房子的主人，他叫吳景輝，是一箇中國人！”
“警察先生，這間房子裡的確住着一箇中國小夥。”一旁，一個婦女道。
巡警點頭對韓梓悅道：“我想我們需要一位能打開門鎖的人幫助。”
剛剛幫韓梓悅作證的婦女叫來了她的丈夫，後者拿着幾樣工具。
房門被打開，韓梓悅一邊道謝一邊衝了進去。
巡警打量了一眼門內整潔的客廳，熱心的幫已經衝上樓的韓梓悅關上了房門。
“現在，時間應該留給這位擔心男朋友的美麗姑娘了。”巡警對身後的幾個人道。
韓梓悅知道吳景輝的房間是哪一間，省去了敲門，她直接衝了進去。
臥室裡散發着濃重的酒氣，窗簾全都嚴絲合縫的被拉了起來，昏暗一片。
韓梓悅伸手按亮了房間的燈，與此同時，蜷縮在牀邊的人動了一下。
“幾天不見，你就把自己搞成這樣了。”韓梓悅走到牀邊，她蹲抽走面前人手裡的酒瓶。
吳景輝睜開水腫的眼睛，眼珠緩慢轉動了一下。
“……出去。”
“看來是清醒的。”韓梓悅起身，幾步走到窗前，她用力拉開了厚重的窗簾。
地面上橫七豎八倒着許多空的酒瓶，韓梓悅跨過它們進了房間裡的衛生間。
水聲響起後，韓梓悅走了出來。
“進去洗澡。”
吳景輝沒有理會她，顫抖擡手又從牀頭櫃上拿下了一瓶喝到一半的酒。
韓梓悅彎腰，她狠狠打了一下吳景輝的手臂。
後者的手無力鬆開，酒瓶掉落在他的衣服上，酒漬瞬間暈開。
“進去洗澡。”韓梓悅又重複了一遍。
吳景輝一把推開面前的人，他撐着牀沿爬了起來，直接倒在了。
韓梓悅閉眼深吸了一口氣，酒氣嗆的她一陣噁心。
轉身再次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她手裡端了一盆冷水。
嘩啦。
滿滿一盆水全部潑向了的人。
“你瘋了嗎？！”頭髮滴水的吳景輝立刻從坐了起來。
“誰瘋了？”韓梓悅扔掉手中水盆：“你好好看看，現在是誰瘋了？！”
吳景輝咬牙切齒的沉默，片刻後起身去了臥室。
韓梓悅扯掉溼透的牀單，撿起地上所有的酒瓶放在牀單裡，然後把牀單的四個角打成死結。
半個小時過去了，吳景輝依舊沒有出來。
韓梓悅此時沒有任何顧忌，她直接推開了衛生間浴室的門。
“你打算在裡面睡一覺纔出來嗎。”
吳景輝的手臂垂在浴缸外，聽到韓梓悅的聲音，他慢慢睜開眼，靠在浴缸邊緣上的頭轉向了韓梓悅的方向。
“我們結婚吧。”
韓梓悅哼笑一聲：“我喜歡的吳景輝不是你現在這樣，結婚？和誰結？”
吳景輝又轉回頭，他鞠了一捧水潑在臉上。
“你先出去吧。”
沒過多久，吳景輝出來了。
韓梓悅已經打開了房間的窗戶，舒服的暖風吹了進來。
韓梓悅一言不發的抱臂看着吳景輝。
“我要回國。”吳景輝把手裡的毛巾扔在一邊。
“你什麼意思？！”韓梓悅瞪眼道。
“之前那句話……”
“我沒有當真。”韓梓悅道：“爲什麼突然回國。”
“我連希望都不能給你，明白嗎。”吳景輝看着韓梓悅的眼睛：“因爲我達成不了你心中所想。”
“我已經不要求你給我機會了，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也不行嗎？！”
“不覺得矛盾嗎。”吳景輝坐在沙發上：“你是個好女孩……”
“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沒用的！”韓梓悅打斷吳景輝道：“如果你真的覺得我是個好女孩那就跟我在一起，否則你說出口的只能是爛大街的託詞！”
這一秒，吳景輝對眼前的女孩產生了一種欽佩。
異樣的欽佩。
他笑笑，道：“你值得更好的，最起碼，是真心真意心裡裝滿你的人。”
“……明白了。”韓梓悅苦笑點頭：“絕對不可能是你，你早就說過的不是嗎……”
“對不起。”
“你什麼時候走。”
“下週。”吳景輝用力按揉着太陽穴來緩解頭痛：“後天代理經理回到，你提前準備一下。”
“資料我會準備好。”韓梓悅道：“你可以直接與新來的代理經理交接。”
吳景輝點頭：“麻煩你了。”
韓梓悅一腳踹開面裝着酒瓶前打着結的牀單，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吳景輝看着發出清脆響聲的包裹，耳邊又想起了同樣清脆的聲音。
“哥，我要結婚了，你會回來了。”
你要結婚，我怎能不回去。
吳景輝抱頭蹲在地上，手指深深了半乾的髮絲之間。
番外二十三
與代理經理交接完畢後的第二天，吳景輝就踏上了回國的飛機。
再一次見到能被觸碰的林思雅，吳景輝緊緊抱住了她。
“哥，歡迎回來！”
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每一幀畫面都是夢裡的場景。
吳景輝摸摸她的頭：“嗯，我回來了。”
父親苦澀的眼神沒有被吳景輝忽略，他知道，眼前的老人也不好受。
女兒出嫁，着伴隨着的傷感，完全來自於他這個並不是親生的兒子。
婚禮日期將近，林思雅每天都在興奮和緊張中度過。
吳景輝陪着她，儘量讓自己的扮演好哥哥的角色。
想起之前兩人之間直白的談話，吳景輝彷彿看到了擡下人數衆多的觀衆。
沒錯，他就是一個演員，一個帶着假面的演員。
他曾經扮演過很多的角色，而現在，他需要扮演好一個兒子和兄長的雙重角色。
婚禮當天，林思雅的美得不可方物，就像是畫中的仙子，周身滿布靈動的仙氣。
吳景輝儘量避免自己直視她的身影，跟父親打了一聲招呼，就先去了婚宴酒店。
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能保證自己能剋制住心中的那頭猛獸，於是他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在婚禮上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對於兒子的選擇，龍偉湘欣慰的同時也懷有着濃濃的歉意和心疼。
但很多事情都是註定避免不了的，這是一個定律。
就像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於是林思雅的婚禮，才從童話變成了一場噩夢。
一切發生的時候，吳景輝是不知道的。
那時的他正在接待早的的賓客，他儘量讓自己變得忙碌，以此來阻止那蠢蠢欲動的念頭。
可是當他的衣襬被一隻手拉住，當他詫異回頭時。
所有緊繃的神經都斷了。
“哥，把我藏起來好嗎……”
吳景輝扔下了會場裡的所有人，他帶着快要破碎的妹妹坐進了車裡。
“爸，思雅在我這。”
艱難的掙扎後，吳景輝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當晚，他知道了一切。
殺人。
這個塵封已久的黑色碎片再一次被人拿了出來，並且擺放在了鋪滿紅色絲綢的展臺上。
那些吳景輝以爲永遠都不會被任何人知道的秘密，終究是一種極端殘忍的手法被徹底揭開。
除了父親，沒有人給他迴應。
龍偉湘只能抱着面前的兒子，說出更爲殘忍的話。
“我要帶着你妹妹去國外，她受到的心理創傷太嚴重……”
是啊。
吳景輝睜着空洞的眼睛。
失去的不只是唯一的愛情，還有血脈連接的孩子。
“好……我能做什麼。”吳景輝機械開口。
“守着龍騰，守好這個家！”
從父親帶着已經失去靈魂的妹妹離開的那一刻起，吳景輝無限期的留在了國內。
沒有任何的消息，他找不到任何關於離開的兩人的消息。
林翰每天都來看他一眼，吳景輝知道，這是父親的特殊吩咐。
一次情緒暴走後，經常來看他的，又多了一個沈臨陽。
“去哪兒。”坐在他辦公室裡的沈臨陽放下手中的書。
“去見顧林楓。”
從婚禮結束到現在，吳景輝通過各種途徑主動或被動地注視着顧林楓的一舉一動。
要逼瘋一個人很簡單，拿走他最重要的東西就好。
於是顧林楓便瘋了。
他像是一隻不分獵物的狼，不知疲倦的搜尋者所有可能的地方。
連坐下的機會都沒有，顧林楓直接揪住了吳景輝的衣領。
“她在哪兒？！！”
“你問我？”吳景輝拉開顧林楓的手冷笑：“你是他的未婚夫，你問我？！”
顧林楓握緊雙拳，齒間發出摩擦聲：“找不到人，我拉你們整個龍騰陪葬！”
吳景輝陰冷的笑意逐漸加深：“你試試。”
之後便是瘋狂的暴風洗禮，顧林楓的手段讓整個業界爲之動盪。
吳景輝在辦公室凝眉。
因爲顧林楓的強硬手段，龍騰有幾個大股東居然萌生了撤資的念頭。
明眼人都看得出，顧林楓是要搞垮龍騰。
就在這時，林翰帶來了好消息。
他找到了龍偉湘和林思雅的行蹤，兩人現在在韓國濟州島。
吳景輝第一時間打通了父親的電話，沒有過多的情況問詢，他全程都在強調一個問題。
那就是絕對不能讓顧林楓知道妹妹在哪裡！
然而嚴防死守下，吳景輝還是低估了顧林楓的速度。
先他們一步，顧林楓劫走了父女兩人。
三天後，龍偉湘被一輛車送到了龍府門口。而被送回來的只有他，林思雅未見蹤影。
聽父親口述妹妹的情況，吳景輝掰斷了門把手。
“不能讓思雅留在顧林楓手裡！”林翰急道：“那丫頭本來就難受，成天看着顧林楓還不得憋屈死！！！”
就算他們確定林思雅在顧林楓手裡，後者也絕對不可能放人。
龍偉湘怕兒子會做出不計後果的事情，便讓沈臨陽隨時看着他。
事實證明，龍偉湘的顧慮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沈臨陽截住了要去找顧林楓的吳景輝，雙臂將他頂在車門上。
“你冷靜。”
“滾！”吳景輝失控大聲吼道：“放手！”
沈臨陽皺眉鎖住吳景輝的兩隻手臂：“你現在去也沒有任何作用。”
吳景輝一雙眼睛紅的似要滴血，面容猙獰惡狠狠地注視着沈臨陽。
後者心中微微捏了一把汗。
在不能傷害吳景輝的前提下，沈臨陽需要遏制住吳景輝最近頻繁出現的每一次人格爆發。
最終，沈臨陽還是答應了吳景輝要與顧林楓見面的要求。
他跟着一起去了，吳景輝再一次爆發時，吳景輝鎖住他的四肢讓顧林楓打暈了他。
將昏迷的吳景輝送回家，沈臨陽簡短講述了經過。
龍偉湘未多一言，只是看着兒子的目光，越發的疼惜無奈起來。
吳景輝醒來時，枕邊的手機嗡嗡的響着。
屏幕上閃着一個沒有被保存的號碼，是一個越洋長途。
吳景輝擡臂按下掛斷鍵，順勢將手臂搭在了眼睛上。
後來，沈臨陽對突然安靜下來的吳景輝說了一句話。
“你以爲先生真的不知道林思雅在哪裡嗎。”
番外二十四
在顧林楓親自來找過龍偉湘後，所有人都知道了。
林思雅被顧林楓軟禁在了一個農莊裡。
再後來，吳景輝被告知林思雅將被抹去所有關於顧林楓的記憶。
也許抹去記憶是拯救林思雅最好的辦法，但對於吳景輝來說，這簡直就是擺在他眼前的最後一次機會。
最後一次爭取林思雅的機會。
龍偉湘找他談話後沒過多久，顧林楓也找上了門。
中心思想都是一樣，不該說的不能說。
吳景輝看着眼前的顧林楓，談不上解恨，倒也是滿溢的痛快。
我所承受的痛苦，你終於體會到了萬分之一。
兩人拳腳往來，相互落了一身的傷。
從未被袒露的心聲在這一刻被表達了出來，只是沒想到，曾經的我們，果然是那般的相像。
兄弟，不只是一個詞語而已。
我會爲你着想，哪怕你不知，哪怕你誤會。哪怕我恨你，就算是成爲仇人，也不願讓你從目光中消失。
那一刻，吳景輝突然覺得自己很累。
就像是跑完了全程的馬拉松，每一次呼吸，都帶着摩擦氣管的疼痛。
龍偉湘時常會去看望已經被羅小婷從折磨中救回來的女兒，只是每次，他都在猶豫要不要叫上兒子一起後，選擇獨自前往。
吳景輝知道顧林楓也轉變了身份，他不但成爲了林思雅口中的陌生人，更是被按上了與龍偉湘忘年交的身份。
謊言一旦開始，結束，就不再受人爲控制。
一句接着一句，一幕連着一幕。
終於，到了吳景輝與嶄新的林思雅碰面的那一天。
愛撒嬌的孩子還是沒有遲疑的用力的抱住了他，纏粘着聲調叫他哥哥。
面前這張重現神采的臉，與吳景輝腦海中林思雅最初的樣子嚴絲合縫。
於是吳景輝決定再努力一次，努力不讓失而復得的珍寶再次從手中流失。
他從來都知道林思雅不捨他，又是他用了他認爲最有力的威脅，在一切都還有可能的時候徹底剪斷林思雅與顧林楓之間的所有可能。
掩蓋自我內心的同時，吳景輝也儘量讓自己不要因爲眼中林思雅的糾結和痛苦而心軟。
而此時，美國也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吳景輝回國後第一次接起了韓梓悅的電話。
沒有抱怨，韓梓悅第一句話便道：“你趕緊回來！”
“現在是什麼情況。”
“沈先生走後，David掏空了公司，現在已經消失不見了！”韓梓悅言簡意賅不帶半句廢話。
David便是暫時代替吳景輝的代理經理。
一開始的時候，沈臨陽暫時去過一段時間，但是因爲後續發生了一些事情，龍偉湘把他叫了回來。於是一段時間，美國的分公司就是David一人在打理。
吳景輝一拳砸在牆上。
偏偏是現在，爲什麼偏偏是現在？！！
“你快回來吧……”電話中，韓梓悅的聲音還再繼續，此刻已經帶上了哭腔：“吳景輝……你快回來吧……”
父子兩坐在一起，各自皺着眉頭。
“David拿了你的東西。”龍偉湘突然道。
吳景輝眉頭加深：“什麼？”
龍偉湘的目光有幾秒帶上了殺氣，但最終還是恢復了柔和：“你是不是吸過毒。”
吳景輝手裡的水杯掉落在地上，杯子在地毯上滾了幾圈，水漬濺溼了吳景輝的拖鞋。
“看來是了。”龍偉湘嘆氣：“他手裡有幾張照片，絕對不能泄露出去！”
“爸……”吳景輝的聲音碎裂。
拋開其他不提，就即便是在置身於黑道的時候，龍偉湘都是絕對不沾毒的。
“爸只問你一個問題。”龍偉湘痛聲道：“戒了嗎。”
“只有一次。”吳景輝嘴脣輕顫：“沒有上癮。”
“那就好。”龍偉湘呼出一口氣：“你林叔已經到美國了，他會安排人手去找。現在我們要面對的，是資金漏洞。美國的問題已經影響到了龍騰，再過不久，情況會更加嚴重。”
果然，不出一週，龍騰的資金週轉立刻出現了問題。
吳景輝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林思雅敏銳的觀察到了一些什麼。
直到有一天，林思雅將吳景輝堵在了深夜的辦公室裡。
林思雅進門前，吳景輝剛剛掛斷韓梓悅的電話。
美國那邊，必須要過去一個人了。
林思雅的到來，吳景輝驚訝之餘也是有提前猜到的。
畢竟還有一個人清楚地知道現在龍騰的情況，而這個人，只要林思雅張口提了要求，他是絕對不會拒絕的。
無奈，父子兩同意了林思雅回公司幫忙的要求。
眼下有一個可行的辦法，就是向銀行貸款。
林思雅明確表示這件事她來負責。
不問過程，林思雅最後給出了結果。
與此同時，在林思雅的撮合下，顧林楓出現在了吳景輝的辦公室裡。
當顧林楓表示可以給予龍騰幫助的時候，吳景輝沒有猶豫的拒絕了。
沒想到，顧林楓瞬間轉變了對象。
“我幫你找人。”
這樣一來，他的就不是龍騰，而是吳景輝這個人。
那一刻，吳景輝心中裂開了一道縫隙。
算是默許，算是接受。
那天，一場偶然夾雜着刻意的烏龍事件讓吳景輝徹底冷卻了一顆站在火焰上的心。
當他抱着林思雅整整度過了兩個晚上，當懷裡的人睜眼閉眼都像是依舊活在噩夢中時。
吳景輝決定放棄了，這次，便是徹底的放棄。
龍偉湘不忍再讓兒子隻身進入利益糾紛的迷網，於是在美國那邊一天也不能再等的時候，他決定代替兒子去解決所有問題。
“爸，我去吧。”吳景輝站在臺階下，放空所有心緒的吳景輝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輕盈，他一步步走上臺階抱住父親：“爸，我去。”
一個擁抱，做父親的便明白了所有。
可是他不能阻止，他沒有阻止的理由……
於是龍偉湘只能再次將兒子推進水深火熱之中。
林思雅強迫吳景輝與她約定時間，並且要求他到時間一定要回來。
這是作爲家人的不捨，這是妹妹對哥哥的特殊依戀。
番外二十五
吳景輝到美國時已進深夜，韓梓悅開車等在機場外。
“資金到位，但是有很多細節問題誰也不敢做主。”吳景輝剛一坐進車裡，韓梓悅就發動了車子，口中也公式化的複述道：“之後您需要做的事情都寫在您右手邊的本子上，天亮後就有需要您處理的事情，到公司還有一段時間，我建議您先看一下。”
吳景輝按着太陽穴：“我想先回家。”
“好。”
沉默的開出了一段，吳景輝輕咳一聲。
“需要買藥嗎。”韓梓悅道：“前面有家二十四小時的藥店。”
“不用。”吳景輝原本想說的話又被咽回了肚子裡。
到了很久沒有回來過的房門前，吳景輝道：“現在太晚了，你在這裡住下吧。”
“不用了。”韓梓悅打開後備箱幫吳景輝拿行李。
吳景輝拉住她的胳膊：“我自己來。”
拿出行李，韓梓悅微微躬身後打開車門：“您先休息吧，早上八點我來接您。”
“你是我的秘書，不是我的司機。”吳景輝有些頭痛道。
“那我會讓司機來接您。”說着，韓梓悅就要上車。
吳景輝無聲嘆氣上前拉住她。
“對不起。”
韓梓悅推開吳景輝的手：“您不需要跟我道歉，天亮後見。”
車開走了，吳景輝獨自一人站在屋前。
說是休息，也不過是在牀上睜眼到天亮。
洗涮完畢，吳景輝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景輝，我讓臨陽過去幫你了。”龍偉湘道：“這次問題可大可小，你放開手去做，不要擔心家裡。”
“好。”
果然，在門口等他不是韓梓悅，而是一個陌生的面孔。
“吳總。”站在車前的人鞠了一躬。
“中國人？”吳景輝坐進車裡。
“是。”司機道：“我叫華志強。”
“韓梓悅讓你來的？”
“我剛來美國沒多久，是韓小姐聘請我成爲您的司機。”
吳景輝點點頭。
昨天韓梓悅放在他手邊的行程他已經看過了，於是剛一進公司，他就忙了起來。
消失一早上的韓梓悅中午時出現在了吳景輝的辦公室裡。
吳景輝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有問。
韓梓悅把一個信封放在了吳景輝的面前。
“這是什麼。”
“辭職報告。”
吳景輝手中的筆啪的一聲被扣在桌子上，他雙手抱胸皺眉看着面前的人：“什麼意思。”
“我的情緒會影響工作，特別是您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韓梓悅面無表情地道。
吳景輝扭頭添了一下嘴角，他勾起一邊脣角：“不是你催我回來的嗎。”
“我催您回來，是因爲公司需要您。”韓梓悅道：“與個人情感無關。”
沉默對視許久，吳景輝拿起剛剛被他摔在桌子上的筆，他拿出信封裡的紙看也不看的簽下大名。
“拿去結你的工資。”吳景輝把簽了字的辭職報告甩給韓梓悅。
後者沒有任何情緒的拿起信封，鞠躬後走了出去。
沈臨陽下午就到了，吳景輝讓華志強去接他。
兩人碰面，沈臨陽先開口。
“我帶了十個人一起來的，找個地方把他們安排掉，最好是在公司。”
吳景輝點了點頭。
“老鬼的情況你有沒有提前瞭解過。”
老鬼就是買通David造成這次危機的幕後黑手，也是美國華人幫派的當家人。
吳景輝曾經在老鬼的酒吧裡宿醉，後者得知他的身份後便安排人來敲詐他，被吳景輝狠狠隔空打了臉，於是纔有了後續的這一系列事件。
見吳景輝半天不回話，沈臨陽皺眉踢了踢他的小腿。
“嗯，瞭解過。”吳景輝回神道：“我唯一一次吸毒，就是拜他所賜。”
“被陰了。”
“差不多吧。”吳景輝搓了搓臉：“你有什麼打算。”
沈臨陽剛要開口，吳景輝的手機就響了。
看了一眼號碼，吳景輝笑容苦澀的接通。
“哥。”
“嗯。”
“沈臨陽去美國了？”
“他已經到了。”
“哦，那就好。”
說了幾句，吳景輝便掛了電話。
“她還好嗎。”
“爲什麼不在電話裡問她。”
吳景輝搖搖頭，把手機放在桌子上：“你繼續說。”
兩人溝通了很久，暫時做好了初步計劃。
“我給你安排了酒店，你先去休息吧。”吳景輝道。
沈臨陽起身：“我帶來的人。”
“放心吧，我會安排好。”
繁忙的一天結束，藉助韓梓悅之前做好的行程，吳景輝井井有條的處理了最爲關鍵的幾個問題。
下班後不久，公司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把玩着手裡的筆記本，吳景輝單手托腮思索着。
一週過去，週末的時候，吳景輝照着手中字條上的地址來到了一個小花園前。
花園後是一幢奶白色的房子，房前停着一輛天藍色的自行車。
吳景輝正考慮是應該直接進去按響門鈴，還是先打一個電話時，同樣奶白色的房門打開了。
一個梳着馬尾穿着帽衫牛仔褲的女孩子揹着書包走了出來，她鎖好門後跨上了自行車。
車輪停在吳景輝腳前一公分處。
“sorry，Pleasegetoutoftheway。（對不起，請讓一下。）”揹着包的女孩子頭也不擡的道。
“韓梓悅，你不敢看我嗎。”
被點名的人皺眉：“我現在着急給我爸送資料，你可以先讓一下嗎。”
吳景輝含笑錯開一步，他握住自行車的把手：“前面有家咖啡廳，我在那裡等你。”
韓梓悅扭了扭車把。
“你會來的，對嗎。”
“嘖。”韓梓悅點頭：“鬆手，我送了資料就去！”
吳景輝鬆開手，韓梓悅單腳蹬地騎車離開。
街角的咖啡屋，吳景輝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期間沈臨陽打來了電話。
“你怎麼不在辦公室。”
“有一件必須要解決的事情。”
“什麼事。”
“我需要挽回一個人。”
“誰？”
“過幾天開始行動了，我需要她在我不在公司的時候幫我守好堅決不能丟的東西。”
沈臨陽停頓了一下道：“韓梓悅？”
“嗯。”
韓梓悅額上浮着細汗出現的時候，吳景輝剛好喝完了第二杯咖啡。
番外二十六
“找我什麼事。”韓梓悅坐在吳景輝對面，要了一杯冰咖啡。
吳景輝含笑，只是看着韓梓悅，並不答話。
“我爸在上課，我等了一會兒。”韓梓悅咬着習慣解釋道。
“你爸媽都是大學教授？”吳景輝問道。
“嗯。”解了口渴，韓梓悅鬆開吸管：“所以說，找我什麼事。”
“你什麼時候來的美國。”
韓梓悅抓了抓頭髮：“小時候，大概兩三歲吧，記不太清了。”
“完全的美國教育？”
“爸媽會在家教我詩詞古文。”韓梓悅皺眉：“你今天到底找我幹嘛？聊家常的話抱歉我沒有時間，我在幫我媽做一個實驗，一會兒還要去她那兒。”
“你爸是教什麼的？”
“經濟學。”
“你媽呢。”
“應用化學。”韓梓悅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你幫你媽做實驗？”
“我無聊給自己找事做不行嗎？！”
眼看着韓梓悅就快要爆發了，吳景輝突然道：“筆記本上寫到的事情，我都解決完了。”說着，他將韓梓悅留給他的筆記本放在了桌子上。
韓梓悅一下沒反應過來，明白吳景輝的意思後，她無語扶額：“你是公司總經理，該做什麼自己不清楚嗎？！”
“清楚，但是需要你幫我羅列歸納。”吳景輝喝了一口咖啡道。
韓梓悅眉間突突的跳了幾下，她拿開遮着眉毛的手：“抱歉，我已經沒有幫你羅列行程的義務了。”
“所以我今天來，就是希望你能重新回到你該回的位置上。”
“我該回的位置？”韓梓悅挑眉：“你的秘書？”
吳景輝點頭。
“好，咱們按照中國的道理來說說。”韓梓悅道：“凡事講究個你情我願，對吧？”
吳景輝點頭。
“你不喜歡我，我不逼你了，因爲你情我願。”韓梓悅道：“現在我要辭職，就是我不願意再成爲你的秘書了，你明白了嗎？”
“我需要你。”吳景輝認真道：“最近我要開始收尾了，我需要你幫我收着後背。”
韓梓悅目光一沉。
“我這次來美國，就是爲了徹底解決這些不穩定的因素。”吳景輝把桌上的本子推到韓梓悅面前：“梓悅，我需要你。”
梓悅。
不是韓梓悅，而是……梓悅。
當然，這什麼都代表不了。
“對不……”
“考慮一下！”吳景輝拉起韓梓悅的手按在筆記本上：“考慮一下，然後再回答我。”
韓梓悅脫口而出的道歉被堵在了口中，她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情我願，所以我不會逼你。”吳景輝道：“但是請你好好考慮一下。”
回到公司，沈臨陽在辦公室裡等他。
“人呢。”
吳景輝苦笑：“我好像沒有說過一定會成功。”
沈臨陽幾不可察的翻了個白眼：“晚上八點，之前你着了道的酒吧，我帶人先去看看情況。”
“注意安全。”
沈臨陽嗤鼻起身離開。
十一點的時候，吳景輝接到了沈臨陽的電話。
“人不在。”
“難道換據點了？”
“不知道。”沈臨陽道：“酒吧裡幾乎沒有華人面孔。”
“先回來吧。”吳景輝道。
第二天過去，第三天，吳景輝的辦公室門被敲開了。
“謝謝你。”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韓梓悅揹着手走進來。
“你能來，哪怕是親口告訴我你不願意，我都依然感謝。”
韓梓悅盯着吳景輝看了半晌，拉過椅子坐在辦公桌對面。
“我還是喜歡你。”
“我知道。”
“我離開是爲了不讓你爲難。”
“我知道。”
“可如果我回來的話，你會比以前更爲難。”
“……我知道。”
韓梓悅咬着下脣：“你確定你知道？”
“嗯，我知道。”
“那……我有機會嗎。”
吳景輝眼中流露出掙扎：“你得給我時間。”
“好我回來！”韓梓悅立刻道。
吳景輝楞了一下。
“你沒有像以前那樣果斷拒絕。”韓梓悅聳肩：“這對我來說就是機會！”
然而吳景輝沒有想到，韓梓悅回來的第一天，就給他帶來了目前他最需要的東西。
“你是不是在找一個叫老鬼的人？”
吳景輝驚訝：“你知道？”
“我是你的秘書，你沒回來之前公司的事情都是我在打理。”韓梓悅無奈道：“我知道很奇怪嗎？”
“所以呢？”
“我只知道名字，沒有見過人。”韓梓悅道：“你有沒有照片，讓我看一下他長什麼樣？”
吳景輝皺眉：“這件事不用你管。”
“我可能見過他，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和你們要找的人是同一個。”韓梓悅堅決道：“給我看一下他長什麼樣。”
將信將疑，吳景輝把老鬼的照片給了韓梓悅。
“就是他。”韓梓悅目光銳利：“前幾天我去參加朋友的聚會，洗手間回來的時候路過一個包廂，模模糊糊聽到裡面有人在說中國話，而且稱呼是鬼哥。”
“然後呢？！”吳景輝緊張起來。
“我特意沒有着急回去，守在隔壁包廂門口等了一會兒。”韓梓悅道：“後來裡面出來了一個人……”韓梓悅把手裡的照片放在桌子上，手指指在照片裡的一個位置：“那個人的右眼眼角也有這樣一塊燙傷。”
要到了地址名稱，吳景輝立刻給沈臨陽打了電話。
後者正在找老鬼的位置，立刻帶人趕了過去。
“幫到你了？”韓梓悅聽吳景輝講完電話後問道。
吳景輝心情複雜的一笑：“你還真是……”
“是什麼。”
“沒什麼。”吳景輝道：“以後不要再去那種地方，你是女孩子。”
熟悉的言語，面對的人，卻已經成爲了另一個。
“你對你妹妹也這麼溫柔嗎。”韓梓悅突然說道。
吳景輝閉眼靠在椅背裡：“她叫林思雅。”
韓梓悅隔天就正式回來上班了，沒有了那天晚上接吳景輝時的賭氣，她又恢復了之前的那種態度。
而韓梓悅不變的乾脆利落且認真嚴謹的工作方式，讓吳景輝果斷放心將公司的事物都暫時託付給了她。
番外二十七
吳景輝當晚就去了沈臨陽暫住的地方，後者通過韓梓悅提供的信心已經大概追查到了老鬼的行蹤，
“韓梓悅說的那間酒吧的老闆娘也是中國人，是老鬼的姘頭。”沈臨陽道。
吳景輝托腮：“人呢，還在裡面嗎。”
“不在。”沈臨陽道：“我讓人進去看過了。”
“還有其他地方嗎。”
“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過了。”
“那就是這裡了。”吳景輝道：“走吧，再去一次。”
沒有再叫其他人，兩人結伴去了酒吧。
坐在吧檯前的吳景輝帶着一副黑框平光鏡。
要了酒，他便開始默不作聲的觀察。
片刻，吳景輝目光落在一處碰了碰沈臨陽的胳膊。
“沒有。”沈臨陽明白了他的意思，簡短低聲道。
一晚還是沒有收穫，吳景輝暫時回了家。
韓梓悅打來電話彙報一天的工作，末了道：“情況很嚴重嗎。”
“最嚴重的階段已經過去了。”吳景輝開了一罐啤酒道：“現在不過是根除禍患而已。”
又過了幾天，吳景輝正在和沈臨陽談論是否應該轉移一下視線的時候，後者接到了電話。
“來了。”沈臨陽掛了電話道。
吳景輝起身：“那走吧。”
十幾個人分兩批，吳景輝和沈臨陽分開進了酒吧。
兩人坐在相隔不遠的距離中，各自端着一杯酒。
沈臨陽身旁的兩個小夥子起身扶了扶腰帶，罵罵咧咧的勾着肩膀向洗手間走去。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沈臨陽放下酒杯起身了。
吳景輝走進一個昏暗的包廂，房間的角落裡蜷縮着一個正在蠕動的物體。
“老鬼，好久不見。”
嘴上的膠布被撕下，被綁起來的老鬼吼道：“你他媽的趕緊放開我！”
吳景輝慢條斯理的坐在包廂裡的沙發上，他點了一支菸。
去處理完那些跟着老鬼一起來的小雜魚，沈臨陽也進了包廂。
吳景輝看了一眼直徑坐在他身邊的人，低聲道：“沒事吧。”
沈臨陽點了一下頭，他衝老鬼身邊的人擡了擡下巴。
被解開束縛的老鬼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暫時不想動手，你最好別給我機會。”沈臨陽有些懶洋洋的道。
老鬼被面前兩個染着陰寒氣息的年輕人震住了，一時間竟愣在了原地。
“我也沒有什麼想問你的。”吳景輝道：“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我換一種方式給你，要嗎。”
“這裡是美國！”老鬼嗓音嘶啞道：“別以爲在這裡你吳景輝還能隻手遮天！”
“你錯了。”吳景輝冷笑道：“就算是在國內，也不是誰就能隻手遮天的。”
“你！”
“不過你說得對。”吳景輝聳肩道：“這裡不是國內，就算我殺了人，也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
老鬼眼神驟變。
吳景輝起身，他有些疲倦的按了按太陽穴：“我先走了。”
“所以呢。”沈臨陽不耐煩的皺眉：“又是我？”
吳景輝抱歉一笑：“請你吃飯。”
沈臨陽更加不耐煩的揮手。
三天後，老鬼的團伙消失了。
吳景輝沒有問沈臨陽最終是怎處理的，某種情況下，他只重視結果。
一場長時間的混亂終於歸於平靜，吳景輝讓沈臨陽先回國了。
他終於不那麼忙，安穩的坐在了辦公室裡。
韓梓悅拿着一個熱狗走了進來：“不吃飯嗎你？”
工作之外，韓梓悅對吳景輝的態度隨意直白。
“你就吃這個。”吳景輝慢慢已經習慣了韓梓悅工作與生活分開的樣子。
“懶。”韓梓悅理所應當的咬着熱狗。
“扔了吧。”吳景輝起身穿衣：“我請你吃飯。”
韓梓悅眼睛亮了亮：“吃什麼？！你不是不喜歡吃美國的食物嗎？”
“那就吃‘老家’的。”
老家？？？韓梓悅疑惑眨眼。
“能吃辣嗎。”吳景輝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還好。”韓梓悅點頭。
“火鍋愛吃嗎。”
“吃！”
韓梓悅以爲吳景輝會帶她去某一家餐廳，沒想到後者直接把她帶回了家。
“你這是要在家開火？”韓梓悅舉起雙手：“先坦白，我會做的你都不愛吃！”
吳景輝脫了外套進廚房拉開冰箱：“會燒水就行。”
韓梓悅挽起袖子跟了進去：“所以你要在家做火鍋？”
吳景輝拿出一包火鍋底料：“有這個就夠了。”
韓梓悅眼睛又亮了：“你從哪兒買的？！”
“國內寄過來的。”吳景輝從壁櫥裡拿出了一個鍋燒上水。
韓梓悅伸脖子聞味道：“好香啊”
吳景輝拿出幾樣綠菜和肉類，拆了包裝準備洗。
韓梓悅推開他：“這個我行！”
吳景輝也不推辭，把菜放進水池裡：“洗乾淨。”
洗好了菜，韓梓悅甩手：“接下來幹嘛。”
吳景輝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手上的水別亂甩。”
“切菜了吧。”韓梓悅擦了幾下手：“我來！”
吳景輝拿過刀：“我來，你去拿盤子。”
切好的菜都被韓梓悅整齊的擺在了桌子上，她攪動着已經煮開的火鍋底料：“現在能往裡面放食物了嗎。”
“放吧。”吳景輝洗了手過來坐下：“先放肉一類的。”
韓梓悅一邊放東西一邊咽口水，兩隻眼睛已經牢牢粘在了鍋上。
香辣的氣味刺激着味蕾，吳景輝好笑的看着面前已經按耐不住的人。
一股煮開，韓梓悅看了慢條斯理的吳景輝一眼，果斷先下了筷子。
滿滿一口肉送進口中，韓梓悅滿足的伸長脖子：“好吃！”
吳景輝又往鍋裡放了些綠菜，然後才吃起碗裡的東西。
蒸汽繚繞，韓梓悅鼻尖冒着細汗。
吳景輝指了指她的鼻子。
“什麼？”韓梓悅忙着吃，根本不在意吳景輝什麼意思。
後者無奈搖頭，擡手沾去韓梓悅鼻尖的汗珠。
這一下，韓梓悅停了筷子，她瞪大眼睛看着吳景輝。
“吃飯。”後者若無其事的從鍋裡夾了些食物。
韓梓悅喉結動了動，張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吃完飯，韓梓悅主動要求洗碗：“你請我吃飯，我得做點什麼啊！”
“有洗碗機。”吳景輝淡淡道。
番外二十八
得知顧林楓已經和再一此取得了父親的原諒，並且在後者的默認下開始幫忙處理龍騰的事情，吳景輝心中並沒有如往常那般的極端排斥。
因爲是什麼而產生的心理轉變，吳景輝自己也很模糊。
林思雅經常會給他電話，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也漸漸變的更加像一對真正的兄妹。
韓梓悅最近請了幾天假，家裡有事，倒也沒有說清楚是什麼事。
之前韓梓悅用吳景輝的手機找過電話號碼，後來吳景輝在手機裡發現了一個之前沒有的應用。
正準備要卸載，韓梓悅就報給了他一串賬號密碼。
“相當於國內的QQ那種。”韓梓悅道：“會用的吧。”
“要這個幹嗎。”
“方便啊。”韓梓悅咋舌：“拋開吳總的身份，你也不過二十幾歲，活得像年輕人一點好不好！”
韓梓悅請假回家的當天晚上，吳景輝接到了她的電話。
“你怎麼不登陸你的賬號啊！”
“什麼賬號。”
“就我給你的那個啊！”韓梓悅道：“你該不會是已經把應用卸載了吧？！”
“沒有。”
“那就登陸唄，我加你好友。”
吳景輝看了手機半晌，嘴角帶着輕笑點開了應用。
登陸後，驗證消息很快就發了過來。
‘還真是不容易啊。’驗證通過，韓梓悅發過來了一條消息。
‘什麼。’
‘沒什麼，你在幹嗎。’
‘沒幹嗎。’
‘郵箱裡有我發的行程，可能不全，不過三天內能考慮到的我都幫你準備了。’
‘沒關係。’
‘你就不能說一句長一點的話。’韓梓悅直接發來了語音。
吳景輝依舊打字：‘說什麼。’
‘哎呦你贏了！’韓梓悅語音道。
‘嗯。’
隔了幾分鐘，韓梓悅都沒有迴應。吳景輝放下手機，起身去了衛生間。
洗完澡，吳景輝倒了杯酒坐在牀邊。
隨手拿起手機，沒有信息提示。
一連三天，韓梓悅都是在晚上纔會通過軟件和吳景輝說幾句話，每次也就是十幾分二十分鐘，之後就會消失不見。
三天過去，韓梓悅的假期到了。
而吳景輝還是沒有見到人，只是接到了韓梓悅的電話。
“能再給我幾天假嗎。”韓梓悅道：“我暫時走不開。”
“好，你先忙。”
“嗯，大概三四天吧。”
“好。”
吳景輝再見韓梓悅的時候，兩人中間已經隔了十天。
而韓梓悅的精神狀態也明顯有些疲倦。
一直等到了下班，吳景輝把韓梓悅叫進了辦公室。
“需要我幫忙嗎。”
韓梓悅‘啊’了一聲，而後搖頭：“不用，家裡的事。”
“方便說嗎。”吳景輝道：“當然，這並不是來自上級的詢問。”
“也沒什麼。”韓梓悅道：“我爸爸住院了，情況有些不太樂觀。”
“什麼問題。”
“心臟。”韓梓悅眉間無奈：“病了，最近可能壓力太大又復發了。”
再過一個多月就是國內的春節，林思雅已經打電話來催吳景輝回家了。
不能不回家的節日，然而吳景輝心中已經有了異樣的情緒。
韓梓悅的父親今天出院，吳景輝開車帶韓梓悅去了醫院。
彼此間都是第一次見面，韓梓悅的父母都帶着眼鏡。
“我們自己回去就好了，還麻煩你的朋友來接。”韓永成有些責怪的對女兒道。
相互介紹時，韓梓悅沒說吳景輝是他上司，於是韓永成便以爲面前的小夥子是女兒的朋友。
陳靜提着丈夫的東西，韓梓悅接了過來：“你今天沒課？”
“下午的。”陳靜道：“一會兒回家就得走，你爸交給你了。”
吳景輝開車，後座坐着韓梓悅的父母，而韓梓悅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到家安頓好父母，韓梓悅對吳景輝道：“今天麻煩你了。”
“不是朋友嗎。”
“是，那就不說謝謝了。”
“嗯，還要假嗎。”
“不用了。”韓梓悅道：“我爸也不喜歡老讓人圍着。”
臨走前，韓永成叫住了吳景輝。
“小夥子，國內老家在哪裡。”
“江蘇。”
“巧了，梓悅媽媽老家也是江蘇的。”韓永成笑眯眯地道：“今天麻煩你了，謝謝啊。”
轉眼過去一個月，吳景輝回家的時間被林思雅天天催着。
韓梓悅知道吳景輝要回家過春節，遮遮掩掩的透露着不捨。
“要不要和我回國。”
韓梓悅震驚臉。
“……我是指過年。”
“不用。”韓梓悅笑道：“我爸媽都在這裡，我得陪着他們。”
“如果他們不再回國呢。”
“那就一直在美國唄。”韓梓悅道：“我爸媽是不可能讓我離開他們的，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也是不會回國的。”
吳景輝點頭：“我回來的可能會晚一點。”
“……過節嘛，不用太着急回來。”韓梓悅開始笑的不那麼自然。
“嗯。”吳景輝看了一眼時間道：“你下班了，回家吧。”
韓梓悅直接拉開吳景輝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那說點下班後才能說的問題吧。”
吳景輝差不多已經知道韓梓悅要說什麼，畢竟有些人是不善於掩飾的。
“現在的我在你心中是什麼。”韓梓悅趴在桌子上道：“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形象一點的明確概念，我也好判斷我還要努力多久才能讓你喜歡上我。”
“朋友。”吳景輝跟上一句：“關係很好的。”
韓梓悅抿脣點頭：“和我預計的差不多，那行吧。”
“還有要問的嗎。”
“暫時沒有。”韓梓悅道：“你有沒有你妹妹的照片？”
“沒有。”
“那算了。”韓梓悅起身：“我回家了，你也不要太晚。”
“一起吧。”吳景輝跟着起身：“我送你回去。”
韓梓悅沒有拒絕，於是在窗前澆花的韓永成再一次見到了女兒的男性朋友。
“你們是不是在談戀愛。”韓永成對女兒道：“吳景輝看起來很穩重。”
“事實上，我正在追他。”韓梓悅坦誠聳肩道。
吳景輝回到家，接到了沈臨陽的電話。
“怎麼樣。”
“沒事。”知道對方在問什麼，吳景輝回道。
“什麼時候回來。”
“一週以後吧。”
番外二十九
林思雅沒隔多久就來了電話，興奮地確定吳景輝的回家時間，興奮的表示要去接他。
回家的那天，韓梓悅去送吳景輝。
“公司有我，大事小事我會酌情跟你彙報。”韓梓悅道：“好好回家休息吧，別擔心。”
“嗯。”吳景輝道：“有什麼想要的嗎，我回來的時候帶給你。”
“有！”韓梓悅挑眉：“來一箱火鍋底料！”
吳景輝扶額：“還有呢。”
“沒了，我幾乎沒有回國的記憶，所以也不知道國內有什麼我感興趣的。”韓梓悅道。
“嗯，知道了。”
“最後一點。”韓梓悅試探性的擡手，見吳景輝沒有躲，於是環住他的腰將自己的臉貼在吳景輝肩頭：“早點回來好嗎。”
春節期間，對於吳景輝來說，很多事有了最終的結果。
曾經的執着，曾經的怨恨。
曾經太多太多以爲自己一輩子都不會釋然的事情，都在這個特殊的節日裡被賦予了嶄新的定義。
而這一切在吳景輝心中，都是伴隨着輕鬆和解脫的愉悅感。
他突然有了換一種生活態度的想法，不像是林思雅需要一場忘卻，也沒有過往強迫的意味。
一切都是隨心隨意，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裡的生活。
而這一切的始發點，就是那個希望自己早點回去的人。
吳景輝不知道自己對於韓梓悅的本質想法，或者只是現在還不知道。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韓梓悅在他心中已經有了很重的分量。
大年三十的那天，韓梓悅給吳景輝打電話。
“今天是年三十吧。”韓梓悅道：“有個頻道在轉播春晚，附近幾家住的近的華裔都來了我家，現在家裡很熱鬧。”
“是嗎。”看着正在和王媽吳媽包餃子的妹妹，以及坐在一邊跟林翰笑着聊天的父親，吳景輝嘴角帶笑：“我這裡也很熱鬧。”
“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
彼此沉默，無聲的手機貼在耳邊，遲遲沒有落下。
直到韓梓悅那邊傳來了一個稚嫩的童聲。
“是隔壁家的小孩兒，挺黏我。”韓梓悅道：“先這樣吧，我掛了。”
“好。”
“吳景輝。”
“嗯。”
“我好想你。”
節後，吳景輝該回美國了。
龍偉湘已經跟他提過了要他徹底回國接管龍騰的問題，所以吳景輝這次回美國，就是要處理好一切問題，然後將大小適宜徹底交接。
這次，龍偉湘親自出馬找了接替吳景輝管理美國分公司的人。
“交接完了就儘快回來吧。”龍偉湘揶揄道：“最好是能把思雅口中的那位韓姐姐也一起帶回來。”
“爸。”吳景輝最近都快要被自家妹妹唸叨的崩潰了。
“好了，爸就是這麼一說，你自己把握。”
臨走之前在飛機場，林思雅三令五申。
“吳景輝同志，這次你要是不把韓姐姐帶回來，組織就對你有看法了！”
踏着無奈和些許考量的情緒，吳景輝上了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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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梓悅這次不在機場門口，而是在通道口等着。
“老闆！”韓梓悅老遠就在揮手。
帶着違和感的稱呼方式讓吳景輝眉間一跳。
韓梓悅帶着風衝過來抱住他：“你可算是回來了！”
“公司出事了？”吳景輝單手接住撲向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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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沒事，我有事！”
“怎麼了。”
“太想你了唄！”姚雅菲環着吳景輝的脖子道。
不讓吳景輝開車，姚雅菲把他送回了家。
“我新買的車，不錯吧！”姚雅菲拍着車前蓋道。
“嗯。”吳景輝點頭：“還不錯。”
“二手的，殺價殺的我相當驕傲！”
時值晚上，晚飯便成了一個可以延長見面時間的理由。
“火鍋底料帶了嗎？”韓梓悅期待道：“晚上能在你家吃火鍋嗎？”
吳景輝從行李箱裡拿出幾包底料：“家裡沒菜。”
“去買唄！”韓梓悅剛好沒脫外套，拉着吳景輝道：“走走走，一起去！”
美國沒有菜場，於是兩人去了就近的超市。
小小亂七八糟買了兩大包，韓梓悅分給吳景輝一個手提袋：“早知道就開車來了。”
吳景輝要把兩包都接到自己手中，被韓梓悅躲開了：“一人提一包，公平合理。”
知道她的脾氣，與是吳景輝並肩走在她身邊。
“你妹妹好嗎。”韓梓悅試着找話題打破冷場，只是沒有控制張口就提到了敏感的話題。
“你很在意她。”
“嗯……畢竟是我的情敵啊。”
“剛好。”吳景輝忽略了韓梓悅的苦澀道：“思雅也很在意你。”
“在意我？”韓梓悅眨眼：“why？”
“她想見你。”
“我也想見她。”
吳景輝停步，韓梓悅也隨着停下來：“怎麼了？”
“你要不要跟我回國。”吳景輝注視着韓梓悅，面容認真。
“回國？”韓梓悅撇嘴：“我跟你回國幹嗎，莫名其妙的。”
“你不是說你不知道國內有沒有你感興趣的東西嗎。”吳景輝道：“去旅遊。”
韓梓悅笑了：“老闆，你這突然就給員工福利了，我有點沒太反應過來啊。”
吳景輝單手扶額：“算了，回家吃飯吧。”
又是一頓風捲殘涌，韓梓悅吃的直流鼻涕。
“這次的比上次更過癮！”韓梓悅辣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吳景輝皺眉拿起底料包裝：“很辣嗎？”
“你沒感覺？！”韓梓悅哈着氣灌可樂：“果然是吃慣了‘老家’食物的人！”
包裝上赫然寫着特辣底料的字樣，吳景輝額上三根黑線。
都是林思雅給他收拾的行李，吳景輝有種想捏她後脖子的衝動。
韓梓悅臉蛋通紅，直接用手開始張嘴扇風了。
“別吃了。”吳景輝拿開她的筷子到了一杯牛奶給她：“喝這個，解辣快。”
韓梓悅嚥下一口牛奶不依不饒的要從吳景輝手裡拿筷子：“我還要吃，沒過癮呢！”
吳景輝按住她的手：“太辣吃多了會不舒服。”
“爲了嘴上痛快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韓梓悅用另一隻手拿起吳景輝的筷子：“難受是之後的事情，現在先要保證痛快！”
番外三十
吳景輝倒了一碗溫水放在韓梓悅面前：“放裡面涮一下再吃。”
韓梓悅直搖頭：“過水就沒那個感覺了。”
“涮一下。”吳景輝又重複了一遍。
韓梓悅縮脖子：“你吼我。”
吳景輝懶得理她了，拿起桌上的筷子繼續吃飯。
“哎，那是我的筷子。”韓梓悅咬着手裡的筷子道。
“那要換回來嗎。”吳景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韓梓悅徹底不說話了，夾了一塊豆腐在水裡過了一下後放進口中。
結果很乾脆的被燙到了，她含着豆腐不停擺手。
“吐出來吧。”吳景輝忍笑低過一張紙巾。
韓梓悅低頭吐出豆腐，長長伸着舌頭哈氣。
“你爸媽沒教過你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我不是心急……哎呦我的舌頭……”韓梓悅可憐兮兮的道：“燙到了，麻麻的。”
吳景輝笑出了聲。
“笑笑笑，你有沒有點同情心啊！”韓梓悅心疼的看着一鍋菜：“這下好了，徹底吃不了了……”
吳景輝乾脆利落的收掉了桌上的餐具，他見韓梓悅皺着眉頭，俯身道：“還疼嗎，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韓梓悅嘴裡含着一口冰水止疼，聞言漱了漱口去水池吐掉嘴裡的水，然後回到吳景輝面前坐下張開嘴伸出舌頭。
“發紅了。”吳景輝道：“再去含一口冰水吧。”
韓梓悅小狗一般的伸着舌頭去冰箱拿冰水，吳景輝在她身後無聲的笑着。
吳景輝回家的這段時間，公司有一些事物韓梓悅一直手裡。
“我先挑重要的說一遍。”韓梓悅嚥下冰水道。
“不着急。”吳景輝道：“明天到公司再說。”
“那現在幹嗎。”韓梓悅道：“要不我回家吧。”
“隨你。”
“可我現在不想回家。”說了幾句話色頭又開始疼了，韓梓悅只好又含了一口冰水。
“那你隨意。”吳景輝道：“遙控器在桌子下的抽屜裡。”
“嗯嗯？”含着水的韓梓悅嗯嗯了幾聲。
“我去洗澡。”吳景輝聽懂了韓梓悅的外星語。
走進衛生間，吳景輝嘴角的笑意都還沒有消去。
洗完澡出來，下樓的吳景輝第一眼就看到了窩在沙發上睡着的韓梓悅。
手枕在臉側，含水的嘴脣緊緊抿着。
水汽的滋潤下，韓梓悅的嘴脣的就像草莓布丁。
吳景輝移開目光，拿過沙發上的一條毯子撐開。
毯子還未蓋在韓梓悅身上，後者就睜開了眼睛。
“醒了。”吳景輝把手裡的毯子搭在沙發背上。
韓梓悅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吐了口中的水：“我要是再晚睜開眼幾秒鐘，你就得看見我流口水的樣子了。”
有些人就是有這種魔力，一言一行，都會帶給你歡笑。
於是吳景輝又笑了。
“說實話，我現在挺困的。”韓梓悅打着哈欠道：“借你家的客房睡一覺行嗎。”
吳景輝點頭：“你上次睡的那間。”
“謝謝。”韓梓悅伸着懶腰往樓上走。
吳景輝看着她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
第二天一早，吳景輝是和韓梓悅一起到公司的。
這一幕霎時引起了公司風波，特別是在女員工的圈子裡。
“太張揚了太張揚了。”韓梓悅在電梯裡捂臉：“就差架個喇叭跟全公司講我在追你了！”
吳景輝斜目：“覺得丟臉？”
“我見天沒化妝啊！”韓梓悅苦着臉道：“早知道昨天我就回家了！”
“你之前有化過妝？”在吳景輝的記憶中，韓梓悅好像一直是純素顏的。
“今天特別想化妝！”韓梓悅道：“這種幾乎和公開戀情沒什麼兩樣的時機，我怎麼能看起來如此普通呢！”
公開戀情……
電梯門打開，吳景輝輕咳一聲：“今天我是什麼行程。”
提起工作，韓梓悅立刻換上了一張嚴謹認真的臉。
一番彙報後，兩人也走到了吳景輝的辦公室門前。
“不用化妝，此時的你已經很美了。”
說完這句，吳景輝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韓梓悅羞紅了一張臉，她轉身去了茶水間。
吳景輝早上喜歡喝一杯溫咖啡，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因爲有了要回國的必要，於是吳景輝很快便見到了龍偉湘安排接他班的人。
“你好，我叫張銀俊。”
吳景輝握住面前人的手：“吳景輝。”
“龍先生讓我先過來跟你一段時間。”張銀俊道：“他希望我儘快上手。”
“嗯。”吳景輝道：“能儘快最好，但我不着急。”
“好，那最近這段時間，吳總多多指教。”
磨合的過程當中，兩人也開始慢慢交接。
畢竟是以後美國分公司都要交給面前的這個人來管理，吳景輝絕對不希望之前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韓梓悅早就明白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卻一直閉口不提。
一次商務會談後，醉酒的吳景輝將頭向後枕在座椅背上。
今天有不少人想給韓梓悅灌酒，他都替她擋掉了。
韓梓悅開着車，心疼的通過後視鏡看着後座的人。
到了吳景輝家，韓梓悅費了老半天力才把吳景輝從車裡扶到，出了一身汗的她開始幫吳景輝脫鞋換衣服。
吳景輝原本就是高顏值那種的，現在喝醉了酒，迷人的樣子看的韓梓悅一陣心跳混亂。
好不容易脫了衣服，韓梓悅想了想還是決定幫他擦一擦。
說幹就幹，韓梓悅轉身進了衛生間。
再出來時，的人已經迷迷糊糊的醒了。
“醒了就好辦了。”韓梓悅舉着毛巾道：“擡手。”
吳景輝喝酒不上臉，但是眼圈會紅，他有些愣神的擡起手。
韓梓悅幫他擦了擦身子道：“躺下睡覺吧，睡着了就不難受了。”
吳景輝晃了晃腦袋：“頭疼。”
韓梓悅放下毛巾甩甩手：“按摩要嗎。”
吳景輝的回答是直接把韓梓悅拉倒在，然後傾身枕在了她的腿上。
韓梓悅全身都僵了，她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兒了，虛空半舉着。
“不是要給我按摩嗎。”吳景輝閉着眼道。
番外三十一
韓梓悅簡直尷尬症都快要犯了，她結結巴巴的道：“你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吳景輝嘴角動了動，沒有回答。
韓梓悅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有些崩潰的雙手抱頭：“吳景輝你是不知道我喜歡你嗎？！你這分明是誘惑啊！”
吳景輝還是不說話。
“真是……快瘋了！”韓梓悅一邊慌亂的壓抑着情緒，一邊把手放在了吳景輝的太陽穴上：“你就是個妖孽！”
吳景輝笑了，嘴角上揚。
漸漸地，韓梓悅心中激動地興奮平復了，按在吳景輝太陽穴上的手指舒緩有力。
“你是清醒的吧……”韓梓悅低頭看着腿上的人：“是嗎。”
“……嗯。”吳景輝閉眼應了一聲。
“如果你現在真的醉了，你這樣我會警告自己不能有其他想法。”韓梓悅的手停了下來：“但如果你是清醒的，我會認爲你也是有所暗示的。”
“就當是那樣吧。”吳景輝微微睜眼：“手不要停。”
韓梓悅雙手捧住吳景輝的臉，她彎下腰把自己的臉也湊了過去：“吳景輝，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呢。”吳景輝沒有絲毫的躲避。
韓梓悅一臉認真：“我再重複一遍，我喜歡你。”
“嗯。”吳景輝擡起一隻手貼在韓梓悅有些發紅的臉上：“我知道了。”
下一秒，韓梓悅驟然俯身吻住了吳景輝的脣。
後者怔了一下，擡手推開她。
“……果然，還是不行嗎。”韓梓悅苦笑：“那你就不要給我暗示，不要讓我平白無故的空歡喜一場！”
吳景輝笑出了聲，他揉了揉韓梓悅的頭：“這種事情，不應該是男生主動的嗎。”
“啊？！”韓梓悅悲傷失落的臉糾結扭曲。
吳景輝輕嘆一聲，他的手移到了韓梓悅的後頸，手掌用力，韓梓悅的臉就貼在了他面前。
微微揚起下巴，吳景輝了韓梓悅的雙脣。
這一晚，有些東西變了。
這一晚，有些難以抑制的情感決堤了。
韓梓悅不會說這是她的初吻，但……停止的呼吸出賣了她。
吳景輝好笑鬆開脣，他低聲道：“你不難受嗎。”
吳景輝這一提醒，韓梓悅才猛然吸了一口氣，然後便開始喘息。
“你……你……”
“我怎麼了。”吳景輝脣齒間還沾着酒氣，於是一吻過後，韓梓悅的雙脣也帶上了相同的氣味。
韓梓悅坐直身體，有些愣神的用手指摩擦着嘴脣。
“很晚了，住在這裡吧。”吳景輝坐起身道。
“不用！”韓梓悅從牀上跳了下來，她慌亂道：“我回家！”
吳景輝扶額：“我嚇到你了？”
“沒有！”韓梓悅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每一句話的尾音都是上揚的。
“唉，想回家就回去吧。”吳景輝下牀越過韓梓悅走向衛生間：“開車小心。”
韓梓悅突然一把拉住吳景輝的手。
“我現在沒有實感。”韓梓悅的聲音在抖：“你動一下我都感覺我是在做夢……吳景輝，你剛剛，是吻我了吧……”
吳景輝擡手在韓梓悅的額頭上敲了一下，手勁不小。
“哎呦！”韓梓悅捂額。
“疼嗎。”
“嗯。”
“現在信了嗎。”
韓梓悅躬身蹲在地上，她抱住膝蓋：“怎麼說呢……心情好複雜。”
“你繼續複雜。”吳景輝揉揉她的頭頂：“我先去衛生間。”
吳景輝解決完生理需要出來時，韓梓悅還蹲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種混雜着心疼的無奈感油然而生，吳景輝走過去蹲在韓梓悅面前。
“不是要回家嗎。”
“……突然不想回去了。”
“那就去睡覺。”
“睡不着。”
“打算在這裡蹲一晚上嗎。”
韓梓悅擡起兔子一般的紅眼睛，含着淚珠道：“睡你旁邊行嗎。”
吳景輝心中沉了一下：“不怕我做什麼不該做的事嗎。”
“你不會。”韓梓悅抹了一下眼角：“我就是想睡在你旁邊。”
“我會。”吳景輝撐着膝蓋起身：“去客房睡吧。”
吳景輝的一個吻，就像是一個開關，開啓了韓梓悅不管不顧的佔有慾。
大到工作，小到生活。對於吳景輝，韓梓悅開始事無鉅細。
而被照顧的人沒有過多的排斥，自然平和的接受着。
“午飯怎麼吃。”除了必須用英語的正式場合，韓梓悅一直跟吳景輝中文溝通。
“不知道。”吳景輝一直和張銀俊在談事情，此時後者還在他的辦公室裡。
張銀俊起身離開，吳景輝道：“不知道，你有什麼想吃的。”
“其實……”韓梓悅吞吐的。
“你想說其實你今天給我帶了飯是嗎。”
韓梓悅下巴差點掉在地上：“你怎麼知道？！！”
“你臉上寫的很清楚。”吳景輝笑道：“而且還是你親手做的。”
“我臉上連這句話都寫了？！！”
“不，這句是我猜的。”
韓梓悅翻了個白眼：“吃不吃？”
“是什麼。”吳景輝雙手撐着下巴：“我吃飯很挑的。”
“蛋炒飯。”韓梓悅背在身後的手放在了前面，手裡拿着一個飯盒：“先從最簡單的開始吧。”
吳景輝點頭：“剛好是我喜歡吃的。”
雙層飯盒，裡面裝着兩份飯。
“賣相還不錯。”吳景輝接過韓梓悅遞給他的勺子。
“我媽嘗過味道了。”韓梓悅自信道：“所以對於味道我還是有信心的！”
吳景輝挑眉，盛了一勺送進口中。
“怎麼樣？”雖然早上，陳靜對於女兒的首次下廚給出了絕對的肯定，但面對心上人，韓梓悅自信之餘還是有擔憂緊張的。
兩腮動了動，吳景輝喉結一滑：“嗯，還不錯。”
“就還不錯啊。”韓梓悅說着自己也吃了一口。
下一秒，她的臉色就變了。
“怎麼了。”吳景輝慢條斯理的吃着。
韓梓悅艱難嚥下一口飯：“這叫還不錯？！”
“除了有些鹹，沒什麼不好。”吳景輝嘴角微勾，保持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沒有半點敷衍和指責。
韓梓悅低頭苦着臉道：“下次還吃嗎，我改進技術。”
“嗯，好。”
番外三十二
誰也沒有說明兩人是不是在一起了，依舊只有韓梓悅單方面的表白。
可是一吻過後，這個問題的答案好像也變的不再重要。
韓梓悅時常出入在吳景輝家中，那間原本只是用來供客人暫時借宿的客房裡，也慢慢被擺上了韓梓悅的東西。
一天晚上，吳景輝帶張銀俊出席一張聚會，晚歸到家時，發現家裡的燈亮着。
不用猜，也沒有驚訝，吳景輝早就知道家中並不會空無一人。
進門，一陣清香味傳進了鼻腔中。
“回來了。”韓梓悅在廚房裡露了半個頭：“去洗個手，我今天做了好吃的！”
若不提兩人之間模糊曖昧的關係，這儼然這就是賢惠的妻子做好晚飯在等待晚歸的丈夫。
洗過了手，吳景輝坐在餐桌前撐頭看着韓梓悅忙碌的身影。
“來幫我一個忙。”韓梓悅背對着吳景輝道。
一陣按耐不住的衝動，吳景輝起身從背後抱住了韓梓悅。
後者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繼而側頭蹭蹭吳景輝的臉：“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做的什麼。”吳景輝下巴撐在韓梓悅的肩膀上。
“土豆燉牛腩。”韓梓悅道：“跟我媽偷師的，不過我媽技術也一般般，最多就是不難吃。”
“嗯。”吳景輝直起身子：“要我幫什麼忙。”
“現在不用了。”韓梓悅道：“去坐着吧。”
“那我盛飯。”
十分鐘後，一鍋土豆燉牛腩做好了。
“這次先說好，不許耍演技，不好吃就要說！”韓梓悅按住吳景輝已經握住筷子的手道。
後者點頭，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口中。
爲了把牛肉煮爛一點，韓梓悅很早就搭鍋上火了。
在一臉期待的目光中，吳景輝很認真的豎起了拇指。
韓梓悅將信將疑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塊肉，一輛驚訝的瞪圓了眼睛。
“這次成功了。”吳景輝笑着道：“很好吃。”
“謝謝媽！”韓梓悅對着一個方向高聲道。
吳景輝眉角皺了一下，道：“問你一個問題。”
“說。”韓梓悅夾了一塊肉放進吳景輝碗中。
“你爸媽，不允許你回國內？”
“也不能說是不允許。”韓梓悅咬着筷子道：“我爸媽其實對中國很有感情的，小時候他們會要求我在家的時候說中文，並且也會教我漢字。但好像唯獨對於回國的問題，他們有很深的排斥，因爲我們一家三口一直沒有回國的念頭，所以這個問題從來沒有真正被擺出來說過，所以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吳景輝點了點頭，夾起碗裡的肉放進口中。
“怎麼突然問這個？”韓梓悅道。
“我要回國了。”吳景輝道：“時間還沒有定下來，不過也就是等張銀俊上手。”
“……所以呢。”韓梓悅放下筷子：“你想要說什麼。”
“這次回去，我就基本上不會再回來了。”
晚飯後，一鍋土豆燉牛腩還剩了一大半。
韓梓悅用保鮮盒裝了起來，是扔，還是……
“放在冰箱裡吧。”吳景輝已經回了客廳。
韓梓悅沉默着把保鮮盒放進了冰箱裡。
也不問她今晚是不是會住在這，吳景輝徑自上樓回房洗澡了。
一個人在客廳裡坐了很久，像是下了什麼決定，韓梓悅起身上樓。
吳景輝的房門半開着一道巴掌寬的縫隙，韓梓悅要擡手直接推開。
像是知道她要來似的，吳景輝一身浴袍站在窗邊。
“帶我走。”韓梓悅在他身後低聲道：“吳景輝，帶我走。”
被叫着名字的人轉過身，他將手中的酒杯放在窗臺上，然後張開雙臂。
韓梓悅狠狠砸進了吳景輝的懷中：“可是我爸媽不會同意的……我想跟你走，我不想跟你分開……”
“讓我見他們。”吳景輝抱着懷裡的人，在她耳邊道：“我帶你走。”
韓梓悅很快便安排了父母與吳景輝之間的見面。
“吳景輝，你們都見過了吧。”韓梓悅有些緊張的對父母道：“其實，他是我的上司，還是我的男朋友。”
吳景輝對兩位長輩微鞠躬道：“算是首次正式認識，叔叔阿姨好。”
韓天成笑眯眯的對女兒道：“你速度挺快嘛，前幾天還跟我說在追，今天就帶上門了啊。”
韓梓悅尷尬的笑笑，她心中滿滿都是吳景輝一會兒要提起的話題。
陳靜洗了一盤水果端了過來坐下：“梓悅今天特意要求我們都在家，我就知道是有事情，果然，她把你給帶來了。”
“應該更早正式拜訪的，因爲工作原因耽誤了時間。”吳景輝道。
“年輕人注重事業是應該的。”韓天成道：“不過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有能到你這個成就的，不錯！”
“叔叔過獎了，我只是藉助了父親給的機會而已。”
“你父親也是商人？”
“是，在國內。”
“那你呢？”韓天成的表情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你的重心是放在哪裡的？國內？還是這裡？”
“天成！”陳靜拍了丈夫一下：“哪有你這麼問問題的！”
韓天成看了一眼已經把頭埋在胸口的女兒，心中便明瞭了。
“我對你感覺很好。”韓天成嚴肅臉對吳景輝道：“雖然戀愛是梓悅自己的事情，但作爲她的父母，我們有幫她把關的義務。”
韓梓悅不安的咬着下脣。
“可是我們從來都沒有想過讓她回到國內去。”韓天成直白道：“梓悅，你應該也是清楚地，對嗎。”
韓梓悅點了一下頭。
“所以吳先生。”韓天成不顧妻子的暗示直言道：“如果你來美國只是你未來事業的一個緩衝，如果你最終還是要在國內穩定，那很抱歉，我不希望你和我的女兒在一起。”
“你叔叔是老學者了，說話不愛拐彎抹角會很傷人。”陳靜抱歉的對吳景輝道：“你別介意啊。”
“不會。”吳景輝道：“事實上梓悅已經跟我說了這個情況，這也是我今天來見二位的主要目的。”
“唉，不管怎麼樣，我們是不會讓梓悅去美國的。”陳靜道：“這點是不會變的。”
番外三十三
“能知道原因嗎。”吳景輝道：“聽說二老從小就讓梓悅在家說中文，並且會教她學習中國的文化，那爲什麼要反對她回國呢？”
“中國八千年文化博大精深，我們從小讓梓悅學習中國文化，是爲了不讓她忘記老祖宗的根本。”陳靜道：“我們從來不否定我們中國人的身份，聽她爸說，你和我祖籍還是老鄉。”
吳景輝點了點頭。
“不是電視劇，也不是什麼政治採訪。既然今天這個問題提出來了，那我們就索性說清楚。”陳靜道：“我們不讓梓悅回國的原因有兩個，第一，我們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讓女兒離開我們的身邊。第二，我們雖然對中國有着根骨血脈的銘刻，但國內目前的一些現象也的確是讓我們有思考的。梓悅從小在美國長大，除了我和他爸偶爾的中式教育外，她接受的是完整的美國教育。你可能不知道，梓悅是物理學博士，應用化學也拿到了學士學位。”
吳景輝的確是第一次聽說，他震驚的扭頭看着身邊的人。
“至於爲什麼她會接觸金融行業，我只能說這個孩子從小就有很多的興趣。”陳靜的語氣中透露着驕傲：“我們知道她能做好她想做的事情，所以我們從來不會限制她的行爲。”
“美國是一個自由的城市，我並不是說這裡的一切都優於國內。”陳靜接着道：“只是這裡的格局，更適合梓悅的發展。我們所有的人脈都在這裡，就算是有一天我們無法再照顧她了，她也不會過得很辛苦。這裡有她可以自由生活的條件，舉個例子。如果今天她有了不想去公司繼續給你當秘書的想法，第二天她就可以直接進研究室工作。這樣的條件，國內能給到嗎？”
“當父母的都希望兒女過得好，我想你的父親也是這麼希望的。”陳靜柔聲道：“我也希望我的女兒一生無憂無慮，至終老都不會過的很辛苦，希望你能理解。”
“吳景輝，你誠實的回答我。”韓天成接上妻子的話，他看着吳景輝道：“你是不是要回國。”
一個微冰涼的手敷在了吳景輝的手背上，後者反手握住，十指相扣。
“是的，事實上，我馬上就要回國了。”
韓天成起身：“那很抱歉，你們真的應該分開了。”
“爸！”韓梓悅也跟着起身：“關於這個問題，你不打算聽聽我的想法嗎？！”
“不需要。”韓天成道：“只有這件事，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和你媽媽的決定。”
韓梓悅語哽。
父母從來沒有強迫過她，甚至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幾乎都不會遭到拒絕。
所以現在父親突然說希望她可以尊重一次他們的決定是，韓梓悅是無法輕易說出拒絕的。
“那先這樣。”韓天成對幾個人道：“我明天有一個學術演講，需要準備演講稿。”
韓天成的離開，明顯就是不願再給女兒和吳景輝任何解釋的機會。另一層面上，也反映出了他堅決的態度。
陳靜保持着溫雅的笑容：“要不要在家吃飯。”
吳景輝起身：“不用了，打擾了。”
韓梓悅看了母親一眼，扭頭追了出去。
“景輝！”韓梓悅在車前拉住吳景輝的手：“你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吳景輝扶住拉着他的人。
“我爸說話太過了，但是……”韓梓悅眼睛紅紅的：“對不起，我早該告訴你他不會同意的……”
“你告訴我了，是我一定要來。”吳景輝拇指摩挲着韓梓悅的眼睛：“這次不成功還有下次。”
“嗯……”吳景輝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讓韓梓悅覺得更加委屈。
“別哭。”吳景輝柔聲道：“先回去，我們再想辦法。”
眼看着張銀俊越來越上手，龍偉湘也時常會打來電話催促吳景輝回國，問題漸漸變的急迫起來。
韓天成見女兒依舊沒有斷了和吳景輝的聯繫，便採取了相應的措施。
“明天開始不要去上班了。”韓天成對女兒道：“明天早上去遞交辭呈，我和你媽會安排你進john叔叔的研究室。”
“爲什麼？！”韓梓悅最近的心情原本就極度壓抑，父親的這一句話無疑是情緒爆發的催化劑：“我拒絕！”
“你不要逼我做出那些我不想做的事情。”韓天成道：“韓梓悅，你聽話。”
“我聽話就要我放棄我的愛情嗎？！！”
“韓梓悅，我可以理解爲，你爲了愛情，就不在乎你的父母了嗎。”
韓天成的一句話就像是一把刀，狠狠了韓梓悅的胸口。
跟吳景輝走，就意味着跟父母分開。
所以父親這句話沒有說錯，韓梓悅已經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第二天，韓梓悅再一次拿着信封站到了吳景輝的面前。
“你做好決定了，是嗎。”吳景輝先開口。
“是。”韓梓悅的眼睛是腫的，嗓音也是沙啞的。
吳景輝看着她手中的信封，目光低沉的道：“裡面的內容，是對不起開頭的嗎。”
“……是。”韓梓悅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哽咽。
“這就是你對我的喜歡。”吳景輝冷笑點頭：“給我吧。”
韓梓悅沒有動，握着信封的手指一點點用力收緊。
“我後臺早上九點的飛機。”吳景輝垮塌了表情：“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韓梓悅立刻轉身就走。
出發的那天，吳景輝提前一個小時到了機場，他坐在候機大廳裡等待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廣播裡已經報出了吳景輝的那班航班信息，並且提示開始安檢登機。
吳景輝最後看了一眼手機，起身戴上墨鏡。
“吳景輝！”
就在吳景輝過了安檢要進入通道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急促的叫喊聲。
吳景輝承認，那一刻，他是激動的。
扭頭的瞬間，一個香軟的身影衝進了他的懷中。
“半個月，半個月內我必須回來。”懷裡的人低喃道：“這是我爭取到最後一次任性的機會，吳景輝，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番外三十四
上了飛機，韓梓悅緊緊靠在吳景輝懷中。
吳景輝以爲她會說些什麼，卻沒想到前者就這樣在他懷裡睡着了。
看着懷中人眼下的青黑印痕，吳景輝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第一次見到林思雅，韓梓悅心中有着怪異的感覺。
與她想象中的不同，林思雅完全是一個第一眼就會被喜歡的可愛女孩兒。
活潑的性格，精緻的面龐。當吳景輝說她已經懷孕時，韓梓悅毫不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吳景輝提到過，林思雅一直叫她韓姐姐，韓梓悅很喜歡這個稱呼。
但是另一面，她對林思雅有着潛意識的敵意。
這也是她這次一定跟吳景輝回來的原因之一。
第一次兩人獨處，韓梓悅便挑明瞭目的。
對於自己看人的眼光，韓梓悅還是有自信的。事實也證明這一次她依舊正確，因爲林思雅的確不是一個遮遮掩掩拖泥帶水的人。
首次見到林思雅的丈夫，韓梓悅迎來了林思雅已經懷孕之後的第二波震驚。
嚇到她的，是林思雅和顧林楓的相處模式。
兩人之間似乎已經超越了夫妻關係，於是照顧妻子在韓梓悅眼中，就變成了一個養孩子的過程。
第一晚住在吳景輝家，韓梓悅失眠了。
傍晚時分，吳景輝敲開了她的房間門。
“牛奶。”吳景輝遞給她一杯乳白色的液體。
“剛好失眠了。”韓梓悅接過來笑道：“真及時。”
“要聊會嗎。”吳景輝靠在門框上道。
“當然。”韓梓悅讓開身讓他進來。
關上門，韓梓悅端着牛奶杯坐在牀上小口喝着。
“是不是不習慣。”吳景輝坐在她旁邊：“這是你第一次回國吧。”
“只要語言溝通沒有障礙，一切都不是問題。”韓梓悅靠在他肩頭道。
“一直沒有問你。”吳景輝用下巴蹭着韓梓悅的頭髮：“你真的是物理學和應用化學雙學位？”
“嗯。”韓梓悅小聲道：“女孩子應該很少有喜歡這兩個專業的吧，沒辦法，家裡有兩個搞研究的人。”
“你父母讓你學的？”
“不是。”韓梓悅道：“我的教育開始的很早，美國沒有幼兒園，我的啓蒙老師就是我父母。他們沒有很刻意的像我灌輸過什麼，我媽說的沒錯，其實從小到大，我的生活和學習方向都是自己掌握的，他們會引導，但不會干涉。”韓梓悅伸長胳膊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後橫着身子靠近吳景輝懷裡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接着道：“上小學的時候，我不喜歡出去玩。美國的課業壓力很小，完成了學校的課程，我就會跟着我爸一起在書房看書。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師，所以時間很多。小孩子總是會好奇的嘛，所以我經常會問他很多問題。我們家書房裡有很多學術書籍，後來我也看，不懂了就隨便他們誰。你也知道老師都是有職業病的，解釋問題的時候喜歡徹底完整，所以慢慢的我也會了很多。按照國內的模式算，那應該是我高中一年級的時候吧。”韓梓悅把玩着吳景輝的手指道：“那時候我已經在我爸的幫助下自學完了整個高中的課程，所以學校就不想去了。我媽爲了讓我看起來不那麼不合羣，還是沒有讓我提前進入大學。所以在家無聊的就會跟着我爸或者我媽去研究室，他們做實驗，我就在一邊看着。”
“……挺厲害的。”吳景輝由衷道。
“有個詞叫什麼……開掛？”韓梓悅道：“其實我就是作弊了，誰讓我爸媽給了我這種便利資源呢。物理和應用化學原本就是我爸媽研究的學術領域，我拿雙學位很奇怪嗎。”
“那爲什麼你會做跟你專業毫不相關的工作。”吳景輝握住韓梓悅的手拉到嘴邊吻了一下：“我一直以爲你專業學的是跟金融商業有關的。”
“你沒看過我的簡歷？”韓梓悅疑惑道。
“沒有。”
“我算是美國分公司剛成立的時候第一批進來的吧。”韓梓悅扭了扭脖子道：“進公司之前，我在我媽他們的研究室工作了一段時間。但是學術研究這種領域，是需要絕對耐心的，而我剛好就卻這個。產生了厭倦心裡，我媽也就自然願意讓我離開。進公司是個意外吧，投簡歷只是一時興起，我也沒想到我這個專業完全不合拍的人會被錄取。”
“嗯，幸好你被錄取了。”
韓梓悅揶揄的笑道：“你就不能把整句話都說出來嘛。”
“說什麼。”吳景輝裝作不知道。
“說‘還好你唄錄取了，否則我就遇不到你了。’”韓梓悅一字一句的道。
吳景輝吻吻她的鼻尖：“嗯，還好你被錄取了。”
韓梓悅雙手捧住他的臉：“你妹妹，很可愛。”
吳景輝眉頭皺了一下。
“我就是感嘆一下。”韓梓悅的手指按住吳景輝的眉頭道：“她和顧林楓很相愛。”
“你先說什麼。”
“我想說……”韓梓悅揚起上半身抱住吳景輝，在他耳邊低聲道：“我很羨慕他們。”
吳景輝突然就軟了心，他吻住韓梓悅的雙脣。
第二天一早，林思雅挽着韓梓悅去認識全新的中國了。
吳景輝早上公司有事，下午的時候才和幾個人匯合。
見到顧林楓時，吳景輝分明看到了他眼中一閃即逝的無奈和寬慰。
“怎麼了。”吳景輝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好不容易看到的畫面。
“沒事。”說着，顧林楓把手裡的袋子塞給了吳景輝一半。
韓梓悅和林思雅意猶未盡的從一家店面裡出來時，就看到了剛到的吳景輝。
“哥！我沒錢了！”林思雅張口的同時伸手。
“問你老公要去。”吳景輝接過韓梓悅手中的袋子提在自己手中。
顧林楓無語的攬過自家老婆：“你當我不存在嗎。”
“嘖！”林思雅一本正經的道：“我要替你省錢！”
這話一出，都被逗笑了。
韓梓悅跟着林思雅每天到處玩，後者還把自己的朋友都介紹給了她。
番外三十五
十天時間過去的很快，韓梓悅在最後一天的時候接到了父親打來的催促電話。
那是，吳景輝就在她旁邊。
韓梓悅有些無奈的放下手機：“我得回去了。”
“我跟你一起。”吳景輝道。
“說什麼傻話呢，現在你能走的了嗎。”韓梓悅靠在吳景輝肩頭：“別忘了我是你的秘書，基本情況我還是能看明白的。”
“一週，我去接你。”吳景輝攬着韓梓悅道：“我一定會讓你在我身邊。”
“比起這句話，我有一句更想聽的。”韓梓悅在吳景輝懷裡擡起頭：“你能說給我聽嗎。”
“我喜歡你。”
這是吳景輝從來沒有對韓梓悅說過的話，就算之前是曖昧，現在是確定，吳景輝也沒有說過。
韓梓悅也只是語至此，情動一刻便想要一句證明。於是她沒有想到吳景輝這次會這麼幹脆，這麼幹脆的就說出了不曾言明的情感。
“你……再說一遍。”韓梓悅覺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燒。
“我喜歡你。”吳景輝在韓梓悅的嘴角落下一吻：“我會去接你，安排好這邊立刻就去。”
“……吳景輝。”韓梓悅眼中含淚：“這句話，我終於等到了。”
“對不起。”吳景輝柔聲抵着韓梓悅的額頭：“因爲我在等自己確定，所以讓你等了這麼久。”
“沒關係。”韓梓悅雙手環住吳景輝的腰：“我很高興。”
相擁片刻，韓梓悅埋首在吳景輝胸前道：“你先不要來，等我通知你。”
“怎麼了。”
“我爸媽還是我自己去搞定。”韓梓悅揪着吳景輝胸口的衣釦道。
吳景輝握住她的手：“有把握嗎。”
“有沒有把握我也不想離開你啊。”韓梓悅噘嘴道：“要還是不行，大不了我帶着你私奔！”
吳景輝捏住她的鼻子：“好好跟他們說。”
“我也想啊！”韓梓悅拉下吳景輝的手：“總之你等我給你信號。”
第二天，和林思雅道別後，韓梓悅坐進了車裡。
吳景輝開車，側目：“你和思雅之間是不是有什麼？”
“有什麼呢……”韓梓悅作勢托腮：“她好像以爲是你在追我，然後我不同意。”
吳景輝眼角抽搐：“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啊。”韓梓悅忍着笑她天真臉道：“其實我還挺適合演戲的是吧。”
吳景輝已經是滿臉無語了，他無奈的瞪了韓梓悅一眼。
“就是覺得逗她好玩兒。”韓梓悅笑道：“其實你這個妹妹真的挺討人喜歡的。”
“所以呢。”
“沒有所以了。”韓梓悅道：“目的達到後我就是想逗逗她而已。”
到了機場，韓梓悅依依不捨的抱着吳景輝。
“每天打給你，你一定要接。”
吳景輝點頭。
“我只接受林思雅，你身邊不能有其他女人！”
吳景輝點頭。
“那我走了……”
“嗯。”
韓梓悅長嘆一聲：“回不來了怎麼辦。”
“告訴我，我去接你。”
“知道了。”韓梓悅摟住吳景輝的脖子落上一吻：“我真的走了，再磨蹭下去我就捨不得轉身了。”
分開後的第一天，吳景輝和韓梓悅通電話。
“我媽還好，我爸那個態度……”韓梓悅咂舌道：“不過不着急，還有機會。”
韓梓悅每通電話都不會告訴吳景輝家裡她和父母親之間發生了什麼，就算是吳景輝主動問起，她也是含糊其詞的敷衍過去。
於是吳景輝根本不知道她從回來的那天起，就已經和父親打起了冷戰。
韓天成知道女兒這是在無聲的示威，但他並不在乎。
暫時的失去和長久的失去比起來，他更願意接受前者。
陳靜夾在丈夫和女兒之間，每天有些爲難的周旋着。
“梓悅，吃飯吧。”陳靜最近回家很早，她想要多陪陪女兒。
韓梓悅抱着平板電腦在牀上翻着，擡頭道：“不餓，不想吃。”
陳靜到女兒身邊坐下：“你在看什麼。”
“照片。”韓梓悅淡淡道。
“國內拍的嗎。”陳靜道：“能讓我看看嗎。”
韓梓悅把平板電腦遞給她。
陳靜接過來手指滑動，一張一張翻看着。
“這是哪裡？”她看着一張照片問女兒。
韓梓悅探頭看了一眼，報出一個地名。
“很美。”陳靜放大圖片：“你修過圖了？”
“沒有，原始的。”
陳靜繼續翻看着，時不時問女兒幾句。
後來，母女兩交流了很久，主要是韓梓悅跟母親講一些在國內的所見所聞。
“媽，你說國內存在某些不合理的現象，這點我不反對。”慢慢的，韓梓悅也擺出了嚴謹的態度：“但你似乎忘記了我們是很早就來的美國，就算是有網絡，我們也沒有辦法完整準確的瞭解到國內的變化。”
“的確是。”陳靜點頭道：“我們在用一個停滯的目光看待一個日新月異的急速發展國家。”
“時局政治自有應該關心的人去關注，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在這裡，我們都只是普通的公民。”韓梓悅道：“我們有資格但是沒有資本去評價一個國家的好壞，但看在眼睛裡和實際感受到的，卻是最直觀的體驗。”
“媽，我出生在中國，卻是在美國長大。”韓梓悅握住母親的手道：“你無法想象我第一次站在‘老家’的地面上時是什麼心情。不再只是存在於電視或者新聞裡的片面形象，真實的每一個人和每一座建築都給了我更加直觀的體驗。我不認爲我在國內的發展會比在這裡差多少，甚至我認爲在國內我會有更多的機會。”
陳靜皺眉，若有所思。
“媽媽，你知道的。”韓梓悅閃動着堅韌的目光：“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即便我從來沒有離開你們很久。”
“我相信你能照顧好自己，我從來不懷疑這一點。”陳靜回握着女兒的手道：“我和你爸爸只是希望你不用很辛苦。”
“媽，我一直以爲我接受的美國式教育。”韓梓悅道：“父母會放手讓孩子自己去把握那些可能會出現危險的機會。”
番外三十六
陳靜的目光出現了不穩定的顫動，韓梓悅則是有些失落的低着頭。
“你們一直說這裡的教育體制適應成長，我也一直以爲我是處在一個相對輕鬆自由的環境裡。”韓梓悅從母親手裡拿過平板電腦，她擡頭道：“媽媽，我挺失望的。”
離開女兒房間時，陳靜門口看到了一臉嚴肅的丈夫。
“聽到了吧。”陳靜有些傷感：“你的女兒說她很失望。”
韓天成重重嘆了一口氣，轉身下樓。
眼看快要過去一個月了，韓梓悅也漸漸從和父親的冷戰裡走了出來。
吳景輝已經沒有了耐心，要不是韓梓悅堅決壓着他，後者可能已經來了美國。
韓天成生日，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餐。
陳靜做了一桌菜，有些神秘的對丈夫道：“你女兒給你準備了驚喜。”
在期待中，韓天成等來了女兒親手做的一碗長壽麪。
“太複雜的我怕做毀了，就放了雞蛋和青菜。”韓梓悅給父親遞上一雙筷子：“味道還是有保證的，不過等你評價！”
韓天成接過筷子吃了一口面，點頭：“果然是我的女兒，做什麼都好。”
“變相往自己臉上貼金啊。”韓梓悅坐在母親身邊：“爸，生日快樂！”
點蠟燭許願，韓天成突然用一種探究和欣慰的目光注視着女兒。
“許願啊。”韓梓悅道：“我還等着吃蛋糕呢。”
“梓悅，你是真的想回國嗎。”
“爸，今天你生日，我們能不能不提這件事。”韓梓悅咬了一下嘴脣道：“我不想再跟你鬧彆扭了。”
“那就去吧。”說着，韓天成吹滅蠟燭。
陳靜握住一臉不可置信的女兒的手：“你爸同意了，去吧。”
“那……你們呢。”韓梓悅一點一點的拉回理智：“我想回國，我愛吳景輝。但不代表我就是要放棄你們，你們是我永遠都不會放開的至親！”
“我們暫時還沒有回國的打算。”韓天成道：“但也只是暫時。你拍的那些照片，你媽都跟我說了，對於你口中‘老家’的變化，我很好奇，也想親眼去看看。”
“那就一起回國啊！”韓梓悅激動道。
陳靜有些無奈的道：“我和你爸，並不是不想回去……只是，以後你會懂的。”
“韓梓悅。”韓天成很少叫女兒的全名，此刻的他有着絕對的嚴肅：“回國後，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自己要有嚴謹的把控。你可以對很多事物好奇，但絕對不能丟了你的本質！”
“嗯，我記住了爸爸。”
第二天，韓梓悅直接打給了林思雅。
又是一場舞臺劇，只不過這次被圈進去的主人公，是吳景輝。
“我喜歡！”林思雅清楚韓梓悅意思的同時便興奮道：“這件事你交給我就對了！”
“那就謝謝你了。”韓梓悅道。
“客氣什麼！這不都是一家人了嗎！”林思雅道：“嫂子你什麼時候到，我去接你！”
“不用，我已經在國內找好了房子，我安頓好聯繫你。”
“好的！”林思雅急不可耐的道：“嫂子你早點來啊！”
“好。”
嫂子。
這個稱呼每次都讓韓梓悅心花怒放。
瞞着吳景輝，回國的韓梓悅先和林思雅見了面，顧林楓作陪。
“這樣，我找個理由把我哥約出來。”林思雅托腮想了想，碰了碰顧林楓：“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電影院。”顧林楓虛扶着林思雅挺着肚子的後腰道：“放映廳裡燈光昏暗，你和她換身份了你哥一時間也不會發現。”
林思雅眼睛一亮：“機智如你！”
韓梓悅也沒意見，計劃就算是定了。
“那這週五！”林思雅對準嫂子道：“你是不知道我哥啊，最近我提到你他就滿眼的焦躁，還好你現在來了，要不然我都得慫恿他再去一次美國！”
“一言難盡。”韓梓悅剛說着，手就響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緊張起來：“你哥！”
林思雅捂嘴小聲道：“你接吧。”
韓梓悅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景輝。”
“午飯吃了嗎。”
“吃過了。”韓梓悅看着眼前拼命忍笑的林思雅道：“你呢。”
“還沒有，剛開完會。”吳景輝道：“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準確的時間，我想我等不了了。”
“在等一週好嗎。”林思雅已經無聲笑倒在了顧林楓懷裡。
“一週。”吳景輝道：“一週後如果還是現在這樣，那我們美國見。”
掛了電話，韓梓悅暗自抹汗：“還好我來了。”
“是吧，我沒說錯吧！”林思雅靠在顧林楓肩上道：“這事兒得進快！”
“那明天……”韓梓悅說着搖搖頭：“還是找他方便的時候吧。”
“就明天！”林思雅道：“他現在剛跟你表示過不能再忍的意思，然後你明天就出現在他面前，這就是巨大的驚喜啊！”
“是嗎……”韓梓悅被林思雅一番話提起了期待的情緒。
“就明天了！”林思雅拍手道：“我來安排，你等我電話！”
韓梓悅之後接到林思雅電話時，剛剛從顧林楓手裡拿到一張電影票。
“電影票拿到了吧。”
“拿到了。”
“嫂子你按時到影院就好，其他的交給我！”
韓梓悅‘嗯’了一聲。
吳景輝剛剛忙完一段，就被妹妹搶行拉去了電影院。
沒有了曾經的執着，對於眼前的人，吳景輝只剩滿滿的寵溺。
“哥我得去趟衛生間。”按照劇本，林思雅開始演戲了。
韓梓悅就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隱沒在昏暗的放映廳裡毫不引人矚目。
被拒絕了陪同前往的吳景輝只能在座位上等着。
林思雅剛出去，韓梓悅就收到了她發來的信息。
‘嫂子，隔五分鐘坐我哥身邊去，剩下的就靠你了！’
回了一個必勝的表情，韓梓悅散開一頭長髮像之前林思雅似得遮住了側臉。
等時間差不多，韓梓悅起身坐到了吳景輝身邊。
“回來了。”電影已經開始，吳景輝問話的同時眼睛依舊盯着屏幕。
番外三十七
“嗯。”韓梓悅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
電影過半，身邊的人都沒有絲毫聲響。
吳景輝心中暗驚。
這不像是他妹妹的作風啊。
“思雅。”疑惑着，吳景輝道：“你是不是還不舒服？”
“沒有。”
此時，銀幕上剛好亮起了一道強光。
而在光線的映照下，吳景輝終於看清了身側的人。
“……梓悅？！”
“現在才發現啊。”韓梓悅扭頭笑道：“不過我心裡還挺平衡的，你不只沒有認出我，也沒有認出你妹妹。”
吳景輝掏出剛剛好像震動了一下的手機，屏幕上亮着一句話。
‘哥，給你個驚喜（嚇）！’
韓梓悅瞟了一眼吳景輝的手機屏幕，嚴肅臉忍笑。
“思雅知道？！”
“嗯。”
“這個熊孩子！”吳景輝說着便拉起韓梓悅的手：“走！”
“去哪兒？！”吳景輝的反應超出了韓梓悅的預計，四周的人被他們的動靜吸引了目光，韓梓悅小聲道：“電影還沒完呢！”
吳景輝拽着韓梓悅出了電影院，一言不發的把人塞進了車裡。
甩上車門的那一刻，韓梓悅心虛了。
“你別激動！我們都冷靜一點！”吳景輝剛坐進駕駛座，韓梓悅就急道：“我是想給你個驚喜，該不會是真的變成了驚嚇吧……”
吳景輝洶涌翻滾的目光死死盯着韓梓悅，後者心裡一陣沒底：“景輝啊……你……”
話還沒說完，韓梓悅就被扯進了一個強勢的懷抱。
吳景輝緊緊抱着懷裡的人，在她耳邊嘆息道：“我好想你。”
“想。”韓梓悅大腦空白片刻才接上理智，她回抱住吳景輝：“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兩人就這樣在車裡擁抱了很久，直到，韓梓悅的肚子發出了響聲。
“挺煞風景的是吧……”韓梓悅尷尬道：“但是我真的好餓。”
吳景輝一言不發的開車，直接到了最近的一家中餐館。
韓梓悅一頓飯吃的甚是彆扭，吳景輝全程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你不吃？”
“不餓。”
“看着我就飽了？”
“快吃。”
韓梓悅撇嘴：“你這樣看着我我吃不下。”
吳景輝很不耐煩的移開目光。
韓梓悅勉強吃了一碗飯，放下筷子：“好了，不吃了。”
“飽了？”
“嗯。”韓梓悅心中苦道：沒飽，只是在目光洗禮下塞不進去了而已。
吳景輝二話不說刷卡結賬，又一次把韓梓悅拽進了車裡。
“所以說要去哪兒？”韓梓悅有些噎着了，她捶着胸口道：“我晚點還有一個面試。”
“面試？”吳景輝側目：“什麼面試？”
“我回國得找工作啊，要不然吃什麼喝什麼。”韓梓悅道：“是一家翻譯公司，也算是沾了美籍華裔的便利吧，最起碼我做翻譯還是輕而易舉的。”
“來公司。”吳景輝直接道：“繼續做我的秘書。”
“思雅不是你的特助嗎？”
“她在家安胎。”
韓梓悅打了一個嗝：“那不就得了，她還是會回崗位的啊。”
“她只是掛虛職。”吳景輝道：“我讓你來你就來！”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霸道呢。”韓梓悅低聲嘟囔道：“果然是到了你的地界，底氣足了就要欺負我了！”
“什麼。”
“沒什麼。”韓梓悅道：“要不去我家吧，你這樣我真不知道你要去哪兒。”
“你家？”吳景輝減慢車速。
“嗯，剛買的房。”韓梓悅道：“工作和住宿，要先確定了纔會安心。”
吳景輝欲言又止。
“打住！”韓梓悅適時阻止了吳景輝的下一句話：“我不會住在你家的。”
到了韓梓悅所說的地址，後者帶着吳景輝進了電梯。
“這裡環境還不錯，交通也便利。”韓梓悅從下車後就一直被吳景輝牽着一隻手，於是她直接把他牽到了家門口。
開了門，韓梓悅剛要繼續給吳景輝介紹她的新家，未張口就被後者按在了牆上。
吳景輝用腳勾上門的同時，用力封住了韓梓悅的雙脣。
韓梓悅原本是要開口說話，半張的口便剛好被吳景輝侵入了脣舌。
彼此掠奪着對方的呼吸，韓梓悅搭在吳景輝肩上的手也漸漸收緊了。
“等……等一下。”韓梓悅錯開頭抵住吳景輝的胸口：“喘不過氣了我……”
吳景輝不停地用嘴角鼻尖磨蹭着韓梓悅的臉頰和脖頸，後者仰着頭輕笑：“這麼想我啊。”
“還走嗎……”吳景輝緊緊貼着韓梓悅：“不許走了……”
“嗯，不走了。”韓梓悅捧住面前男人的臉頰：“你在哪兒，我就在那兒。所以你絕對不能辜負我，明白嗎。”
這一晚，吳景輝沒有回家。
韓梓悅第一次把自己給了一個男人，一個她不再懷疑深愛着的男人。
吳景輝就像是在對待一個珍寶，每一個動作都在纏綿中夾雜着小心翼翼。
這一晚，韓梓悅是幸福的。
林思雅果斷讓位，韓梓悅在兄妹兩一個紅臉一個白臉的配合下無奈進了龍騰，再次成爲了吳景輝的秘書。
自此之後，她纔算是真正感受到了吳景輝的霸道。
韓梓悅實在無可奈何的時候便會去找林思雅，兩人遇到的幾乎是相同屬性的男人，於是也算是彼此感同身受。
因爲林思雅身邊經常陪伴着小婷、顧貝貝和夏彤，於是韓梓悅也和幾個人熟絡了起來，閒來無事也會一起出去逛街吃飯。
一天下班，吳景輝將韓梓悅帶到了一家不錯的餐廳。
對於韓梓悅的疑問，吳景輝全程一概沉默不答。
“這家店環境不錯啊，怎麼沒什麼人呢。”見吳景輝不想說話，韓梓悅便自言自語道。
突然，餐廳的燈光暗了下來。
韓梓悅還在疑惑突然暗下來的燈光，轉眼便對上了吳景輝意味深長的目光。
“怎麼了？”韓梓悅心中打鼓。
吳景輝緩緩起身離開座位，在韓梓悅驚訝的目光中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單膝跪地。
“韓梓悅，你願意嫁給我嗎。”
轟隆。
有什麼東西在韓梓悅腦海中炸開了，就像是火山爆發，一發不可收拾。
韓梓悅慢慢滑下座位，她雙手抱握住吳景輝舉着戒指的手。
“……我願意。”
番外三十八
C市向南170公里左右，有一個面積不大的村莊，名叫甘俊。
甘俊村裡的住戶加起來，也不過一百戶，大多也是祖輩生活在這裡，代代相傳的。
早幾年，村裡不與外人通婚，本村年齡相仿的男女在長輩的撮合下組成新的家庭，平淡的過着生活。
慢慢的，視野開闊的甘俊村人不再守着不與外村人通婚的規矩。
而沈臨陽的父親，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成了家，並且有了沈臨陽。
沈臨陽的母親是鄰村常常被老婦間閒聊時提起的話頭，她們都說如果她去了大城市，一定會成爲有錢人的太太。
因爲那時候，沈臨陽的母親王曉莉，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俊俏人。
沈臨陽的父親沈藝鬆則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村漢子，性格溫和常帶笑容，有着精湛的木工手藝。
那是一次去鄰村幫人家打衣櫃，沈藝鬆第一次遇到了王曉莉。
初次見面，擦肩而過的兩人相視一笑。彼此間都是陌生，但卻早就在耳中聽到過對方的姓名。
忙忙碌碌一天，沈臨陽在僱戶家吃了飯便收拾着準備回家了。出了村子，有一條土路，是回甘俊村最近的一條路。
沈藝鬆邊走邊想着明天上工時應該怎麼處理僱家那面牆的轉角問題，突然聽到了一陣不大不小的聲。
“誰？”沈藝鬆父母過世的早，很早就一個人生活，於是膽子很大。他藉着月光仔細打量着前面的一個黑影：“誰啊？”
“我。”一個夾雜着忍痛氣息的女生響起：“你是沈藝鬆沈吧。”
“王曉莉？”認出聲音的沈藝鬆連忙上前：“你怎麼了？！”
王曉莉的臉在月光下出現在了沈藝鬆的眼中，她有些無奈的忍痛勾脣：“天黑沒看清路，崴到腳了。”
沈藝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後握住王曉莉的胳膊扶住她：“先試試能不能站起來。”
“不行。”王曉莉搖頭道：“我差不多在這裡坐了有二十分鐘，要是能動我也會撐着走回家，問題是腳跟不用不上力。”
沈臨陽點頭在王曉莉面前蹲下：“上來吧，我揹你回去。”
王曉莉臉紅了，在沈藝鬆的催促下，她慢慢了面前這個男人寬厚的脊背上。
這一背，就背出了兩人之間的情愫。
三個月後，王曉莉不顧父母反對嫁給了沈藝鬆。
婚後的日子是幸福的，雖然背後總有人抱着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嚼着舌根，但小兩口還是充耳不聞的過着自己的生活。
又過了一段時間，王曉莉懷孕了。沈藝鬆每天仔細伺候着，兩人都等着小生命的降生。
可是誰也沒想到，兒子出生的那天，便是母親過世的日子。
大出血，一個對於接生婆來說完全無從下手的難症。
沈藝鬆抱着襁褓裡的孩子痛哭流涕，王曉莉已經在留下最後一句話後閉上了眼睛。
‘好好照顧孩子……他叫沈臨陽。’
五歲時，沈臨陽已經顯露出了母親的眉眼。沈藝鬆經常會對着兒子發呆，一看就是半晌。
妻子過世後，沈藝鬆一改往日的健談，變得沉默寡言。每天與父親生活在一起的沈臨陽也隨之沒有幾句話，父子兩終日交流不過幾句。
沈臨陽知道自己的生日就是母親的忌日，所以每年的特定一天，他會跟着父親在母親的墳前靜坐一整天。
七歲的時候，沈藝鬆把兒子送進了學校。
同去的還有隔壁夏家的女兒夏彤，比沈臨陽晚出生一年的夏彤。
沈臨陽性格孤僻不願與人說話，而夏彤則是活潑可愛。村裡人時常會看到梳着兩個小辮的夏彤，牽着面無表情的沈臨陽一起去學校。
對於笑起來有兩個梨渦的夏彤，沈藝鬆也是喜歡的。所以每當夏彤牽着沈臨陽進他家門時，沈藝鬆便會摸出一兩塊糖她的手裡。
“給臨陽留着的，但他不喜歡吃。”
“謝謝叔叔！”
一天早起，沈臨陽收拾好了提着書包在門口等夏彤。平時都是這個點，夏彤會來牽起他的手，牽着他去學校，牽着他坐在相鄰的座位上。
可是早已過了平時的時間，夏彤卻還沒有出現。
沈臨陽有些不耐煩的轉身走向隔壁的小院門。
“讓你不要和隔壁家的那個小子湊在一起！你怎麼就不聽呢？！！”夏父發怒的聲音隔着門板傳進沈臨陽耳中。
“臨時怎麼了你不讓我跟他一起玩？！”夏彤稚嫩的聲音對上父親：“我喜歡沈臨陽，我就要跟他一起玩！”
沈臨陽要敲門的手垂下，他咬着牙轉身離開。
教室坐下後不久，夏彤來了。
“對不起，早上我睡過頭了。”夏彤坐下把書包放進桌兜裡：“昨天的作業做了嗎？需不需要我幫你寫。”
沈臨陽一言不發的翻開書。
夏彤撅了噘嘴，也翻開書複習昨天學習的生字。
語文課聽寫，夏彤每寫完一個詞語都會把本字向旁邊推一推讓沈臨陽抄。
沈臨陽單手撐着頭，鉛筆在本子上亂畫着。
老師當堂批改，沈臨陽被轟出了教室。
下課後，夏彤第一個衝出教室門把沈臨陽拉了進來。
“你怎麼不抄呢？是不是我遮住了你沒看到？”夏彤道。
沈臨陽從夏彤手裡抽出自己的手，趴在桌子上睡覺。
“你怎麼了？”夏彤擡手搭在沈臨陽的額頭上：“不舒服嗎？”
沈臨陽扭開頭，臉換了一個方向接着睡。
數學課，沈臨陽被點名上臺做題。
粉筆在黑板上滑了幾下，在老師滿意點頭的畫面中，沈臨陽坐回了座位。
夏彤咬脣看着身邊明顯是在鬧情緒的人，扯了一張作業本上的紙寫了幾句話推到沈臨陽面前。
後者看了一眼，直接揉成紙團了桌兜裡。
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學，沈臨陽拉出書包就起身要走。
“等我啊！”夏彤慌忙把幾本書書包裡追上已經走出教室的沈臨陽。
沈臨陽頭也不回的走在前面，夏彤猶豫了一下，上去牽住他的手。
“你怎麼了。”見沈臨陽沒有躲，夏彤握的更緊：“你今天都沒有跟我說話……”
番外三十九
沈臨陽扭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漠道：“別跟我玩，你爸會揍你。”
夏彤楞了一下：“早上你聽到我爸說的話了？！”
沈臨陽猛然抽出被夏彤握着的手。
“你怎麼這樣！”夏彤拉回沈臨陽的手握住：“我就要跟你一起玩！我爸揍我我也要跟你一起玩！”
沈臨陽手上原本還在用力掙扎，夏彤話音落了，他也不動了。
“你就是因爲這個纔不理我啊。”夏彤委屈道：“我還以爲你……”
“你爸不喜歡我。”
“你是我的朋友！我喜歡你就行了啊！”
第二天，夏彤如往常一樣又按時出現在了沈臨陽家門口。
“在等臨陽啊。”要出門的沈藝鬆摸摸夏彤的頭：“他就出來了。”
“嗯，叔叔再見！”
沈臨陽出門看到了夏彤，有些遲疑。
夏彤自然的走過去牽起他的手：“走吧，今天有體育課！”
小孩子眼中的世界是直白簡單的，於是如果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關係好，那麼就會變成孩子們口中的喜歡。
體育課上，剛剛跑完一百米的沈臨陽抹着汗往樹蔭下走，坐在臺階上的兩個小孩子說着悄悄話。
“夏彤喜歡沈臨陽！”一個小姑娘對另一個小姑娘道：“他們每天牽着手，而起而且沈臨陽之和夏彤說話！”
兩一個小姑娘也點着頭：“嗯嗯！”
“沈臨陽！”
前方傳來一聲叫喊，夏彤抱着水壺衝沈臨陽招手。
交頭接耳的兩個小姑娘露出怪異的笑容，閃躲着目光避開沈臨陽的視線。
“熱嗎。”夏彤把水壺遞給沈臨陽。
沈臨陽灌了幾口水，抹抹嘴：“下節什麼課。”
“數學。”
小學畢業的那天，夏彤的父母和沈藝鬆都去了學校。班主任同時單聊了他們。
“沈臨陽悟性極高，理解能力和學習能力非常強。”班主任道：“但他性格孤僻，而且沒有主動學習的意識。沈爸爸，你回家好好和孩子談談，臨陽是個好苗子，不能浪費了啊！”
回家後，沈藝鬆把沈臨陽叫到了跟前。
“你們老師跟我說你很聰明，”沈藝鬆道。
沈臨陽沉默的站着，片刻後開口：“爸，我不想上學了。”
“去上初中。”沈藝鬆道：“你們老師說你是個好苗子。”
“我想跟你一起去幹活。”
“你太小了。”沈藝鬆摸摸兒子的頭：“等你再大一點。”
初中的校園比小學的校園小了很多，而且路程更遠。
畢竟那時候大部分的農村思想還停留在簡單識字就好的程度，於是小學畢業後，有很多父母就不會讓孩子再去上學了。
夏彤的爸媽從小就對自家的女兒寄予厚望，期盼她將來能出人頭地成爲有錢人家的富太太，自己也好跟着沾沾光。於是女兒作爲年級第一畢業後，夫妻兩想也不想的就把女兒送進了初中的校門。
沈臨陽沒有幾句話，沈藝鬆說他現在小，不能出去打工，他也就不再多說。
依舊是同班，只是上學的方式從手牽手變成了自行車。
自行車是二手的，沈藝鬆買回來的。
在院子裡敲敲打打收拾了一早上，沈藝鬆把車鑰匙遞給了兒子。
“去，學去。”
摔了兩跤後，沈臨陽問問騎在了自行車上。
夏彤坐在一邊的路石上撐下巴看着騎車繞圈的人，臉上滿滿的都是愉悅的笑容。
於是，夏彤成了沈臨陽自行車後座的固定女主角，他每天載着她一起上學放學。
夏父在一段時間內沒有再提起過不讓女兒接觸沈臨陽的事情，畢竟每天有個免費車伕接送女兒上下學，出於安全方便佔便宜的角度來看，還是很划算的。
那時候夏彤也長開了，清秀可人的五官讓人只是看着就心生喜歡。
而沈臨陽的個頭也像是在一夜之間拔高，原本不說話的性格在加上一張冷峻的臉，也成爲了女生心中對於男主人公的最佳幻想。
一天到學校，沈臨陽去停車，夏彤提着兩個書包在路邊等着。
校園雖然不大，但加上臨近幾個村子的學生，人數倒也不少。
兩人早上有點晚了，都沒有吃早飯。臨出門時，夏彤裝了三個煮雞蛋在書包裡。
想着先把殼剝了，一會直接給沈臨陽吃。於是夏彤就把書包一邊一個都掛在自己的肩膀上，空出兩隻手來剝雞蛋。
剛剝好一個要放進袋子裡，夏彤手裡的雞蛋就不見了。她驚嚇的同時擡頭，面前站着兩個嬉皮笑臉的男生。
“你就是夏彤吧。”其中一個個頭超過夏彤三個頭的男生道：“長得倒是真挺漂亮。”
另外一個直接把從夏彤手中奪過來的雞蛋塞進了口中：“還是溏心蛋啊。”
夏彤皺眉：“兩位學長是有事嗎。”
“沒事，看見你了就過來打個招呼。”高個男生說着就伸手想碰夏彤的臉。
夏彤向後仰着身子，躲過了男生的手。但是因爲失去了平衡，她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
正是心驚，夏彤突然被一隻手托住了腰。
“幹嗎。”
冷清的聲音在夏彤耳邊響起，她站穩道：“臨陽，走吧，上課遲到了。”
沈臨陽斜了擋在面前的兩人一眼，接過夏彤手中的書包甩在肩上：“走吧。”
夏彤剛走出一步，突然被拽住了手。
“你幹嗎？！”夏彤扭頭看着拽着她的男生：“放手！”
剛剛搶了夏彤雞蛋的男生笑眯眯地道：“還有嗎，雞蛋。”
夏彤還沒說話，沈臨陽就直接一書包砸在了男生的臉上。
“滾。”伴隨着沒有起伏的聲音，沈臨陽從男生手中拉出了夏彤的手。
高個男生楞了一下，他扶住身邊捱了一書包的同伴衝沈臨陽道：“你小子膽兒也太肥了！”
夏彤也被沈臨陽的舉動嚇到了，她拉住沈臨陽的手：“走吧……上課去。”
沈臨陽慢悠悠的瞪了兩個男生一眼，跟着夏彤走了。
進了教室，沈臨陽放下書包就趴在了桌子上。
夏彤掏出手絹擦了擦手，然後拉開書包找剩的兩個雞蛋。
番外四十
沈臨陽正在迷糊糊間，突然被揪住了耳朵。
他煩躁的擡起頭：“幹嗎？！”
“雞蛋啊！”夏彤掏出一個袋子放在沈臨陽面前：“你那一書包下去，你的早飯全毀了！”
沈臨陽看了一眼袋子裡連殼碎成渣的雞蛋，滿不在乎的又趴回桌子上。
“你真是！”夏彤被他的態度窩了一肚子火，氣鼓鼓的把書包塞進桌子裡，作爲班長的她起身開始帶早讀。
午休時，夏彤去學校食堂打了飯，她回來時，沈臨陽還在睡。
飯盒放在桌子上，夏彤再一次揪住沈臨陽的耳朵：“你是睡神投胎來的嗎？！”
沈臨陽睡眼惺忪的擡起頭。
“吃飯了大仙！”夏彤無奈的把飯盒放到沈臨陽面前：“下午小考，吃完了複習一會兒。”
沈臨陽在吃飯，夏彤在一邊背單詞。
教英語的老師帶着方言氣息，夏彤回家唸叨了一下，夏父就去鎮上買來了錄音機和專業的英語磁帶讓女兒學口語。
一切都是爲了將來的投資，在這一點上，夏家夫妻倆有絕對的共識。
每天跟着錄音機練習口語，於是夏彤的因爲發音很標準。
夏彤背完了一個單元的單詞，沈臨陽也吃完了飯。
“喝水不。”夏彤拿出水瓶。
沈臨陽搖了搖頭。
“複習吧。”夏彤拿出書攤開擺在沈臨陽面前：“數學物理你沒問題，背古文吧。”
沈臨陽雙臂環胸看着夏彤，後者被他盯的一陣不舒服。
“你看我也沒用，曹老師盯得緊，我沒辦法讓你抄。”夏彤捏捏沈臨陽的鼻子：“趕緊背，背多少背多少。”
這一幕剛好被吃飯回來的幾個女生看到了，她們羨慕的看着夏彤。
全班，甚至全校，也就只有夏彤能和沈臨陽有身體接觸。
沈臨陽沉了沉眉毛，單手拿起了書。
半個小時默寫，夏彤很快就寫完了，她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沈臨陽的本子。
時間一到，最後一排的同學就起來向前收作業本了。
沈臨陽合上本子遞給收作業的人，扔了筆就要往桌子上趴。
夏彤拉了他一下，小聲道：“能有六十分嗎？及格了就不用罰抄了。”
“不知道。”沈臨陽臉埋在臂彎裡回了一句。
作業本發回來的時候，夏彤的下巴差點砸在桌面上。
“沈臨陽你是不是抄的？！！”夏彤看着本子上滿分的字樣驚訝道：“你是抄的吧？！”
沈臨陽扯過本子扔進桌兜裡。
“不對啊。”夏彤皺眉：“那時候你的課本在我桌子上，你也沒抄我的……真是你自己寫的？！！”
沈臨陽一言不發的撇了夏彤一眼。
“朝暉夕陰，氣象萬千。”夏彤突然唸了一句，然後一眨不眨的盯着沈臨陽。
被盯着的人翻了個白眼，作勢又要往桌子上趴。
“朝暉夕陰，氣象萬千。”夏彤又唸了一遍，並且雙手抱着沈臨陽的胳膊：“下一句下一句！”
“此則岳陽樓之大觀也，前人之述備矣。”沈臨陽懶洋洋的應了一句。
夏彤雙眼徹底亮了：“沈臨陽你厲害了啊！”
下午放學，夏彤去找班主任，沈臨陽先去推自行車。
遠遠地，他就看到了幾個站在轉角的人，爲首的便是早上被他砸了一書包的人。
“喲，來了啊。”高個男生也在，皮笑肉不笑的道：“學弟見了學長，是不是應該意思一下。”
沈臨陽單手勾着書包帶錯了一步，空隙立刻被人堵上。
“急什麼，我們找你有事。”高個男生擡手搭上沈臨陽的肩膀：“你家那個小妹妹，介紹給我們認識一下唄。”
沈臨陽擡頭對上面前人的目光：“讓開。”
“小孩兒不要這麼狂，容易捱打。”高個男生拍了拍沈臨陽的臉：“怎麼樣，把夏彤介紹給我們認識一下。”
沈臨陽眼珠向右移動，他看了一眼肩上的手，鬆開勾着書包帶的手指直接掰住肩上的手指。
手指被扭曲的高個男生吃痛叫喊起來，沈臨陽和他個頭相差無幾，於是他直接扭過男生的胳膊將他的手扭到了身後。
“愣着幹嗎！”被擰着手指的男生向同伴痛呼道：“幫忙啊！”
早上捱了沈臨陽一書包的男生一直沒有出聲，此時，他率先上前。
沈臨陽瞟了他一眼，道：“你早上搶了夏彤的雞蛋？”
正說着，夏彤過來了，見沈臨陽被人圍着，夏彤立刻就急了。
“你們要幹嘛？！這裡是學校！”夏彤衝過去站在沈臨陽身邊：“不怕被老師看見嗎？！”
沈臨陽鬆開扭着高個男生的手，他牽住夏彤對面前的幾個人道：“還有事嗎，沒事讓開。”
高個男生要動手，被另一個攔住了。
“你們走吧。”
沈臨陽和他對了一下目光，牽着夏彤走了。
回家的路上，夏彤說一句話拍一巴掌沈臨陽的後背。
“你是不是傻？！我那會兒要是不過去，你是不是還打算打起來？！”
沈臨陽踩着腳蹬，單手握着車把。
“以後這種事情你不許摻和！”夏彤越說越氣：“打架了就要被處分，會影響你倒時候考高中上大學的！”
“我不上高中。”沈臨陽突然道。
“……那你要幹嗎？！”夏彤被沈臨陽突然地一句話嚇到了：“你怎麼能不上高中呢？！”
直到回家，沈臨陽都沒有再說話。
這句話一直留在了夏彤的心裡，可是沈臨陽不願意再說，她也就沒有理由再提起。
期中考試，夏彤全年級第一。而沈臨陽的成績，這次連老師都開始懷疑真假了。
年級第三。
“英語九十五！”夏彤拿着卷子很嚴肅的看着沈臨陽：“單詞拼寫滿分，你告訴我你怎麼做到的？！”
沈臨陽還是老樣子，一臉不想說話。
“你能考年級第三我不懷疑。”夏彤擺正他的臉道：“畢竟數理化你佔優勢，只要你想好好答卷高分是不成問題的。但是你的語文和英語還有歷史政治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好的？！”
沈臨陽被夏彤捧着臉，他皺眉扭開頭：“每天早讀自習聽你念叨，就會了。”
番外四十一
夏彤傻眼了：“你聽我念叨？？？”
沈臨陽拉開夏彤的手點了一下頭。
“騙人的吧……”夏彤一臉難以置信。
“不相信算了。”沈臨陽沒了耐心。
夏彤還要說什麼，一個女生紅臉站在了她和沈臨陽的課桌前。
“沈臨陽，老師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沈臨陽更加不耐煩的起身出去了。
第二節課，沈臨陽沒有回來。
語文課開始的時候，沈臨陽跟着班主任一起進了教室。
夏彤注意到了沈臨陽的表情，混雜着氣憤，厭惡和……悲傷。
“這次期中考試，老師要表揚一位同學。”班主任扶了扶眼睛道：“就是站在我身邊的沈臨陽同學。”
女生中響起熱烈的掌聲，而夏彤的注意力完全被沈臨陽的表情吸引了。而後者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注視着夏彤的方向。
“大家都知道，沈臨陽同學本次考了年級第三。”班主任道：“一開始老師也是不相信的，畢竟沈臨陽同學在之前的學習中成績一直不出衆。所以剛剛老師單另找沈臨陽同學談了話，並且和其他幾位老師再一次對他進行了簡單的測試。”
夏彤心中咯噔一聲，她明白爲什麼沈臨陽會有現在的表情了。
“事實證明，沈臨陽同學的成績的確是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
之後半節課的時間，班主任都以沈臨陽爲典型，向全本同學闡述了努力學習的重要性。
夏彤開始擔心，因爲沈臨陽的表情已經到了臨界點。
“老師！”夏彤舉手。
“班長，怎麼了。”對於永遠的年級第一，每一個老師都是不會討厭的。
“我有點不舒服，能去衛生間嗎。”夏彤看着沈臨陽道。
“可以，去吧。”班主任點頭的同時，又接上了之前的訓話。
經過講臺的時候，夏彤飛快的握了一下沈臨陽的手。
冰涼的觸感讓夏彤心中滲入心疼。
‘忍一下。’
夏彤無聲的這樣說着。
那天放學，夏彤沒有坐在沈臨陽的後座。她並肩走在沈臨陽身邊，握着沈臨陽的一隻手。
單手推着自行車的沈臨陽回握住夏彤的手，十指相扣，扣得很緊。
“臨陽，你能理解的，對嗎。”夏彤斟酌着措辭：“畢竟懷疑是每一個人的本性，只不過老師採取的方式不對。”
沈臨陽平靜的注視着前面的路。
“說實話，你這次能考這麼好，我也挺驚訝的。”夏彤低頭道：“我應該是除了沈叔叔之外最瞭解你的人，可我不是也懷疑你了嗎。”
沈臨陽停了一下，然後繼續向前走。
“臨時你知道你最厲害的地方在哪裡嗎。”夏彤轉變了語氣。
沈臨陽手指動了動。
“你最厲害的地方，就在於你不用費多大的力氣，就能讓在你面前大呼小叫的人閉嘴！”夏彤俏皮的傾身探頭看着沈臨陽的表情：“我猜今天班主任和其他老師看到你二次測試的成績，一定都傻眼了吧。”
沈臨陽推開她的頭，手上用力拉了她一下。
面前一個凹陷的坑，夏彤險些崴了腳。
然而躲過了地坑的同時，夏彤也撞進了沈臨陽的懷裡。
年少的少年骨架很高，但是身上卻沒有多少肉，精瘦的身材硌痛了夏彤的肩膀。
夏彤扭了扭道：“怎麼吃也不長肉，你這簡直就是在浪費糧食。”
沈臨陽的手已經滑到了夏彤的腰上，他手掌捏了一下：“別動。”
“不動我怎麼走路。”夏彤害羞嗔道。
沈臨陽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人，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當天晚上，拜夏彤的大嗓門，沈藝鬆知道了兒子的成績。
晚飯沈藝鬆開了一瓶酒，樂呵呵的自斟自飲。
“喜歡上學嗎。”沈藝鬆吃了一粒花生米問兒子。
“不喜歡。”沈臨陽如實道。
“那就慢慢喜歡！”沈藝鬆又喝了一口酒。
沈臨陽停了筷子，他皺眉道：“我不想上學。”
“先上着吧。”沈藝鬆看着兒子道：“現在活不好找，你上着學，學問多了活就好找了。”
升到初三，夏彤成了唯一能夠壓制沈臨陽學習的人。
“沈臨陽你趕緊給我起牀！”週末一大早，夏彤就出現在了沈臨陽的房間裡。
初三的學生都要補課，所以每週只有一天休息日。
沈臨陽正睡得昏天暗地，冷不丁的被掀開了被子，他一臉黑氣坐了起來。
知道沈臨陽有起牀氣，但是夏彤從來都不怕的。
因爲沈臨陽不會對她動手，就連罵一句都是沒有出現過的。
“沈叔上工去了，中午不回來。”夏彤已經把沈臨陽從牀上拉到了地上：“早飯我帶來了，午飯你在我們家吃，快去洗臉刷牙。”
沈臨陽被推到了院子裡，清冷的井水打在臉上，陷在牀氣低氣壓裡的人清醒了過來。
“米粥放了鹽，快來吃吧。”夏彤已經擺好了碗筷，她早上也沒吃飯，等着過來和沈臨陽一起吃。
沈臨陽坐在桌前，接過夏彤遞的筷子：“我不去你們家。”
“就知道你不去！”夏彤道：“午飯我來做，在你家。”
其實現在，是兩個人模模糊糊確定戀愛關係的第二個星期。
兩週前，夏彤在和朋友的閒談中收到了半鼓舞和慫恿，於是回家的路上，她猶猶豫豫的說出了‘戀愛’這個詞語。
這是個新鮮詞，於是夏彤在說完後就表明這只是說給沈臨陽聽的笑話。
只是她沒想到，沈臨陽連遲疑都沒有，直接點頭說：“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麼知道了？
夏彤記得自己說的是‘我們像不像正在戀愛的情侶。’
那沈臨陽的這句‘知道了’，是知道了什麼？
已經沒有了再次詢問的勇氣，夏彤心中也開始了模棱兩可的期待和憧憬。
不算告白的告白過後，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沈臨陽會在上課的時候突然牽夏彤的手，對於夏彤說的話，即便是再不情願，他也會去做。
還有就是房間，沈臨陽默許了夏彤進入一個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的房間。
番外四十二
吃完了早飯，夏彤翻開課本：“我也沒什麼能給你講的了，你現在的成績也就和我相差十幾分，主要還是語文作文的問題。”
沈臨陽沒睡醒，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
夏彤彈了一下沈臨陽的腦門：“好好聽着啊。”
“你說，聽着呢。”沈臨陽拉下她的手握住。
“寫作能力不是短時間內能提高的。”夏彤道：“而且我們現在上的初中整體教學水平不夠高，雖然我們兩的成績已經夠到了重點高中的分數線，但我總覺得還是不保險，如果中考試題偏了，那我們就危險了。”
“所以呢。”沈臨陽打了一個哈欠。
“所以得想辦法拔分啊！”夏彤一隻手撐着頭：“我的優勢在英語和語文，你的優勢是數學物理，我偏文你偏理，咱們得把優勢科目拔得更高，劣勢的分也要趕一趕。”
沈臨陽枕在夏彤的手上：“所以呢。”
“所以你給我坐好！”夏彤習慣性的捧住沈臨陽的臉：“你要是敢不跟我一起進高中的門，我饒不了你！”
接下來的一個與，沈臨陽就像是奴隸一樣被夏彤天天揪着學習。
這期間，夏父找過沈藝鬆，也堵過沈臨陽。
一言一句也就一個意思，不要扯着我貝女兒的後退，離她遠一點。
沈藝鬆聽過了也就過了，而沈臨陽則是安靜的等夏父說完，然後直接右跨一步越過他離開。
後來夏彤也知道了，和家裡大鬧了一場。
夏父怕刺激到女兒後，她會徹底不停他們的話，於是便不再提這件事。
他們心中早有打算，等女兒高中畢業了，就直接把她送到大城市去。
看着兒子日漸青黑的眼圈，沈藝鬆心中欣慰又心疼。
他現在打着兩份工，先提前把兒子的學費湊出來。父子兩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沈臨陽心中的掙扎也越來越深。
一天傍晚，沈臨陽進了父親的房間。
“爸，我也跟你出去打工。”
沈藝鬆剛剛結束一份工作，回家吃頓飯就又要出去。
他拍了一下兒子的肩膀：“你跟我出去打工，將來你的孩子也跟着你出去打工嗎？”
沈臨陽一怔。
“好好上學，真的心疼我，那就等出人頭地了讓我過好日子！”
“爸……”
“爸時間長着呢，等得起！”
一個月後中考，沈臨陽走出考場時夏彤還沒有出來。
買了兩根冰棍，沈臨陽站在樹蔭下。
夏彤走出考場就看到了令路過女生紛紛側目的沈臨陽，她走過去就着沈臨陽的手咬了一口冰棍：“什麼時候出來的。”
沈臨陽把她咬過的那根冰棍塞到她手裡：“剛剛。”
“怎麼樣。”夏彤語氣透着輕鬆：“都有心情吃冰棍了，應該不錯吧。”
“你呢。”沈臨陽把吃完的冰棍把扔進了垃圾桶。
“應該沒問題吧。”
“那我也沒問題。”
考完試便是假期，在沈臨陽的強烈要求下，沈藝鬆帶着兒子去了白天干活的工地。
“還是個孩子，行嗎。”工頭擔心道。
沈臨陽二話不說就單手舉起了地上的一摞磚。
“看着挺瘦的，力氣還不小！”工頭笑道：“行吧！留在這！”
每天跟着父親一起去上工，沈臨陽很快就被曬黑了。
夏彤時常會提着一罐綠豆湯來工地，目標是沈臨陽，當然沈藝鬆和同隊的工友都能順帶沾光。
“別來了，這裡灰塵大。”沈臨陽帶着的手套已經黑的看不出原色，他的臉上也沾着一層灰塵。
夏彤掏出手絹，沾了些清水幫他擦着：“也不帶個口罩，全都吸到肺裡了。”
“熱，上不來氣。”沈臨陽躲掉夏彤的手：“現在擦了一會還會髒，晚上回家洗。”
“後天返校出成績。”夏彤道：“你要不要請假？”
“我不去了。”沈臨陽道：“你去吧，回來告訴我就行。”
返校那天，沈臨陽幹活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沈藝鬆一直觀察着他，時不時的上前幫襯一把。
“別走神，小心手裡的東西掉下來砸到腳。”沈藝鬆接過兒子手中的磚頭：“今天出成績？”
“嗯。”
“別擔心，一定考得上！”沈藝鬆把手裡的一摞磚頭放在推車上：“你第一學期的學費也差不多夠了，辛苦不會白費的！”
中午時分，沈臨陽在工地口看到了夏彤的身影。
他停下手裡的活直起身，兩人遠遠相望。
下一秒，夏彤向他衝了過來。在沈臨陽下意識就要躲開自己一身土的衣服時，夏彤用力撲進他懷裡抱住他。
“一分鐘前，我在想要不要演一場戲，告訴你我們中有一個人沒考上。可是我捨不得，我們會分開，我連想一下都不敢。”夏彤在沈臨陽胸口喘息道：“沈臨陽，我們都考上了……我們又能在一起了！”
那一刻，沈臨陽覺得心中一直被堵塞的通道打開了。清澈的氣息流竄了進來，帶進了充滿活力的希望。
“我身上髒，都是土。”沈臨陽說着，摘掉手套環抱住夏彤：“起來吧。”
“不要。”夏彤有些哭腔：“現在就想抱着你。”
看着兒子如釋重負的表情，沈藝鬆也笑開了。
“我兒子考上重點高中了！”沈藝鬆大聲道。
工友都爲之歡呼，接連不斷的讚揚聲讓沈臨陽不好意思起來。
懷裡的人依舊埋着頭，沈臨陽摸摸夏彤的頭髮：“先起來，我身上都是汗，熱。”
夏彤笑着擡起頭，眼圈是紅的，臉上也是未乾的淚水。
“哭什麼。”沈臨陽擡手她擦眼淚，卻想起自己的手也是髒的，於是生生停住。
夏彤握住沈臨陽懸空的手在自己臉上蹭了幾下：“我先回家，晚上去找你！”
“好。”
沈藝鬆特意向晚上去工作的地方請了假，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
夏彤在沈臨陽收工回家的時候就來了，她坐在沈臨陽的牀上等着他衝完澡進來。
洗淨了灰塵，沈臨陽一身清爽的走了進來。
“你曬得好黑啊，晚上關燈我都看不見你。”夏彤心疼的說着嫌棄的話。
番外四十三
高中離家的距離，已經沒有辦法讓沈臨陽和夏彤每天都能回家了。於是兩人都住了校，沈藝鬆似乎是早有計劃，已經將兒子住校的費用攢了出來。
“來。”一天，晚歸的沈藝鬆對還有兩天就要出發去學校的兒子招了招手。
沈臨陽剛收拾好了行李，放下手中的袋子來到父親身邊。
“去試試。”沈藝鬆從一個塑料袋裡掏出兩件衣服：“不合適的話還來得及拿去換尺碼。”
沈臨陽看着面前的一套衣服，皺眉：“多少錢？”
“沒多少錢。”沈藝鬆道：“你楊阿姨剛好去城裡，我讓她幫忙帶的。聽說是在服裝批發市場裡買的，不貴。”
在沈藝鬆的催促下，沈臨陽去換了衣服。
帽衫牛仔褲，當時的少年很普通的裝扮。
沈藝鬆看着面前精神幹練的兒子，滿意的點頭：“明天再去讓陳爺爺給你剃個頭！”
沈臨陽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道：“明天去給媽上墳吧。”
沈藝鬆表情暗了暗：“去吧，也是該去了。”
去學校的那天，夏彤也是一身新裝。
剪了頭髮的沈臨陽越發，夏彤第一眼看到他就紅了一張臉。
父母親都來送，沈藝鬆往兒子手裡塞了一疊錢。
“到學校別委屈自己。”
沈臨陽把錢推回父親手中：“之前打工的工錢還有，不要。”
沈藝鬆也不再堅持，心想着那就把這些錢留作兒子下一次的生活費。
夏家夫妻兩給女兒裝了滿滿一包的東西，臨走時也往女兒手裡塞錢。
夏彤見沈臨陽沒有要，於是她也搖搖頭：“不用了。”
村裡的大人剛好要去鎮上，兩人搭了順風車。
夏彤一直在偷偷打量沈臨陽，後者一開始不在意，但是被看得久了也就毛了。
“幹嗎。”
“看你啊。”夏彤星星眼：“好看！”
“好看是形容你的。”沈臨陽推開夏彤的臉。
“那你是誇我長得好看嘍！”夏彤勾住沈臨陽的手。
“嗯。”
到了學校，夏彤跟着沈臨陽去看分班表。
她個子矮，但是沈臨陽個子高，站在人羣中分外顯眼。
這只是剛來，夏彤就已經發現沈臨陽成爲了好多人的視線焦點。於是自豪之餘，她還有有點不舒服。
“幾班。”夏彤一邊問，一邊挽住沈臨陽的胳膊。
後者怕她被人擠倒就半攬着她，在板上找了一會道：“我在二班，你在一班。”
“分開了？！”夏彤一愣，攀着沈臨陽的肩膀墊腳在板上找着，片刻後，她不高興的噘嘴：“還真分開了……”
“你也是一班的啊。”隔壁一個梳着馬尾辮的女孩子道：“我也是一班的！”
夏彤心情不太好，勉強勾出一個微笑：“是嗎，挺好的。”
“餓了嗎，去吃飯。”沈臨陽道。
夏彤無精打采的點了一下頭，掛在沈臨陽肩上被後者拖走了。
下午進教室，夏彤的心情好了一點點，因爲一班和二班剛好是對門。
夏彤皺着臉鬆開沈臨陽的手，低頭進了教室。
簡單的自我介紹，沈臨陽起身只報了名字。
走完了該走的程序，高中生活便正式開始了。
每天下課後夏彤總會扒在二班後門的位置衝沈臨陽勾手指，沈臨陽因爲個子高，暫時被安排在了倒數第二位。
沒有了夏彤的揪耳朵，沈臨陽一下課就趴在桌子上睡的天昏地暗的。
晚自習結束後回寢室，沈臨陽出來的早，就在教室門口等夏彤。
兩人一直是這樣，即便教室分開了，可不論是吃飯還是回寢室都要等着對方一起。
夏彤急匆匆的從教室裡出來：“一個同學問我題，晚了點。”
沈臨陽雙手插在校服口袋裡下樓，夏彤跟在他身後。
到了女生寢室門前，沈臨陽擡了擡下巴示意夏彤進去。
“再待一會兒，我現在不想進去。”夏彤道。
沈臨陽轉身靠在牆上：“誰問你題。”
“李成坤。”夏彤道：“你見過的吧，就坐在我前面的那個。”
沒幾句話，兩人站了一會兒。
“我進去了，一會兒該查寢了。”夏彤撫了一下頭髮：“這週末回家嗎。”
“回。”
週五下午放學早，夏彤下課跟沈臨陽打了一聲招呼就先回寢室收拾東西了。
沈臨陽沒什麼需要帶的，換了校服就在校門口等着。
幾個同班的女生湊過來跟沈臨陽說話，後者有一句沒一句的應着。
“一班的夏彤是你妹妹嗎？你好像很照顧她。”一個女生道。
“不是。”沈臨陽有些不耐煩的看了一眼從校門裡出來的人羣。
“那你爲什麼那麼照顧她？”另一個女生道：“你都不喜歡我們碰你和你說話，但是她就能趴在你身上。”
沈臨陽看了問問題的女生一眼：“和你有關係嗎。”
“我們就是問問嘛！”被沈臨陽噎了一句的女生有些不高興了。
“臨陽！”
沈臨陽轉身，皺眉道：“太慢了！”
“抱歉抱歉，有個東西找不到了。”夏彤很自然的走過來挽住沈臨陽的胳膊，後者也很自然的接過她手中的包甩在肩上。
幾個女生眼中流露出審視和嫉妒的目光。
坐在回家的車上，沈臨陽靠在夏彤肩頭打瞌睡。
“你一天天怎麼這麼能睡呢！”夏彤說着像是想起了什麼，伸手掏書包：“昨天有人給了我巧克力，我記得我放在書包裡了。”
沈臨陽慢慢睜開眼，而在夏彤摸出巧克力的時候，一封信也從書包夾層裡滑了出來。
夏彤把巧克力遞給沈臨陽：“昨天晚上要給你來着，忘記了，現在都有些化了。”
沈臨陽擡手，卻不是去接巧克力，他直接把手伸進夏彤的書包裡拿出了那封信。
“哎哎哎！”夏彤拉住沈臨陽的手：“你怎麼這麼有理霸道呢！”
沈臨陽捏着信的手懸空，他冷冷瞥了夏彤一眼：“放手。”
夏彤抿嘴：“我還打算拿回家偷偷看呢，第一次有人給我寫信……”
沈臨陽拆了信封把裡面的紙頁拿出來，信封隨手扔在了夏彤懷裡。
番外四十四
簡單的告白信，標準的男生字體。
沈臨陽看完了信，眼角帶着嘲諷：“字真醜。”
關於寫字，沈臨陽是有充分驕傲的資本的，畢竟他的一手好字從初中開始就是出了名的。
夏彤從他手裡抽過信紙：“我還沒看呢你就先嫌棄上了！”
沈臨陽斜了她一眼。
夏彤看着看着就惡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哎呦喂……”
下了車，沈臨陽道：“信扔了。”
“扔了幹嗎！”夏彤把信紙摺好放進口袋裡：“第一次有人給我寫信呢！”
沈臨陽二話不說就從夏彤的口袋裡拿過折成方塊的信紙三兩下撕碎。
夏彤愣神：“你……”
沈臨陽把碎紙片扔進路邊的垃圾桶，牽起夏彤的手：“回家。”
週末，沈藝鬆頓頓做好吃的給兒子。
沈臨陽美美睡了一覺，並且特意要求夏彤不許來煩他。
再次回到學校，沈臨陽感覺到了周圍一些目光的變化。
夏彤還是咧咧的粗神經，經常跑來找沈臨陽說話。
一天中午，夏彤跟沈臨陽去吃飯。兩人坐在靠近門的位置，夏彤在講着早上發生的趣事。
“夏彤，這裡沒人吧。”
身邊響起一個聲音，夏彤擡頭：“李成坤？你不是不來吃飯嗎。”
“突然餓了。”李成坤看了沈臨陽一眼，放下盤子坐在夏彤身邊：“我有幾道題不會，下午幫我講講吧。”
沈臨陽放下筷子擦嘴，擡頭道：“是不是沒有拿水杯。”
夏彤拍了一下額頭：“忘記了，我去拿！”
李成坤沒叫住人，夏彤已經跑了出去。
“沈臨陽，你讓一個女生給你跑腿！”李成坤皺眉道：“還真是好意思啊！”
“別打她的主意。”沈臨陽把餐盤往前推了推，雙手環胸道：“你那些腦筋還是收起來吧。”
“你怎麼說話呢？！”李成坤惱羞成怒：“你不是也跟那些女生說了嗎！夏彤他不是你的妹妹，那她的事你就管不着！”
“她的事只能我管。”沈臨陽起身拿起夏彤和自己的餐盤：“別再讓我看到你纏着她。”
夏彤拿了水杯回來就看到沈臨陽在食堂門口站着。
“咦？吃完了你？”
“你飽了嗎。”沈臨陽把手裡裝着幾個南瓜餅的袋子塞到夏彤手裡：“吃這個。”
過了三天月考，考試後沈臨陽被班主任叫到了辦公室。
“沈臨陽，你這次成績不錯，但是偏科有點嚴重。”班主任道：“要注意學習方法。”
“嗯。”
“老師不希望你在這個年紀因爲其他的事情而在學習上分心，你能明白老師的意思嗎。”
“不明白。”
“你跟一班的夏彤，是什麼關係？”
“有人說什麼了？”
“沈臨陽，早戀會產生什麼影響，老師就不再重複了。你是一個自律性和自主性很強的孩子，希望你能自己衡量清楚。”
“這次考試，我年級第四，她年級第二。”沈臨陽道：“下次考試，各升一個名次，夠嗎。”
班主任皺眉：“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不管您是什麼意思，您和我的目的都一樣，只要學習成績不被影響，還有什麼需要考慮的嗎。”
班主任盯了沈臨陽片刻，嘆氣道：“行了，你去吧。”
“這件事到我這裡就結束可以嗎，我不希望再有人去找她談。”
“一班的事情我做不了主。”班主任道：“但是如果你們的成績足夠說服我們當老師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知道了。”
晚上，夏彤在寢室門前拉了拉沈臨陽的袖子：“你一整個下午都不說話，怎麼了又？”
“你上次要給我看的歷史書和作文書呢。”
“在教室裡啊。”
“明天給我。”
“你不是不看嗎？！”
“上去吧。”
期中考試，沈臨陽竄到了年級第三，夏彤依舊是第二。
“真是倒黴死了！我寫錯了一個詩詞填空！”夏彤懊惱的抓着頭髮。
沈臨陽摸摸她的頭：“下次寫對。”
班主任進行考試後總結，別有深意的看了沈臨陽一眼。
又是一個週末，兩人回家。
沈藝鬆不在，問了周圍的人，沈臨陽才知道父親現在同時打着三份工。
凌晨三點，沈臨陽見到了父親。
“回來了啊。”沈藝鬆瘦了很多，臉頰也已經凹陷了下去。
沈臨陽起身：“什麼時候走。”
沈藝鬆沒明白兒子的意思。
“你不是打着三份工嗎。”
“哦。”沈藝鬆脫下外套：“六點半。”
沈臨陽推開父親的房間門：“你先睡覺，明天找時間我們談談。”
第二天，沈藝鬆向他其中打工的一個地方請了假。
“談什麼。”
“我們現實一點。”沈臨陽道：“你每天打三份工供我上學，我心裡不舒服。”
“夏彤的爸爸不是老說投資嗎。”沈藝鬆道：“你就當我這也是投資，我就是這麼想的。既然你學習好，有那個能考上大學的本事，那我就要把你供出來！”
“爸，不考大學我也一樣能讓你享福！”
“不一樣的。”沈藝鬆搖頭道：“我相信你將來也不會讓你的孩子去打工，我也相信你不上大學也能讓我過上好日子。可是性質不一樣，別人看你的眼光不一樣，你未來要走的路也不一樣。”
沈臨陽握着拳頭，一言不發。
“我不像夏彤的爸爸一樣有讓女兒進入豪門的抱負，但我至少不希望我的兒子落上沒文化的名頭！你明明值得更好的，爲什麼要因爲家庭原因放棄？！”
沈藝鬆一時激動嗆到了，他咳嗽起來。
沈臨陽拍了拍父親的後背：“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好上學，家裡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沈藝鬆按了按兒子的肩膀：“難得有段休息的時間，我去睡一會兒，你自己做點飯吃。”
期末考試前兩週，沈臨陽經常會抱着一本作文書看。
夏彤最近物理有點下滑，空閒時間就會找沈臨陽給她補習。
下午最後一節課後，有一段相對較長的休息的時間，夏彤最喜歡這時候來找沈臨陽。
番外四十五
“沈臨陽不在，上課的時候被老師叫出去了。”沈臨陽的同桌對夏彤道：“而且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夏彤心中一驚：“他去幹嗎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他也不愛說話，我們之間幾乎沒交流的。”
夏彤恍恍惚惚的回了教室，心中慌亂不安。
此時，沈臨陽正眉頭緊鎖的坐在回家的車上。
上課途中，班主任敲開了教室門將他叫了出去。
“你爸爸出意外了，你趕緊回家！”
沒有說明是什麼意外，沈臨陽在老師話音未落時就跑了出去。
他趕到家時，家門口已經站了好幾個人。
“臨陽回來了！”平時經常會煮幾個玉米帶過來給沈臨陽吃的鄧奶奶揮着手道：“都讓開讓孩子進去！”
沈臨陽進了正屋，鎮上的大夫剛好從沈藝鬆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我爸……怎麼了。”
“雙腿粉碎性骨折，現在這個情況，必須送進省城的大醫院，我們這些小醫院是沒辦法治的。”
沈臨陽走進父親房間時，後者平躺在牀上喘着粗氣。
“沒……沒事……”沈藝鬆用力嚥了一口吐沫：“養幾天就好了。”
沈臨陽仰起頭忍了一下淚水，對醫生道：“很疼吧，能讓他先睡着嗎。”
“……好。”
給沈藝鬆打了一針鎮定後，醫生將沈臨陽拉到了屋外。
“都知道你能擔事是個成熟孩子，叔叔也就不瞞你了！”醫生嚴肅道：“你爸的情況不只是傷到了腿，還有嚴重的外傷。最好的治療方式就是送去省城醫院進行全面檢查，而且你爸的情況現在繼續消毒治療，這一點小醫院都是做不到的，後果嚴重就會導致重度感染。”
“我知道了。”
“臨陽。”醫生面露不忍：“大醫院的就診費不是開玩笑的，而且你爸的情況一旦進了醫院，短時間內也是不可能出來的。”
“我知道了。”
醫生用力抱了沈臨陽一下：“孩子，堅持住！”
醫生走後不久，圍在沈家門口的幾個人都散了。
鄧奶奶流了下來，幫着沈臨陽做些事情。
“奶奶，我爸……怎麼傷的。”
“唉……”沈臨陽的問題讓鄧奶奶掏出手絹直抹眼睛：“你爸啊，爲了多掙些錢，答應他老闆再拉個私活。前幾天下雨，村裡的地都是深一腳淺一腳的泥，你爸趕着天黑完工，黑燈瞎火的就推着一車石塊上路了。那路滑，車輪子打了滾就滑到了坡下面去，你爸被推車帶了下去……滿滿一車的石頭啊……全都砸在了你爸的身上……”
到最後，鄧奶奶都說不出話了。
沈臨陽一直低着頭，一滴滴的淚水砸在胸口的衣服上。
“孩子……”鄧奶奶抱住沈臨陽：“你爸得救活啊……多好的人，你得救活他啊……”
沈臨陽找了一輛推車，在鄧奶奶和村長的幫助下將沈藝鬆送到了省醫院。
可是他們身上所有的錢加起來都不夠住院費。
“求求你們了，先把人收下吧！”鄧奶奶雙手合十向醫生乞求着：“錢我們會想辦法，先救救人吧！”
醫生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回絕着病人在醫院最基本的請求。
村長一根菸接一根菸抽着，沈臨陽全身都冒着陰寒的氣息。
“陽子，走，回去想辦法！”村長踩滅菸頭道：“回去我幫你要捐款！”
幾個人又暫時把沈藝鬆推回了家，沒辦法，因爲醫院根本不讓停留。
也沒有住賓館的錢，只能把人再推回去。
誰家都不容易，也都同情沈家的父子兩，可是能拿出來的錢也就那麼多。
“還是不夠啊。”鄧奶奶焦急道：“還是不夠住院費啊！”
村長抽着旱菸看捐款明細：“夏家還沒捐吧，我去看看。夏家是村裡條件組好的，看他們能不能伸個手拉這父子兩一把！”
村長只去了十分鐘，就一臉氣憤的回來了。
“怎麼了……”鄧奶奶問道：“捐了嗎。”
“沒有！”村長摔了旱菸槍：“人面獸心的王八蛋！”
此時，沈藝鬆因爲劇烈疼痛已經開始了。
沈臨陽進房跪在父親面前。
“沒事……真沒事……”沈藝鬆見兒子進來了，忍住道：“就是疼……等不疼了就好了……”
鄧奶奶站在房門口無聲哭着，村長蹲在牆角雙手抱頭。
“回去上學……上學去……”沈藝鬆推着兒子的肩膀：“快……快回去……”
“爸！！！”沈臨陽痛哭出聲：“現在了你還想着讓我回去上學嗎？！！”
沈藝鬆被兒子的哭喊聲震住了，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兒子落淚，從來都沒有。
“哭啥……”沈藝鬆有些慌亂道：“……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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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沈藝鬆高燒不退，整張臉卻是一片煞白。
沈臨陽在牀邊守了整整一夜。
鎮上的醫生又來了，帶來了簡單的藥品。
“醫院不收嗎。”醫生嘆氣對村長道：“現在醫院都是吃人的機器，沒有錢是進不去的……”
當晚，沈臨陽跪在了夏彤家門口。
夏父出來過一次，冷眼看着門前的少年。
“村長已經來過了，我想我說的很清楚。”夏父道：“我夏家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這年頭誰也不容易，我也要攢着錢供女兒讀書。”
“我會還你的。”沈臨陽雙手緊緊攥着：“我一定會還你的！”
“你還我，你拿什麼還我？！”夏父擺手：“我同情你們家的遭遇，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大門合上的那一刻，天空再一次開始下雨。
沈臨陽頂着連片的雨水在夏家門口跪了幾乎一夜，而那扇大門，始終沒有再打開過。
他的心情此情十分的複雜，不知道如何言語。
凌晨時分，鄧奶奶趔趔趄趄的跑了出來。
“臨陽啊！！！臨陽啊！！！”
沈臨陽已經有些昏沉，身體在不由自主的打着擺子。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穩住身形的那一刻，他聽到了鄧奶奶蒼老而心碎的哭喊聲。
“你爸爸走了……你爸爸走了！！！”
番外四十六
夏彤等到週末都不見沈臨陽的身影，她徹底忍不住了，週五一大早就請假回家。
下車後一路小跑，夏彤喘着氣站到了沈臨陽家門口。
“沈臨陽！”伴隨着叫喊聲，夏彤推開了沈家的大門。
眼前的一片素白刺痛了夏彤的眼睛，她在震驚中尋找着熟悉的身影。
“臨陽……”
夏彤一步步走進堂屋，房間正中放着一幅黑白照片。
照片裡的人，笑的和藹。
“沈叔叔……”夏彤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她剋制不了的渾身顫抖，心跳像是在一瞬間停止，然後開始抽痛。
“臨陽！”夏彤癱坐在地上高聲喊着：“沈臨陽！！！”
隔壁的夏家父母聽到了女兒的聲音，連忙過來了。
“哎呦我的閨女啊！你怎麼坐在地上？！”夏父趕忙上前扶起女兒：“快起來！”
“臨陽呢……沈臨陽呢？！！！”夏彤揪着父親的衣袖顫聲道：“沈臨陽去哪裡了？！！”
“不知道啊！”夏父不自然道：“你先起來！”
父女兩糾纏間，門外進來了一個人。
消瘦的聲音，陰冷的氣息。
“臨陽……”夏彤掙開父親的手衝過去抱住沈臨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叔叔不在了……對不起我來晚了！”
“出去。”沈臨陽的手垂在腿側，他冰冷的聲調砸在夏彤心裡：“都出去。”
“你小子怎麼說話呢？！”夏父厲聲道：“小彤這是擔心你！”
“都給我滾出去！！！”
沈臨陽爆發的怒吼聲讓夏彤從他身上滑落到地上，她掛着淚水的臉茫然的仰着。
心裡有愧的夏父噤聲，上前拉起女兒。
“你怎麼了……臨陽你怎麼了……”全身無力的夏彤在被父親半抱着經過沈臨陽是勾住了他的手指：“臨陽……”
沈臨陽從夏彤手裡抽出了手指，轉身關上房門。
三天後，沈藝松下葬。
沈臨陽親手挖的下葬坑，然後安靜的在一邊看着父親的棺材被放了進去。
墳前三個響頭，沈臨陽額上一片血紅。
“有什麼打算。”村長攬着少年的肩膀：“好要繼續上學嗎，村裡人……我供你。”
村長的媳婦在一邊用力咳嗽了一聲。
“不用了。”沈臨陽道：“這幾天麻煩你們了。”
“……這可怎麼辦啊。”鄧奶奶花白的頭髮徹底全白了，她無兒無女，沈藝鬆便時不時去幫她乾點髒活累活，在她心中，早就把這對父子當成了自己的兒子和孫子。
“沒事奶奶。”沈臨陽抱了一下憔悴的老人：“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夏家沒有來參加葬禮，夏彤被父親強行帶回家後，就被徹底限制了自由。
“爸你起開！”夏彤蒼白着一張臉就要出門，她用力拉扯着擋在門口的父親：“你趕緊起開啊！！！”
“不許去！”夏父厲聲道：“我和你媽都不去你去幹嘛？！！”
“爲什麼不去？！！沈叔叔和我們家這麼多年的鄰居，他對我那麼好……我一定要去！！！”
“不許去！！！”夏父只是不停的重複着這句話，其餘的，他一句也沒敢講。
葬禮過後，沈臨陽便消失了。
夏彤半夜翻牆去了沈臨陽家，房間裡已經是冷然一片，有傢俱，有擺設，但卻沒有了人跡生氣。
推開曾經經常進出的房門，被子方方正正的疊放在牀上。
夏彤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拉開破舊的衣櫃。
空無一物。
村長正在和老婆吵架，就因爲白天他說的那句話。
“你有錢能多養一張嘴嗎？！”村長媳婦怒道：“自己家的孩子都沒學上就想着供別人家的孩子上學了？！！”
“臨陽是能考上重點大學的料啊！”村長心疼道：“結果就這麼廢了……想想藝鬆曾經幫我們做了多少事，你懷孕的時候還是他揹你去找的產婆！”
村長媳婦的氣焰瞬間消減了許多：“我也不是不同情他們這一家子，可是要怪也只能怪夏家的那個小氣鬼啊！臨陽都在他們家門口跪了一整夜，他愣是一個字兒都不往出拿！如果那時候夏家的王八蛋能伸把手，臨陽他爸說不定就能救活了！”
嗵。
門外響起一聲悶響，村長連忙打開門：“誰！……夏彤？！”
“怎麼還暈過去了？！！”村長媳婦急道：“快給人送回去！”
夏父半夜起來沒看見女兒，正要去找，就見村長抱着一個人踹開了自己家的院門。
“夏家的！夏彤暈倒了！”
恍然醒來時，夏彤覺得周邊的空氣一片稀薄。
眼前晃動着熟悉的人臉，夏彤眼角滑下一行淚。
“閨女啊，你是怎麼了……”夏父心疼道：“怎麼突然就暈倒了。”
“是不是學習太累了。”夏母也是一陣焦急：“要不媽媽跟你老師請假，你在家休息幾天。”
“爸……”
“哎！”夏父握住女兒的手：“怎麼了。”
“沈臨陽是不是來找你借過錢……爲了救沈叔叔。”
“……這。”夏父吞吐閃躲着目光。
“看來是了……”夏彤從父親手裡抽出手，她起身掀開被子。
“幹嘛去？！”夏母按住她：“要什麼媽拿給你！”
“我要去沈叔叔墳前。”夏彤凌厲的目光死死釘在父母臉上：“我去向因爲你們的自私和冷漠而去世的人賠罪！”
這次，夏父攔不住女兒了。
那是在女兒臉上從未有過的目光，那是在女兒身上從未有過的氣息。
那是一種讓他們爲止恐懼和驚慌失措的擔憂。
一瞬間，曾經那個乖巧聽話的女兒消失了。
夏彤單薄的身體直直跪倒在了沈藝鬆的墓前。
“叔叔，對不起，我來晚了。”夏彤雙手抱着墓碑哽咽道：“我晚了一步沒能救你……晚了一步沒能參加你的婚禮……晚了一步沒能攔住離開的沈臨陽……對不起……對不起！！！”
夏母雙手掩嘴無聲痛哭。
“你放心，我一定找到臨陽。”夏彤按着抽痛的胸口道：“我一定找到他，然後代替你好好照顧他！”
番外四十七
五年後。
大學畢業的那天，夏彤被同寢室的幾個舍友拉去了酒吧。
“都是成年人了，畢業紀念就放在成年人應該來的地方吧！”宿舍老大道。
“就是就是！”老二附和：“說不準還能有呢！”
“做什麼春秋大美夢呢！”老三拍了拍老二掛着游泳圈的肚子：“減肥成功之前和你是沒有關係的！”
“給老小要果汁吧，小小一點點不敢讓她喝酒。”老大道。
夏彤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有些畏縮的點頭：“要橙汁。”
她寢室最小的，軟萌的長相加上貝兒你先出去，別走，晚點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林哥你可要快點哦！”女子臨出門前給沈臨陽遞了一個頗有暗示意味的眼神。
“三個場子都收了。”沈臨陽聲線很低。
“你統一管着就行了。”剛剛結束運動的人點了一根菸：“要不要服務，最近來了幾個雛，選一個帶走解乏吧。”
“不用了，會得病。”沈臨陽點了幾下手機屏幕後把手機遞給面前的人：“看一眼，這樣行嗎。”
林翰拍了一下他的頭：“除了龍哥，也就你小子敢跟我這麼說話了！”
“趕緊看，我後面還有事。”沈臨陽皺眉道。
“行了。”林翰瞟了一眼道：“前山鎮虎就夠了，咱們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
“那沒事了。”沈臨陽起身：“我走了。”
“等着！”林翰道：“去訓練室，龍津特衛最近來了一個高手，我給你請到訓練室了，你去練練身手。”
沈臨陽雙眼亮了一下：“謝謝。”
“還謝謝……”林翰踹了他一腳：“滾吧你！”
離開酒吧沈臨陽走的是另外一扇門，他的車停在那裡。
先去訓練室練過了身手，沈臨陽回到了家中。
五年前，他獨自一人離開了家，在全身只有不到兩百塊錢的情況下來到了離村子最近的繁華城市。
其實他想走的更遠，只是他身上的錢根本連最基本的車費都滿足不了。
停留在陌生的城市裡，沈臨陽做過很多個工作。
快遞員，服務生，保潔員。
只是每個工作都不長久，原因各異。
最後一份工作，是送報員。
沈臨陽住在24小時營業的KFC裡，每天早上五點鐘就等在報紙配發地。
一天早上，當他送完最後一份報紙準備去領工錢時，路邊的一家店鋪發出了混亂的聲音。
沈臨陽是一個不愛湊熱鬧的人，於是他沒有停留的繼續走着自己的路。
“哎！那邊的那個小子！”
“他媽的老子叫你呢！穿橘黃色馬甲的那個！”
沈臨陽停步回頭，在他身後不遠處，扶着電線杆站着一個小腹流血的男人。
“過來！”扶着電線杆的人招了招手。
沈臨陽走過去：“有事？”
“沒事我叫你過來玩的嗎？！”男人道：“有手機沒？”
“沒有。”
男人不耐煩的從口袋裡掏出錢包甩給沈臨陽：“找個電話亭打電話報警，讓警察他媽的快點來！”
男人剛說完話，破碎的玻璃門裡就衝出來了一個揮舞着刀的人。
男人推開沈臨陽飛起一腳揣在來人的小腹上。
“趕緊他媽的去打電話！！！”
沈臨陽立刻轉身就跑。
“裡面的給我聽清楚了！每一個口子都給老子堵死！大門我守着，一個都不能放出去！老子要親手把他們一個個都送進牢子屁股！！！”
身後傳來了男人帶着狂笑的叫喊聲，沈臨陽心中爆發出異樣的情感。
警笛聲響起的時候，沈臨陽站在了一開始遇到男子的電線杆處。
“林哥，麻煩了！又給我們警察給了一次立功的機會！”警察隊長對拿着一條毛巾按着小腹的男人鞠躬道。
“回去好好稱稱這下小子藏了多少毒！”男人道：“該多給的一個點都不能少！”
“林哥您放心！”警察隊長點頭道：“這次數量之多夠這些小子們喝一壺的！”
“行了該忙忙去吧！”男人皺眉道：“老子也得去縫口子了！”
警察點頭哈腰的走了，男人衝沈臨陽勾勾手指。
“你的錢包。”沈臨陽把錢包遞到林翰面前：“電話是借路人的手機打的，沒用錢。”
男人接過錢包抽出幾張卡和身份證，然後把錢包扔到沈臨陽懷裡：“都賞你了！”
沈臨陽接住錢包的同時，男人也已經轉身走了。
番外四十八
縫好傷口出來，男人又在醫院門口看到了沈臨陽。
“跟着我來的？”
“嗯。”沈臨陽點頭。
“幹嗎。”
“我想跟着你。”
男人樂了：“喲，你還挺有個性！你想跟着就跟着吧，我現在要去找女人，你隨意！”
“我不是那個意思。”沈臨陽走在男人身邊：“我是想跟你。”
“跟我？”男人皺眉：“你看不出來嗎？我是黑社會。”
“看出來了，所以想跟你。”
男人停下腳步：“你多大。”
“15。”
“怎麼不上學了。”
“家裡沒人了，沒錢上。”
男人皺眉打量了沈臨陽一會，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坐進去後，男人衝沈臨陽擡了一下下巴：“上來。”
下車的時候，男人是被一羣人簇擁進房間的。
“行了行了都滾！老子沒事！”男人煩躁道。
衆人散開，幾個比沈臨陽大一點的男生目光在他臉上停了停。
“你進來。”男人推開一扇門對沈臨陽道。
後者跟了進去，房間裡只有一張牀，一張很大的牀。
“來，交代一下。”男人躺在牀上道：“叫什麼名，家裡人都什麼情況。”
“沈臨陽。”沈臨陽道：“我媽生我的時候死了，我爸剛死沒多久。家裡沒錢，不想看人臉色過日子，就出來了。”
“怎麼有要跟我的想法。”男人側着頭：“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林哥。”
“得！先別急着叫這一聲！”男人坐起來：“我說了，我是黑社會的。我們做的事情，你個小孩子能承受的起嗎。”
“我沒有牽掛，生死好壞都是自己。”
“嗯，理由到挺充分。”男人道：“我叫林翰，你要叫林哥也行。”
“林哥。”
“來吧，回答，怎麼想着要跟我的。”
“跟着你，我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喲，你這個理由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林翰笑道。
“看見你就是這麼想的，想到了就做了。”沈臨陽道：“我現在就這一個想法。”
“行吧。”林翰點了一根菸道：“有住的地方沒。”
“沒有。”
“還真他媽的可憐。”林翰吐了一口煙道：“那先住在這？”
“能換一個地方嗎。”
林翰眯眼：“你這是跟我談條件？”
“像嗎。”
“我這個人有個毛病。”林翰按滅菸頭：“我給別人一分，就要他在他身上拿回萬分來，你倒是有膽子跟我提條件啊。”
“我未必給不起。”想起之前進門的時候，那幾道停在他臉上的目光，沈臨陽道：“我不住在這，其他隨便。”
林翰目光深沉的注視了沈臨陽很久，起身：“走。”
最終，沈臨陽住在了現在的地方，林翰衆多住所當中的一個。
洗完了澡，沈臨陽舒展四肢躺在牀上。
電話響起，帶着喘息聲的音調在聽筒裡響起：“練的怎麼樣。”
“還不錯。”沈臨陽淡淡道。
“你現在的身手我都沒自信贏你了！”林翰舒服的呼出一口氣：“沒想到那時候瘦瘦弱弱的小夥子現在成了這個樣子，說出去我還挺自豪的！”
“還有事嗎。”
“沒了。”林翰道：“對了，最近你儘量跟着龍哥，不太平，你守着他！”
“知道了。”
畢業實習，夏彤在老師的安排下進了龍騰。
人事部是一個公司最基層的部門，但是能進龍騰已經是很多人都在羨慕的事情，於是夏彤非常樂意的接受了。
第一天上班，夏彤跟人事部的負責人見了面。
簡單的溝通後，一天的工作開始了。
事情繁雜，而且夏彤的原本就是仔細的，於是她做起一件事情來速度自然慢了許多。
三天過去了，夏彤也有些泄氣。
大公司是好，可是競爭壓力也大，夏彤很不喜歡這種環境。
“夏彤，現在忙嗎？”副經理走了過來。
“不忙，經理有什麼事嗎？”夏彤連忙起身道。
“那你把這份資料拿去送到總經理辦公室吧，我現在手頭有點急事走不開。”
“好的！”
聽說公司新來了一位總經理，夏彤想着這下還能見到本尊。
敲過門後，房內傳來了‘請進’的聲音。
是個女的？
夏彤推開門：“林總你好，我是人事部的夏彤，來給你送資料的。”
“謝謝你啊。”正在研究桌上一個擺設的女孩子起身迎上去接過夏彤手裡沉甸甸的一疊文件夾：“辛苦你了！”
“沒關係。”夏彤笑笑。
好年輕的總經理啊！！！夏彤心中暗道。
而且……好漂亮！！！
“你來公司多久了？”接過文件的人突然問道。
“半個月。”夏彤今天早上起來發現眼睛有點腫，於是就帶了一個黑框的平光鏡。她甩甩剛剛被文件壓麻的胳膊：“我是剛來沒多久，是個新人。”
“那你現在在哪個部門？”年輕的總經理轉身把資料放在桌子上。
“目前還沒正式劃分部門，暫時在人事部，我還在試用期。”
“你專業是學什麼的？”
“文秘。”
看起來跟夏彤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眼前一亮：“我剛好缺個秘書，你有興趣嗎？”
“啊？！”突如其來的邀請讓夏彤慌了神，她有些傻傻的看着面前的人：“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你現在的負責人是誰，我去跟他說！”
夏彤迷迷糊糊的回了人事部，沒想到調令很快就下來了。
於是夏彤一天第二次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林總……”夏彤扶扶眼鏡：“我怎麼感覺我像是在做夢一樣呢……”
“不至於把你！”年輕的總經理翻開一個文件夾：“我倆都一樣，剛來什麼都不清楚，所以我們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握整個公司的所有情況。”
“嗯！”夏彤點點頭：“我會的！”
“好，咱們分工。”美麗的女子擡起頭：“從今天開始，你要去了解每一個部門的構成，內容要細化到每一個部門的工作職責於工作範圍，甚至連每一個部門裡的員工都有誰都要有一個明確的概念。”
“收到！”夏彤俏皮的敬了一個禮。
番外四十九
後來，夏彤知道了她的上司，那個和她年齡差不多的總經理，名叫林思雅，是龍騰董事長的女兒。
但性格使然，夏彤並沒有與其他一部分一樣因爲對方的先天條件就直接否定她整個人的能力。
畢竟也是剛剛接觸，夏彤對於一切都抱着好的想法。
更何況，一場見面會議後，夏彤對年輕的上司已經有了一絲敬佩。
夏家夫妻倆在女兒工作穩定的當即，就從老家搬來和女兒同住了。
一家三口緊巴巴的湊錢付了首付，九十多平的房子，算是有了一個固定的居所。
夏彤經常會被父母提及找對象的事情，自從沈臨陽消失後，夏彤在父母面前就有了不愛多言的情況。
夫妻倆原本就心裡有愧，見女兒這樣的態度，兩句過後也就不敢再多說了。
又一晚夢到了沈臨陽，記憶中停留的最後身影。
睜開眼，便再也說不着了。
沈臨陽最近住在龍家，也已經和龍家新來的女兒見了面。
‘少爺’這個稱呼再一次被提起，他做着分內的事情。
‘豪城’項目奠基的那天，沈臨陽全程陪同在龍家父女兩身邊。
酒會結束時，龍偉湘把沈臨陽叫上前。
“思雅一個人出去了，你去跟着。”
沈臨陽跟在林思雅身後進了一家咖啡店，他坐在離林思雅有點距離的位置。
林思雅面前坐着一個女人，兩人似乎是在爭執什麼。
片刻後，林思雅狠狠往面前的女人臉上潑了一杯水。
陌生女子憤然起身揚手，林思雅冷冷吐出一句：“你動我一下試試！”
爭端逐漸尖銳化，當陌生的女子揮起巴掌就快要落在林思雅臉上時，沈臨陽站起了身。
“放手。”
林思雅意外臉，而此刻，沈臨陽也終於想起要動手打林思雅的女人是誰了。
姚雪。
“你誰啊？！！”姚雪惡狠狠質問的同時，抓着林思雅頭髮的手都沒有鬆開。
沈臨陽不多言，他幾步上前扣住姚雪的手腕一扭。
後者猛然吃痛鬆開了手。
“你沒事吧。”少爺把林思雅拉到身後。
“沒事，你怎麼在這？！”
“先生看你一個人先離開了，不放心，讓我跟着你。”沈臨陽把陰寒的目光射向姚雪：“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確的。”
“又冒出來一個？！”姚雪握着手腕語氣嘲諷：“林思雅你到底是有幾個男人啊？！反正你也不缺男人，把顧林楓讓給我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姚小姐是吧。”沈臨陽在林思雅之前開口：“注意你的言行，不要給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姚雪一臉不屑道：“口氣不小啊！我倒要看看招惹她會有什麼麻煩！”
話音一落，姚雪就揮出了一拳。
身爲散打冠軍的她，幾乎沒有在動手的時候吃過虧。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全力揮出的一拳，居然被面前這個男人很輕鬆的就單手接住了。
“我不想動手，尤其是在這種會給無辜人添加負擔的時候。”沈臨陽冷冷道。
林思雅把水潑在姚雪臉上的時候，她們所在的地方就已經吸引了店內所有人的注意力，此時店鋪的老闆也是一臉焦急又不敢上前的站在一邊。
“你！”姚雪怒目咬牙。
沈臨陽不算動手，但是他的實力在接住姚雪一拳的時候，就已經體現了出來。
“姚小姐，今天的事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請你好自爲之！”林思雅冷冷丟下一句，就拉着沈臨陽離開了。
“答應我一件事可以嗎。”坐進車裡的林思雅不安的開口道。
“幫你瞞着先生嗎。”沈臨陽握着方向盤目視前方。
“你知道啊……”林思雅吐吐舌頭：“畢竟是我先往她臉上潑的水，按照我爸他們的行話，是我先茬的架。”
夏彤去了趟衛生間，回來後就發現林思雅不見了。
低頭看了一眼揹包，夏彤連忙撥通了林思雅的電話。
“喂。”林思雅接通電話。
“林總，我是夏彤。”
“嗯，怎麼了？”
“你把明天去秦氏要用的文件忘在我這裡了！”
林思雅驚道：“對哦！”
夏彤笑道：“我給你送過去吧，林總你現在在哪兒？”
“不用了，你告訴我你在哪兒，我去找你拿！”
“我快到公司，這樣吧，我在公司門口等你。”
“行！”
於是沈臨陽中途換道送林思雅先去公司拿資料。
夏彤剛到公司沒多久，一輛車就迎着她開了過來，原本坐在花池邊玩手機的夏彤站起了身：“林總你來了。”
“嗯嗯，抱歉啊，我給忘了。”林思雅下車不好意思的道。
“沒關係。”夏彤笑笑把文件遞給林思雅：“我是你秘書嘛，這都是應該做的。”
“吃晚飯了嗎，我請你吃飯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回家吃就好！”夏彤連連搖手。
“嘖，你老大我難得大方一次，我不能老讓馬兒幹活，不給馬兒吃草吧！”林思雅攬住她的肩膀：“走！老大帶你去吃好的！”
“好的老大！”夏彤被林思雅俏皮的言語引導，不自覺的也跟上了她的思維。
兩人來到車前，林思雅幫夏彤拉開後座。
“給你介紹一下。”林思雅衝坐在駕駛座上的沈臨陽道：“這是我的……”
“沈臨陽？！！”
看清駕駛座上人的那張臉時，夏彤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爆開了。
不真實的眩暈感讓她下意識的扶住門框。
“你是沈臨陽對不對……”
沈臨陽早在目光相撞的一瞬間轉過了臉，他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節泛白。
這個突發情況讓林思雅搞不清楚狀況了，她的目光在激動地夏彤和麪露隱忍的沈臨陽之間來回打量着。
“我不是，你認錯人了。”沈臨陽的語氣，林思雅第一次聽出了明顯的起伏。
“怎麼可能？！”夏彤一邊反駁一邊撲上去拉下沈臨陽後脖頸的衣領。
一個暗紅色的橢圓形傷疤露了出來。
“還說不是！”夏彤一隻手捂住嘴，她留下了眼淚：“你怎麼解釋這個……你怎麼解釋這個！！！”
番外五十
初二的寒假，兩人在地埂裡用枯樹枝烤地瓜吃。
夏彤用一根粗一點的樹枝攏着火。
“要烤很久嗎。”夏彤道。
“再等二十分鐘。”沈臨陽坐在地埂上。
兩人聊着天，說起一個笑話，夏彤揮起了手。
哪一刻，她忘記自己手裡握着一根攏火的木棍。
帶着火星的樹葉和碳粒被木管挑了起來，夏彤驚呼的同時，已經被一個有力的懷抱包裹住了。
碳粒落進了沈臨陽的脖頸，他猛然皺眉。
“脫……外套脫掉！”突然地意外讓夏彤白了臉，她手忙腳亂的拉開沈臨陽的衣襬。
脫掉外套的同時，碳粒掉落在地上。
沈臨陽彎腰從地上抓了一把雪按在後脖子上。
“對不起……”夏彤急哭了：“疼嗎……對不起！”
“沒事。”沈臨陽鬆開眉頭：“哭什麼。”
夏彤洗着鼻子繞到沈臨陽的背後：“我看看……”
沈臨陽側過身子：“沒事。”
夏彤哭的很兇了，眼淚汪汪的咬着嘴脣：“回家……我用香油給你擦擦。”
每天都在一起，就算是想瞞着，也瞞不了多久。
於是夏彤還是看到了沈臨陽脖頸上的傷痕，這是夏彤心裡永遠的愧疚。
“夏彤你先別哭啊！”林思雅攬着夏彤語氣嚴厲的對沈臨陽道：“你先給她個解釋不行嗎！”
“她認錯人了。”沈臨陽帶上墨鏡拉起衣領：“接下來去哪。”
“你！”林思雅是真的拿這個男人沒辦法了。
“你爲什麼要裝作不認識我……爲什麼？！！”夏彤吼的歇斯底里。
這是林思雅第一次看見夏彤情緒失控。
那麼溫柔的孩子，居然會突然變成這樣……
“好。”沈臨陽猛的轉過頭：“就算我是沈臨陽，就算我認識你，又能怎麼樣！”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不要這樣……”夏彤痛哭道：“當時是我爸不對……我替他向你道歉……”
“道歉我接受了，就這樣吧。”沈臨陽打開車門對林思雅道：“我心情不好開車怕會出事故，我叫別人來送你回家。”
“你給我回來！”林思雅厲聲叫住他：“我自己打車回家，你留在這裡把和夏彤把問題說清楚了！”
“林思雅！”
“聽我的！留在這裡把夏彤給我逗笑了再送她回家！”林思雅安撫拍着夏彤的後背：“否則你就別回來了！”
“你！”
“我怎麼了！”林思雅果斷忽視沈臨陽氣到發紅的臉。
沈臨陽咬緊後槽牙瞪着林思雅，後者毫不退讓的與他逼視。
“好。”沈臨陽最終退了一步：“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嗯！這就對了！”林思雅滿意的點點頭對懷裡的夏彤道：“人我留給你，你們好好談談，解決矛盾後記得告訴我你和他到底什麼關係，我好奇的要死。”
夏彤帶着淚水的小臉上露出感激的微笑：“謝謝林總，謝謝你！”
“行了別哭了，我走了。”
林思雅摸了摸夏彤的臉下了車，臨走時還用警告的眼神看了沈臨陽一眼。
“臨陽……”夏彤伸手，卻又不敢觸碰沈臨陽，她忍着顫聲道：“我一直在找你……我不知道你在哪裡……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幹嗎。”沈臨陽背靠在駕駛座上：“都挺好的，就這樣吧。”
“不好！”夏彤鼓足勇氣隔着車座從後面抱住沈臨陽的脖子：“我過的一點都不好！”
“那以後好好過。”沈臨陽拉開夏彤的手：“我送你回去，住哪兒。”
“你別躲着我……”夏彤哭到喘不上氣，她的手指陷進座椅靠背裡：“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別躲着我好不好……”
沈臨陽一腳踩下油門，車速瞬間飆升。
夏彤被強大的慣性甩向了前座的靠背，她雙手死死抓着扶手。
沈臨陽墨鏡下的雙眼爆發出極力剋制的不明情緒，他雙手大角度的打着方向盤，放在油門上的腳不時輕點。
夏彤無聲的流着淚，下脣也被咬出了深深的齒痕。
急速行駛二十分鐘後，沈臨陽把車停在了一個天橋上。
“……能談談了嗎。”夏彤無血色的輕聲道：“既然找到你了，我就不會再放你走掉。不管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哪怕是當第三者，我都要跟着你。”
沈臨陽開了車窗，他點燃一支菸：“我什麼都沒忘，一本子都不會忘，還談嗎。”
夏彤握拳：“談。”
沈臨陽哼笑一聲。
“那天如果你叫我一聲，如果我在你身邊……我爸不會不同意的。”
“所以呢。”沈臨陽吐出一口煙：“我的錯？”
“不。”夏彤低頭道：“不管是不是我的意願，沈叔叔都是因爲我們家的冷漠才走的。”
“那還有談的必要嗎。”沈臨陽彈了一下菸灰：“我爲什麼走，你不知道嗎。”
“你就是個混蛋！”夏彤突然憤怒道：“如果那天我在，我會眼睜睜的看着你在我家門口跪一夜嗎？！如果我在我會任由我爸當一個冷血的守財奴嗎？！沈臨陽！那天我不在！！！我願意用我所有的一切幫你！可是那天我不在！！！”
“我爸是對不起你……但那是我爸！”夏彤狠狠抹着淚：“你明知道我喜歡你！你明知道我見不得你受委屈！就因爲我爸你就連我也不要了……你這個混蛋！！！”
“那是爸……眼睜睜看着你在我家門口跪着的是我爸……”夏彤彎腰埋頭在臂彎裡哽咽道：“只有這種時候……我只要求這種時候，你能把我和他分開……”
“我沒有怪你。”
鹹溼的空氣裡響過一聲。
夏彤依舊把頭埋在臂彎裡，她氣聲道：“沒有怪我，只是不願意見到我……是嗎。”
“嗯。”
“我不想再離開你了。”夏彤揚起憋紅的臉，她睜着含淚的眼睛注視着沈臨陽的後腦勺：“我來贖罪了，我們家欠你的，我自願全部補償你。”
沈臨陽將菸頭扔出車窗外，他慢慢扭過頭。
“你拿什麼補償我。”這話似乎又是在對自己說。
番外五十一
“只要不離開你，無論什麼方式。”
夏彤說完這句話，沈臨陽就再次發動了車子。
一路兩人無話，車子停在了一個娛樂會所門口。
沈臨陽下車，夏彤咬脣跟上。
“沈哥。”門口的侍應生鞠躬道。
沈臨陽摘了墨鏡直接進了大門。
夏彤遲疑了一下，在侍應生疑惑探究的目光中跟了進去。
一路進了一個大紅色門的包房，夏彤有些侷促的站在門口。
沈臨陽把墨鏡扔在桌子上，他從房間的便攜冰箱裡拿出了一罐啤酒，打開後喝了一口。
“知道這地方嗎。”沈臨陽靠在身後的桌子上道。
夏彤點頭。
進來時，她擡頭看了會所的名稱，是宿舍裡的幾個人經常討論的地方。
“那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嗎。”
夏彤深深呼出一口氣，她向前走了幾步，坐在房間正中的大牀上開始解衣釦。
沈臨陽握着啤酒罐的手指用力微收，他放下變形的酒罐，雙手環抱於胸前。
夏彤已經脫掉了外套，她看了沈臨陽一眼，手指探向更深的一層。
搭扣解開的那一刻，沈臨陽陰沉着目光衝了過來。
“夠了！”沈臨陽一把抱住夏彤。
被抱住的夏彤先是無聲的沉默着，然後，便是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沈臨陽抓起一邊的外套披在夏彤身上裹住她，雙臂像鐵鉗一樣將人箍在懷裡。
“我什麼都認了……”夏彤哭喊道：“就算你現在讓我跟我爸媽斷絕關係我有可能也會答應……我真的……”夏彤抱緊沈臨陽哽咽道：“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什麼都不管了……我求求你了沈臨陽……我求求你！”
沈臨陽喘着粗氣，一貫的冰山臉上縈繞着心酸。
“我離開……就是因爲不能再看到你。”沈臨陽道：“你是我心裡最矛盾的存在。”
“不要在離開我……除了你我沒想過別人。”夏彤在沈臨陽懷裡仰起頭：“我真的只要你……只是你就好！”
沈臨陽拇指抹去夏彤眼眶的淚水：“我送你回家。”
“不要！”夏彤搖着頭道：“你給我一個回答，沈臨陽你給我一個回答！”
“我送你回家。”沈臨陽擡起夏彤的胳膊幫她穿上衣服。
“臨陽……一開始找不到你的那段時間，我就像是快死了一樣。”夏彤失神的低喃着：“我跪在沈叔叔的墳前跟他保證我一定會找到你，然後好好照顧你。開始我找不到……你就像是死了一樣，什麼信息都沒有。家也成了冰窖，感受不到一絲的暖意。好像所有人都病了，而我就是最嚴重的那個。”
沈臨陽幫夏彤拉上拉鍊，安靜的站在她面前。
“以前，白天的時候也會在餘光裡看到你。還好，現在只是晚上，夢裡醒來就不敢睡了，因爲不想出現那片刻的晃神而失去難得的相遇。”夏彤擡起冰涼的手指勾住沈臨陽的：“沈臨陽，你說讓我以後好好過。每天都像是在另一個世界和你在一起，你讓我怎麼好好過。”
沈臨陽單膝點地蹲在夏彤面前。
“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夏彤撫上沈臨陽的臉：“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
沈臨陽按住臉上的手，他對上夏彤的目光。
“我不怪你，但我也不能再接受你。”
“是嗎。”夏彤撐着膝蓋站起身，隨時，貼在沈臨陽臉上的手也被起身的力道從沈臨陽手裡拉了出來。
“我先走了。”夏彤的嘴脣已經從蒼白變成了深紫色，她腳步輕浮的走向門口：“太突然了是不是……那我們就暫時當今天沒有見過。我們都準備一下，然後再見面。”
沈臨陽看着眼前搖搖晃晃的人皺眉：“我送你。”
“不用了！”夏彤條件反射的尖利音調，又突然低啞：“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說話間，她的手已經落在了門把手上。
按下把手，房門未開。
夏彤先是輕緩的搖晃，然後，變成了暴躁的拉扯。
機械響聲雜亂的響起，夏彤的情緒也越來越暴戾。
沈臨陽幾步上前，他按住夏彤的手握在手裡，然後按下門上的一個按鍵。
房門自動彈開，夏彤像是觸電般從沈臨陽的懷裡掙開。
“我先回去了。”夏彤撫了一下有些雜亂的頭髮，她扯出難看的笑容：“再見。”
沒有下文，夏彤轉身就跑。
沈臨陽狠狠一拳砸在牆上，擡腿追了出去。
馬路上閃着各式各樣的車燈，夏彤腳步飛快的在車流裡逆行。
心跳聲彷彿已經蓋過了周圍的汽車喇叭聲，漸漸地，夏彤開始耳鳴。
低緩，然後尖銳。
無法忍受的那一刻，夏彤抱頭蹲在了地上。
非紅燈階段，車流並未停歇。
剎車聲響起的同時，夏彤被攔腰抱起。
眼前模糊未明，夏彤在耳鳴過後茫然睜着眼睛。
沈臨陽把懷裡的人放在路邊公交站的休息椅上，氣到說不出話來。
看清沈臨陽臉的那一刻，夏彤苦笑：“若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那你我是不是都能輕鬆一些。”
沈臨陽一言不發的怒瞪着面前的人。
“現在想來，我要是沒有見到你多好。”夏彤移開目光，她盯着腳尖：“至少，我還能做繼續那個從未更改過內容的夢。”
“我不躲着你了。”沈臨陽突然出聲。
夏彤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眼眸低垂。
“見到了就是見到了。”沈臨陽擡手撫在夏彤頭頂：“人不是機器，改幾個程序就能重新再來。”
“是啊。”髮絲遮掩下，夏彤眼角的淚水順着鼻尖滴落。
“忘不了的永遠都不會消失。”沈臨陽道：“但錯誤從來都不只是其中某一方的。”
“我姓夏，我逃避不了。”夏彤顫聲說道。
“不。”沈臨陽把夏彤的頭按在自己肩上：“我是說，我不怪你。”
“……沒有意義。”夏彤靠在沈臨陽肩頭道：“你不怪我，也只是你不能再接受我的附帶條件罷了。”
“今天見到你的那一刻。”沈臨陽低聲道：“結局就已經定了。”
番外五十二
夏彤精神疲糜了一整天，臨下班的時候，林思雅告訴她手機不許關機，等電話。
沈臨陽來接龍偉湘和林思雅，到家後被後者單獨攔在了車裡。
兩人間不長不短的對話完整的傳到了兩一個人耳中，開着免提的夏彤掩嘴悶聲痛哭。
你離開，並不是真的因爲不想看到我……
“你聽到了吧，加油！”林思雅的聲音在聽筒中突然增大。
夏彤衝出家門的那一刻，沈臨陽也調轉了車頭。
他已經知道夏彤的家在哪了，這一刻，他想見她。
夏彤不知道沈臨陽的手機號碼，不知道他住在哪兒。
她唯一與沈臨陽共同出現過的地方，也只有那家娛樂會所。
那就去那裡！
夏彤站在路邊攔車，下班高峰期，長時間無一輛空車經過。
急迫的心情已經快要從喉嚨裡溢出，夏彤出門時只穿了一件單衣，此刻在路邊抱臂發抖。
當面前終於停下一輛車時，夏彤沒有猶豫的立刻拉開車門坐進去。
“去禁城！”
“爲什麼要去禁城。”
夏彤抱着自己的雙臂一緊，她倉皇擡頭。
“禁城是你去的地方嗎。”
“……不是已經去過了嗎。”
“以後不準再去。”
夏彤看着後視鏡裡呈現出只有一半的臉，紅眼道：“你管我！”
“那你下車，我不管你。”
“沈臨陽！”夏彤啞聲道：“你欺負人！！！”
駕駛座上的人終於轉身，他對上夏彤的雙眸，片刻後嘴角上揚：“又哭。”
夏彤狠狠抹了一下眼睛，她推開車門直接下了車。
沈臨陽皺眉，立刻追了出去。
“脾氣怎麼變得這麼大！”沈臨陽一把拉住夏彤胳膊。
“你不想見我我現在也不想見你！”夏彤扭着胳膊道：“放手放手！”
沈臨陽直接把人扯進懷裡抱住：“別鬧。”
“誰鬧了？！！”夏彤一腳踹在沈臨陽的小腿上：“我是在鬧嗎？！！”
夏彤這一腳是實打實的踹，沈臨陽就像是完全沒有感知到疼痛一樣。
“不是都聽到了嗎。”沈臨陽按住夏彤扭動的雙臂。
“我什麼都沒聽到！”夏彤哭道。
沈臨陽眼神中帶上無奈：“那我再說一遍？”
“不聽！”
“那怎麼辦。”
“你想辦法！”
沈臨陽想的辦法很簡單，那就是讓能出聲的地方不再出聲。
於是夏彤在被堵住呼吸的時候，是真的想一腳踹死抱着她的人。
鹹澀的一吻過後，沈臨陽牽着夏彤坐進了車裡。
此刻，夏彤的身上已經被裹上了沈臨陽的外套。
“別哭了。”沈臨陽一邊開大暖氣，一邊對副駕駛上吸鼻涕的夏彤道：“很煩。”
“嫌煩你就別來找我！”
“我不是來找你的。”
“再見！”
沈臨陽有些煩躁的按住又要下車的人：“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變成這樣是因爲誰啊？！！”
沈臨陽把人老老實實的按在座位上：“你別鬧了，我不會再躲你了。”
“不躲我就夠了？！”夏彤梗着脖子：“我這樣就是爲了讓你不躲我？！”
沈臨陽鬆開按着夏彤的手坐正：“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也就這樣。”
“因爲我爸說的那些話？！”夏彤道：“那我呢？！你問過我嗎？！所有的事我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你們誰問過我願不願意？！”
“你不願意又能怎麼樣？！”沈臨陽也來了火，他原本就有些無名的火氣，忍到現在也不過是因爲面前的人是夏彤罷了。
“你不知道我心裡只有你嗎？！”夏彤徹底爆發了。
“……”沈臨陽苦澀道：“我只活自己一個，你也只活自己一個嗎。”
夏彤握拳咬牙：“我不可能爲了愛情就放棄家人，我也不可能像那些孝順孩子一樣謹遵父母言論！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從小到大我心裡就只有你！”
“傻丫頭。”
“沈臨陽，你還喜歡我嗎。”夏彤握住沈臨陽的手：“你說那時候我們是愛情，那現在呢，我找到你了，你還喜歡我嗎。”
“你爸說的沒錯。”沈臨陽平靜的道：“我不適合你。”
“我也不適合你！”夏彤認真道：“我們都不適合彼此，但我也要我們在一起！”
沈臨陽閉上了眼睛，胸口沉緩起伏。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就不有別人能讓我幸福的想法。”夏彤撲進沈臨陽懷裡抱緊他：“如果真的是幸福，你給就好啊！”
沈臨陽低頭看着懷裡的人，他從來不否認自己的真實情感。
壓抑也好，剋制也罷，他從來沒有否認過。
沈臨陽擡手環住夏彤，將下巴支在了她的頭頂。
“好，我給你。”
那一晚，夏彤還是又哭了。
與之前的嚎啕大哭不同，在沈臨陽說完那句話後，夏彤開始無聲的流淚。
沈臨陽的衣袖已經被夏彤抓起來擦眼淚擦到一片潮溼，他拿過紙盒：“用這個。”
“不！”夏彤倔強的拽着沈臨陽的衣袖不放。
“那起來。”沈臨陽攬着夏彤道：“你要回家了。”
“不回！”
“……我要換個姿勢。”沈臨陽無奈道：“腿麻了。”
“不許換！”
此時，如果沈臨陽手底下的那幾個人在，估計眼珠子都能掉出來。
老虎並不是降不住，只不過是讓他化鋼如水的人沒有出現。
沈臨陽搖搖頭，他放平椅背躺下，夏彤半趴在他胸口。
“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夏彤低聲道：“一定過得不好……對嗎。”
“還不錯。”沈臨陽單手枕在頭下。
“騙人。”
“你呢，怎麼進的龍騰。”
“實習。”夏彤猶豫了一下，擡頭道：“我爸……真的對你說過那些話？”
沈臨陽閉眼不語。
“不用問我也知道你恨我們一家。”夏彤重新枕在沈臨陽胸口：“反正你趕我我也不會走！”
“以後別鬧。”沈臨陽下垂眼眸道：“你像以前一樣，乖乖的。”
“你別逼我我就想以前一樣聽你的話。”夏彤露出兩顆小虎牙：“你要是敢逼我，我就……”
沈臨陽捏起她的下巴：“就怎麼樣。”
“……反正我不能再離開你了！”
番外五十三
兩人算是正式和好，重逢的喜悅讓夏彤在父母眼中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假人一樣。
“夏彤。”夏父小心翼翼的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開心事。”
“有嗎。”夏彤已經很久沒有對父親露出笑臉了，這次也是一樣，心情很好，然而面對父親的臉，依舊是那張面無表情：“一般吧。”
“是嗎……”夏父訕訕一笑。
“爸。”夏彤在換好鞋出門前投出一道目光射在父親臉上：“你確定，沈叔叔過世的那段時間，你沒有做過任何一件事？”
“當然沒有！”夏父立刻道：“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嗎？！那時候你身體不好，我和你媽每天都在家裡守着你！”
“是嗎。”夏彤轉身拉開門：“我去上班了。”
到了公司，夏彤首先去找了林思雅。
得知兩人已經和好，林思雅漏出了滿意的笑容。
夏彤對眼前人產生了無法抗拒的好感，除了林思雅自身的人格魅力，更重要的，便是林思雅在她與沈臨陽的相遇中起到的至關重要的作用。
夏彤昨天拿到了沈臨陽的手機號碼，所以沈臨陽的手機在一夜之間變成了隨時都會震動的機器。
‘你在幹嘛，我好想你。’
‘你怎麼不理我，是不是在忙。’
‘沈臨陽……我要電話轟炸你了！’
正在聽人說話的沈臨陽擡了擡手，他回撥了夏彤的電話。
“幹嗎。”
“什麼幹嗎，不幹嗎啊。”夏彤疑惑聲。
“掛了。”
“不許掛！”
“下班我去找你。”
“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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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翰搭上沈臨陽的肩膀：“接誰？”
“朋友。”
“男朋友女朋友？”
“你煩不煩。”
“嘿你小子！我抽你信不信？！”
沈臨陽斜眼：“來。”
林翰笑着拍了一下沈臨陽的頭：“越來越囂張了你！”
沈臨陽看了一眼五花大綁跪在面前的人：“還有事嗎。”
“沒事。”林翰起身：“走吧，一起出去。”
兩人並肩行至門外，林翰摸了摸下巴道：“小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有。”
“嗯，對自己有個打算嗎。”
“什麼意思。”
林翰點了根菸走在前面：“怎麼着你也是我看着七八年的，身手是越來越好，性格倒是越來越冷了。倒不是說這樣不好，只不過……你還年輕，以後的事情還是要想想的。”
夏彤準點下班，心潮澎湃的守在公司門口。
沈臨陽今天沒開車，步行過來的時候，夏彤已經在來來回回的走馬路伢子了。
“喂。”沈臨陽喊了一聲。
夏彤從臺階上跳下來撲過去抱住沈臨陽：“你來啦。”
沈臨陽低頭看着掛在自己身上的人：“差不多行了。”
“你不是說讓我像以前一樣嗎，以前我不就是喜歡掛在你身上嗎。”
“那時候你幾歲現在你幾歲。”
夏彤叉腰：“又不是隻有我長年齡了！”
“年齡是長了，個頭到沒怎麼長。”
“沈臨陽你這是拉仇恨嗎！”
沈臨陽輕咳：“吃飯嗎。”
“吃！”
“那就走。”
夏彤在沈臨陽身後猛翻白眼，她走到沈臨陽身邊把自己的手塞到他的手裡：“也不知道牽着我。”
沈臨陽也沒有反應，不避不躲。
“怎麼感覺還是像之前呢。”夏彤拽拽沈臨陽的手：“哎，我們現在不是在學校，也不是在那個小村子裡。你和我都是二十幾歲的人，比牽手更親密的事情我們都可以做的。”
“閉嘴……”
“你這樣的態度，我會覺得咱倆都沒長大。”夏彤牽着沈臨陽的手一甩一甩：“上學那會兒就是我天天追在你屁股後面，誰讓我喜歡你呢，也就算了。可是現在咱倆都是重逢了，怎麼瘋瘋癲癲的還是我？！”
沈臨陽瞥了她一眼。
“你這是什麼眼神！”夏彤不樂意了：“我實話實說的啊！”
沈臨陽牽着夏彤的手往回一收，後者落進了他的懷裡。
“車。”沈臨陽的聲音在夏彤頭頂響起。
夏彤看着攬在她腰側的手，勾脣道：“就這樣！不許拿開！”
沈臨陽的額角突突突直跳，他有些僵硬的攬着夏彤往前走。
“你是不是快順拐了。”夏彤好笑的盯着沈臨陽的腳：“同手同腳走起來！”
沈臨陽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怎麼這麼煩！”
“好好好。”夏彤忍笑擡手：“你隨便走，正步起步順拐的你隨便！”
“你再吵我就把你扔在這！”
“你敢！”夏彤瞪眼：“我哭死你！”
沈臨陽長久以來第一次感到無可奈何，看着面前瞪眼像是小貓一般的人，他完全不打算接話了。
吃完飯，夏彤磨磨蹭蹭的想去看電影。
沈臨陽無聲點頭。
走到半路，夏彤又不想去了。
“不去看電影了，咱們去酒吧好不好？！”
沈臨陽的臉瞬間黑了：“你再說一遍。”
“啊……就是……”夏彤吞吐：“不能去嗎？”
“你說呢。”
“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是黑社會。”
夏彤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低下頭，然後轉過身。
“你別走，也別動。”夏彤背對着沈臨陽道：“給五分鐘……”
沈臨陽靠在路邊的欄杆上，單手插在口袋中把玩着兜裡的打火機。
“我就奇怪……那種地方的人，怎麼會對你點頭哈腰。”夏彤瘦小的背影完整的映入沈臨陽的瞳孔：“一開始，我以爲你只是跟他們有什麼關係……我懷疑了，但是我不相信……那個地方我聽說過，就即便你跟他們有關係，那也很有可能……”
“現在呢。”
“什麼時候開始的。”
“出來後沒多久。”
夏彤的肩膀開始顫抖：“……被逼得嗎。”
“自願的。”
“沈臨陽！”
“還有要問的嗎。”沈臨陽從口袋裡拿出手：“現在應該也趕不上電影了，我沒開車，叫車送你回去吧。”
“不要每次都用回家拉開話題！”夏彤驟然轉身：“我不用一定按時回家！我不是一味的只聽父母的話！”
“那天，爲什麼要脫衣服。”
番外五十四
“因爲我願意給你！”夏彤雙手揪着沈臨陽的衣領：“換成是別人，死在那裡我都不會坐在那張牀上！但用目光暗示我的人是你！沈臨陽，我不求你對我的感情深到像我對你這般濃烈，但你至少相信我所說的每一句爲了你是真的爲了你！”
沈臨陽被揪着衣領，領口處纖細的手指關節發出用力過猛的咯咯聲。
“對，我們現在是在一起了。”夏彤繼續道：“我不停地暗示自己你不是不在乎我，只不過你我之間的相處模式還是小時候的那樣！能接近你的女生只有我！能碰你抱你的女生只有我！能讓你緊張的女生也只有我！我不能說一切都變了，可我不確定！我不確定我不在你身邊的這段時間是不是已經有能夠替代我的人出現！我對你有一大段的空白，這段空白裡發生了什麼我一無所知！這就是我的恐懼！”
沈臨陽沉默的聽着，揪着他衣領的人已經身體前傾快要頂在他胸口。
“其實我們需要再次互相瞭解的不是嗎。”夏彤的語氣不再那麼失控急促：“七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改變最初的模樣。無論如何我也無法想象曾經那個沈臨陽現在會成爲黑社會，你本該是和我一起進入大學的……”
沈臨陽抿了一下嘴角，依舊未出聲。
“但就是因爲這七年！”夏彤的額頭終於抵在了沈臨陽的胸口上：“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可是你變了……沈臨陽，以前的時候，在你身邊的我是很有自信的，沒有人能搶走你，不是因爲我有多好，而是因爲你只能看到我！現在……你還只能看到我嗎……我不想再用曾經的方式跟你相處，不夠了……不夠了沈臨陽！！！”
“你想要怎麼樣。”沈臨陽曲腿站在，夏彤的頭從他的胸口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還是我的問題嗎……”夏彤的手無力的垂落了下來：“沈臨陽……答應符合，你是被迫的吧……”
沈臨陽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扶住夏彤的肩膀。
“第一，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變了。”沈臨陽在夏彤耳邊道：“第二，複合不是被逼的。”
“最後一點。”沈臨陽擡起夏彤的下巴：“我恨你爸，但是我喜歡你。”
喜歡。
在沈臨陽和夏彤之間，這個詞語從來都只是單向的。
就像夏彤說的那樣，一直以來都是她追在沈臨陽的屁股後面。
“……那時候，就喜歡了嗎。”夏彤捧住沈臨陽的臉：“是嗎。”
“我不喜歡學習。”沈臨陽低沉的聲音道：“但是你學習好。”
“……還有呢。”
“我不想上學，但是你會一直在學校。”
“嗯……還有呢。”夏彤的聲音綿軟顫抖。
“沒有了。”沈臨陽扭頭吻了一下夏彤的手指：“能讓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只有你了。”
“沈臨陽，我真的……”夏彤用力吞嚥着苦澀：“我真的……愛你愛的心都疼了……”夏彤縮回一隻手用力按着心口：“一揪一揪的疼……”
沈臨陽抱住瘦小的女孩，嚴絲合縫的將她攏在懷裡。
“從小，我只知道我不能看見你哭，只知道你想要什麼我就要給你找什麼。”沈臨陽嗅着夏彤的髮香道：“可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那時候沒有概念，現在也沒有清楚多少。不是不理解意思，只是不明白感覺。”
“……那你現在明白了嗎。”夏彤一雙水眸望着沈臨陽。
“被你這麼看着，我會難受。”沈臨陽俯身吻去夏彤眼角的淚水：“這樣，是不是就喜歡了。”
“還不夠……”夏彤哽聲搖頭：“臨陽，我現在心裡就像是被海嘯席捲過一樣，一片狼藉……”
“我真的不知道。”沈臨陽有些無助的抱緊夏彤：“除了你……我沒有過這種難受的感覺……跟我爸過世的時候不一樣……”
“臨陽……你多愛我一點好不好。”夏彤在沈臨陽肩頭瑟瑟發抖道：“求求你……多愛我一點……”
沈臨陽遲疑了很久，開口道：“……不介意我的身份嗎。”
“哪怕進一步是地獄，只要牽我的是你，我也絕對不會回頭的。”夏彤憋住淚水道：“我找了你這麼久，又怎麼會因爲這樣就離開你。”
沈臨陽蹭着夏彤的耳朵：“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表達。”
“嗯。”夏彤抹去淚水：“我也只是突然之間給你爆發了一下而已。”
“以後，有問題你可以直接問我。”
“好。”
“但是酒吧之類的地方絕對不許去！”
夏彤破涕爲笑：“因爲你知道里面有多亂嗎。”
“回答。”彷彿之前的茫然無措都是沒有發生過的，沈臨陽又變回了之前的冷峻。
“明白！”夏彤立正道：“謹遵首長指示！”
沈臨陽揉了揉夏彤的頭頂：“以後別老哭鼻子。”
“委屈了幹嗎不哭。”夏彤挽住沈臨陽的胳膊：“你……委屈嗎？是不是有人經常會欺負你。”
“欺負我？”
“……要不然你怎麼會自願進入黑社會。”
“被一個人吸引了。”沈臨陽做了夏彤的人肉靠墊，兩人索性在路邊吹着夜風。
“誰啊？”夏彤驚訝道：“還會吸引你進黑社會？”
“以後介紹給你。”沈臨陽雙手把夏彤環在胸前，讓她背靠着自己：“我沒有受委屈，過得很好。”
“那就好。”夏彤向後枕在沈臨陽的肩膀上：“你走後，我病了一場。那時候也不知道是找了什麼魔，病好後瘋了一樣的學習。高考後，我進了這座城市的大學，你還記得初中的時候那個給我寫信的男生嗎。”
沈臨陽嗯了一聲。
“他也在這座城市，而且……”夏彤向後仰着頭笑道：“人家現在字寫得可好看了！”
“比我好看多了？”
“我又沒見過你現在寫字，說不定退步了呢！”
“沒變。”沈臨陽吻了一下夏彤的鼻尖：“那時候的，現在什麼都沒變。”
番外五十五
夏彤是一個不喜歡和陌生人接觸的孩子，在夏家夫妻兩眼中，從某一個特定的時間點開始，就變成了這樣。
上大學的時候，夏父時常會來看女兒，除了她同寢室的幾個女孩子，夏彤甚至跟同班的同學都不太接觸。
不算是孤僻，也不是內向。
不是先天的因素，而是後天的影響。
只是現在，一直以來空閒時間都不喜歡出門的女兒居然連續幾天晚歸，這讓夏父心中有了很不安的疑問。
“小彤，最近是不是新認識了朋友啊？”夏父和女兒的溝通，好像也只剩下早上吃早飯的這一段時間。
“沒有。”夏彤淡淡道。
“那是你那幾個舍友約你一起出去玩？”
“不是。”
夏父嘆氣：“小彤，我知道你怨我，但我也是你爸，問問你是應該的。”
“就因爲你是我爸，該聽你的我都會聽。”夏彤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去上班了。”
“就喝了幾口粥能飽嗎！”夏母連忙拿起幾個包子往女兒手裡塞：“拿着路上吃吧！”
夏彤搖頭：“不用了，我飽了。”
女兒離開後，夏母放下包子拍了丈夫一把：“都是你！吃着飯呢嘮叨什麼！你不知道小彤不願意和你說話嗎？！”
“我是他爸啊！”夏父難受道：“我跟我女兒說句話都不行嗎？！”
“她怨恨着你呢你就別老往她面前貼了！”
“我就好受了嗎？！”夏父痛聲道：“世界上有後悔藥嗎？！！”
夏母哽聲：“當初……你就應該……”
“也不知道沈臨陽那小子現在怎麼樣了。”夏父捂臉：“我那時候做事也的確是……太不是人了……”
夏彤下樓，門口停着一輛車。
陌生的車牌號，於是夏彤也只是目光掃過一眼。
滴滴。
兩聲喇叭聲在她身後響起。
夏彤扭頭，車前窗貼着一層膜，黑乎乎的也看不清裡面的人。
往旁邊讓了讓，夏彤繼續快步走向公交站。
滴滴。
喇叭又響了兩聲。
夏彤原地停步，她看了一眼身側一大片空位，立刻明白後面這輛車並不是被她擋住了道。
夏彤翻了個白眼，乾脆站在路邊。
身後的車果然停了下來。
時間有點緊張了，夏彤見車停了再次起步。
滴滴。
“你開的又不是飛機！”夏彤轉身氣道：“這麼大的地方你過不去嗎？！”
罵完一句夏彤腳步不停，再磨嘰她就要遲到了。
“回來！”
身後響起的不再是喇叭聲，而是一個帶着隱含笑意的低沉男聲。
夏彤一愣，立刻回頭：“臨陽？！”
“快點。”沈臨陽下車靠在車門上。
夏彤往回小跑：“你是來接我的？”
“不然呢。”
“那委屈你了。”夏彤坐進車裡：“就在剛剛，不明情況的我一直在心裡罵你智障。”
沈臨陽坐進駕駛座：“以後沒事我都會來接你。”
“哎呦喂”夏彤驚訝臉：“你這麼有男友力我突然有些不適應。”
“要不要。”
“要！”
“那就閉嘴。”
夏彤突然打了一個嗝，她拍了拍胸口：“你最近不……嗝！”
一句話沒說完，夏彤又打了一個嗝。
沈臨陽側目：“你早上吃撐了？”
“沒有啊……嗝！”夏彤皺眉吞嚥了一下：“我早上就喝了半碗粥。”
剛好趕上紅燈，沈臨陽停車伸手從後車座下面的箱子裡拿出一瓶水擰開遞給夏彤：“壓一下。”
接過水瓶的同時，夏彤又伸着脖打了一個嗝。
喝了幾口水，還是壓不住。
夏彤打嗝已經有些難受了，她可憐巴巴的拍着胸口。
“憋氣。”沈臨陽發動車子。
夏彤深吸一口氣然後憋住，實在憋不了的時候，剛一呼吸就又打了一個嗝。
這一下夏彤被自己逗笑了。
“哈哈哈……嗝！”夏彤一邊笑一邊打嗝，哎呦哎呦的叫着。
沈臨陽一頭黑線：“你是嗆冷風了。”
“可……嗝！”夏彤揉着肚子：“怎麼停下來。”
沈臨陽想了一下道：“咽三下口水。”
夏彤照做，片刻後又開始打嗝。
抽氣的動作已經拉痛了夏彤的肚皮，再加上莫名搞笑的氣氛，夏彤笑的控制不住。
沈臨陽的嘴角在抽搐，他空出一隻手輕拍着夏彤的後背：“別笑別說話，深呼吸。”
夏彤依舊照做，沒兩口氣嗝還是不斷。
“我今天……嗝！”夏彤笑倒在沈臨陽的胳膊上：“是不是要打一天的嗝。”
“不知道。”沈臨陽在路口處停車：“等着，別下車。”
夏彤點頭，沈臨陽打開車門下了車。
路邊有早餐店，還有咖啡店，都是熱飲，夏彤隔着車窗看了一眼，就明白沈臨陽要幹嗎了。
不一會兒，沈臨陽端着一個紙杯走了過來，隔着車窗遞到夏彤手中：“喝了。”
香甜的氣息從散熱口裡冒了出來，是牛奶。
夏彤小口小口喝着，沈臨陽坐進車裡重新發動車子。
到公司，夏彤手裡的牛奶還沒有喝完。
熱飲的壓制下，夏彤的打嗝已經止住了，她把沒有喝完的牛奶塞到沈臨陽手裡：“下班呢，還來接我嗎。”
沈臨陽點頭。
“那我上去了”夏彤下了車才反應來自己居然把喝剩的牛奶隨手塞給沈臨陽了，她走了幾步錯愕回頭。
隔着打開的車窗，夏彤看到沈臨陽揭了蓋子幾口喝完了剩下的牛奶，然後甩手一扔把杯子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裡。
“還有事？”沈臨陽拇指抹了一下嘴角殘留的奶漬。
夏彤傻愣愣的搖搖頭：“路上小心。”
他……喝了？？？
夏彤雙手捂住發熱的臉頰。
恍惚一早上，夏彤也沒見到她的思雅姐。
前幾天公司出了一件大事，最近人心惶惶的，處處縈繞着竊竊私語的低氣壓。
林思雅不在，身爲秘書的她便自動承擔起了很多的事情。
忙忙碌碌一天，夏彤臨下班前給林思雅打電話。
電話一直忙音，兩三通後還是沒有人接。
沈臨陽來得晚了一些，夏彤心不在焉的在路邊等他。
“你能不能聯繫到思雅姐。”夏彤坐進車裡對沈臨陽道：“我擔心她。”
番外五十六
沈臨陽搖頭說不知道，夏彤便也沒有再問。
可是一連好多天，公司裡都見不到林思雅的身影，夏彤就不只是擔心了。
“思雅姐到底怎麼了！”夏彤纏着沈臨陽道：“電話也打不通人也找不到！”
沈臨陽一言不發的讓夏彤抱着胳膊。
“你肯定知道的，趕緊說！”
“我不知道。”
“思雅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夏彤根本不相信沈臨陽的‘不知道’：“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她家！”
“……”沈臨陽皺眉看着攀着她胳膊的人：“她住院了。”
“住院了？！”夏彤驚道：“什麼原因？！”
沈臨陽猶豫了一下，把大概情況告訴了夏彤。
“莫皓然……”夏彤緊咬下脣：“能帶我去看她嗎。”
“現在很亂。”
“我不添亂，我就是想看看她。”夏彤的眼眶已經紅了：“她對我很好……我能有現在的工作，能遇到你……都是因爲她，我想去看她……”
半個小時後，沈臨陽把夏彤帶到了林思雅所在醫院。
站在病房外，房間內吵鬧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夏彤小心翼翼的推開一點病房門：“那個……我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看到夏彤的林思雅眼前一亮：“夏彤嗎？！快進來！”
病房門又被推開了一些，夏彤探了探頭。
“讓你快進來啊！”夏彤的到來讓林思雅很高興，她起身迎到門前直接拉開門：“探什麼頭啊。”
“林總。”夏彤站在門口吐舌頭。
林思雅的目光落在夏彤身後人的臉上，她瞬間露出驚喜的笑容：“哎呦！少爺，你和我家夏彤一起來看我的啊！”
沈臨陽有些尷尬的點頭。
“害什麼羞啊！”林思雅一把拉過夏彤把嘴湊到她耳邊：“你們和好了？”
夏彤紅着臉小聲道：“算是吧……”
“請客！”林思雅果斷道：“而且是一頓解決不了的！”
“好！”夏彤也應的乾脆。
林思雅的目光轉向沈臨陽：“你掏錢！”
沈臨陽翻了個白眼，
“好了好了。”龍偉湘被女兒搞的很無奈：“你就別欺負人了。”
“這怎麼能叫欺負呢！”林思雅看着沈臨陽：“你明明是自願的對不對！”
沈臨陽斜了她一眼，直接越過她走向吳景輝。
“你回來了。”
“嗯。”吳景輝笑笑：“你和思雅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沈臨陽再次尷尬不語。
之後，林思雅提議一起出去吃飯，夏彤看得出來，房間裡的每一個人都不願意讓她出去。
夏彤想要勸阻，未開口，就被林思雅暗暗按住了手。
“只要能讓我出去，怎樣都行！”
這是一句暗示，夏彤聽懂了。
於是她配合着林思雅之後的舉動，兩人一起挑選參觀，一起研究菜色。
火鍋店，不會有人同意的。
但這是林思雅的堅持，夏彤側面配合。
夏彤坐在沈臨陽身邊，食如嚼蠟的看着林思雅和她哥哥鬥嘴。
飯後分別，夏彤再也忍不住淚水。
路上颳起了一陣風，吹在臉上火辣辣的。
沈臨陽側身擋住吹在夏彤身上的風：“又哭。”
“思雅姐真的……沒事就好。”夏彤像小時候那樣把自己縮在沈臨陽的懷裡：“我就是心裡難受。”
週末，沈臨陽跟林翰談完事就打給了夏彤。
“我就好了，你到了啊。”夏彤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拉揹包拉鍊。
“在樓下。”
“那等我一下，我這就下樓。”
夏母外出買菜，到家後一直心事重重。
“你怎麼了。”夏父扶住夏母碰倒的一個水杯：“心不在焉的。”
“……沒事。”夏母拿過抹布擦着桌子上的水。
“你是不是有事我還能看不出來啊！”夏父道。
夏母放下抹布擦了擦手：“早上我出去買菜，回來的時候看見咱家閨女上了一輛小轎車！”
夏父來了精神：“什麼樣的小轎車？！有沒有看見開車的人長什麼樣？！”
“沒有。”夏母搖頭：“隔得遠，再說我這眼睛也看不太清楚。”
“記得那輛車的標誌長什麼樣嗎？！”夏父從桌子下拿出幾張紙和筆：“來，畫一下！”
夏母道：“畫這個幹嗎，我也沒看清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車！”夏父眼中亮着神采：“等閨女回來了問問她！”
“你可拉倒吧！”夏母道：“你一問她又得出事！你不知道她什麼性格啊！”
“是她自己坐進那輛車的吧！”夏父拍手道：“那就代表是她自願的啊！我這陣子整晚上整晚上的睡不着覺，就是頭疼她這個找對象的事！現在可算是有些希望了！”
夏彤有事情要回一趟學校，沈臨陽把車停在校門口。
“一起去吧，我可能要久一點。”夏彤道：“要開個班會。”
“嗯。”
夏彤帶着沈臨陽進了校區內的一家奶茶店，因爲沈臨陽不喜歡甜食，於是夏彤給他點了檸檬茶。
“我儘量快一點，你等我啊！”
“去吧。”
夏彤一步三回頭的出門，片刻後又跑回來。
“書包忘了！”
沈臨陽看着夏彤背書包離開的背影，眼中一片柔軟。
記憶中，夏彤就是這樣清爽的樣子，馬尾辮一甩一甩，輕觸着沈臨陽的內心。
桌上放着基本雜誌，沈臨陽拿過一本隨手翻開。
奶茶店裡還有幾個學生，三五成羣的坐在角角落落的位置。
簡單翻完了一本雜誌，沈臨陽又拿過一本。
這時，一股濃郁的香味飄進了他的鼻腔。
“你好。”
沈臨陽擡眼，眼前站着一個大波浪髮型的女生。
“你是……夏彤的朋友？”女生道：“我和夏彤是一個系的。”
沈臨陽嗯了一聲。
“可以坐在這裡嗎。”女生撫了一下頭髮道：“剛好我找夏彤也有事，一起等她可以嗎。”
沈臨陽換了一個姿勢，移開腿讓出空位。
“謝謝。”女生坐在座位上：“我叫安蘊，和夏彤關係還不錯，但我好像不知道夏彤有你這個朋友。”
沈臨陽用腿撐着椅子向後移出一段距離，他不耐煩的翻了一頁書。
番外五十七
安蘊尷尬一笑：“抱歉，你好像不太喜歡說話啊。”
沈臨陽看了一眼手錶，掏出手機給夏彤發了一條短信。
‘你什麼時候能結束。’
‘馬上馬上，班主任彷彿已經開始說結束語了。’夏彤回的很快。
‘快點，這裡有一隻聒噪的麻雀，我很煩。’
‘沈臨陽你不許沾花惹草！’夏彤回覆的短信中帶着一串磨牙的表情。
‘總之你快點。’
沈臨陽回了一句，把手機塞進兜裡。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安蘊笑道：“方便說嗎。”
“不方便。”
沈臨陽的聲音一出，安蘊一下就紅了臉。
她放在桌上的手指相絞：“沒關係。”
夏彤回了沈臨陽的短信，着急的一直在看時間。
“怎麼，有事？”老大坐在她身邊，小聲在她耳邊道。
“嗯，有人在等我。”夏彤道。
“喲，誰啊。”
“我……我男朋友。”
“什麼？！！”老大噌的一下沾了起來。
在後面抱着手機玩遊戲的老三和老二都愣了。
班主任溫柔的帶着笑意道：“陳清，你是有什麼意見嗎？”
陳清是老大的原名，她連連擺手道：“沒事沒事老師，我就是一時激動！”
“是嗎。”班主任依舊面帶微笑：“那請你在我講完話之前都儘量保持平和的心情，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嗎。”
陳清鞠躬點頭：“老師您請繼續！”
夏彤的頭都快要埋到桌兜裡去了。
陳清拉住夏彤放在桌子下的手壓低聲音：“你別告訴我你真的找到沈臨陽了！”
“沈臨陽？！”她兩後座的兩個人立刻加入話題：“老四你找到那個只活在傳說裡的人了？！！”
夏彤哭笑不得：“我知道了，一會兒帶你們去見他還不行嗎……”
“我們就是這個意思！”
班會結束，四個人立刻起身，夏彤幾乎是被三個人推着往外走。
“陳清。”
班主任的聲音幽幽在幾人身後響起。
被點名的抹了一把臉，她轉身道：“老師，我現在真的有急事！特別急！”
“但是我需要身爲班長的你，現在和我一起整理同學們的畢業文件。”班主任道。
“老師我現在真的特別着急，有一個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面的人在等着我！”
班主任被陳清的表述嚇到了，她怔了一下道：“那你先去……”
“謝謝老師！”
二話不說，幾個人推着夏彤出了教室。
另一邊，沈臨陽已經被眼前的安蘊盯了很久，他已經快要到臨界點了。
‘我出來了！馬上過去！’
收到夏彤短信的沈臨陽起身，他雙手插兜往外走。
安蘊癡迷的目光追逐着沈臨陽的身影，遲疑了一下，安蘊也追了出去。
“在哪兒。”沈臨陽撥通了夏彤的電話。
“出教學樓了，馬上到。”夏彤回道。
“我出來了，在噴泉這裡等你。”
“好。”夏彤頓了一下道：“我還帶了同寢室的朋友，可以嗎……”
“嘖。”沈臨陽握着手機皺眉道：“怎麼這麼多人找你！”
“啊？”
“行了快過來！”
此時安蘊也追到了沈臨陽，她有些嬌羞的站在沈臨陽身側：“你怎麼也不說一聲就走了。”
沈臨陽懶得理她，轉眼就看到了夏彤。
煩躁的神情出現緩和，沈臨陽迎着夏彤走過去。
“我靠！這麼帥！！！”老二和老三立刻爆出了花癡臉。
陳清愣神的同時，夏彤已經小鳥依人在了沈臨陽身邊。
“他就是你們口中所謂傳說中的沈臨陽。”夏彤笑着對幾位舍友道：“都把口水收一收，丟人了啊！”
陳清重咳幾聲，她女漢子似的伸出手：“我們老小找你好幾年。”
沈臨陽看了一眼陳清的手，沒有握住。
“還挺有個性。”陳清也不生氣，挑眉道：“對我們老小好一點，她拋棄了衆多優秀男青年就是爲了等你！”
老三和老二恢復了一個少女的理智，目光從沈臨陽的臉移到了他身後。
“喲！安大校花也在啊！”老二抱臂拉着怪異的音調：“您不是賊不待見我們幾個嗎，沒事就趕緊走吧，別影響您呼吸！”
安蘊臉色一變，但瞬間恢復，她笑着道：“不好意思，我找夏彤有事。”
“你找夏彤能有什麼事！”老三道：“上次把她關在衛生間裡被我們發現了不解恨，現在又有新的壞主意了？！”
老三接茬道：“你也是，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往老掉牙的計謀，校園劇看多了吧你！”
沈臨陽的臉已經陰雲密佈了，他攬着夏彤的手緊了一下：“她把你關在衛生間了？”
夏彤咬了一下嘴角：“沒有，是個誤會。”
“對！是個誤會！”安蘊急忙道：“我今天來就是找夏彤道歉的，那天是我們半同學在搞惡作劇，針對的不是夏彤，她只是剛好進去了而已！”
“你還要不要臉！”陳清火了：“怎麼，現在看見沈臨陽這張臉了就過來套近乎？！你也不就這噴泉照照你這張臉！看不見沈臨陽是夏彤的男朋友嗎？！”陳靜不給安蘊開口的機會接着道：“還誤會！那之前你在食堂裡對夏彤做的那些事情呢？！你在操場上對她做的那些事情呢？！夏彤的膝蓋上到現在還有一個消不掉的疤！”
沈臨陽在夏彤沒來得及躲的情況下直接彎腰擡起她一隻腳放在自己膝蓋上，向上捲起褲腿，膝蓋上沒有疤痕。
“在另一隻腿上。”老二道。
沈臨陽放下夏彤腿上捲起的褲子：“另一隻腿拿上來。”
夏彤把腳從沈臨陽膝蓋上放下：“就是一塊小疤痕。”
“啤酒瓶蓋那麼大還小疤痕！”老三道：“你當你的腿是大象的尺寸啊！疤痕上去了都不顯個的！”
沈臨陽擡眼：“另一隻腿！”
滿滿的男友力讓老三又冒了花癡臉。
夏彤扭扭捏捏的彎腰：“那我自己卷褲子。”
膝蓋露了出來，的確是一個和啤酒瓶蓋差不多大小的傷痕。
“怎麼受的傷。”這句話，沈臨陽是看着老三問的。
番外五十八
花癡中的老三道：“那天學校運動會，夏彤和安蘊在同一組跑四百米接力，夏彤在第一棒，安蘊看到後也換了順序，她和夏彤一起跑。”
“我不是有意要換的！”安蘊急聲道。
“你閉嘴。”沈臨陽冷冷瞪了安蘊一眼後對老三道：“你繼續。”
“我們老小原本跑在第一名的位置，彎道的時候安蘊在內道抄了她，這就不說了，關鍵是她越道了！她跑進了夏彤的道里狠狠裝了她一下！”老三道：“意外？！意個屁外！不就那天夏彤拿了三個第一你眼紅嗎？！”
“夏彤拿第一我眼紅什麼？！”安蘊厲聲道：“唐琦你不要血口噴人！”
唐琦是老三的原名，她冷笑：“我血口噴人？！那段時間你是不是在追體育系的系草？！那天他是不是來找過夏彤問她願不願意進學生會加入體育部？！”唐琦怒道：“不是第一次了好嗎？！！你在學校貼吧論壇黑夏彤的事情早就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不可能！！！”安蘊白臉道：“我沒有！”
“馬上畢業了，我就把話說清楚。”一直未開口的陳清道：“安蘊，我早就找人黑了你的電腦，你電腦裡那些東西，要是放出來，會有什麼後果你知道嗎。”
“什麼？！”安蘊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你這是犯法！！！”
“我現在說過就過了，你去告我啊。”陳清攤手：“證據呢。”
“陳清！！！”
“你知不知道是夏彤一直攔着我們？！”陳清的吼聲蓋過了安蘊：“我要是你我先就夾着尾巴趕緊找個地縫鑽進去！不會像你似的跟個跳樑小醜一般在這裡丟人現眼！真他媽噁心！”
安蘊顫抖着轉身，還未邁步就被拽住了胳膊。
“我說讓你走了嗎。”
陳清和唐琦她們都被突然開口的沈臨陽嚇了一跳，關鍵是，沈臨陽的語氣……
安蘊扭着胳膊：“放手！”
沈臨陽單手一甩直接將安蘊扔進了噴泉池裡，濺起水花的同時，沈臨陽抱着夏彤轉了一個身。
安蘊極度狼狽的從水中站起，她大口大口喘息着。
“臨陽！”夏彤連忙拉住還要動手的沈臨陽：“她是女的！”
沈臨陽被夏彤牢牢抱住了雙手，他陰狠的盯着安蘊道：“之前我不在，現在你試試！”
“好了好了！”夏彤實在擔心沈臨陽在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現在臨近畢業，她是無所謂，但是她不能連累一直在照顧她的室友們：“我答應了請她們一起去吃飯，現在就走吧！”
陳清從來都是四個人裡最識大局的人，看了一眼四周已經聚集的目光，陳清道：“沈臨陽，這裡是學校，會對夏彤產生不好的影響。”
沈臨陽擡手抹去夏彤臉頰上濺到的水漬，攬着轉身離開。
唐琦一臉嫌棄的看着一眼傻站在水中的安蘊，挽住老二也就是孔楠的胳膊：“走吧，今天真他媽解氣！”
陳清最後離開，她對安蘊道：“夏彤不點頭，你那些噁心的事情就不會有人知道。但是安蘊你記清楚了，夏彤是溫柔，可一直在保護她的人卻不像她一樣好欺負！”
學校附近的飯店，四個女孩子經常聚餐的地方。
“沈臨陽，你是不知道啊！”有點喝多的唐琦抱着酒瓶子道：“夏彤剛進學校的那會兒，真的是土的掉渣！穿衣服永遠是格子襯衫！頭髮也是標準的清湯掛麪！”
夏彤踹了唐琦一腳。
“你踹我幹嘛！”唐琦噘嘴道：“你土還不讓人說了啊！”
“然後呢。”沈臨陽淡淡道。
“你別說！也不知道那會兒的流行風向是什麼！”孔楠接着道：“咱們老小那會兒的造型還真勾了不少的小男生！”
“說這個幹嘛！”夏彤緊張的看了一眼沈臨陽的表情，然後對孔楠道：“你飯是不是沒有了！”
“一碗呢！”孔融舉起一隻筷子指着沈臨陽：“你要不要聽！你要聽我就說！”
沈臨陽點了一下頭，桌子下，他牽着夏彤的一隻手。
“那會兒啊！”孔楠意味深長的道：“咱們寢室經常有臨時吃！雖然都不是什麼大價位的！但也算是白來的啊！”
陳清拍了孔楠一把：“就知道吃！說重點！”
“重點就是咱們家夏彤誰都看不上啊！”孔楠看着沈臨陽道：“不過我要是心裡也住着這麼一個帥哥，我肯定也誰都看不上！顏值的起始點太高了好嗎！”
沈臨陽哼笑一聲，他握着夏彤的手緊了緊。
“後來我們就問她爲什麼不給自己找個對象呢？”孔楠道：“畢竟是大學了嘛，中學那會兒刻苦學習，上大學總要體會一下別樣人生啊！結果咱老小跟我們說，她心裡有人，裝不了別人。”
迷迷糊糊的唐琦接上孔楠的話：“我們還以爲她是在老家有對象呢，結果一問……嗝！”唐琦打了一個酒嗝道：“這對象連人影都不知道在哪兒飄呢！”
陳清扶着歪七扭八的唐琦坐正：“所以你就成了傳說中的。”
夏彤一張臉爆紅，爲了不讓幾個人再說不該說的話，她提議玩遊戲，結果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把把都輸。
沈臨陽按住夏彤的酒杯：“我喝。”
“不行！”唐琦高聲道：“還輪不上你呢！”
夏彤知道她這幾個室友的酒品，拍拍沈臨陽的手道：“放心吧，差不多的時候她們就停了，不會灌醉我的。”
幾杯下肚，夏彤自己打臉了。
因爲她已經開始犯迷糊了。
孔楠又舉起一瓶酒：“沈臨陽！來對吹！”
陳清按住耍酒瘋的人：“你消停點！”
“夏彤找着人了我高興！”孔楠也醉了，她把一瓶酒砸在沈臨陽面前：“喝！”
沈臨陽還坐着，孔楠已經趴下了。
這樣一來，一桌五個人，就留了兩個清醒的。
沈臨陽和陳清。
“夏彤能找到你，真的是……不容易。”陳清喝了一口酒道：“我們不止一次聽到她晚上我在被子裡哭。都知道她心裡苦，可誰也不敢安慰她說一定能找到你。”
番外五十九
沈臨陽沉默的喝着酒，攬着靠在他的肩上昏睡的夏彤安靜聽着。
“夏彤……挺不容易的。”陳清猶豫了一下道：“這話我不確定我該不該說，但既然她這輩子只認定你，那我就多個嘴。”
“她爸媽你應該也是認識的吧。”陳清道。
沈臨陽點了一下頭。
“我倒也不是沒有見過望女成鳳的父母。”陳清皺眉道：“但是夏彤的爸媽的確是過分了。”
“怎麼。”
“之前有個小夥子一直在追夏彤，當然她根本就沒有給過人家希望。”陳清道：“夏彤的爸媽經常回來看她，有一次剛好遇到那個小夥子給夏彤送東西，結果夏彤還沒說什麼呢，她爸就把那個小夥子一通臭罵！”陳清好笑道：“一開始我們以爲夏彤的爸爸是不允許她在校的時候談戀愛，接過後來從她爸說出來的話裡，我們才知道他明擺着就是不想讓女兒和沒錢沒勢的窮小子接觸！”
陳清撫了撫夏彤有些皺的衣服：“那次之後，鬧得挺大的。因爲就是在寢室樓下，所以很多人都聽到看到了。夏彤那天也發了很大的火，這麼溫柔的人，我第一次見她氣紅了臉。她爸還覺得沒什麼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慢慢的，纏着夏彤的人就少了，人羣裡也開始流傳關於夏彤不好的留言。她表面上不在乎，但是心裡都快難受死了。我們陪着她的時候，她一滴眼淚也不掉，沒人的時候就歇斯底里的哭。可怎麼辦呢，心裡的問題誰能幫得上她……”
陳清一臉認真的看着沈臨陽道：“你就是她的信念你知道嗎。她總覺得找到你之後就好了，所以爲了能夠找到你，一切她都能忍下去！”陳清拍了一下沈臨陽的肩膀：“沈臨陽是吧，好好對她，真的。她要是過得不好，我們這幾個姐姐都不會饒了你的！”
夏彤迷迷糊糊的醒來時，發覺自己躺在一個結實的臂彎裡。
驚慌睜眼，卻看到了讓她瞬間安心的人。
“我……喝醉了啊。”夏彤嘟嘟囔囔的揉眼睛。
“手。”沈臨陽按住她的手：“髒的。”
“眼睛癢。”夏彤噘嘴道，心裡不是滋味，疼的她要命，可是她卻不願意說出來，也不知道如何去說。
沈臨陽錯頭，輕輕的吹了吹夏彤的眼睛：“發炎了，別揉。”
“還是癢。”夏彤扭着手想要揉眼睛。
結果手沒掙脫出來，眼皮上就落上了一個舒潤溫熱的觸感。
沈臨陽在添她的眼睛！
夏彤楞了一下，半合着的眼瞼開始輕顫。
“老大……她們呢。”夏彤想找一些話題分散自己的快要爆炸的注意力。
“送回去了。”沈臨陽收回舌頭直起身：“還癢嗎。”
“不……不癢了。”夏彤小心翼翼的睜開眼：“我們現在在哪兒？”
“酒店。”
夏彤先是哦了一聲，片刻後猛然坐起：“我昨天晚上沒回家？！”
“嗯。”沈臨陽抱臂靠在牀頭。
夏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完好無損。她又扭頭看了一眼沈臨陽，他倒是一身的浴袍。
“什麼都沒做。”沈臨陽直接道。
夏彤紅臉下牀：“我又什麼都沒說……”
“幹嗎。”沈臨陽看着夏彤整理的身影道。
“回家啊。”夏彤理了理頭髮。
沈臨陽下牀：“一起，我送你。”
兩人到了夏彤家樓下，已經是早上九點了。
夏彤轉身抱了沈臨陽一下：“我上去了。”
沈臨陽牽住她的手：“一起。”
夏彤心裡咯噔一下。
“什麼眼神。”沈臨陽斜眼看着夏彤。
“你什麼意思。”夏彤有些結巴道：“我……是不是昨天老大她們說了什麼？”
“能說什麼。”沈臨陽道：“你有什麼是不想讓我知道的。”
“沒有！”
“那就上樓。”
夏彤有些腳軟，她跟在沈臨陽身後咬脣上樓。
出了電梯，夏彤拽住了沈臨陽。
“臨陽，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和我有關的我都不在意！”夏彤低頭道：“但是與你有關的，我不想讓它就這樣過去。”
沈臨陽嗯了一聲。
“但是如果之前的事情成爲了你我之間的阻礙，自私一點來想……我求你不要再離開我。”
沈臨陽輕嘆一聲，他攬住夏彤。
“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說。”沈臨陽道：“但是你可以相信我。”
夏家夫妻兩開門見到沈臨陽的那一刻，夏父向後趔趄跌了幾步。
“你……你……”夏父瞳孔震盪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沈臨陽。”沈臨陽牽着連呼吸都在顫抖的夏彤進了門：“你認識的吧。”
夏母震驚的盯着兩人相牽的手，面色煞白如土。
“認識……”夏父倉皇點頭：“當然認識……”
沈臨陽進門後就直接坐在了沙發上，夏彤的手一直被牽着，於是也坐在了他身邊。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吧。”夏父也注意到了女兒被牽着的手，但此刻，語無倫次的他只能問出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
“還活着，那就還不錯。”沈臨陽冷聲道：“我今天來就一句話，夏彤我帶走，以後和我住在一起。”
這些連夏彤都傻眼了，她倒吸了一口冷氣看着沈臨陽。
夏父一聽這句話，心中本能的理智就出現了。
早前兩人就曖昧不明的，那時候都還是小孩子，成不了什麼大氣候，所以他就沒有太在意。
可是現在，眼瞅着自己的女兒到了成婚的年齡，乘龍快婿的標準可不是用來被自己對沈臨陽的心虛歉意打敗的！
這樣想着，夏父開了口：“臨陽啊，你爸的事情，叔叔挺抱歉的。那時候大家都不容易，叔叔還要供着小彤讀書，收入不高的確是沒有多餘的錢借給你。但你爸過世……我的確是有不對，後來你獨自離開，叔叔心裡也挺不舒服的。這樣吧！”夏父拍了一下腿道：“小彤媽，你去拿三千塊錢來！臨陽啊，這年頭掙錢也不容易，叔叔現在多少寬裕了一些，能給你補貼一點，你好好找個工作，好好過日子吧！”
番外六十
夏彤已經開始咬牙了，她一把按住要起身去拿錢的母親。
“爸，多餘了吧！”夏彤沉臉道：“那時候咱們家應該也不差沈叔治病的那份錢！”
“你這丫頭！”夏父黑臉：“你給我閉嘴！”
沈臨陽冷笑一聲：“夏彤，這房子的房貸還剩多少。”
“啊？”夏彤想了一下道：“大概……四十多萬吧。”
沈臨陽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抽出一張卡甩在桌子上：“五十萬，夠嗎。”
夏父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他的眼神在桌上的銀行卡和沈臨陽的臉上來回打轉。
“你幹嘛！”夏彤晃了一下神立刻拿起桌上的卡往沈臨陽手裡塞。
“小彤！”夏父連忙去拉女兒往沈臨陽手裡塞銀行卡的手：“你讓人家臨陽把話說完啊！”
沈臨陽接過夏彤手裡的銀行卡夾在兩指之間。
“我爸的事，怪不得你人情冷漠。”沈臨陽把玩着銀行卡對夏父道：“七年前我沒有資本，現在有了。”
“是是是！”夏父連連點頭：“你能理解最好了！叔叔我真的挺同情你的！但是我也是沒辦法啊！”
“可忘不了的永遠都會記得。”沈臨陽眯眼：“我能理解，但我記仇。”
夏父渾身一顫。
眼前的這個小子，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沒幾句話的愣小子了。
這凌厲的氣勢，一言一行的魄力……
“臨陽，你這是……”夏父一時間被沈臨陽的表情嚇到了。
“我不追究，是因爲夏彤。”沈臨陽冷哼一聲：“你清楚的吧。”
夏父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他點頭道：“清楚清楚！”
沈臨陽直接把銀行卡甩到夏父面前：“夏彤我今天就帶走了，之前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給我報仇的機會。”
夏父顫手拿起桌上的銀行卡：“行……不過，我這個女兒眼瞅着也是要出嫁的年紀了，你也知道，女孩子要是過了時間……”
“爸！”夏彤憤然起身：“你別太過分！”
“我這也是爲你好啊！”夏父瞪眼道。
“小彤爸，人臨陽既然要把咱閨女帶走，想必也是有打算的。”夏母也覺得丈夫暗示的太明顯了，不覺提醒道。
“臨陽，你也知道我們當父母的，辛辛苦苦把閨女拉扯大，總得想着讓她衣食無憂。”夏父乾笑：“當然，順帶我們也跟着過過清閒日子。所以你要是沒那個打算，大不了我讓小彤陪你幾天……”
嘭！
夏父話音未落，他面前的玻璃茶几就碎裂開了。
“是不是就算今天來的人不是我，只要有人給你一張銀行卡，你也能說出同樣的話來。”沈臨陽的拳頭從龜裂的玻璃桌面上擡起，血滴落下：“是嗎。”
“不是不是！”夏父徹底被眼前的一幕鎮住了：“我就是這麼一說！我自己的女兒我還能真對她不負責嗎！”
夏母被丈夫的話嚇到了，一時間淚崩。
夏彤拼命做着深呼吸，她拉起沈臨陽流血的手抱在胸口：“帶我走……馬上。”
沈臨陽直接起身，單手攬起夏彤。
後者無力的依偎在他懷裡，隨着他的力道移步。
“小彤！”夏父慌忙起身：“你這就走了？！”
“我信的。”夏彤背對着父親痛聲道：“就算今天來的人不是沈臨陽，只要對方肯給你錢，你照樣會讓我去陪着他的。”
“不是！”夏父拉住女兒的一隻胳膊：“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夏彤高聲哭喊道：“從小我不就是被你當成賺錢工具養的嗎？！長大成人後嫁進豪門不一直是你安插在我身上的目標嗎？！”
“爸爸也是爲你……”
“爲我好？！！”夏彤苦笑：“對，你是爲我好！但是你爲我好的同時沒少把你自己算進去吧！你知道什麼纔是我真正想要的嗎？！！我說過我不進豪門也會讓你們過上好的生活你信過嗎？！！”
一直未出聲的夏母衝過來攔住丈夫：“讓小彤走！”
“你起開！”夏父一把揮開妻子：“你知道個屁！”
夏母身子骨原本就不好，這一揮，就被丈夫揮倒在了地上。
地上都是玻璃茶几碎裂時散開的碎片，夏母的手剛好按在了玻璃紮上。
夏彤揚起手狠狠一巴掌落在了父親的臉上：“除了錢你還能看見什麼？！！”
吼完一句，夏彤彎腰扶起母親：“媽……”
“沒事。”夏母流淚握着受傷的手腕：“你跟臨陽走吧，快走。”
“媽……”夏彤抱住母親，母女兩雙雙無聲落淚。
夏父是村裡出了名的大男子主義，夏母自從嫁給他，就沒有能說上話的時候。女兒的教育，家裡的生活，從來都是丈夫說了算。
直至到現在，情況依舊沒有改變過。
夏彤早就明瞭了家中的情況，所以她一直很心疼母親。
“快走吧。”夏母摸摸女兒的頭：“偶爾回來看看我們就行。”
夏彤不捨，堅持要先帶母親去包紮傷口，再加上沈臨陽手上也有傷。
被女兒扇了一巴掌的夏父捂着臉愣神，聽女兒要帶着母親去醫院，立刻道：“我也要去！”
夏彤根本不理父親，扶起母親就跟着沈臨陽往外走。
夏父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沈臨陽的手受傷了，夏彤不讓他開車，於是幾人打車去了醫院。
抱紮好傷口，夏母對女兒道：“媽知道你認定了沈臨陽，但是媽做不了主，幫不上你……”
“不怪你……”夏彤哽咽道。
夏母將目光轉向沈臨陽，她哽聲道：“對不起，苦了你了孩子……”
沈臨陽沒有躲開夏母握他的手。
“小彤這些年一直沒有忘記你，以後兩個人好好過日子吧，不要彼此辜負了。”夏母道：“你家裡人都不在了，決定好了就給我帶個話，我找人給你們挑日子。”
捱了女兒一巴掌的夏父悶聲在一邊抽着煙。
沈臨陽點頭：“好。”
“行了，你帶小彤走吧。”夏母揮揮手道。
“媽，我送你回去。”夏彤不忍心讓自己母親一個回去。
番外六十一
“不用了，我和你爸自己回家。”夏母道：“臨陽給的五十萬，你爸是不會鬆手的，所以……你也別……”
“你給我一個賬號。”沈臨陽道。
“夠了……”夏母拍了拍沈臨陽的手：“夠了……原本就是我們家欠你的啊……”
攔了車，夏彤將母親扶進車裡。
“小彤……爸爸……”夏父站在女兒身邊吞吐道：“爸就是失手了，不是有意要推你媽的。”
“我媽要是過的不好。”夏彤盯着父親一字一句的道：“給你的我會一分不少全拿回來！”
送走了父母，夏彤扶着路邊的路燈蹲倒在地上。
“怎麼了。”沈臨陽一隻手搭在她的頭頂。
“有點腿軟，讓我蹲一會兒。”
沈臨陽在她身邊蹲下：“傷心了？”
“嗯……”夏彤側頭看着他，摸摸他纏着紗布的手：“傻子，幹嘛用手去捶玻璃啊。”
“氣急，看到什麼就上手了。”
“那以後我要是惹你生氣了，你是不是也會捶我。”
沈臨陽握住夏彤的手拉到嘴邊吻了吻她的手指：“我不會動你一根手指頭。”
“絕對不會？”
“絕對不會。”
等夏彤緩過了氣，沈臨陽帶着她去了一個新修不久的小區。
“我們未來的家，就在這裡嗎。”夏彤環顧着四周的環境。
“嗯。”沈臨陽牽着她往裡走。
進家門之前，夏彤道：“這種時候，你應該捂着我的眼睛，然後給我一個驚喜。”
“沒什麼好驚喜的。”
“那也要捂着我的眼睛，快點！”夏彤拉着沈臨陽沒受傷的手往自己的眼睛上遮。
“……我怎麼開門。”沈臨陽無奈道。
夏彤啊了一聲：“忘記了，那您先開門。”說着夏彤面向沈臨陽站在：“開了門再捂住我的眼睛。”
沈臨陽的手大，單手就足以遮住夏彤的一雙眼睛。
夏彤攀着沈臨陽的胳膊跟着她往門裡走。
“我們是不是到客廳了？”夏彤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嗯。”
“那你可以把手拿開了！”
沈臨陽沒有停頓的放下遮着夏彤眼睛的手。
“哇……”夏彤瞠目結舌：“還真是……沒什麼驚喜啊。”
沈臨陽有些尷尬，他輕咳一聲：“剛裝修完。”
“所以你之前也不住在這裡嘍。”
“嗯。”
夏彤走到落地窗前：“這是我最喜歡的設計！”
“你想怎麼佈置，隨你。”沈臨陽站在她身後環着她的腰。
“真的啊。”夏彤向後枕在沈臨陽的肩窩裡：“我佈置的怕你不喜歡。”
“沒關係。”
鑑於房間裡只有最基本的幾樣生活家居，於是基本上算是需要大規模置辦。
比起臥室，夏彤先進了廚房。
“沈臨陽……你自己都不做飯的嗎！”夏彤看着空無一物的廚房道：“就算這是剛裝修完的房子，廚房你總歸需要置辦一下的吧！”
沈臨陽靠在門邊道：“我不喜歡做飯。”
“你還有理了！”夏彤無奈搖頭：“走吧走吧，出去買東西去，其他的地方能等，廚房我絕對忍不了！”
沈臨陽沒異議，兩人去了最近的超市。
大到鍋，小到碗筷，夏彤負責挑選，沈臨陽單手推着購物車。
“晚上就在家做飯吃吧，想吃什麼。”夏彤在冷鮮區轉悠着。
“你做什麼。”
“沒想法，你吃什麼。”
“你做什麼我吃什麼。”
“……白問了。”
夏彤挑了一塊排骨，然後又買了些綠菜。
付賬的時候，夏彤拍腦袋：“這麼多東西，咱倆怎麼拿回去。”
因爲考慮到一系列的物件，所以他們買了很多大件的東西。
沈臨陽先付了賬，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來兩個人。”沈臨陽簡單一句後報出了超市的地址。
夏彤眨巴着眼睛，沈臨陽推開她的臉。
不一會兒，兩個小夥子來了。
“沈哥你手怎麼了？！”
“那個不長眼的孫子傷你了？！！”
夏彤被兩個大嗓門嚇到了，下意識往沈臨陽身後躲。
“喲！這是嫂子吧！”其中一個留着莫西幹發現的小夥子道：“嫂子長得很年輕啊！瞅着跟箇中學生似的！”
夏彤重咳一聲。
“東西提我家門口，動手。”沈臨陽道。
兩人沒廢話，一手一包提起購物袋就先走了。
“他們是你朋友？”見兩人走了，夏彤纔出聲道。
“兄弟。”
沈臨陽沒受傷的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夏彤挽着他的胳膊：“和你關係挺好的樣子。”
“嗯。”
“……我看着很小嗎。”夏彤彆彆扭扭的道：“是不是因爲我個頭小。”
“就當沒聽見。”
“可已經聽見了。”
到了家門口，幾大包東西已經放在門邊了。
“他們走了？”
“嗯。”沈臨陽開了門：“做飯去。”
“這就開始使喚我了啊！”夏彤一邊吐槽一邊脫外套挽袖子。
沈臨陽彈了一下夏彤的腦門進了臥室。
夏彤很早就學會做飯了，並且手藝還不錯。
沈臨陽換了一身衣服出來，抱着胳膊靠在廚房門口看着夏彤忙活。
“就看着啊，過來幫忙。”夏彤鼻子癢，就用手背揉了揉：“算了，你現在就一隻手能動，還是坐着去吧。”
沈臨陽噗嗤一聲笑了。
他這一笑，夏彤傻了。
“你……笑了？！”
沈臨陽嗯了一聲。
“……挺不容易的。”夏彤也樂了：“我以爲你牽扯笑容的肌肉已經萎縮了。”
做着飯，夏彤對站在門口一直沒走的沈臨陽道：“走的着急，我連行李都沒帶，衣服也沒得換。”
“買。”
夏彤突然放下手裡的土豆，她衝了一下手面對沈臨陽靠在竈臺邊上：“過來坐下，我們談談。” ωωω▪ TTkan▪ c○
沈臨陽抱着胳膊走過來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
“你的錢是哪來的。”夏彤嚴肅臉：“七年時間五十萬不算多，但我要知道你這些錢的來源。”
“掙的。”
“我當然知道你是掙的！”夏彤皺眉道：“怎麼掙的。”
“沒有違法。”
夏彤嘆氣：“你就不能好好回答我說的問題嗎。”
“工資。”
番外六十二
沈臨陽簡單幾句解釋了一下資金來源，夏彤一臉不信。
“你當我傻啊！就算黑社會有工資也不可能這麼多吧！”
“管理層。”
“……”夏彤沒話說了。
“繼續做飯。”
三菜一湯，夏彤做了自己最拿手的菜。
“小時候你就不挑食。”夏彤幫沈臨陽盛好飯，又把筷子放進他的手裡：“其實你還蠻好養的。”
吃着飯，夏彤做着未來的規劃。
沈臨陽嗯嗯的應着，除此之外別無他言。
“你別老嗯啊。”夏彤咬着筷子：“偶爾你也要給出建設性的意見好不好！”
“沒意見。”
“你是一家之主你沒意見？”
“我是一家之主。”沈臨陽夾了一塊排骨：“但房子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夏彤停了筷子：“那是誰的？”
“你的。”
“……啊？！！！”
沈臨陽皺眉揉了一下耳朵：“吵死了。”
“你什麼時候以我的名義買的房子？！”夏彤扔了筷子也抽掉沈臨陽手裡的筷子：“我爲什麼現在才知道！”
“現在知道不行嗎。”沈臨陽拉開夏彤的手：“吃飯。”
“沈臨陽你過分了！”夏彤把筷子推開不讓沈臨陽拿到：“你這叫先斬後奏！都沒問我願不願意！”
“嫁給我，願意嗎。”
“不……”條件反射的夏彤差點咬掉舌頭，一口氣哽在喉嚨裡憋的她胸口疼。
沈臨陽把自己的湯碗遞給她，後者喝了一口湯用力捶了捶胸口。
“不願意！”順了氣的夏彤立刻道。
沈臨陽眯眼：“再說一次。”
“……你少話題！”夏彤不上他的當：“就算你要娶我，聘禮你也下了啊！五十萬已經很多了好嗎！”
“再說一遍，願不願意嫁給我。”
“……不願意。”夏彤翻白眼噘嘴。
沈臨陽慢慢俯身，帶着壓迫感的上半身陰影籠罩住夏彤。
“願不願意。”
“先講講條件。”夏彤雙手沈臨陽的胸口：“你坐下別壓着我。”
沈臨陽單手撐在夏彤的椅背上將人圈住：“講。”
“房子多少錢。”
“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你買的你不知道！”
“嗯。”
夏彤翻個白眼：“好吧那多少平。”
沈臨陽搖頭。
“你不說我就自己估價了啊。”夏彤扳手指：“目測一百五十平是有了吧，一平算……唔！”
夏彤正算着，沈臨陽突然低頭堵住了她的雙脣。
又耍賴！
夏彤推着沈臨陽的胸口，還沒用力就被沈臨陽單手抓住她的兩隻手腕按在了腿上。
一吻結束，夏彤嘴角泛着銀絲。
“你……你又……你又耍賴！”夏彤嗔道。
沈臨陽添了一下嘴角，危險的目光射在夏彤的脣上。
“等一下！”夏彤看清了沈臨陽要再來一次的意思，擡手捂住他的嘴：“等我說完話！”
沈臨陽了一下夏彤的掌心，沉着眼眸等她。
“我不要你養……”夏彤嘟囔道：“我現在也有工作有收入，既然住在一起了以後家裡的開銷我們要一起分擔。”
“不用。”
“不是你說不用就不用的。”夏彤捧住沈臨陽的臉：“你要是聽我的，我就答應嫁給你。”
“聽你的，但是我養你。”
“哎呦你怎麼不明白我的意思呢！”夏彤無語道：“我不想讓你養着我不行嗎。”
“不行。”
“那至少房子我要付一半的錢！”
“不用。”
“沈臨陽！”夏彤氣笑：“你是復讀機嗎！”
夏彤來的時候沒有帶行李，於是就沒有換洗的衣服。
於是洗完澡後，她暫時套上了沈臨陽的T恤。
說是T恤，但在夏彤身上，就成了裙子。
沈臨陽洗澡很快，他出來的時候，夏彤正在抱着手機看什麼。
“你好了啊。”夏彤有些慌張的關掉手機屏幕：“那睡覺吧。”
這雖然不是兩個人第一次同牀共枕，但卻是真正意義上一起生活開始的第一天晚上。
沈臨陽掀開被子，扒拉着夏彤枕在他的胳膊上。
“那個……”夏彤結結巴巴的道：“你……”
“我不碰你。”沈臨陽閉眼道：“結婚前都不會。”
夏彤在沈臨陽看不到的角度翻了個白眼。
但是我想讓你碰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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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忍不了很久。”沈臨陽道：“所以你儘快。”
“啊？”夏彤疑惑：“儘快什麼。”
“答應嫁給我。”
“等等。”夏彤撐起頭看着沈臨陽：“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只要我答應嫁給你了，你就會碰我了？”
沈臨陽睜開眼，眼中暗流涌動。
無聲的回答，夏彤懂了。
於是她雙頰滴血般的湊到沈臨陽耳邊，一字一句小聲道：“我願意嫁給你。”
開了閘的洪水，再想收回去，就是不可能了。
夏彤說完這句話後，就被沈臨陽猛一個翻身了。
“你！”夏彤沒想到沈臨陽的反應這麼直接，一時間嚇到了。
“明天就去領證。”說着，沈臨陽的嘴脣已經貼在了夏彤的脖頸上。
夏彤被所有的言語都被堵在了喉嚨裡。
被沈臨陽的吻侵襲的迷迷糊糊的夏彤，在一片模糊中看到沈臨陽從牀邊的櫃子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這是……”夏彤問了前半句，就直接把後半句嚥了回去。
她看清了，是……
“你什麼時候買的。”
“去超市的時候。”
夏彤擡手蓋住眼睛：“我今天要是不說這句話呢。”
“那就一直放着，放到你說出口的那一天。”
沒有排斥，沒有抵抗，夏彤儘量放鬆自己接受了沈臨陽。
疼痛不可避免，但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愉悅感。
看着那張佈滿汗水的臉，夏彤心裡酥軟一片。
她緊緊環住沈臨陽的脖子，嬌羞在他耳邊道：“沈臨陽，我愛你。”
折騰了一晚上，夏彤第二天早上便下不了牀了。
“都怪你！”夏彤抄起身邊的針頭砸在沈臨陽身上：“今天還要出去買傢俱的！”
“之後去。”沈臨陽嘴角全程帶着淡淡的笑意。
番外六十三
一拖又是一週，週五晚上沈臨陽沒有去接夏彤下班，而是被林翰叫到了面前。
“什麼時候帶來給我見見。”林翰叼着煙道：“找女朋友了也不吭一聲！要不是聽見那幾個小子叨叨，我還不知道你這個光棍也找着下家了！”
“叫我來什麼事。”沈臨陽坐在林翰面前。
“沒事，就是問問你家那姑娘什麼來頭。”林翰道：“聽說長得挺漂亮的。”
沈臨陽別有深意的看了林翰一眼。
“行了行了，我就直說吧。”林翰也不扯了：“我收你的時候，說過什麼話你還記得嗎。”
“到時候了嗎。”
“嗯，到時候了。”林翰坐起身按滅菸頭：“上來吧，頂着我的位子。”
沈臨陽沉默。
“回去想想，給我個回話。”林翰道：“現在說也不是就要強迫你接受，但是……我不希望你拒絕。”
“嗯。”沈臨陽擡頭：“我需要考慮。”
“考慮去吧。”林翰點頭道：“你現在也不是隻活自己一個人了，想清楚……想清楚了，再來回答我。”
夏彤下班後買菜回家，她堅持要給沈臨陽做飯吃，不管多忙，都要自己動手。
正收拾着魚，房門響了。
“回來了啊。”夏彤從廚房裡探出頭道。
“你幹嗎呢。”沈臨陽換了鞋。
“蒸魚。”夏彤又縮回了廚房裡：“你先去洗澡吧，記得用防水膠布遮住傷口。”
說着，夏彤就聽到了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怎唔！”
夏彤轉頭的瞬間就被封住了雙脣，熱切的脣舌開始攻城略地。
“等……臨唔！”夏彤握着鍋鏟的手無處安放，她掙扎着用力扭開頭：“等一下啊！”
兩脣分離扯出銀絲，沈臨陽再一次追了上來夏彤的下脣。
老老實實被吻了很久，夏彤纔算是重新恢復了正常呼吸。
“我的魚！”夏彤雙脣似滴血般透亮，她輕喘道：“你真是不分時間場合啊……”
沈臨陽從背後抱着夏彤，下巴支在她的頭頂。
“你這樣，我會對自己的身高產生懷疑。”夏彤揭開鍋蓋，用筷子沾了點醬汁遞到沈臨陽嘴邊：“嚐嚐，鹹不鹹。”
“不鹹。”
“你都沒嘗。”
沈臨陽鬆開夏彤：“我去洗澡了。”
吃飯的時候，夏彤一直在暗自觀察沈臨陽的表情。
“怎麼了。”沈臨陽給她夾了一塊魚。
“應該是我問你吧，你怎麼了。”夏彤咬着筷子：“有心事？”
“有。”
“那就是不能讓我知道的心事嘍。”
“爲什麼這麼說。”
夏彤低頭：“那會兒，你在廚房吻我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你的歉意。”
沈臨陽握着筷子的手一緊。
“你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既然對我有歉意，那就是有什麼事情要瞞着我了。”夏彤笑笑：“不過沒關係，既然你不說，我就不問。”
沈臨陽放下筷子，他側身張開手：“過來。”
夏彤猶豫了一下，紅臉坐在沈臨陽腿上抱住他的腰。
“我現在說，你聽着。”沈臨陽抱着懷裡的人道：“林叔今天找我了。”
“林叔……是誰啊？”
“收留我的人。”
夏彤瞬間鼻酸：“是嗎……”
“他讓我接他的班。”沈臨陽抹着夏彤的眼睛：“我拒絕不了。”
“因爲他有恩與你，對嗎。”夏彤握住沈臨陽的手指：“可他要你接的班……臨陽，你在好好考慮一下好不好。”
“於公於私，我都拒絕不了。”沈臨陽低眉道：“不只是因爲他對我有恩，還因爲我自己的慾望。”
“你的慾望？”夏彤心驚試探道：“難道……你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和地位？！”
“不是享受。”沈臨陽貼着夏彤的鼻尖：“是習慣。”
夏彤抱緊沈臨陽：“你害怕我離開你嗎。”
“害怕。”
“有多害怕。”
“比你害怕我離開你還要害怕。”
夏彤把臉埋在沈臨陽的胸口：“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不知道如果我支持你繼續在黑社會的環境裡生存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但我也不想讓你爲難……”
“我保證不會讓自己出現你所擔心的任何意外。”沈臨陽輕撫着夏彤的後背：“可是比起那個我習慣的環境，現在我有更加不能失去的，如果你不願意，那我會拒絕他。”
“不要。”夏彤搖着頭：“你讓我想想……”
兩天後，夏彤提出要和林翰見面的要求。
沈臨陽沒有拒絕，因爲林翰也提出了相同的要求。
見面的地方，選在了林翰他們常聚的酒吧，這也是夏彤的強烈要求。
沈臨陽當然是不允許的，只是，最後夏彤說了一句話。
“你可以不讓我接觸任何危險，但至少你要讓我相信你是真的沒有身處在危險中。”
沈臨陽早就安排了清場，即便如此，他牽着夏彤進門的時候，還是被一羣身邊的小弟圍了起來。
“我靠沈哥！咱嫂子是這麼精緻的一個人啊！”
“沈哥你晚上可悠着點！別力道太大傷了咱嫂子！”
“就是就是！”
葷話一起頭，就收拾不住了。
沈臨陽把夏彤攬着懷裡，目光冷冷的掃了一圈：“都沒事做了？”
“有有有！”衆人連忙散開：“忙着呢都忙着呢！”
夏彤被搞得連呼吸都些混亂，她緊緊攥着沈臨陽的衣袖。
“沒事。”沈臨陽吻吻她的額頭：“走吧。”
跟着沈臨陽進了一個包廂，夏彤在昏暗裡看見了一個趟在沙發上打瞌睡的人。
沈臨陽一手牽着夏彤，一手摸到牆上開了燈。
“哪個王八蛋？！”林翰暴躁的坐起身：“看不見老子正睡覺呢嗎？！！”
沈臨陽直接牽着夏彤的手，直接坐在了林翰對面那個位置。
“……我靠！”看清來人的林翰胡亂錯了一把臉：“你他孃的到是先提前打個電話給我啊！”
沈臨陽冷冷道：“我打了。”
“我沒接你就應該接着打！”林翰一邊吼着沈臨陽一邊笑眯眯地對夏彤伸出手：“夏彤是吧，我是沈臨陽的……叔叔！”
番外六十四
想了半天，林翰憋出一個隨便的稱呼。
夏彤有些傻眼，她尷尬的握住林翰的手：“叔叔好。”
這個稱呼顯然讓林翰也尷尬了，他乾笑道：“別客氣，喝什麼不？”
夏彤搖搖頭：“今天冒昧提出要見您，不好意思。”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林翰搓了搓光頭道：“其實我也挺想見你的，沈臨陽這小子一天掛這個死人臉，話也不多也沒表情，我都快頭疼死了！”
沈臨陽給夏彤到了一杯果汁，順便瞪了林翰一眼。
“瞅瞅你這無法無天的樣子！”林翰搖頭道：“夏彤，好好管着他！”
“啊……好。”夏彤傻傻點頭。
“行吧，那就說正事。”林翰喝了一口酒對夏彤道：“沈臨陽家裡沒人了，這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我雖然只是他的老大，但他也是我從十幾歲養到現在的，明着是我的左右手，暗着就是我林翰的兒子。老大不小的也該成家了，這事兒按理說也不該我管，但沒辦法，我現在是他的監護人，橫豎是得我張羅着過問。”林翰笑笑：“當然，不只是成家，也得立業不是。我林翰說有多大本事，倒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不過我這手下百來十號兄弟散不了。我老了，有些事力不從心，站不住腳的時候就得把位置讓出來。”
林翰一邊觀察着夏彤的表情，一邊接着道：“沈臨陽也算是從小就在這個圈子裡摸爬滾打，名號現在立的比我都響亮。再說他早就是我內定的，時候到了也就該上位了。夏彤，你能明白叔啥意思不。”
“……明白。”夏彤咬脣道。
“哎。”林翰點頭：“不過呢，這會兒要是沒有你，這事兒也就由不得沈臨陽考慮了，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可是時候不同了，他得顧着你，所以這事兒叔就想着跟你先說說，看看你是什麼想法。”
“叔。”夏彤下意識的握緊沈臨陽的手：“其實我今天來見您，也是要跟您說這件事。”
“想到了。”林翰捏了幾顆瓜子嗑着：“說吧，有什麼說什麼，現在就當沈臨陽帶你回家見父母。”
夏彤深呼吸後道：“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拘束了。接班的事，前幾天臨陽已經跟我說了。對於你們的圈子，我瞭解的不多，甚至是根本不瞭解。危險在哪裡，在哪裡，我完全不知道。但是傳統觀念上對於黑社會的定義，總是負面消極的。臨陽剛說完這件事的時候，我的大腦裡第一時間就浮現出了很多不好的畫面和強烈的負面情緒。我想每一個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過着正常的生活，有着穩定的工作，所以我也不例外。”
林翰丟了瓜子皮點點頭：“說的對。”
“穩定是好，但要看針對誰。”夏彤看了一眼沈臨陽道：“如果今天我一定要嫁的人不是沈臨陽，或許我也不會有這種想法。”
沈臨陽皺眉，扭頭看向夏彤側臉的目光中暗含驚訝。
“享受高空的雄鷹怎能滿足於陸地。”夏彤一語雙關道：“臨陽說這種環境已經是他的習慣，就像是我們不能強迫食肉動物食草一樣，我又怎麼能限制他。”
林翰愣是在嗓子裡嚼了半天，才明白夏彤話裡的意思。
“你這是……願意讓他繼續在這個圈子裡待着？！”
“我不願意。”夏彤勾脣道：“但是比起這個，我更不願意看到他憋屈有勁使不出來的樣子。”
“你這麼想就對了！”林翰興奮地直拍：“我就在想怎麼跟你說沈臨陽這小子在黑道里生存的天賦！沒想到你大道理說半天我倆其實是想一起去了！”
夏彤的話也是沈臨陽之前沒有想到的，此刻，他也很激動。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他清楚，也理解夏彤如果不同意，會是因爲什麼理由。
當然，他願意爲夏彤放棄，就像夏彤守了他這麼多年一樣。
可是內心裡，沈臨陽是嚮往的，他留戀這個能讓他自由呼吸的環境，他享受這個真正接納他的圈子。
“天賦……”夏彤笑着搖頭：“我對臨陽在這個圈子裡的事情瞭解的不多，所以您說的天賦，我不太清楚。”
“沒事！”林翰哈哈笑着：“以後你慢慢就有了解了！沒想到你一個小姑娘居然有這麼深的理解，出乎我的意料啊！哈哈哈！”
沈臨陽衝林翰打了一個眼色，後者一臉揶揄的笑着起身：“你們先坐一會兒，我出去辦點事！晚上一起吃飯啊！”
林翰哼着歡快的調子出去了，夏彤長長呼出一口氣。
沈臨陽已經將人徹底抱進了懷裡：“現在緊張了。”
“一直都張！”夏彤小聲嘟囔：“我算是知道你爲什麼不讓我來酒吧了，不過奇怪了，之前我和老大她們來的時候，也沒有這種氣氛啊……”
“你之所以看不見黑暗，是因爲有人把黑暗擋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沈臨陽蹭着夏彤的額頭：“所以不是沒有，而是你沒看到。”
“不過以後不會有了。”夏彤勾住沈臨陽脖子道：“你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嗯。”沈臨陽吻住夏彤的雙脣：“爲什麼同意……”
“你也沒聽懂啊。”夏彤被沈臨陽吻過的嘴脣：“我說的很難懂嗎。”
“只是想聽你再說一遍。”
“不說了。”夏彤噘嘴：“你都聽懂了我還說一遍幹嗎。”
“說。”
陷入沈臨陽魅惑眼神中的夏彤不自覺的雙手環住沈臨陽的脖子，她微微半仰着頭：“如果你是這裡的王，我就不允許你成爲另一個地方的臣子。你從來都應該是獨一無二的耀眼，我不允許你有絲毫的暗淡……尤其是因爲我。”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夏彤主動貼上沈臨陽的下脣。
“謝謝。”沈臨陽一下一下吻在夏彤的五官上，每落下輕輕地一個吻，他就會重複一遍。
這不是理解，不是成全。
而是徹底的疼愛。
番外六十五
夏彤時常會打電話給母親，問得最多的，就是‘你過得好不好。’
“好着呢，沒事。”夏母不讓女兒回家，理由，母女倆都清楚。
“你缺不缺錢用，我單給你吧。”夏彤道。
“不缺。”夏母道：“我沒有需要用錢的地方，你照顧好自己就行。”
夏彤沒有告訴父母關於沈臨陽的工作，還有他很多的經歷。
而夏家夫妻兩也從來沒有主動問起過。
夏父認錢，只要有錢有權就好。
而夏母，只要女兒過得好就好。
這天，外出的沈臨陽回家後懶洋洋的掛在夏彤的後背上。
沈臨陽越來越喜歡抱着夏彤了，每時每刻，只要兩人單獨相處，沈臨陽總會吧夏彤裹在自己兩臂之間。
“你現在就像一個大型犬科動物。”夏彤聳聳肩嗔怪道：“重死了，起來。”
“晚上要吃蛋炒飯。”沈臨陽打了一個哈欠：“快點做。”
“那你先起來啊！”夏彤氣笑：“你壓着我我還怎麼做飯。”
沈臨陽慢吞吞的從夏彤身上挪到了椅子上，他單手撐着頭眯眼看着夏彤打瞌睡。
“困了就先去睡，做好了我叫你。”夏彤開冰箱拿雞蛋。
沈臨陽又打了一個哈欠：“等你一起睡。”
夏彤見沈臨陽一臉疲倦，於是做了簡單的醬油炒飯配了兩道綠菜。
“快吃快吃。”夏彤遞給沈臨陽勺子：“吃完了就睡覺去！”
沈臨陽三兩口的扒完了飯，起身先去洗澡了。
夏彤收拾了碗筷，坐在牀上等着。
“去洗吧。”沈臨陽擦着頭髮。
“商量一件事成嗎。”夏彤仰着頭道。
“說。”
“回一趟老家吧，你和我兩個人。”
沈臨陽擦着頭髮的動作停住了，他慢慢放下手擡起頭。
“我不相信你心裡沒有堵着塊石頭。”夏彤起身站在沈臨陽面前：“這些年，你也回去吧，至少去看看沈叔。”
“沒有。”
“猜到了。”夏彤雙手環住沈臨陽的脖子：“那就一起回去。”
“爲什麼。”
“我是你們沈家的兒媳婦，我要見公公。”夏彤踮起腳把嘴脣湊在沈臨陽嘴角邊：“這個理由夠嗎。”
沈臨陽是一個非常有原則的人，於是只要是夏彤撒嬌並提出了正常的理由，他一概不會拒絕。
媳婦見公婆，多合理的緣由。
隔天，兩人就踏上了回老家的班車。
沈臨陽全程靠在夏彤肩膀上閉目養神，一隻手緊緊牽着她。
“喝水嗎。”夏彤翻揹包：“巧克力吃嗎。”
沈臨陽是同意了，可是夏彤又有了心理負擔。
她知道沈臨陽不願意回來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因爲他沒有達到過世父母對他的期望。
沈父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現在苦點沒關係，因爲我知道未來會是怎麼樣。’
可是現在，他未來……已經沒有了。
沈臨陽對自己的縱容，夏彤的感受日漸明顯。
說什麼做什麼，要什麼給什麼。
就連這種沒有勇氣面對的現實，因爲是她，所以他也願意睜眼看着。
下了車，夏彤咬咬嘴脣道：“臨陽……我有點太沖動了，應該等你準備好……”
“不站在這裡，我永遠也不會有準備好的時候。”沈臨陽淡淡的環顧了一週已經有所變化的小村莊，他垂眼：“走吧。”
身邊經常會有孩童結伴跑過，口中叫喊着帶笑的玩鬧聲。
沈夏兩家相連的院子已經被拆掉建成了蔬菜大棚，薄膜內綠油油的一片。
“你家的房子是村長做主幫你處理的。”夏彤解釋道：“那陣子村裡改建，找不到你……”
“村長家搬了嗎。”
“沒有吧，不知道了。”
沈臨陽在自家老院前站了很久，擡步：“走吧。”
兩個墳包依舊相併聳立在四周雜草叢生的荒地裡，荒草的高度，幾乎已經蓋過了墳包。
“哎呦，怎麼才幾天就又長了這麼多。”
兩人還未走進，荒草從裡就站起了一個有些佝僂的身影。
沈臨陽拉着夏彤，兩人安靜的站在一顆樹下。
“咱這個村子啊，現在發展的挺好的。”佝僂身軀的人嘆聲道：“我這個掛職的村長雖然也不管事了，但是耐不住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心裡想着來看看你，十天半個月的又下不了牀。”
夏彤紅眼哽聲，她轉臉埋首在沈臨陽懷裡。
“今天天氣好，來看看你。”村長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瓶白酒：“還是喝酒來的實在，喝兩口吧。”
顫抖着手擰了幾下，白酒的瓶蓋才被擰開。
“臨陽那孩子……也不知道現在過得好不好。”村長把白酒繞着墓碑倒了一圈，然後自己喝了一口，抹抹嘴，他嘆聲道：“說難聽點，我現在連他是死是活的都不知道。”
沈臨陽雙手緊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中。
“那時候，我該攔着的。”村長抹了一下臉：“但是我晚了一步……那時候我要是攔住了他，說什麼我也得把他給供出來！多好的孩子……多好的學習……明明是上清華的料子啊！”
“可是能怎麼辦呢。”村長的聲音有些顫抖：“你那個兒子啊，心氣兒高！你一走，他的主心骨都倒了……你也是，那麼拼命幹嗎……命搭上了，兒子也找不見了……”
夏彤擡手捂住嘴，用力忍着哭聲。
可是她站立不穩的雙腳開始控制不住的打顫，腳跟滑動，夏彤踩斷了地上的一根枯枝。
“誰啊……”村長抹着眼睛向後轉身。
夏彤先是被嚇到了，可是看見村長那張臉，她有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是……夏家的丫頭吧。”村長眯着混沌的雙眼：“是吧。”
“村長……我是夏彤……”夏彤哽咽道。
“那你……”村長把酒瓶放在地上，他佝僂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向夏彤身邊的高大身影：“你是……臨陽吧？”
沈臨陽閉眼揚起了頭，靜立片刻，他睜開溼潤的雙眼。
“叔，是我。”
村長瞬間淚流兩行，他擡起雙手扶住沈臨陽的胳膊：“臨陽？！臨陽……臨陽你回來了啊……”
番外六十六
村長一直哭着說不出話來，被歲月刻畫過的臉上滿是後悔和心疼。
沈臨陽一直被村長緊緊抓着胳膊，他不動，也不說話，低頭看着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人。
“叔想幫你…”村長抹淚道：“你爹救了我的老婆孩子，這是我這輩子都還不起的恩情啊！可是…可是叔沒能力…叔沒攔住你，沒代替你爹照顧好你啊！”
夏彤哭着狠狠拍了沈臨陽一把：“你說話啊！”
沈臨陽撐住站立不穩的村長，喉結滑動。
“不怪您。”
“是，不怪我。”村長吸着鼻子道：“你爹過世是我們誰都沒想到的，可你消失，就是我的不是！我沒代替你爹我沒代替我的恩人照顧好你！”
“奶奶呢。”
村長知道沈臨陽說的是誰，畢竟人走茶涼，沈父過世的那段時間，真心對待沈臨陽的，也不過那極少數的幾個人。
“走了…”村長啞了嗓子：“她把你爹當兒子，把你當孫子，你爹走了，你也不見了，她幾乎哭瞎了眼睛，半年前也走了…”
沈臨陽吐出一口顫抖的氣息，他用力閉了一下眼睛。
“看看你爸吧。”村長拉着沈臨陽走到沈父的墓碑前：“這些年你沒回來，你爸和你媽在下面也沒安神，以前我經常夢到你爹，七尺的漢子在我面前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唉！”村長說着說着又心酸沖鼻，他偏過頭搓臉：“在這和你爸好好聊聊，叔回去給你做飯去，晚上就住在叔家！”
夏彤考慮了一下，還是拉了拉沈臨陽的手道：“我先跟村長回去，我在他家等你。”
這是應該留給父子倆獨處的空間，夏彤這樣想着。
“別走。”沈臨陽緊緊牽着夏彤的手沒有鬆開。
村長至此也就徹底確定了兩人之間的關係，他欣慰又心酸的拍了拍沈臨陽的肩膀，然後顫顫巍巍的先走了。
在夏彤還在猶豫的時候，沈臨陽突然矮身跪倒在了父母親的墓碑前。
夏彤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扶，可是手伸到一半，她停住了。
理所應當，也是時隔已久的一跪，不是嗎。
於是夏彤在沈臨陽身旁也跪了下來，她挨着沈臨陽的肩膀跪直身體。
“爸，我來了。”沈臨陽用力吞嚥着喉間酸澀的液體，他低頭氣聲道：“來晚了…”
夏彤不知道該說什麼，抱着沈臨陽的胳膊在一旁默默流淚。
“我說到的都沒有做到。”沈臨陽狠狠抹了一把眼淚：“因爲你沒給我機會。”
“我現在過的挺好的。”沈臨陽呼出一口氣道：“你讓我拿文憑，可我現在待的是不需要文憑的地方。你想要的生活我現在能給你了，你
躺在裡面舒服嗎。”
夏彤抱着沈臨陽胳膊的手開始慢慢收緊。
果然是這樣，在沈臨陽心裡，對於過世的父親一直是有怨恨的。
沈臨陽對於父親的重視，從來都比外人看到的還要強烈。
“我說過的，我能讓你享福，就算是不走你期望的那條路，我也能！”
近乎是嘶吼的嗓音填滿了掙扎和不甘，然而發泄在繼續。
“可這終究是你和我媽的心願，我就只能一次次妥協，都是想讓你過上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如果能用你期望的方式……可是你擺正了我的方向，卻拿走了我堅持下去的動力！”
夏彤一聲聲抽噎着，曾經一場夢中醒來，想去喝水的她清楚的聽到了身邊在睡夢中依然眉頭緊皺的人低喃出聲的夢話。
也是在那一刻，夏彤纔有了讓沈臨陽回一趟老家的想法。
哪怕是隔着墳墓面對白骨，她也要讓沈臨陽把壓抑至今的心痛和抱怨說給他執念的人聽。
許是瞬間傾吐，沈臨陽有些癱軟，他不自覺的靠在了夏彤的胳膊上。
後者撐住他，抹點眼淚對着黑灰色的墓碑道：“沈叔，我答應過你，會找到臨陽並且代替你好好照顧他。現在這個承諾已經實現了一半，我找到了他，而我們…已經在一起生活了。”
沈臨陽雙目有些失神，胸口輕緩起伏聽着耳邊的言語。
“我會嫁給他，我會像小時候你開玩笑時說的那樣，成爲臨陽的妻子。”夏彤字句清晰的道：“沈叔，是我們夏家對不起你，但我夏彤是真的愛沈臨陽，餘生的每一天，我都不會再讓臨陽一個人生活！”
墳前三個響頭，夏彤與沈臨陽合上了同樣的節奏。
“爸，媽，婚禮那天，我來給你們送喜酒。”沈臨陽牽着夏彤的手，兩人在一對墓碑前跪直了身子。
夏彤收緊十指緊扣的手指，流淚帶笑開口道：“爸，媽，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臨陽的！”
陰陽相隔的兩代人舉行了簡陋卻錐心的認親儀式，沈臨陽牽着夏彤站起身的那一刻，一陣暖風吹過。
平地而起的暖風，就像是一雙寬大的手掌，帶着明顯的老繭，輕輕貼在了沈臨陽的臉上。
回家的那天，沈臨陽直接帶着夏彤去了她家。
“戶口本。”一進門，沈臨陽就直接表明了來意。
而夏母也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般，將棗紅色封面的證件放在了兩人面前。
“現在就辦，還是再等一段時間。”夏母的目光柔和的注視着面前的兩個孩子。
“等她畢業。”沈臨陽收起戶口本。
夏父要開口說話，被夏母狠狠瞪了一眼。
見父親沒有出聲，夏彤懸起的一顆心才稍稍落下。
在這種時刻，她不希望她和沈臨陽的婚姻再次成爲父親口中換取金錢的籌碼。
然而她不知道，夏父之所以閉嘴的這麼痛快，是因爲沈臨陽給他的那張卡里不是五十萬，而是整整一百萬。
在夏父的懇求下，夏母答應不告訴女兒，相對的，夏母也強迫夏父做出了保證。
從此以後，不許再將自己的利慾薰心強加在女兒身上。
站在民政局門口，夏彤心中百感交集。
“你不再想一想了。”站在臺階下，夏彤仰頭看着碩大通透的玻璃門：“娶了我，你不會後悔嗎。”
沈臨陽直接牽起夏彤的手走上臺階。
“如果沒有娶你，我一定會後悔。”
番外六十七
坐月子是每個母親必經的過程，當然，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比較痛苦的一個過程。
深夜三點，林思雅被牀邊的哭鬧聲從原本就不怎麼踏實的睡眠中喚醒。
輕輕拿開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林思雅拉開被子下牀。
“我去。”身後的人帶着未清醒的低啞嗓音道。
“晗晗是餓了。”林思雅按住已經坐起來的人道：“我去就好，你睡吧。”
林思雅下牀從嬰兒牀裡抱起了兒子，一邊柔聲輕哄着，一邊解開衣釦給孩子餵奶。
顧林楓坐起來靠在牀頭上，他伸手摸過煙盒，看了一眼坐在牀邊餵奶的林思雅，他又把煙盒放了回去。
“你快睡吧。”林思雅捏着兒子的小臉道：“再一會兒天就要亮了，你還得去公司。”
“等你一起睡。”顧林楓一隻手枕在腦後，一隻手搭在林思雅的腰上用手指勾着兒子的小手。
“都說讓你和我分開睡了。”林思雅嗔怪道：“我每天在家帶孩子無所謂，你還得去公司也跟着我折騰。”
“你心疼兒子，我心疼你。”
從孩子出生以來，林思雅就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再加上一開始她不出奶，母子倆也是被彼此折磨了一番。
顧林楓那段時間急上了火，嘴上一圈幹皮。
後來找對了方法，林思雅總算是出了奶水，情況樂觀了很多。
白天的時候幾個長輩大人根本搶不過來，孩子只有餓的時候纔會被送到林思雅手中，吃飽了又馬上被接走。
王媽吳媽加上樑竹音，三個人每天給林思雅做各種產後營養餐。林思雅有一天趁顧林楓出去談事情，偷偷上了一次稱，事實證明……
顧林楓把她的體重秤藏起來並不是沒有道理！
而顧林楓在林思雅坐月子的這段時間，足足瘦了十斤。
林思雅考慮到顧林楓的睡眠，想讓他去別的房間睡，結果剛一提出就遭到了對方的堅決反對。
喂完了奶，林思雅把睡着的孩子輕輕放回了嬰兒牀。
“睡吧。”林思雅自覺縮到顧林楓的臂彎裡。
“嗯。”
興師動衆的算是出了月子，林思雅帶着孩子回了孃家。
“哎呦我的乖孫子來了！”龍偉湘笑彎了眼睛迎上去接過女兒懷裡的孩子：“外公都快想死你了！”
“爸…你明明前天才來見過他…”
“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見着！”龍偉湘逗着懷裡伸着小手的孩子道：“顧林楓呢？”
“公司有事，把我送到門口就走了。”林思雅口渴，讓吳媽給自己拿瓶果汁。
“你不能喝涼的。”吳媽慈愛道：“了，晚上就開始鬧騰，不讓別人抱，伸着一雙小手撇嘴看着林思雅。
龍偉湘見孫子眼看就要哭了，着急道：“思雅！你快來！”
林思雅把兒子接到懷裡輕拍着他的後背：“怎麼了，外公抱着呢”
顧亦宸揪着林思雅的衣服領子，皺着笑臉趴在林思雅的肩膀上。
“還是纏着你啊。”龍偉湘笑着道：“從小就這麼纏媽媽。”
韓梓悅一下一下勾着小孩兒的手指：“小孩兒就是好，什麼都小，可愛死了！”
顧林楓和吳景輝暫定了一些合作事宜，兩人結束談話，就看到小小的人死活拽着林思雅不放手。
“媽媽要去衛生間，帶着你不方便。”林思雅疼惜又無奈的蹭着兒子的臉：“先放手好不好，媽媽很快去很快回來！”
番外六十八
韓梓悅也在一邊逗，想讓小孩兒放開林思雅。
顧亦宸死活不放手，淚眼巴巴的揪着林思雅的衣袖。
顧林楓上前拍了一下兒子的頭：“鬆手。”
顧亦宸撇嘴，幾滴眼淚泫然欲落。
“鬆手。”顧林楓又對着兒子重複了一邊，同時伸出手：“過來。”
小小的手指緊了又緊，最終，顧亦宸含着淚向父親伸出了手。
“還真是一個寵一個嚴啊。”吳景輝在一旁攬着韓梓悅道：“你什麼時候給我生出一個來。”
“是啊。”龍偉湘隨着兒子道：“你們兩個的事情，也該辦了。”
顧亦宸百天的紀念日，龍家和顧家合手大辦了一場。
因爲同時舉行的，還有吳景輝和韓梓悅，以及顧貝貝和葉熙的婚禮。
室內最大的世紀南苑酒店，兩家整整包了五層。
兩個婚禮聯合，整個過程就像是慶典一樣。
林思雅抱着孩子就像是藝術品一樣被人蔘觀者，禮貌的笑容已經快要僵在她的臉上。
“婚禮還不開始嗎。”林思雅有些腿痠的抽空問向身邊的丈夫。
顧林楓接過兒子一隻手抱着，另一隻手撐在妻子的後腰上：“快了。”
終於，重頭戲開始了，兩對新人彼此牽手踏上了紅毯。
來賓的注意力被分割，林思雅也終於有了能喘口氣的機會。
“對不起。”
真溫柔注視着兩對新人的林思雅被耳邊的聲音喚回注意力。
“怎麼了。”
顧林楓低頭：“我還欠你一個完美的婚禮。”
“沒關係。”林思雅展臂抱住父子兩：“你給了我比婚禮更值得銘記的。”
這也是衆人第一次見到韓梓悅的父母，兩位很有影響力的學者。
龍偉湘親自去接的機，在兩位學者面前，龍偉湘表達出了真實的尊敬。
原本就算是已經同意了女兒的婚事，於是韓氏夫婦也並沒有太過爲難，兩方家長很快便談妥了相關事宜。
婚禮結束，韓梓悅正式住進了龍府。
而顧貝貝，極度興奮的搬去和葉熙過完美的二人世界了。
時光流轉，顧亦宸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級。
“媽媽。”已經長出顧林楓眉眼的顧亦宸勾着目前的手臂：“我不想去幼兒園。”
“爲什麼。”林思雅前段時間也開始恢復工作了，不是進公司，而是跟着曾經幫她設計過婚紗的章銘光學習設計，此刻，她正在完成章銘光給她留的作業。
“去幼兒園就見不到你了。”顧亦宸揪着母親的衣袖爬到她腿上坐下：“媽媽，我很悲傷。”
悲傷？？？
林思雅眉間抽搐：“你是從哪兒學來的詞。”
“奶奶看的電視劇。”顧亦宸靠在母親懷裡道：“裡面有個大姐姐就是這麼說的。”
林思雅放下畫筆抱住兒子：“幼兒園裡有很多和你一樣的小朋友，他們都會陪你玩的，老師也會給你講故事，帶你做遊戲。”
“你陪我就好。”顧亦宸在母親懷裡蹭着腦袋：“媽媽，我不想去。”
顧林楓下班回家的時候也帶回了消息。
“幼兒園找好了，週一就能進班了。”
顧亦宸原本握着勺子在吃飯，聽父親這麼一說，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晗晗不哭。”樑竹音連忙抱住孫子：“不哭不哭，哎呦……”
“媽媽……媽……”顧亦宸哭喊着向林思雅伸手。
顧林楓按住林思雅要接兒子的手，冷冷瞪眼看着兒子：“不許哭。”
“媽媽！！！”顧亦宸哭的更兇了。
“你幹嗎！”林思雅心疼了，掙開丈夫的手就要去接兒子。
顧林楓再次按住她的手，繼續冷臉看着兒子：“不許哭。”
顧亦宸的哭聲漸漸變的小了，最終成了惹人憐愛的抽噎。
“你這個教育方法有問題！”樑竹音不滿意的對兒子道。
“小時候是要管嚴一點。”顧永祥喝了口湯道：“你和思雅成天寵着，林楓作爲父親就應該嚴厲一點。”
“你這話說的！”樑竹音一邊給孫子擦眼淚，一邊斜眼瞪丈夫：“好像你不寵着晗晗似的！”
顧永祥剝了一個蝦仁遞到孫子嘴邊：“來，爺爺給喂個蝦仁吃！”
晚上睡覺，顧亦宸一定要貼着母親，手腳並用的攀住林思雅的胳膊。
顧林楓抱臂站在牀邊：“去你的牀上睡。”
“我要和媽媽睡！”顧亦宸黑白分明的雙眼瞪着父親。
顧林楓彎腰伸手。
“媽媽！！！”顧亦宸張口大喊。
“好了好了。”林思雅頭疼：“就讓他睡在這裡好了，他一個人睡我也不放心。”
顧林楓黑臉，一言不發的掀開被子躺下。
林思雅好笑的支起脖子，探身越過兒子在丈夫嘴角印下一吻：“乖。”
“媽媽我也要！”顧亦宸摟着母親的脖子：“我也要親親！”
送顧亦宸去幼兒園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林思雅整整在班級門口勸了兒子四十多分鐘，後者纔可憐巴巴的鬆開她的手。
“媽媽你不能不要我……”顧亦宸擡着小手抹眼淚：“你不要我的話我會死的……”
“不會的。”林思雅被兒子的話刺痛了心，她親吻着兒子的額頭：“媽媽不會不要你的，等放學了，媽媽一定來接你！”
“你要第一個到。”顧亦宸捧着母親的臉：“我要第一個看到你！”
“好，媽媽一定第一個來！”
顧林楓彎腰蹲在兒子面前，他伸出手握拳。
顧亦宸猶豫了一下，伸出小小的拳頭和父親碰了碰。
“進去吧。”顧林楓摸摸兒子的頭：“好好和小朋友在一起玩，男子漢要堅強，不能老掉眼淚。”
“……嗯。”顧亦宸在母親肩頭蹭了蹭眼睛：“媽媽你走吧，早點來接我。”
上了車，林思雅仰頭抹眼淚。
“至於嗎。”顧林楓抽了幾張紙遞給妻子：“兒子哭就算了，怎麼你也開始了。”
“母子連心不行嗎！”林思雅吸着鼻子：“走吧，章老師還等着我教作業呢。”
章銘光收了林思雅做徒弟，後者也是一口一個老師的叫着。
至於爲什麼林思雅突然會跟着章銘光學設計……
番外六十九
畢竟現在龍騰和鵬飛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她也不方便突然再去。再加上……服裝設計其實是林思雅心中很想去實踐的一個夢想。
有時間，有想法，有心情，一個恰到好處的時間不是嗎。
一天結束，爲了遵守和兒子的約定，林思雅沒有等顧林楓來接她就先打車去了幼兒園。
隔着玻璃窗，林思雅老遠就看到了趴在窗口的兒子。
“媽媽！！！”看到了母親，小小的人影拼命揮動着雙手。
林思雅剛站在教室門口，彎下腰的瞬間，小小的人影就扎到了她的懷裡。
“怎麼了。”林思雅抱着兒子站起來：“有沒有和小朋友好好相處啊。”
“晗晗可能認生。”老師過來道：“不太愛說話，而且也不太願意和小朋友交流。”
“是嗎……”林思雅皺眉，自家兒子在家可不是認生的主啊。
“不過也屬於正常現象。”老師道：“畢竟是小朋友第一次離開父母獨自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畏縮和自我防備也是常見情況，慢慢會好起來的。”
幼兒園離家不遠，於是林思雅牽着兒子慢慢走回家。
“晗晗，幼兒園的小朋友好不好。”
“……不知道。”
“你沒有和小朋友們說話嗎。”
“沒有。”
“爲什麼。”林思雅牽着兒子在紅綠燈前停下：“不喜歡他們嗎。”
“不知道說什麼。”顧亦宸轉身抱住母親的腿：“媽媽抱我。”
林思雅彎腰抱起兒子：“晗晗，你很愛媽媽對不對。”
“嗯。”顧亦宸把頭埋在母親懷裡。
“媽媽會在儘可能的時間裡一直陪着你，但是媽媽不能陪你一輩子。”林思雅抱着兒子走在斑馬線上：“所以晗晗要學會適應沒有爸爸媽媽的生活。”
“媽媽你如果不要我，我真的會死的。”顧亦宸泣聲道：“媽媽……你不能不要我……”
“唉。”還早呢，林思雅嘆氣想着，小孩子，無憂無慮就好了。
顧亦宸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林思雅在國外參加時裝週，自從一舉拿下新銳設計師大賽的第二名，她就過起了一個服裝設計師的日子。
“晗晗，媽媽明天真的回不去了，對不起。”林思雅在酒店裡給兒子打電話：“爸爸帶你去報名好不好，媽媽再過兩三天就回家！”
“嗯。”顧亦宸淡淡的應着。
漸漸地，林思雅也體會到了幼兒園時老師說的那些話。
自家兒子的性格，隨着年齡的增長已經開始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不是活潑，不是沉靜。
而是沉穩。
“晗晗，你是不是生媽媽的氣了。”林思雅爲難道：“媽媽很想你，不要生媽媽的氣好嗎。”
“媽媽。”
“嗯。”
“你早點回來。”
說完，顧亦宸就把電話給了父親。
“晗晗是不是心情不好。”林思雅委屈道：“怎麼辦呢……”
“過一會就好了。”顧林楓看着兒子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道：“機票定好了嗎。”
“還沒有。”林思雅道：“秀加場了，可能要再等幾天。”
“早點回來，想你了。”
“嗯，我也想你們。”
揹着書包的顧亦宸在教室門前對父親道：“爸爸，你回去吧。”
顧林楓伸出拳頭，顧亦宸擡起小手握拳相碰。
“進去吧。”
不哭不鬧，這就是改變。
林思雅在服裝秀結束的第一時間就上了回國的飛機，歸心似箭也不過如此。
兒子還沒放學，顧林楓先去機場接了妻子。
“晗晗學校怎麼……唔！”
林思雅一句問話還沒說完，就被鎖上車門的顧林楓按倒在椅背上封住了雙脣。
“等一……等一下！”林思雅推開丈夫的臉：“我不要在車裡。”
“我忍不了了。”顧林楓已經解開了林思雅的衣釦，一隻手順着衣襬伸了進去貼在她的腰間。
“還要去接晗晗。”林思雅按住顧林楓的手：“等晚上吧，晚上好不好……”
顧林楓粗重的呼吸聲打在林思雅的耳邊，他咬着妻子的耳垂道：“那晚上……你不能求饒。”
小學與幼兒園不同，家長不能進入校區，只能在門口等着。
校門被打開，小學生們以班爲單位被老師帶了出來。
顧亦宸單手抓着書包帶低頭走着，身後跟着幾個穿着小洋裙的小姑娘。
“顧亦宸你要不要去我家玩，我媽媽買了好吃的蛋糕，我可以分給你！”一個小姑娘揪着顧亦宸的衣袖道。
“顧亦宸我有棒棒糖你要不要吃！”另一個小女孩也湊在顧亦宸的面前道。
“謝謝。”顧亦宸扭開被揪着的衣袖：“我家有，不用了。”
“晗晗！”一直含笑注視着一切的林思雅喊了一聲。
顧亦宸擡頭，眼睛亮了。
“媽媽！”
依舊是猛跑後被抱個滿懷，林思雅穩穩接住了向她跑來的兒子。
“等你再大一點，就不能這樣跑過來讓媽媽接了。”林思雅吻了一下兒子的額頭道：“媽媽都快接不住你了。”
顧林楓見一直跟着兒子的幾個小姑娘還站在原地，於是對兒子道：“去跟她們道別。”
顧亦宸暫時鬆開母親的手，轉身對幾個小女孩兒道：“再見。”
顧林楓接過兒子肩上的書包：“走吧，回家。”
“媽媽，你答應我的。”顧亦宸勾着母親的手仰頭道。
“我答應他KFC的。”林思雅小心翼翼的看了丈夫一眼。
果然，顧林楓眉毛立起來了。
他不喜歡吃這種快餐類食品，也不允許兒子和妻子吃。
“還要叫上小姑小舅媽。”顧亦宸道：“還有小婷阿姨和夏彤阿姨。”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顧亦宸很喜歡幾個女性長輩。
顧林楓扶額：“那走吧。”
找了就近的一家KFC，林思雅開始打電話叫兒子點名的幾個人。
顧亦宸有點小興奮，咬着可樂吸管看着窗外。
“爸爸。”
“幹嗎。”
“第一學期考試滿分，你會教我的吧。”
林思雅眨眼：“教什麼？”
“看你成績。”
“嗯。”
父子兩說着林思雅聽不懂的話，並且兩人好像都沒有打算告訴她的意思。
番外七十
被顧亦宸呼喚的幾位阿姨很快就到了，一個個圍在他的身邊。
“幾天沒見怎麼又變樣子了！”顧貝貝驚訝的捏着侄子的臉：“你這張臉長大了簡直就是禍害啊！”
“不會不會說話！”小婷打開顧貝貝的手：“他爸媽都是高顏值的人，要說只能說人家基因好。”
夏彤從包裡掏出一個盒子遞給顧亦宸：“這是你沈叔叔託我帶給你的。”
“沈叔叔在家嗎。”顧亦宸接過盒子：“我能去找他玩嗎。”
“他最近有點忙，過幾天我讓他來找你好不好。”夏彤摸摸顧亦宸的小腦袋道。
林思雅心中有隱隱的不安，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出國之前，兒子好像還很粘着白子旭。
“媽媽。”顧亦宸從見到林思雅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握着她的一隻手不鬆開：“我要吃雞翅。”
顧林楓叼着根薯條冷聲道：“自己拿。”
“我來吧。”林思雅對兒子有歉意，於是帶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了一個雞翅。
她跟着章銘光學了一個技能，就是剝雞翅的骨頭。
抽出兩根骨頭後，雞翅也就只剩下了滿滿一塊肉。
把剝好的雞翅遞給兒子，林思雅道：“不要吃太多。”
小孩子不會像大人一樣有很多的顧忌，想見誰就要見，想吃什麼就要吃。
所以纔會有那麼多人懷念小的時候，人生中難得地的放肆階段。
當天晚上回家，林思雅陪着兒子睡着後，就被一直守在顧亦宸房門口的顧林楓攔腰抱進了他們的臥室。
“你起碼讓我洗個澡吧。”林思雅雙手抵着顧林楓的胸口道。
“那一起。”
從進浴室開始四十分鐘，腿軟的林思雅再一次被顧林楓攔腰抱了出來。
“。”林思雅的胳膊上還殘留着被浴缸邊上時落下的紅印，她輕喘着氣無力的環着顧林楓的脖子。
顧林楓將她放在了，傾身壓了上去。
“還來！”林思雅擡手遮住眼睛：“顧林楓你有點節制好不好……”
“說好的。”顧林楓的手掌在林思雅胸前的圓渾上揉動，暗啞的嗓音低聲道：“你沒有說不的機會。”
透過指縫，林思雅柔目注視着埋首與她胸口的男人。
“嗯，知道了。”林思雅雙手捧住顧林楓的臉將他的嘴脣拉倒自己的嘴角邊吻住：“來吧。”
乾柴烈火正要燃起，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媽媽……”顧亦宸揉着眼睛站在房門口。
顧林楓一腔浴火被狠狠澆滅，他拉過被子蓋住他和的人。
林思雅忍着笑推開身上的人，她在被子裡穿好睡衣下了牀。
“怎麼了兒子。”林思雅抱住徑直向他走來的小人。
“你陪我睡。”顧亦宸的腦袋垂在目前肩頭：“我要跟你一起睡。”
林思雅抱起兒子踢了踢丈夫的腿：“往旁邊去一點，讓兒子睡中間。”
顧林楓翻了個身躺在牀側，眼中是裸的求欲不滿。
林思雅忽視掉他的眼神，直接把兒子放在了牀中間。
兒子的第一次考試，林思雅親自進了廚房給他做早飯。
“不要緊張，分數不重要，媽媽只要求你是真的學會了老師教的知識。”林思雅一邊照顧着兒子吃飯一邊道。
顧亦宸擡頭看了一眼父親：“爸爸，你答應我的。”
“拿着成績找我。”顧林楓翻了一頁報紙道。
顧永祥和樑竹音出去旅遊了，家裡只有一家三口，少了幾個溺愛孩子地存在，顧林楓的嚴厲日漸明顯。
顧亦宸沉默的吃完早飯，然後背起書包。
“走吧。”顧林楓去公司，剛好順路送兒子上學。
“媽媽要去嗎？”林思雅幫兒子整理着校服衣領。
“不用了。”顧亦宸在母親臉上印下一吻。
“加油！我的小男子漢！”
顧亦宸二年級的時候，吳景輝的兒子和顧貝貝的兒子相繼出生了，然後是夏彤的女兒。
作爲幾個小孩兒的哥哥，剛到顧林楓腰間的顧亦宸伸出手指輕輕戳着幾個小嬰兒的臉蛋。
“媽媽，我剛出生的時候也是這樣嗎。”顧亦宸仰起臉道。
“是啊，小孩子都是這樣。”林思雅逗着哥哥的兒子：“小小的軟軟的。”
顧亦宸拉住母親的手按在自己懷裡：“媽媽，我現在就不軟軟的了嗎？”
“哎呦，這還吃醋了。”韓梓悅笑着道：“晗晗現在是帥氣，是小男子漢。”
林思雅揉揉兒子的小腦袋瓜：“聽到舅媽說的沒，以後要好好保護弟弟妹妹。”
顧亦宸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他鬆開母親的手：“媽媽，我該去找爸爸了。”
自從兒子小學一年級第一次考試拿了滿分，父子兩之間就有了一層林思雅進不去的秘密空間。
在她的強硬追問下，顧林楓道：“我那天動槍的時候兒子看見了。”
“你動槍了？！！”
“整理。”顧林楓抱住妻子：“整理而已。”
“……顧林楓，你要是再敢傷我的心，我就帶着兒子永遠離開你！”
當然，顧林楓肯定不會教兒子用槍，他只是簡單的給兒子教了幾套防身術。
隨着年齡的增長，顧亦宸的要求越來越高了。
“爸。”升入初一的顧亦宸把校服扔在訓練房的架子上：“你該教我點實際的了吧。”
顧林楓坐在窗邊看書，慢條斯理的翻過一頁：“沒心情。”
顧亦宸扯掉脖子上的領帶：“我媽今天不在家，激烈一點也沒關係。”
“你媽還有一個小時到家。”
顧亦宸活動筋骨的動作一頓：“我媽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因爲他知道你前天受傷了。”顧林楓合上書起身道。
“嘖。”顧亦宸抓頭：“不是說不告訴她嗎？！”
顧林楓豎起書邊點在兒子胸口：“你覺得我會告訴她嗎。”
“……小姑。”顧亦宸扶額：“爸，能想個辦法把我後背的淤血打散嗎。”
“去給你白叔叔打電話去。”顧林楓伸着懶腰：“我睡一會兒，別吵我。”
白子旭見着顧亦宸後背的時候，一腳踹開了顧林楓的房門。
番外七十一
“不是你親生的啊？！”白子旭吼道：“你瞅瞅孩子後背都成什麼樣了？！”
顧亦宸攔着白子旭：“叔，不是我爸打的。”
“那還是你自己摔的不成？！”白子旭瞪眼道：“你得是怎麼摔了才能把後背摔成這副鬼樣子？！”
顧亦宸嘴角抽搐，他低頭扶額：“真是摔的……”
原來是前兩天顧林楓帶着兒子去爬山，結果顧亦宸顧着拍照一腳踏空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顧林楓幾乎是同時就拉住了兒子的胳膊把他裹進了懷裡，但是慣性太大，顧林楓就這樣抱着兒子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所以我爸身上的傷比我還嚇人。”顧亦宸解釋道。
白子旭輕咳一聲推了顧亦宸一把：“去，把你老子的衣服給我捲起來。”
顧林楓被吵醒醜着一張臉，他冷聲道：“你把他的淤血推開就行了。”
“然後兒子是沒事了，再讓孩兒他媽瞅着你一身傷是吧！”白子旭把藥箱往桌子上一扔：“都過來給我脫了衣服坐着！”
林思雅回到家就開始扒兒子的衣服。
“媽你含蓄一點。”顧亦宸躲躲閃閃。
“站穩！”林思雅急道。
顧亦宸不動了，老老實實的讓母親脫了衣服。
“這怎麼搞得？！啊？！”林思雅看着兒子後背青紅的淤青紅眼道：“怎麼傷成這樣了！”
還好昨天讓白叔叔推散了淤血……顧亦宸心道。
“你爸呢？！”
“去公司了。”顧亦宸已經快要跟母親一樣高了，他身後抱住母親：“媽，我很想你。”
“少來這套！”林思雅一把推開兒子掏出手機撥通丈夫的電話：“顧林楓你給我現在回家！”
父子兩並肩坐在林思雅面前，顧亦宸給父親遞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少給我擠眉弄眼的！”林思雅狠狠瞪了兒子一眼：“你們兩個誰給我解釋一下！”
“就是摔了一跤。”顧林楓道。
“都從山上滾下去了這叫摔了一跤？！！”林思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們知不知道我在國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多害怕？！！”
“媽是我的錯。”顧亦宸擡頭道：“是我沒小心，爸是爲了拉我。”
“你給我閉嘴！”林思雅吼了兒子一聲後對丈夫道：“衣服捲起來。”
顧林楓眼露不願。
“行。”林思雅直接起身：“我回家去了，現在不想看見你們！”
“媽媽媽！”顧亦宸連忙上前拉住母親：“這不都沒事了嗎！”
“如果有事怎麼辦？！”林思雅轉身的同時已經是淚流滿面：“如果你們中任何一個人出事了怎麼辦？！你們讓我怎麼辦？！！”
顧林楓起身上前左右臂環抱住妻子和兒子。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林思雅埋首在丈夫肩頭哭出聲：“我真的……我連現象的勇氣都沒有……你們中任何一個人出事我都一定活不下去的！”
晚上，夫妻兩同坐在了牀上。
林思雅還是看見了丈夫的一身傷，不禁再次淚目。
“別哭。”顧林楓抱住妻子：“沒事的。”
“顧林楓……你不能這樣對我……”林思雅緊緊抱着丈夫：“你不能再這樣對我……”
“嗯，這次是我沒有照顧好兒子，下次不會了。”
“你們都是我的命。”林思雅哽聲道：“你們都是我的命啊！”
顧亦宸初中畢業的時候，顧林楓和林思雅作爲優秀學生代表的家長出席了畢業典禮。
“領帶歪了。”林思雅幫兒子重新整理着衣着。
今天顧亦宸穿的一套西裝是林思雅親手設計的，完全根據顧亦宸的氣質和身材量身打造。
“媽，一會你和我爸坐在第一排。”
“嗯，知道了。”
Wωω★Tтkan★CΟ
顧林楓也是剛剛結束了一個視頻會議，都會場和妻兒回合。
“發言稿呢。”顧林楓解開襯衣的領口。
“裝腦子裡了。”顧亦宸道。
顧林楓攬着妻子在座位上坐下：“去吧，回你該去的位置去。”
流程進半，該顧亦宸發言了。
臺下響起了一陣歡呼聲，幾乎都是女生。
“咱家兒子還是這麼受歡迎？”林思雅湊在丈夫耳邊小聲道：“有沒有發現他交女朋友啊？”
“沒有。”顧林楓眉眼含笑：“受歡迎這點是我的遺傳，怪我。”
“成天往自己臉上貼金！”林思雅笑罵一句後專注的看着臺上的兒子發言。
顧亦宸完全是在家在外兩個樣，陌生熟悉兩個人。
完美的繼承了父母五官和身材的有點，再加上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說話的習慣，所以讓他在女生眼中除了驚豔，更平添了一份神秘感。
發言結束，顧亦宸鞠躬下臺。
“顧亦宸我愛你！”
就在這時，臺下突然響起了一聲高呼。
林思雅被嚇到了，支起身體向後看。
一個女生被周圍幾個同學嬉笑的簇擁着，而被圍在中間的人一臉坦然。
顧亦宸站在臺邊向聲響處看了一眼，他淡淡的勾了一下嘴角。
這一笑，又引起了一陣驚呼喧譁。
“完了……”林思雅捂臉：“顧林楓，你得好好管管你家兒子了！”
“怎麼。”顧林楓語氣透着享受：“不是挺好嗎。”
“好個屁！”林思雅照着丈夫胸口捶了一拳：“簡直就是你的翻版啊！”
畢業典禮結束，原本想盡快離開的顧亦宸毫不意外的被堵在了教室裡。
平時沒有機會也不敢上前搭話的女生紛紛提出要跟他合影留念，套上畢業紀念的理由，顧亦宸也不好意思拒絕，只能耐着性子充當合影模特。
顧林楓和林思雅在校門外等着，隔着車窗，林思雅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瑤瑤嗎？”說着，林思雅就下了車衝路邊的人影喊了一聲：“瑤瑤！”
沈清瑤，夏彤和沈臨陽的女兒。
“林阿姨！”沈清瑤笑着跑過來：“顧叔叔也在啊。”
“你怎麼來了。”林思雅用手背擦去小姑娘臉上的汗水。
“來找晗哥哥的。”沈清瑤道：“我今天放學早，記得晗哥哥今天畢業，就來看看。”
番外七十二
“你晗哥哥還得一會兒才能出來呢。”林思雅道：“天氣熱，到車裡坐着等吧。”
“那我去教室找他吧！”說着，沈清瑤就轉身跑進了校門。
林思雅無奈的坐進車裡：“顧林楓同志，你還笑得出來！”
顧林楓點了一支菸夾在手裡笑道：“不然呢。”
“瑤瑤怕是喜歡你兒子。”
“我知道啊。”
“可是你兒子……算了！”林思雅煩躁道：“總之你給我好好管管他！”
沈清瑤知道顧亦宸的教室在幾樓，她直接站在了教室門口。
“晗哥哥！”
正被一羣女生圍着的顧亦宸扭頭露出笑容：“你怎麼來了。”
教室裡的幾個男生在看到沈清瑤的時候就紛紛紅了臉。
好可愛的女孩子啊！！！
沈清瑤笑着走過去挽住顧亦宸的胳膊：“我放學早，來找你，阿姨和叔叔都在門口等了。”
“是嗎。”顧亦宸摸摸妹妹的頭對身邊的一個女生道：“抱歉，我家人在門口等，我得先走了。”
“那我們是不是不能再見面了……”一個女生惋惜道：“顧亦宸，以後我們舉辦同學會，你可一定要來啊！”
顧亦宸點頭：“好。”
就在這時，教室門口又響起了一陣騷動。
“顧亦宸！我喜……”被簇擁着進來的女生，正是在會場裡高聲向顧亦宸表白的那個。
正要開口再次正式表白的女生瞪眼看着挽住顧亦宸手臂的沈清瑤：“你誰啊？！”
沈清瑤先是被女生的大嗓門嚇了一跳，繼而道：“我是沈清瑤。”
“誰問你名字了！”女生皺眉道：“我是問你跟顧亦宸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妹妹。”顧亦宸牽住沈清瑤的手：“麻煩讓一讓。”
“我不讓！”女生展臂道：“我是來給你表白的！”
“抱歉，我不接受。”顧亦宸把妹妹擋在身後：“讓開。”
“顧亦宸你剛剛在臺上明明對我笑了！”
“禮貌而已。”顧亦宸推開一邊的桌子和椅子，然後拉着沈清瑤從空出的通道中走過。
“顧亦宸！！！”女生一把拉住顧亦宸的胳膊：“你一定要這樣嗎？！！”
“高雅叡，今天畢業，我不希望最後的一天鬧得不愉快。”顧亦宸冷然道：“放手。”
走出教室門的一瞬間，高雅叡淒厲的咆哮聲在顧亦宸和沈清瑤的身後響起。
顧亦宸擡手環住妹妹的肩膀：“沒事吧。”
“沒事。”沈清瑤吐吐舌頭。
“你爸媽知道你來找我嗎。”
“知道的。”沈清瑤道：“凌軒哥哥和澤宇哥哥晚點也會來找你。”
吳凌軒，吳景輝和韓梓悅的兒子。
葉澤宇，顧貝貝和葉熙的兒子。
“嗯。”顧亦宸扶着妹妹坐進車裡。
“忙完了？”林思雅一臉戲謔的對兒子道。
“媽。”顧亦宸無奈的看了母親一眼。
晚上，幾個孩子都湊在了顧亦宸的房間裡。
“表哥，你想好去哪個高中了嗎。”吳凌軒嚼着口香糖抱着遊戲手柄狂按。
“還沒有。”顧亦宸坐在沙發上翻畢業檔案。
“市內重點最好的也就是一中了。”葉澤宇道：“哥，這家去不。”
“有考慮。”顧亦宸把檔案袋扔在桌子上：“你們呢，怎麼考慮的。”
沈清瑤抱住他的胳膊：“我跟着你上高中！”
顧亦宸笑着捏捏妹妹的鼻子：“好。”
“相差也就一年，要不就都一起吧。”吳凌軒打完一局遊戲放下手柄伸懶腰：“幾個人在一起多好。”
“我沒問題。”葉澤宇點頭道。
“那就一起吧。”顧亦宸起身：“你們想去哪個高中。”
“要不就一中吧。”葉澤宇道：“理科強，適合你。”
“救命啊……”吳凌軒苦臉：“你倆理科都好，但是我偏科啊！”
顧亦宸曲指敲了敲弟弟的頭：“那就好好學！成天打遊戲！”
“你倆幫我！”吳凌軒舉手：“請求額外輔導！”
顧亦宸‘嗯’了一聲：“回去跟我小舅說你以後再也不打遊戲了。”
“不行！”吳凌軒立刻從地上竄了起來：“哥哥哎！不打遊戲你是想逼死我嗎！”
“你自己看着辦。”顧亦宸斜眼道：“我跟澤宇成績沒問題，瑤瑤可以藝術生特招，要不你就自己去其他學校。”
“我不玩了還不行嗎……”吳凌軒可憐巴巴的咬嘴脣：“考上高中後能給解禁嗎。”
顧亦宸挑眉：“你問我啊？”
“知道了。”吳凌軒耷拉着腦袋：“回家就跟我爸說。”
從初一開始，顧林楓就已經開始適度的讓兒子自己做決定。
於是選定了高中後，沒有負擔壓力的顧亦宸又纏上了父親。
“你煩不煩！”顧林楓被兒子強行拽進了訓練室：“去找你沈叔叔白叔叔練手去！實在不行找你林爺爺！”
“他們都沒時間。”顧亦宸道：“反正週末，你沒事。”
“你就知道我沒事了？！”顧林楓翻了個白眼。
顧永祥旅遊回來就帶着妻子搬去了兒子在農莊的那個木屋頤養天年去了，偌大的顧宅就成了一家三口的世界，顧林楓在兒子好幾個不同的要求下把家裡幾間閒置的房間改造成了訓練室。
還有幾間房成了林思雅的設計室。
“一個小時。”顧亦宸看了一眼時間道：“快點。”
顧林楓嘆着氣開始脫衣服：“就一個小時啊！”
林思雅從工作室回來的時候沒見着人，都不用多想她也知道父子倆在哪兒。
“哎。”林思雅抱着胳膊靠在訓練室的門口道：“你倆是不知道餓嗎。”
顧林楓鬆開兒子被自己鉗制住的手，他拍了兒子一把：“有進步！”
顧亦宸喘着粗氣抹汗：“……媽，晚上吃什麼，肚子餓了。”
前段時間林思雅工作忙，沒時間照顧父子兩，於是就拜託吳媽暫時過來照顧一下。
後來吳媽就留在了他們這裡，畢竟都是相處了很久的人，彼此之間的習慣口味也清楚，而且生活模式也像是家人一樣輕鬆自然。
“你吳奶奶在做了。”林思雅上前撐開衣服讓兒子穿上：“別一天老纏着你爸，他也是有點年紀的人了。”
番外七十三
林思雅完全就是隨口一說，所以她根本沒有注意到顧林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吃完了飯，顧亦宸被吳凌軒叫出去了。
林思雅自己開了一家工作室，最近接了活，所以就算是回家也會有很多電話打進來。
“先這樣吧，我先跟章老師溝通一下。”林思雅在電話裡對助手道：“明天我儘量帶他過去一趟。”
掛了電話，林思雅嘆着氣靠在顧林楓身上。
“怎麼了。”顧林楓輕撫着她的眉眼：“工作室出問題了？”
“自己站出來做些什麼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一切都不像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林思雅拉下顧林楓的手指在手中：“有點累……”
“愛好的話，在家裡做也可以。”顧林楓親吻着妻子的頭髮。
“知道你心疼我。”林思雅擡起手貼在顧林楓的臉上：“不過我也有一顆好強的心啊，既然都做了我就想把它做好。”
“嗯。”顧林楓扭頭吻了吻她的手指，然後張口一根。
“髒死了。”林思雅笑着抽出手指。
“白天的時候，某個人好像說我現在已經上年紀了。”
很正常的一句話，林思雅也瞬間回憶起這句話正是出自自己之口。
可是原本正常的一句話，在說出來就變了意思。
林思雅立刻手腳並用的從顧林楓懷裡坐起來：“我還有個設計稿沒改！”
顧林楓一把拉住人翻身按在：“我覺得改設計稿並不是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
“顧先生，請你冷靜。”林思雅故作高深的沉眉道：“我是一個有事業的人！”
“你也是一個有丈夫的人。”顧林楓俯身林思雅的下脣：“而且，現在我急需要向我的妻子證明我的年齡。”
一場酣暢淋的情事直接讓林思雅昏睡了過去，顧林楓很有成就感的下牀抱起昏睡的人進了浴室。
高中開校，顧亦宸獨自去報道。
他塞着耳機進了教室，一言不發的坐在了最後的位置。
教室裡已經到了很多個同學，交頭接耳的議論中心，便是剛剛坐下的顧亦宸。
“同學們好。”班主任拿着點名冊走了進來。
顧亦宸摘下耳機，擡頭打量了班主任一眼。
“我叫戴芸，是你們未來三年的班主任。”
略顯年輕的班主任在引起了一陣騷動。
“其實帶你們我也張。”戴芸笑着道：“你們這一屆成績普遍不錯，高分很多，所以老師我也是有壓力的。”
坐在前排的幾個同學笑了幾聲。
“顧亦宸是哪位同學？”戴芸的目光同時在衆多學生中尋找着。
幾個知道顧亦宸的同學紛紛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後座的人。
顧亦宸微微皺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老師好。”
“你好。”戴芸點頭道：“全市第一在我們班上，我這就更緊張了。”
新學期第一天結束，單獨從老師辦公室裡出來的顧亦宸又成爲了幾個人的視線焦點。
“嘖。”顧亦宸提起書包轉身離開了教室。
回到家，顧亦宸直接去了父親的書房。
“你爸去你媽的設計室了，交代說等你回來了也去一趟。”吳媽道。
“怎麼不打電話給我。”說着顧亦宸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沒電自動關機了。
一家三口碰面，林思雅正在丈夫身上比比畫畫。
“來了啊，先坐會兒。”林思雅咬着鉛筆對兒子道：“你得給媽當一次衣架。”
“爸。”顧亦宸坐在母親的設計案臺上：“你是不是給學校打過什麼多餘的招呼？”
顧林楓擡起胳膊讓妻子繼續比劃，斜眼看着兒子道：“你覺得我很閒嗎。”
“沒有？”顧亦宸又確定了一遍。
“我有特意爲你打聲招呼的必要嗎。”顧林楓轉了個身配合妻子，他背對着兒子道：“是金子，自然會發光。”
林思雅扭頭找尺子，拍了兒子一把：“下來坐一邊的椅子上去！”
顧亦宸從母親的設計臺上跳下來，順帶把尺子遞給了她：“商量一件事。”
“說。”
顧亦宸要說商量，那就只能是針對父親。
因爲在除了顧林楓以外的其他人面前，顧亦宸從來都是一兩句話就會被直接滿足需求的。
“高中三年，我不想太出頭。”顧亦宸道：“你得配合我。”
“所謂的配合，就是不過問你的成績嗎。”顧林楓點頭：“可以。”
顧亦宸呼出一口氣。
“但是你要清楚我對你的要求。”顧林楓伸手穿上妻子展開的禮服西裝：“我滿足你，你要給我同等的回報。”
“我不在國內上大學。”顧亦宸道：“高中畢業我就去國外，學校你安排。”
林思雅打了一個響指：“搞定！”
顧林楓拇指抹了一下妻子鼻尖細小的汗珠，對兒子道：“過來給你媽試衣服。”
顧亦宸校服外套走過去：“媽，你這又是要拿去參賽的嗎。”
“不是，是一個雜誌社約的。”林思雅拿起另一件衣服比在兒子身上：“媽有幾句話，願意聽不。”
“當然。”顧亦宸點頭道。
“你現在還小，嫌麻煩也好，不想太招搖也罷，媽都能理解。”林思雅一邊做着手裡的活一邊道：“人從出生其實就已經被分了等級，絕對的公平是不可能存在的。”
顧林楓開了窗戶點了一根菸，然後靠在窗邊靜靜聽着母子倆的對話。
“咱們家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經有了優越於很多人的條件，書裡電視劇中常見的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少爺，說白了就是你現在頭上頂着的名頭。”林思雅嘆氣：“不同的境遇有不同的煩惱，哪有絕對的享受，欲戴王冠還得必承其重不是嗎！”
顧亦宸嗓子裡嗯了一聲。
“所以有時候也挺煩的對不對。”林思雅捏捏兒子的臉：“名頭頂的大，再加上你這張臉，想攀你也想踩你的人一定不會少。媽能想象得到，你的厭煩和無奈。”
顧亦宸眼中浮現出被理解的釋然。
番外七十四
“但是兒子。”林思雅停了手中的動作，她微仰頭注視着已經高出她一頭的兒子：“麻煩不是你想躲，就一定能躲掉的。你可以控制自己的行爲，你能控制的了別人嗎？在極端利益的催化下，人們往往只願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聽到自己想聽到的。自己沒有的會羨慕，人性中難免會有陰暗面的東西，羨慕導致嫉妒，然後就是尖銳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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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明白。”
林思雅皺眉：“那爲什麼你要主動退縮？”
顧亦宸語哽。
“我一直很慶幸你在不簡單的環境裡生活的很簡單，你是我生的兒子，你的性格我很清楚。你向來討厭麻煩，可是你知不知道用你現在所說的辦法來躲避麻煩會發生什麼現象？想做的不能做想說的不能說！若你今天只是一個平凡的高中生，我不會拒絕你任何順應平凡的要求！可你是嗎？拋開家庭條件，你的能力你自己應該是最清楚的吧！低調內斂是必備，到這不是讓你用來扼制自己的枷鎖！”
顧林楓輕彈了一下菸灰，嘴角含笑。
“母子之間簡單一點。”林思雅整理着兒子的衣領：“媽不希望你壓抑自己，想做什麼就做，能發出多少光你就給我可勁亮！”
“媽…”
“掂清楚自己的斤兩，然後去吧那些你討厭並且懶得動手的麻煩給我解決掉！”林思雅雙手拽着兒子的衣領狠狠往前一拉拽到自己面前：“你身後站着的是顧家和龍家，再法律和道德允許的範圍內，你給我放手去做！”
顧亦宸心中向起陣陣雷鼓轟響。
“你以爲你不出頭就沒人自覺找你麻煩了？”林思雅撇嘴拍了一下兒子的頭：“你初三的時候被人堵了記得嗎？你招惹他們了嗎？沒有吧，那他們爲什麼找你麻煩？！”
顧亦宸噗嗤一聲笑了。
“還笑！”林思雅鬆開兒子的衣領直搖頭：“也不知道你這性格是像了誰，你倒是把你爸那運籌帷幄的強硬性格繼承一些啊。”
顧亦宸抱住母親，在她耳邊道：“嗯，以後以你的男神爲榜樣。”
“什麼我的男神！”林思雅笑罵道：“是你爸！”
晚上就寢，林思雅枕在顧林楓的臂彎裡道：“你是猜到了我會跟他談，所以一開始才答應他的吧。”
“嗯。”顧林楓手指勾繞着妻子的頭髮。
“如果我不跟他談呢。”
“那用不了多久，他的耐心也會被他討厭的那些東西消耗完的。”顧林楓緊了緊手臂。
“咱家兒子是不是有點太心大了。”林思雅皺眉道：“怎麼會首先想到避讓呢。”
顧林楓沉默了片刻道：“延深，你還能想到什麼。”
“兒子沒完全像你，所以我雖瞭解他，但卻也不能完全猜到他的想法。”林思雅在丈夫胸口畫圈圈：“你呢，父子之間應該是有特殊感應的吧。”
“沒完全像我，所以比我更甚。”
林思雅心中一驚。
“有一種可能。”顧林楓對上妻子驚訝的目光道：“他想躲，是因爲他不想給別人帶來傷害。”
“你是說……”
“你也說了，他纔是最清楚自己能力的人。”
開學一週過去了，顧亦宸除了上課被點名回答問題，總共也沒開口說幾句話。
葉澤宇中午給他打電話，說晚上有事要找他。
顧亦宸正趴在桌子上睡覺，閉着眼睛嗯了一聲。
“小心！”一個緊張的女聲在顧亦宸身後響起，後者起身回頭的同時，一個籃球狠狠砸在了他的後背上。
顧亦宸被衝擊力撞到，身體向前傾倒，胸口也嗑在了課桌沿上。
“顧亦宸你沒事吧？！”一開始出聲提醒的女生連忙上前道。
顧亦宸點了一下頭，他厲目盯着教室後門處的幾個人。
“喲！”一個壯實的男生聳肩：“不好意思啊，我想砸的不是你，手偏了而已。”
坐在顧亦宸身後不遠處的一個小個子男生低頭緊緊縮着身子。
“這裡是教室。”顧亦宸站起身脫下校服外套翻過來拍打着後背被籃球砸到的黑色印記：“不管你想砸誰，出去。”
“我們的顧大少爺今兒願意開口說話了啊！”男生雙手插兜吊兒郎當的走了過來：“來，再說幾句，咱們班的女生可都眼巴巴的的等着你張金口呢！”
一股濃烈的汗臭味飄進顧亦宸的鼻息間，他右腳腳尖勾起地上的籃球接到手裡，然後單手抓着籃球砸在面前散發的汗臭味的人胸口抵開他：“離我遠點。”
男生被顧亦宸的一臉嫌棄搞了個大紅臉，原本就帶着刻意的行爲更是上了一層樓：“顧亦宸你別太把自己當根蔥了！”
“上課了！”一直在座位上縮着身子的男生慢慢站了起來：“趙崢你回座位上去吧。”
“閉嘴！”趙崢，也就是正在被顧亦宸用籃球抵着胸口的男生扭頭道：“有你他媽什麼事？！”說着，趙崢一把拍開了胸前的籃球。
“他是班長。”顧亦宸把校服外套折起來放進桌兜裡坐下。
“顧亦宸咱倆這事沒完！”趙崢惡狠狠地道。
“你原本不就是想跟我找事嗎。”顧亦宸翻開課本：“輸一次，能讓你安穩一點嗎。”
“話別說的太滿！”趙崢一巴掌拍在顧亦宸的課桌面上：“我要是贏你了，你就得給我轉學！”
“如果我贏了。”顧亦宸冷冷擡頭：“你就別再來煩我！”
“一週後學校體育館！”趙崢單腳勾起籃球接到手裡：“一對一斗牛，三球定勝負！”
衆人坐定，班主任也進了教室。
詭異的氣氛讓戴芸有些疑惑，她把教案放在講桌上：“是不是有什麼事你們？”
一片安靜。
“班長。”戴芸點名：“要不您跟我解釋一下？”
站起身的瘦弱男生咬了咬嘴脣，然後搖搖頭：“沒事。”
“那就上課吧。”戴芸的眼神愈加疑惑，但是見同學們都不願意說，也就決定先不在追問：“先來複習一下昨天的單詞。”
英語課後是午休，顧亦宸起身出去了。等他再回來時，發現桌兜裡的校服不見了。
番外七十五
晚上和葉澤宇見面，顧亦宸先開了口。
“你這幾天晚自習能請假嗎。”
“可以。”葉澤宇點頭：“怎麼了？”
“帶我打球。”
葉澤宇扶了扶眼睛：“你怎麼突然有這個興趣了。”
“爲了解決麻煩。”顧亦宸擡了擡下巴：“找我什麼事。”
“學校讓我參加一個物理學競賽，拉你當外援。”
顧亦宸點頭：“可以，什麼時候。”
“這週末。”
“知道了。”
顧亦宸和葉澤宇最強的都是理科，特別是顧亦宸，理化簡直就是翻翻書本就能隨便滿分的存在。
“哥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高雅叡的女生？”
“怎麼了。”
“她弟跟我一個班，託我要你的聯繫方式。”
“不用理她。”
葉澤宇摘下眼鏡揉眼睛：“女生還真是可怕啊……”
葉澤宇物理學競賽的那天，顧亦宸和吳凌軒都到了。
“每隊總共有三次場外求援的機會。”葉澤宇對顧亦宸道：“我們學校這一隊的三個人說白了就是湊起來的，我是領隊，我要是答不上來基本也就是算完了。”葉澤宇道：“三次機會我儘量控制不用，最後一場難度最大，但只有五道題，到時候……”
“嗯。”顧亦宸點了一下頭：“去吧，有我呢。”
吳凌軒叼着吸管吸可樂：“哥你讓澤宇帶你打球了？”
“嗯。”
“帶我一起玩兒唄。”
顧亦宸側目：“如果你也可以讓老師輕鬆同意你不去上晚自習，就帶你玩，”
前三場，葉澤宇單槍匹馬的過了。
最後一場開始，顧亦宸集中起了注意力。
第一個問題出現，葉澤宇率先搶到了答題權。
答案正確。
吳凌軒傻眼：“這不是書上的吧？！我跟他同級我也沒在物理書上見過這個玩意兒啊！”
此時場上只剩了兩個隊，葉澤宇的學校和另一所學校。
第二題對方隊伍搶先一步，答案正確。
第三道題出現，搶答器沒有亮起。
葉澤宇先是蹙眉思考，然後扭頭看向了顧亦宸的方向。
後者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輕點了一下頭。
葉澤宇立刻按下搶答器。
“使用場外求援。”
顧亦宸接過工作人員遞的話筒報出一個選線：“D。”
綠燈亮起，答案正確。
葉澤宇呼出一口氣，他衝自家哥哥露出一個微笑。
第四題難度提升，但葉澤宇之前剛好見到了類似的題型，在對方搶答錯誤的情況下，葉澤宇給出了正確答案。
最後一題，光題目就佔了大屏幕三分之二的位置。
葉澤宇先是讀完了題，然後心中便立刻有了定論。
這道題，他答不出來。
目光再一次轉向顧亦宸，葉澤宇發現後者也在托腮沉思。
吳凌軒衝他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稍等一下。
另一隊的隊員也在和場外救援打眼神，雙方各剩最後一次求援機會。
葉澤宇深吸了一口氣，他安靜的等待着顧亦宸的答案。
滴滴！
對方按下了搶答器。
答案錯誤，機會流轉。
“哥你快點！”吳凌軒小聲在顧亦宸身邊催促道。
顧亦宸一下一下捻動着手指，眼神依舊陷在沉思裡。
答題限定時間還有三分鐘，葉澤宇再次轉頭看向哥哥。
就在這時，顧亦宸擡頭對上了弟弟的目光。
目光交匯一瞬間，葉澤宇按下了搶答器。
話筒再次被遞到顧亦宸手中，他略微猶豫了一下，對着話筒給出一個答案。
“能簡單解釋一下原因嗎。”一個評委道：“畢竟是最後一道題。”
顧亦宸蹙眉道：“因爲手中沒有紙筆，我只是粗略計算了一下。”
“能給出過程就可以。”評委道。
顧亦宸點頭，然後複述出了解題過程。
花白頭頭髮的評委笑眯眯的點頭：“答對了。”
葉澤宇含笑狠狠在胸前握拳，吳凌軒已經衝上臺去跟他擁抱了，並且順手拉上了顧亦宸。
“小夥子。”年長的評委走到顧亦宸面前道：“你是哪個學校的？”
“一中。”
“今年高几了？”
“高一。”
“不錯。”評委感嘆道：“剛剛那道題，已經接近大學水準了。”
顧亦宸微笑：“也有運氣成分。”
“後生可畏啊！”評委笑着拍了拍顧亦宸的肩膀，然後揹着手下了臺。
葉澤宇領了獎後請全隊的人吃飯，顧亦宸和吳凌軒也隨行。
“哥，今天謝謝你了！”葉澤宇道。
顧亦宸和他碰了一下杯子：“過幾天就得是我謝你了。”
“你說打球啊。”葉澤宇喝了一口飲料道：“場子我已經約好了。”
葉澤宇鍾愛籃球，並且技術很好。
所以當初顧亦宸答應趙崢籃球比賽的時候，腦子裡就已經有了要拉葉澤宇做陪練的想法。
“不行！”吳凌軒道：“我也要一起！”
“你還是回去上你的晚自習吧。”葉澤宇今天帶了隱形眼鏡，但他還是習慣性的做了一個扶眼睛的動作，意識到鼻樑上沒有鏡架，他放下手：“馬上就要聯考了，你成績怎麼辦。”
吳凌軒一臉悲壯的靠在顧亦宸身上：“哥……你救救我吧……自從我跟我爸說我不打遊戲了，我爸就直接把我所有的遊戲機都收起來了！而且連手機都給我換成了老掉牙的非智能直板機！”
“坐好！”顧亦宸皺眉把弟弟推着坐直身體：“等你中考完我去給你要。”
“我都快要瘋了！”吳凌軒又靠在一旁的葉澤宇身上：“哥……你就不能先給我要回來一個PSP嗎。”
“你別得寸進尺。”顧亦宸瞪他：“不想跟我們上一所高中了？”
“想！”吳凌軒立刻道。
“那你廢什麼話！”
從小，幾個小的就特別喜歡跟着顧亦宸。後者是哥哥，所以各方面都很照顧幾個弟弟妹妹。
結果長大了，幾個人的關係也沒有任何改變，反而感情越來越好。
葉澤宇相對成熟一些，對顧亦宸有着很深的尊敬。
而吳凌軒和沈清瑤就是單純的喜歡纏着顧亦宸，特別是吳凌軒，有時候顧亦宸說一句都比吳景輝的三句話有用。
番外七十六
週一進了教室，顧亦宸放書包的時候手指碰到了桌兜裡有一個袋子。
他掏出袋子打開，裡面放着他上週消失的校服。
一股清香味升起，顧亦宸拿出校服撐開穿上。
體育課離開教室，經過班長座位的時候，顧亦宸淡淡的說了一聲謝謝。
“啊？”裝作整理書本的人擡頭。
顧林楓雙手插在褲兜裡，他擡了一下手肘：“校服。”
“哦……”班長咬了咬嘴脣：“不客氣。”
“班長”教室門外響起喊聲：“李涵樂”
“叫你呢。”顧亦宸出聲提醒在發呆的人。
“啊？哦！”李涵樂站起身向門外應道：“怎麼了？”
“班主任叫你去辦公室。”門口的一個女生道：“快點哦！”
李涵樂點頭：“好，謝謝。”
再扭頭時，顧亦宸已經從教室後門走出去了。
放學顧亦宸直接去了葉澤宇所說的籃球場，後者已經換了一身運動衣在等他了。
“你是不是跟誰約了打籃球？”葉子宇見哥哥來了便開始做熱身運動。
“算是吧。”顧亦宸把書包扔在籃球架下面：“一對一斗牛，你教我最實用的。”
葉澤宇壓了壓腿站起身：“那就直接過人後三步上籃，你身高佔優勢，這個既實用又簡單。”
等砰砰砰的籃球撞擊聲和球鞋摩擦地面的聲音停止時，兩人都已是如臨水洗了。
“先這樣吧。”葉澤宇歪腰雙手撐在膝蓋上抹汗：“明天還要上課的。”
顧亦宸手指額前的頭髮裡向上撩發，鬢角的汗珠滴落在地上。
“好。”
兩人提起包要走，葉澤宇目光停在一處。
“哥，你注意到了吧。”
“嗯。”顧亦宸擰開一瓶水喝了幾口。
葉澤宇拿過他手中的水瓶遞在嘴邊仰頭：“你認識？”
“等我一下。”說着，顧亦宸走向了籃球場的一個角落。
“你怎麼在這。”
隔着網狀圍欄，還穿着校服的人在圍欄後低頭道：“我家在這附近，去買東西，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你在……”
“嗯，快回家去吧。”
“等一下！”
要走的人轉過身：“還有事？”
“那個……”提着一個塑料袋的人吞吐的道：“趙崢，他籃球打得很好。”
“所以呢。”
“沒……我就是跟你說一下。”
“你覺得我贏不了他？”
“不是！”
顧亦宸笑了一下：“行了，快回去吧。”
“誰啊？”見哥哥回來了，葉澤宇問道。
“班長。”
約定的時間到了，整個班的同學都守在了學校的籃球場裡。
因爲焦點是顧亦宸，所以圍觀人羣裡又多了很多其他班的女生。
“顧亦宸加油！！！”人羣裡時不時的響起幾聲女孩子的吶喊聲。
趙崢脫了校服狠狠摔在地上：“別忘了咱倆的賭注！”
“來吧。”顧亦宸把脫下的校服隨手遞給了站在他身邊的人手裡。
第一場，顧亦宸守，趙崢攻。
籃板發出猛烈的被撞擊聲，顧亦宸也被趙崢的一個灌籃撞倒在地上。
“哼！”穩穩落地的趙崢發出輕蔑的哼笑聲。
顧亦宸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甩了一下手腕站在趙崢相對的位置。
第二場，顧亦宸攻，趙崢守。
開場不過兩分鐘，籃筐輕微晃動。
葉澤宇在最後一天當陪練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哥，你要是實在生氣了，就直接來遠距離三分。’
所以，顧亦宸是真的生氣了。
“我靠！”場邊不乏懂籃球的男生，驚呼道：“遠距離三分啊！”
戰爭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
顧亦宸面無表情的擦着趙崢的肩膀走過：“該你了。”
最後一場，趙崢眼中散射出被羞辱的兇光。
顧亦宸知道趙崢要開始玩真的了，於是在後退的過程中牢牢守在了籃下。
趙崢如風一般攻了過來，兩人同時起跳。
啪！
手掌拍擊籃球的聲音響起，衆人在空中尋找着籃球的影子。
沒有籃球落地的聲音，遲疑的同時，顧林楓已經在空中轉身將衆人在尋找的對象砸進了籃筐裡。
‘一對一的話，籃板球就沒那麼重要了。’葉澤宇在遠距離三分的方案後對顧亦宸說出了最後的一擊必殺：‘搶到不要落地，直接轉身往籃筐裡砸。’
這次是趙崢摔倒在地，他不敢相信的仰頭看着站立擦汗的人。
“以後別再來煩我。”冷然丟下一句，顧亦宸直接跨過趙崢離開。
走出了籃球場，顧亦宸皺眉甩着胳膊。
果然還是不喜歡打籃球啊，用力過猛好像傷到手腕了。
“顧亦宸！”
身後傳來呼喊聲，顧亦宸停步回頭，是李涵樂。
“你的衣服！”追上來的人氣喘吁吁的道。
“謝謝。”顧亦宸用沒有受傷的手接過校服。
“你的手是不是受傷了？”李涵樂盯着顧亦宸的手腕道：“要不要去醫務室。”
“不用了。”顧亦宸把校服搭在肩上。
“還是去一趟吧。”李涵樂一臉擔心：“我幫你跟老師請假。”
說着，李涵樂就直接拉起了顧亦宸沒有受傷的手往醫務室走。
顧亦宸低頭看了一眼抓着他手腕的纖細手指，沉默的跟上了李涵樂的步伐。
放學回家，難得有空在家看韓劇的林思雅一眼就看到了兒子纏着紗布的右手。
“你這是幹嗎了？！”林思雅心疼道。
“打籃球。”顧亦宸上樓上了一半，又退了回來：“媽，我問你個問題。”
“問！”一邊應着兒子，林思雅已經開始找藥箱了。
“……算了。”顧亦宸再次起步上樓：“過段時間再問。”
因爲要洗澡，顧亦宸用母親找來的防水膠布裹住了受傷的手。
“要不等你爸回來幫你洗吧。”林思雅道：“你這手也使不上力啊！”
顧亦宸一陣惡寒：“還是算了吧，我會做噩夢的！”
“那媽幫你洗！”
“媽媽哎，你饒了我吧！”
“這孩子！”林思雅笑罵：“你小時候還不都是我幫你洗澡的！”
顧亦宸笑着進了浴室關上門：“我自己洗，你幫我用冰塊碎個西瓜吧。”
番外七十七
顧林楓回來的時候，顧亦宸已經洗完澡坐在沙發上吃西瓜了。
“手怎麼了。”顧林楓拿過兒子手中的叉子叉了一塊西瓜放進口中。
“打籃球。”
顧林楓把叉子塞回到兒子手中：“第一個麻煩解決了？”
“算是吧。”顧亦宸拿起叉子繼續吃西瓜。
“心情怎麼樣。”
“就那樣。”顧亦宸淡淡道：“又不是最後一個。”
“你媽呢。”
“夏彤阿姨找她有事。”顧亦宸用左手拿着叉子，因爲不是慣用手，所以有些彆扭。
“凌軒和澤宇是不是也要去一中。”
“嗯。”顧亦宸嫌煩了，直接把盛着西瓜的潘安塞進父親手中：“給你吃吧。”
顧林楓還要說什麼，手機就響了。
顧亦宸見父親又要忙了，便起身上樓回了房。
放在牀上的手機閃着提示燈，顧亦宸拿起手機點開，是一個聊天軟件的好友申請。
‘我是李涵樂。’
顧亦宸躺在牀上點了‘同意’，聊天界面打開，李涵樂發來了一條消息。
‘你的手好點了嗎。’
顧亦宸不方便打字，於是直接發了語音：“你怎麼知道我賬號的。”
‘我從戴老師那裡要了你的聯繫方式，想着你的手機號應該是賬號，所以就試着添加了。’李涵樂回了消息。
“沒事。”顧亦宸簡短的回了一句語音。
‘下週有社會實踐，你的手不方便，我給你請假吧。’
“好。”
‘那你好好休息。’
顧亦宸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一行字，按滅了屏幕把手機扔到一邊。
期中考試前一週，顧亦宸的手也好了。
“這個給你。”李涵樂拿着幾個筆記本遞給顧亦宸。
“什麼。”
“課堂筆記。”李涵樂道：“前段時間你的手不方便寫字，所以沒有做筆記吧。”
顧亦宸擡眼看了看課桌前的人，搖搖頭：“不用。”
“我知道你成績好。”李涵樂咬脣道：“但還是看看吧。”
“男神不要能給我嗎。”一旁的幾個女生道：“我們急需班長你的筆記啊！”
李涵樂是以全校第二的成績進的班，比顧亦宸的全校第一就差了三分。
當初戴芸是想讓顧亦宸做班長，但是後者不願意，於是就定了李涵樂。
李涵樂雖然是個男生，但是骨架小，長得又很秀氣，在加上溫柔的性格，所以班裡的女生都喜歡跟他接觸，有時候遲到了就跟他撒撒嬌，基本上李涵樂都是會一笑了之的。
但是在男生中，李涵樂的風評就不是很好了。
畢竟是個男生，一股弱不禁風的病嬌樣也的確是會引起男生們的反感。而其中爲首的，便是趙崢。
“班長，把你的筆記借給我唄。”趙崢抱着膀子道：“我這幾天沒複習，借你筆記臨時磨個刀。”
李涵樂猶豫，趙崢已經上前伸手要從他手裡拿筆記本了。
“給我吧。”顧亦宸率先接過李涵樂手中的筆記本。
趙崢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咬牙道：“顧亦宸，你不是不要嗎？！”
“現在又想要了。”顧亦宸隨手翻開筆記本，斜眼看着趙崢：“不行嗎。”
“成！”趙崢狠狠一腳踢在一旁同學的椅子上：“老子看你這個逼能裝到什麼時候！”
李涵樂呼出一口氣，他塌下肩膀對顧亦宸道：“筆記我不着急要，你什麼時候看完什麼時候還給我就好。”
“嗯。”顧亦宸看着筆記本上秀氣整潔的字體，嘴角微勾：“這次好好考，我讓你三分。”
“不用你讓！”李涵樂氣鼓鼓的道：“我肯定能考過你！”
顧亦宸撇嘴點頭：“我拭目以待。”
圓珠筆中性筆遍天下的年代，顧亦宸還是喜歡用鋼筆。
顧林楓前不久扔給他了一支筆身是純瓷製成的鋼筆，顧亦宸用的很順手。
考試前十分鐘，顧亦宸指尖轉着鋼筆進了考場。
一考場是全年級前二十名的聚集地，顧亦宸坐在了一排一座的位置。
中間隔了一個女生，然後是李涵樂。
一中是強校，也是重點大學的門檻。所以就連趙崢這種情況，也是實打實在中考考了全市前三十名才進來的。
考場裡除了顧亦宸之外，幾乎都在翻看着複習資料和課本。
顧亦宸在坐下的同時瞟了李涵樂一眼，後者也在緊張的翻看着前幾天的卷子。
考試開始，顧亦宸單手撐着頭塗答題卡。
第一堂語文，寫作文的時候，顧亦宸不耐煩的轉起了筆。
他不喜歡寫作，作文是他最頭疼的東西。
勉強寫滿了作文紙，顧亦宸扣上筆帽準備交卷。
與其他考場不同，一考場的學生是可以提前交卷的。
第二堂是英語，有一個華裔舅媽的好處，就是英語不會短板。
吳凌軒更是從小就被迫學習兩種語言，不過這也使他在男生幾乎都短板的英語課上出盡了風頭。
期中考試結束，剛好是週末。
吳凌軒大晚上的把電話打到了顧府。
“小姑，我哥呢？”
“在房間啊。”林思雅道。
“我打他手機他不接，你讓他接一下電話行嗎。”
“等着啊，我叫他去。”
被叫下樓的顧亦宸接起電話：“怎麼了。”
“哥救命啊”
“好好說話。”顧亦宸坐在沙發扶手上。
“我爸給我找了一個家教，我拒絕不了！”
“爲什麼要拒絕。”顧亦宸道：“你馬上就要中考了。”
“我不喜歡別人盯着我學習啊！”吳凌軒快要哭了：“哥你快來救我吧！”
“愛莫能助。”
“你要是不管我我就離家出走！”吳凌軒道。
林思雅在一邊也聽到了侄子的吼叫聲，掩嘴輕笑。
“……”顧亦宸無奈扶額：“在家等着，我現在過去。”
掛了電話，顧亦宸與母親相視一笑。
“去吧，凌軒聽你的話。”林思雅道：“順便去看看外公，他昨天還打電話說想見你了。”
到了龍府，剛一進門顧亦宸就被吳凌軒當救星一眼抱了滿懷。
“起開！”顧亦宸對於弟弟這種動不動就喜歡抱着人的習慣無奈又嫌棄：“過去坐好！”
番外七十八
“晗晗來了嗎？！”蒼老卻又精氣十足的聲音在樓上響起。
“外公，我來了。”
隨着年齡的增長，長輩也漸漸不再叫孩子們的小名，只有龍偉湘，一直堅持叫顧亦宸‘晗晗。’
龍偉湘笑眯眯地下樓，顧亦宸上前扶住老人。
“這最近也不見你來看我，我還想着你是不是學習忙。”龍偉湘拍着外孫的手道：“怎麼樣，學校好不好。”
“都好。”顧亦宸扶着老人坐在沙發上：“我舅呢？”
“還沒回來呢。”龍偉湘道：“最近公司裡也忙，你舅和你舅媽回來的晚。”
“爺，我實話實說吧。”吳凌軒一屁股坐在表哥身邊：“我哥是我拉來救命的！”
“又胡說！”龍偉湘寵溺的斥道：“你爸那也是爲你好纔給你請的家教，又不是讓你上刑場！”
“跟上刑場也沒什麼差別了！”吳凌軒抻着脖子道。
顧亦宸瞪了弟弟一眼示意他閉嘴，然後對外公道：“外公，我把凌軒帶我家去行嗎。”
“行！”吳凌軒瞬間活了，拼命點頭：“哥我跟你走！”
“閉嘴！”顧亦宸又瞪了弟弟一眼。
“帶你家去？”龍偉湘蹙眉。
“嗯。”顧亦宸道：“他不愛讓人管，我給他複習吧。”
“可是你也要上學啊。”老爺子道。
“沒關係，在他中考之前我時間不緊張。”顧亦宸道：“他想跟我和澤宇還有瑤瑤上同一個高中，我把他送進去。”
老爺子點頭：“行！這個臭小子也就你能管得住了，帶走吧！”
吳凌軒已經鬼喊怪叫着上樓去收拾行李了。
“我舅那兒……”
“我跟他說！”老爺子道：“他也是希望凌軒好，再說交給你我們都放心的！”
顧亦宸前腳剛把吳凌軒帶進家門，吳景輝的電話後腳就打了過來。
看了一眼號碼，顧亦宸接起電話。
“舅舅。”
“嗯，凌軒在你那兒？”
“剛到。”顧亦宸道：“他快中考了，我給他複習。”
“不耽誤你的學習吧。”
“沒關係，現在時間不緊張。”
“那行。”吳景輝道：“替我好好收拾他！”
“知道了。”顧亦宸忍笑。
“你爸呢？”
“還沒回來，你打他手。”
“好，那先這樣。”
吳凌軒死活要跟顧亦宸睡一間房，後者沒辦法，明言道：“那你打地鋪。”
“打地鋪就打地鋪！”吳凌軒毫不在意。
“我醜話先說在前頭。”顧亦宸抱臂靠在窗臺上道：“我可是已經給外公還有你爸誇下海口了，你要是考不進一中垮了我的面子，我可饒不了你！”
“……”吳凌軒裝傻眨着眼睛翻書包。
“回答！”
“……我考進去還不行嗎。”
期中考試成績出來，顧亦宸依舊全校第一。
排名榜上第二位，顧亦宸看到了想看的名字。
李涵樂去幫老師拿教具，走回座位的時候對上了顧亦宸意味深長的笑眼。
課間，顧亦宸翻看着吳凌軒的課本。
其實吳凌軒成績還不錯，只不過站在一中錄取分數線危險的邊緣上，於是顧亦宸打算找到最快捷有效的方式來教這個沒有耐心的弟弟。
“初中的課本？”李涵樂發作業剛好到顧亦宸的桌前。
“嗯。”顧亦宸頭也不擡的道：“家裡有個弟弟要補習。”
李涵樂把顧亦宸的作業本放在桌子上道：“你弟弟是初三嗎？”
“嗯。”
“我初三時候的筆記還在，你用得上嗎？”
顧亦宸聞聲擡頭：“方便嗎？”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李涵樂道：“畢業的時候原本是打算跟着課本一起當廢紙賣掉的，但因爲都是自己一點點累積起來的東西，捨不得才一直放在家裡佔位置。”
“那明天能帶來嗎？”
“可以啊。”李涵樂點頭道：“但明天週末。”
“我去你家拿。”
顧亦宸是一個乾脆利落的人，所以拖延症與他是絕緣的。
“這個……好吧。”李涵樂道：“我一會發地址給你。”
兩人交談的樣子全然落入了趙崢的眼中，後者眼角帶着一抹嫌惡。
高一的顧亦宸有周末，而初三的吳凌軒可就沒有這麼好的日子了。
“凌軒快下來吃早飯。”林思雅在樓下喊着。
“哥，你這樣我會心裡不平衡。”看着依舊在牀上睡的安穩的顧亦宸，吳凌軒撇嘴道。
“滾下去吃你的早飯！”顧亦宸悶在被子裡道。
八點，顧亦宸起牀洗漱。
“要出去嗎？”林思雅剛好要去工作室：“去哪兒？順帶捎你一路。”
“我騎車去。”顧亦宸一身黑色T恤加九分牛仔褲。
“都忙忘了！”林思雅拍腦袋道：“媽給你做了幾套衣服，今天晚上拿回來給你試試。”
按照地址找到李涵樂家樓下，顧亦宸單腳支在地上掏出手機。
“你到了嗎？”電話中響起李涵樂的聲音。
“嗯。”
“等我五分鐘，我現在下樓！”
不到五分鐘，顧亦宸就看到了小跑出樓門的人。
李涵樂也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然後是淺色的格子短褲。
白色的帆布鞋映襯出一雙纖細的腳踝，筆直的兩條小腿嫩白光亮。 ωωω▲тт kán▲C ○
“給。”李涵樂把筆記本遞到顧亦宸面前：“除了語文之外都是齊的。”
顧亦宸接過一疊筆記本放進揹包裡：“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
“現在還不到十點，你是想請我吃哪一頓啊。”李涵樂笑道。
顧亦宸微窘，他摸摸鼻子：“那你喜歡喝奶茶嗎。”
“不喜歡。”李涵樂搖頭道：“太甜了。”
“咖啡？”
“你不用這麼客氣的。”李涵樂明白了顧亦宸的意思：“我也就是舉手之勞，像你之前幫我的時候一樣。”
“我幫過你？”
“可能你沒那個意識吧。”李涵樂拍拍顧亦宸的肩膀：“那就當我這個做班長的幫助同學好了！”
顧亦宸勾脣一笑。
李涵樂輕咳一聲拿開手：“你快回去吧，一會兒太陽大會很熱的。”
“好。”
“那我先上樓了。”李涵樂衝顧亦宸揮揮手：“你路上小心。”
“好。”
番外七十九
李涵樂遲疑了一下，轉身走向身後的樓門。
“喂！”
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憑聲音，李涵樂知道這個‘喂’，是對他喊的。
“嗯？”李涵樂停步轉身。
顧亦宸抓了抓腦袋：“沒事，你上去吧。”
李涵樂無語搖搖頭：“快走吧你！”
看着瘦削的人影消失在視線裡，顧亦宸低下頭。
其實剛剛，他是想對李涵樂說……
你長得還挺漂亮的。
但是這句話對於女孩子還好，對於男孩子……
晃了晃腦袋，顧亦宸用力踩了一腳單車的腳撐。
有了顧亦宸，吳凌軒直接跟學校申請退出晚自習。
收到消息的葉澤宇和沈清瑤前前後後都聚集在了顧家，林思雅索性讓吳媽收拾出一間房子來給孩子們學習。
中考前最後一週，顧亦宸陪着幾個弟弟妹妹熬夜複習。
“晗哥哥，這道題我還是解不出來。”沈清瑤咬脣道：“公式都用了，但還是不行。”
顧亦宸看了一眼題目，道：“用錯公式了當然解不出來。”
解決完了妹妹，顧亦宸發現吳凌軒又在偷偷打瞌睡。
啪！
顧亦宸在吳凌軒面前的桌面上狠狠拍了一把。
“啊！”後者直接被嚇醒，後怕的按着胸口：“哥！人嚇人嚇死人啊！”
“題做完了嗎。”顧亦宸壓着火道。
“沒有……”
“那你睡！！！”
吳凌軒見哥哥發火了，乖乖攤開本子：“馬上做……”
葉澤宇基本上算是顧亦宸拉來幫自己分擔壓力的，於是也不用擔心他。
就這樣，黑色的一週終於過去了，顧亦宸親自把弟弟妹妹送進了中考的考場。
葉澤宇沒問題，沈清瑤藝術生也問題不大。
就是吳凌軒了。
顧亦宸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兩個弟弟將來都是自己必不可少的助力，所以於公於私，他都不希望有一個人落下。
一連兩天，顧亦宸代替幾個大人在考場外守着。
最後一場考完後，吳凌軒衝出考場大門就抱住顧亦宸開始哭。
哭的酣暢淋漓的。
“怎麼樣。”等他哭完了，顧亦宸才拍着他的後背問道。
“應該……沒問題。”吳凌軒抹眼淚：“有好幾道題我之前都做過類似的。”
“那就好。”顧亦宸笑道：“別哭了，我去幫你爸給你要遊戲機。”
中考後的考生放假了，可顧亦宸還要繼續上學。
燥熱的夏季持續着接連不斷的高溫，教室裡經常會出現上課上到一般就直接脫了上衣光着膀子的男生。
老師也沒法管，學生熱能怎麼辦！熱了就會影響學習，這纔是最重要的！
男生光膀子時間久了，女生也就習慣了，見不怪不怪的同時還開始進行男生中間的身材評價。
體育課後，趙崢光着膀子進了教室。
幾個女生的目光落在他的小腹處，眼神泛着亮光討論着趙崢的腹肌。
趙崢身體素質的確不錯，上次和顧亦宸一對一斗牛的時候，學校籃球隊的幾個人也在場邊，後來趙崢就被邀請進了校籃球隊。
當然，顧亦宸也被邀請了，而且是首先被邀請的。
當那時候他手受傷，再加上原本就不想去，所以拒絕了。
“班長。”趙崢坐在座位上長腿一伸踢了踢李涵樂的椅子：“幫我去買瓶水唄。”
李涵樂把椅子往前拉了拉：“能等一會兒嗎，我把這道題做完。”
“等不了啊！”趙崢皺眉道：“我現在很渴！”
說着，趙崢又踢了一腳李涵樂的椅子。
“那你自己去買不行嗎。”李涵樂也來了火。
趙崢慢悠悠的從座位上站起來，他俯身撐在李涵樂的桌子上：“你再說一遍。”
“如果你着急，自己去買。”李涵樂從他的手掌下抽出作業本。
趙崢猛然擡手揪住李涵樂的衣領把他從座位上提了起來：“你膽肥了啊！”
就在這時，趙崢的頭頂上突然淋下了一股水流。
“還渴嗎。”
淒冷的聲音在趙崢身後響起，緊接着，空了的水瓶落在了地上。
“顧！亦！宸！”吼出一聲的同時，趙崢轉身揮出了拳頭。
冷着臉的人果斷的側身避開，在趙崢失去重心的同時擡腿頂起膝蓋。
小腹被顧亦宸膝蓋撞擊到的趙崢吃痛蜷縮在地上。
“別打！”李涵樂一把抱住顧亦宸的胳膊：“別打架！”
趙崢從地上爬了起來，正要再次揮拳，戴芸進了教室。
“你們幹什麼呢？！”
一中的校紀很嚴，打架是一定會被開除的。
“水灑在地上了，趙崢不小型滑到了！”李涵樂搶先開口道。
戴芸懷疑的看着三個人，道：“趙崢，是這樣嗎。”
趙崢狠狠瞪着顧亦宸道：“是！”
“我希望你們做什麼事情都想清楚後果。”戴芸話中有話道：“不要因爲一時衝動釀成無可挽回的結局！”
下午放學，排到值日的顧亦宸走出校門的時候，看到了站在樹蔭下的李涵樂。
“怎麼還不回家。”顧亦宸勾着書包上前道。
“等你。”李涵樂咬脣：“以後你別幫我了。”
“舉手之勞，你說的。”
“在一中，如果被開除了，是肯定不可能再回來的！”李涵樂認真道：“我知道你們家條件好，但是如果你被開除了，那就是真的被開除了，明白嗎？”
“走吧，送你回家。”顧亦宸轉身道。
“顧亦宸！”李涵樂拉住他：“我是認真的！”
“嗯。”顧亦宸應了一聲：“走吧。”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十字路口，李涵樂停步。
“到這裡就行了，再往後走我們就不同路了。”
“那你路上小心。”顧亦宸見李涵樂不願意讓他送，也就不再堅持。
看着過馬路的人，顧亦宸心中升起一種難言的感覺。
怎麼可能……
顧亦宸用了握了一下拳頭。
李涵樂是男的啊！
中考過後，原本聚集在顧家的孩子們都散了。
顧亦宸到家後直接進了訓練室，他一刻不間斷的整整打了兩個小時的沙袋。
累極轉身，才發現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在訓練室門口的父親。
番外八十
“有心事？”顧林楓抱着胳膊進了房間。
“沒有。”顧亦宸拿起毛巾擦汗：“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夏晨宇去處理後續問題了。”
顧亦宸擦汗的手一頓：“夏叔叔他們的父母，還是不認同他們的事情嗎。”
“嗯。”顧林楓點頭：“還需要一段時間吧。”
“他們……”顧亦宸欲言又止。
“生活方式不同罷了。”顧林楓道：“畢竟每個人都不是用模子刻出來的。”
“那你們會接受我不同的生活方式嗎？”顧亦宸脫口而出。
顧林楓眯了眯眼睛，道：“那要看你選擇的生活方式能給你自己帶來什麼了。”
顧亦宸煩躁的搓了搓臉：“爸，來一場吧。”
“今天不行。”顧林楓道：“不過一會兒你沈叔叔應該會過來。”
顧亦宸的注意力被轉移了，他眼睛亮了亮。
沈臨陽原本是來和顧林楓談事情的，結果臨走的時候被顧亦宸拽進了訓練室。
“我一會還有事。”沈臨陽隨着顧亦宸的動作進了房間：“半個小時可以嗎。”
“足夠了！”
兩人過招的時候，顧林楓在一邊悠閒觀戰。
“不錯。”沈臨陽讚歎點頭：“進步了不少！”
顧亦宸抹汗道：“沈叔，你不忙的時候我能去找你嗎。”
“可以。”沈臨陽猶豫了一下道：“但是你今天的動作有點急，浮躁了。”
顧林楓玩味的目光落在兒子臉上。
“向贏你來着。”顧亦宸道。
“等你能贏你爸了，那你也就能贏我了。”沈臨陽拍拍他的肩膀：“你要真想學，等你放假了我找幾個人專門教你。”
“一言爲定！”
出了一身汗又洗了一個澡，顧亦宸藉着疲憊早早睡覺了。
第二節課結束的時候，又有幾個男生忍不出炎熱脫了上衣。
“這天快他媽的熱死人了！”
“就是說啊！”
趙崢盯着李涵樂背影的眼珠轉了轉，他提聲道：“班長，你不熱嗎。”
李涵樂沒理他。
“你也脫了上衣唄。”趙崢調笑道：“我們不會嫌棄你的麻桿兒身材的！”
李涵樂握着筆的手緊了緊，他依舊沒有接話。
“看來我們的班長大人很害羞啊！”趙崢站了起來：“來！我們作爲有愛的同班同學就幫班長大人涼快涼快吧！”
男生之間總有那種喜歡極限遊戲的特殊癖好，特別是這種扒別人衣服的遊戲，往往都是一呼百應。
李涵樂已經緊張的站了起來：“你們要幹嗎？！”
“哎呦班長！”相應趙崢號召的一個男生道：“咱班的女生對於光膀子都成家常便飯了，你有什麼好害羞的！”
“就是！”另一個男生道：“都是帶把兒的爺們兒！麻利脫了！”
李涵樂已經煞白了臉，他拼命玩後退：“你們玩笑別開的太過分啊！”
“那你自己脫。”站在人羣中間的趙崢道。
李涵樂死死咬着下脣，憤恨的目光盯着趙崢：“你能不能不要鬧事！”
“鬧事？！”趙崢攤手：“同學之間互相幫助也算鬧事嗎？”
說話間，幾個男生就已經撲了上來。
李涵樂連忙彎腰蹲下身抱住自己：“別鬧了你們！！！”
鬨笑聲中，李涵樂的衣服已經被掀起了一片。
細白的皮膚露了出來，引起了男生中的一陣驚歎：“我靠！班長你的皮膚也太好了點吧！”
李涵樂已經帶上了哭腔，他緊緊拉着衣服下襬：“你們走開！！！”
哭喊的同時，一件T恤罩在了他的頭上。
“你們夠了吧。”
與此同時，熟悉的清冷聲音在他的頭頂響起。
“又他媽是你！”趙崢猙獰的臉上帶着玩味的語氣：“顧亦宸，你和李涵樂到底是什麼關係？怎麼每次都是你給他出頭？！”
“就算今天被你圍住的是其他任何人，看不過眼了我也會站在這裡。”顧亦宸彎腰拉起蜷縮在地上李涵樂。
“也就你自己知道你這句話幾分真幾分假吧。”趙崢哼笑道。
因爲顧亦宸是脫了自己的T恤罩在了李涵樂的身上，所以此刻他是光着膀子的。
之前顧亦宸也從來沒有光過膀子，所以現在，衆人才第一次看到了他身上的肌肉。
“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說的就是他吧……”
“這身材也太好了啊！我都要流鼻血了！”
“完全甩趙崢幾十條街啊！”
幾個女生興奮的扎堆議論着。
趙崢牙齒咬的咯咯響，他逼視着顧亦宸：“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好。”顧亦宸單手攬着李涵樂：“今天我就是爲他出頭了！”顧亦宸對上趙崢的眼神：“那你就給我記住，你要是再敢動他一下，我就讓你從一中消失！”
趙崢猙獰的面孔掛上扭曲的笑容，他啪啪拍了兩下手：“好好好！顧亦宸，你可千萬別後悔啊！”
李涵樂裹着顧亦宸的T恤低頭衝出了教室，後者猶豫了一下，追了出去。
“我都說了讓你別管我！”李涵樂在操場停步背對着身後的人吼道：“你是傻子聽不懂嗎？！”
“我不管你，然後看着你被他們了衣服嗎。”顧亦宸站在李涵樂身後兩步的距離。
“跟你有什麼關係？！”李涵樂紅眼轉身：“我說了我不需要你的舉手之勞！”
“那就算是我獨此一舉行嗎。”顧亦宸跨出一步。
“你別過來！”李涵樂抹淚後退一步。
顧亦宸停下腳步，他的眼中升起難忍的掙扎。
“真的……”李涵樂哭着哽咽道：“你真的別再管我了好不好……”
“爲什麼。”顧亦宸沉聲道：“這只是單純地幫助。”
“因爲單純久了就不單純了！”李涵樂彎腰蹲在地上，他流淚道：“我只是想安靜的上完高中……你明白安靜的是什麼意思嗎。”
顧亦宸低頭看着在顫抖的人，他握緊雙拳道：“好，我知道了。”
“謝謝。”李涵樂抹掉眼淚站起來，他越過顧亦宸：“衣服明天還你。”
“不用了。”顧亦宸轉身幾步超過李涵樂：“扔了吧。”
番外八十一
顧亦宸沒有回教室，而是直接離校回了家。
在房間裡靜坐了很久的他，直到林思雅推開了他的房門，才說出了一句話。
“媽，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林思雅關上門，她沒有開燈，接着月光走到兒子身邊坐下：“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顧亦宸看着窗外道。
“媽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林思雅攬住兒子的肩膀：“是你的同學嗎？”
“嗯。”
“很喜歡她嗎。”
“不知道。”顧亦宸扭頭看着母親：“不想他被人欺負，看到他會心跳加速，算嗎。”
“嗯，算。”林思雅道：“她拒絕你了？”
“沒有。”顧亦宸苦笑：“可能從一開始就是我的一廂情願。”
“那她根本不知道你喜歡她嘍？”
“應該吧。”
“這你就跟我說沒有然後了？！”林思雅翻了個白眼：“都還沒表白呢就在這裡對着月亮緬懷初戀！你讓我怎麼說你！”
顧亦宸被母親的態度搞得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們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說你下午沒在學校上課。”林思雅道：“以後不想在教室你起碼跟我說一聲，我也好幫你回了老師。”
“媽……”顧亦宸皺眉：“你不介意我翹課，也不介意我談戀愛？”
“不介意啊。”林思雅坦然道：“因爲我知道你自己能處理好你自己的事情。”
顧亦宸原本就複雜的心情瞬間更復雜了。
“對了！”林思雅捧着兒子的臉道：“你談戀愛我是不反對，但是你別耽誤了人家小姑娘！你要是敢做那些人渣負心漢做的事情，你媽我就直接代替廣大女性朋友替天行道了！”
第二天，顧亦宸很晚纔到了教室。一進門，他就發現班裡氣氛不對。
還沒來得及詢問，顧亦宸就被叫進了老師辦公室。
戴芸面前還站着一個人，從背影顧亦宸就認了出來。
是李涵樂。
“顧亦宸。”戴芸眉頭緊鎖：“老師直接開門見山了，你和李涵樂是不是有同學意外的關係？”
顧亦宸心裡一緊，他沉聲道：“朋友。”
“只是朋友嗎？”
“嗯。”顧亦宸眯眼：“老師，你問這句話的意思，是覺得我和李涵樂作爲兩個男生，是應該有點其他特殊的關係嗎？”
背反將了一軍的戴芸語哽，她輕咳一聲道：“你和李涵樂都是學校重點培養的對象，你們作爲朋友關係好老師是不反對的。但要注意相處的分寸，不要引起別人的誤會。”
“誤會？”顧亦宸輕笑道：“兩個男人能有什麼誤會。”
“嗯，老師就是提醒你們一下。”戴芸道：“都回去上課吧。”
“能問一句嗎？”顧亦宸冷臉道：“是什麼讓您有這種誤會想法的。”
“回去上課吧。”戴芸模棱兩可的避而不答。
李涵樂一直低着頭，他向戴芸鞠了一躬，扭頭先出了辦公室。
顧亦宸晚了幾步跟上。
回到教室，顧亦宸直接把刀刃似的眼神刺在了趙崢的臉上，後者一臉無所謂欠揍的笑容。
坐在座位上的顧亦宸拍了一下前座男生的肩膀：“早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啊。”男生道。
顧亦宸扭頭看了一眼李涵樂，後者已經翻開書本開始做題了。
中考成績公佈，吳凌軒、葉澤宇還有沈清瑤紛紛上榜，穩進一中。
顧亦宸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又落上了另一塊石頭。
李涵樂已經徹底把他當成了陌生人，兩人之間連說句話的機會都不曾有過。
“哥！週末燒烤去不去！”沒了包袱心情大好的吳凌軒打電話給顧亦宸道：“澤宇和瑤瑤都去！”
“你們去吧。”顧亦宸泡在浴缸裡道。
“哎呦一起嘛！”吳凌軒道：“你這種人又不用擔心學習成績！”
“我這種人要擔心學習成績以外的事情。”顧亦宸不耐煩道：“行了，掛了吧。”
顧林楓最近公司沒什麼事，攤子往下一交陪着老婆出國參展了。
諾大的宅子就剩下了顧亦宸和吳媽兩個人。
吃過了晚飯，顧亦宸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畫面晃動，可劇情卻一點也沒進到他的腦子裡。
馬上就是期末考試了，高一結束就面臨着高二的文理分科……
越想越亂間，顧亦宸猛然起身，他先去換了一件衣服，然後到父親書房裡拿了車鑰匙。
顧亦宸雖然會開車，但是因爲年齡不夠所以沒辦法考駕照。平時林思雅也不讓他開車，怕出事。
可是現在……顧亦宸沒那個耐心等時間坐車了！
一路油門到之前葉澤宇陪他練球的籃球場，顧亦宸坐在車裡撥通了李涵樂的電話。
第一遍，沒人接。
第二遍，還是沒人接。
顧亦宸冷勾着嘴角點開聊天軟件。
“李涵樂，上次你看我的那個籃球場，二十分鐘內你要是不出現，我就直接去你家。”
發送出一條語音後，顧亦宸靠在車座裡閉眼開始等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最後一刻，副駕駛的車門被打開了。
李涵樂面無表情的做了進來。
“找我什麼事。”
“我以爲你開玩笑的。”顧亦宸依舊閉着眼：“沒想到你真的視我如未見了。”
“從一開始就不是玩笑。”李涵樂低聲道。
“討厭我嗎？”
“……”李涵樂咬脣不語。
“回答！”
“不討厭。”
“剛好。”顧亦宸睜開眼，他扭頭看着李涵樂的側臉：“那就喜歡我吧。”
李涵樂似是被嚇到了，他狠狠地打了一個冷戰。
“我喜歡你。”顧亦宸直接了當的道：“我受不了你不理我。”
“你瘋了嗎？！”李涵樂找回了理智：“而且我……”
“我知道你是男的！”顧亦宸打斷李涵樂的話：“就算是這樣我也喜歡你！”
李涵樂嘴角聳動無話可說，晃神間已經被顧亦宸抱進了懷裡。
“你放開我！”李涵樂掙扎道。
“別動！”顧亦宸收緊手臂：“再動我揍你了！”
李涵樂面紅耳赤的道：“你先放開我，我有話說。”
番外八十二
顧亦宸在李涵樂耳邊道：“我不介意你是男的。”
“我介意！”李涵樂急道：“你先放開我！”
顧亦宸鬆開手的同時按下了車門鎖，轉身要開車門逃跑的李涵樂僵住了動作。
“除非今天聽到我想聽的回答。”顧亦宸冷聲道：“否則你是下不了車的。”
李涵樂深吸了一口，他一拳砸在顧亦宸胸口：“你這個神經病！瘋子！！！”
顧亦宸握住李涵樂的手腕將他的手扣在掌心裡：“我到底是不是瘋子，過了今晚你纔會真正明白。”
李涵樂倒吸一口冷氣：“你什麼意思？！”
“我說了，除非我今天聽到想聽的答案。”顧亦宸盯着面前的人道：“時間還長，你慢慢考慮。”
“你！啊！”李涵樂甩開顧亦宸的手，結果用力過猛自己的手又打在了方向盤上。
他吃痛的握住撞到的手指。
“傷到了嗎？！”顧亦宸連忙拉過他的手指：“我看看！”
“不要你看！”李涵樂紅眼道。
“鬧什麼鬧！”顧亦宸一急，平時對待吳凌軒的態度就飈了出來。
沉眉厲聲還真嚇到了李涵樂，後者明顯愣了一下。
顧亦宸打開車裡的燈觀察了一下李涵樂的手指道：“沒事。”
“放開。”李涵樂不自然的扭動着胳膊。
“你再鬧我就真揍你了信不信！”
李涵樂先是抿嘴，然後憋出了眼淚。
“嘖。”顧亦宸見他一哭又心疼了，把人扯到懷裡抱住：“別哭，我不揍你。”
“我不喜歡你……”李涵樂哽咽道：“我不討厭你，但是我不喜歡你！”
顧亦宸皺眉擡起懷裡人巴掌大的小臉：“給我個理由。”
“我……我……”李涵樂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沒有理由我就當是你的藉口。”顧亦宸道：“而我不接受藉口。”
“不是藉口！”李涵樂的眼淚徹底停不下來了：“我真的不喜歡你！”
“放心，我只要求你喜歡我。”顧亦宸拇指摸着李涵樂的眼淚：“不要求你有任何實質性的行爲。”
“不是……不是因爲這個！”李涵樂哭着搖頭。
“那到底是因爲什麼？！”顧亦宸也沒耐心了：“對，我們還是高中生年齡不到，但是談戀愛又能影響什麼？！學習嗎？！還是怕家裡人知道？！”
“不是不是！！！”李涵樂越哭越兇，他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了顧亦宸的衣袖：“都不是……”
“那是什麼你告訴啊！”顧亦宸吼道。
“我是女孩子！”李涵樂哭喊道：“我是女生！我是女的！！！”
這接連幾聲直接把顧亦宸震懵了。
他傻愣了老半天才張口：“啊？！”
李涵樂流着淚直接脫了上衣T恤，然後抓起顧亦宸的一隻手貼在胸口緊緊纏着裹胸的胸口上。
“信了嗎……”李涵樂紅腫着眼睛哽聲道：“我是女的……你信了嗎……”
顧亦宸心口嗵嗵嗵的響起了悶鼓聲，他瞳孔震盪，眼神也開始渙散。
李涵樂鬆開握着顧亦宸手腕的手，後者的手從她胸口垂落。
安靜的套上T恤，李涵樂找到車門鎖的按鈕按下，然後轉身打開車門。
胳膊被人拉住，身後傳來一個有些破音的聲音。
“……等一下。”
李涵樂背對着顧亦宸道：“放手，我要回家了。”
顧亦宸手上用力，李涵樂直接被他側拉進了懷裡。
雙臂收環，頭頂落下一個聲音。
“既然知道了你是女的，那我就更不可能放你走了。”
李涵樂聽出了顧亦宸語氣中難掩的笑意和激動，她心驚皺眉。
不對……怎麼變成這樣了？！
“顧亦宸，我再強調一次，我不會喜歡你的！”
“沒關係。”顧亦宸的聲調在短短几秒的時間裡已經又變了：“我等得起！”
李涵樂找準時機在顧亦宸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可她沒想到，顧亦宸根本就不爲所動。
“解氣嗎。”顧亦宸低頭道：“不解氣你可以再咬一口。”
“你到底要幹嗎？！”李涵樂徹底崩潰了。
“我說了我喜歡你。”顧亦宸道：“而且我要你喜歡我。”
“我也說了我不可能喜歡你！”
“那問題又回到了原地。”顧亦宸挑起李涵樂的下巴：“理由。”
實在迫於無奈，李涵樂跟此刻像是一個痞子無賴的人解釋了起來。
“我出生六個月的時候生了一場病，差點沒活下來。後來我奶奶找了神婆，神婆說陽氣管生氣，而我陽氣太弱。因爲我那時候小，不能找男子借陽，就只能從小被當男孩子養，以此來借陽保命。”李涵樂簡單解釋完，然後道：“聽着很假是吧，但就是這樣。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現在請放開我！”
顧亦宸不但沒有放手，反而收緊了手臂。
“你還沒說爲什麼不喜歡我呢。”
“因爲我要一直做男孩子到十八歲成年！”李涵樂尷尬紅臉道：“在此之前我不能和男生有親密接觸！”
“這和你不能喜歡我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李涵樂脫口而出：“對於喜歡的人當然會不自覺的有親密接觸啊！”
“就像現在這樣，對嗎。”說着，顧亦宸刻意動了動環着李涵樂的手臂。
“你！”李涵樂臉更紅了。
“你也清楚什麼陰盛陽衰要你做男孩子保命的說辭都是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吧。”顧亦宸柔聲道：“明明就是假的，爲什麼還要遵守。”
“因爲我爸媽相信！”李涵樂高聲道：“因爲他們想讓我活着！”
“好好好！你是爲他們守着信條。”顧亦宸安撫着懷裡人的情緒：“現在我也知道了，而且我也不相信。還有一年我們就成年了，到時候你也可以恢復女孩子身份了對不對。”
“到時候我也還是不會喜歡你。”李涵樂瞪眼道。
“到時候就由不得你了。”顧亦宸含笑捏住李涵樂的下巴：“我會幫你保密，我也會等你到成年。在此之前，我不會干涉你爲了父母守住信條。”
番外八十三
暑假到了，一衆結束地獄折磨的孩子被允許出去旅遊。
“哥去迪拜吧！”吳凌軒捧着一本旅遊攻略道。
“你去迪拜撿垃圾嗎。”葉澤宇神情淡然的懟了一句。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吳凌軒道：“撿垃圾是我做的事兒嗎！”
葉澤宇挑眉：“那你去製造垃圾？”
“一邊兒去！”吳凌軒一把推開葉澤宇：“就不愛跟你說話！”
顧亦宸撐着頭，手指在膝蓋上一下一下輕點着。
“哥，你想去哪兒。”吳凌軒翻着攻略道：“咱們去一個能玩兒很久的地方吧。”
“那要不你直接去原始叢林？”葉澤宇心情不錯的時候就喜歡和吳凌軒鬥嘴：“沒一兩個月……不對，就你這智商，沒個一兩年你也出不來。”
“葉澤宇！”吳凌軒憑嘴根本不是葉澤宇的對手，怒極了就抱他哥的胳膊：“哥你管不管！”
“行了都別鬧了。”顧亦宸也就比兩人大個一歲多，但是威嚴在兩個弟弟眼中卻是遠高於實際年齡的。
“哥我想去迪拜。”吳凌軒堅持道。
“去了你就得後悔。”顧亦宸抽出被弟弟抱着的手臂：“那地方也就名頭唬人罷了。”
最終，目的地敲定在東南亞一帶。
“泰國泰國！”吳凌軒又開始叫了。
定了行程，幾人便各自回家去準備行李了。
顧亦宸耳根子總算是清淨了，他懶洋洋的拿起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幹嗎。”聽筒裡響起一個帶着情緒的聲音。
“你在幹嗎。”顧亦宸眼中帶笑。
“寫作業。”
“寫完了嗎。”
“我麻煩你看看老師留的暑假作業有多少！”李涵樂火了：“沒事就別打擾我寫作業！”
“別掛！”顧亦宸連忙道：“有事。”
“那就說！”
“帶你出去玩兒，去嗎。”
“不去。”
“爲什麼。”
“寫作業！！！”李涵樂吼完一句就直接掛了電話。
顧亦宸心裡就像是有一隻貓爪在不停的撓，酥癢難耐。
自從知道了李涵樂是女孩子的這個秘密，顧亦宸所有的顧慮和掙扎都在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他一定要讓李涵樂喜歡上他！
手機振動，顧亦宸接起。
“兒子，你小姑跟我說你們計劃着出去玩？”林思雅道。
“嗯，去東南亞。”
“行吧，要不要你爸安排人跟着？”
“不用。”顧亦宸道。
“那你照顧好弟弟妹妹。”林思雅道：“等一下啊，你爸有話要和你說。”
停頓了一下，聽筒裡換了聲音。
“我這邊不放人，你沈叔會安排。”顧林楓道：“壓着他們不要太張揚，尤其是凌軒。”
“嗯，明白。”顧亦宸道。
“東南亞那地方紅燈區多，不要接觸的太深，每天一個電話打給我。”
“好。”
“我給你的卡里賺錢了，不要亂花，但也不要緊着手。”
“知道了。”
出發的前一天晚上，顧亦宸沒有任何提前說明的出現在了李涵樂家樓下。
“下來。”顧亦宸舉着手機道：“我在你家樓下。”
“你怎麼又來了！”李涵樂不知道在幹嗎，聽筒裡發出一聲脆響。
“什麼東西碎了？！”顧亦宸敏銳的道：“你在幹嗎？”
“換燈泡。”李涵樂的聲音有些飄虛了，似是把手機從耳邊拿開了。
“別動！”顧亦宸連忙喊了一聲。
“先掛了吧，我要用手機照明，現在黑的看不清楚。”李涵樂道。
“我讓你別動！”說着顧亦宸已經進了樓門：“你家在幾樓哪個門牌？”
“不用你來！”李涵樂慌張道。
“幾樓！”顧亦宸已經進了電梯。
“……8樓。”
“門號！”顧亦宸按下電梯鍵。
“你真的不……”
“快點！”
“803。”
“站在原地不要動，腳不要亂踩，手不要往地下摸。”
“沒那麼嚴重好嗎。”李涵樂無語道：“就是個燈泡，掛了電話我用手機照明就沒事了啊！”
“讓你別動就別動！”顧亦宸出了電梯：“哪那麼多廢話！”
找到門牌號，顧亦宸楞了一下。
“自己打臉了吧。”李涵樂笑了：“你不讓我動誰給你開門。”
“……你們家沒別人在？”
“我家要是有別人在還用得着你上來？”李涵樂越笑越大聲：“有隻貓，不過爪子夠不到門把手啊！”
“你還笑！”顧亦宸站在門口扶額。
“行了，都上來了那就站門口等着吧。”李涵樂道：“我先掛了電話，然後手機照明去給你開門。”
“……你小心點地上的玻璃渣子。”
顧亦宸掛了電話等了幾分鐘，房門被打開了。
“進來吧。”李涵樂站在門內忍笑道。
顧亦宸有些尷尬，他摸着鼻子進了門。
“有些黑。”李涵樂舉着手機照明：“你看着點。”
“燈泡呢。”顧亦宸道。
李涵樂把燈泡遞給他：“來吧，我也不客氣了。”
顧亦宸踩着椅子舉手，高度恰到好處。
“個子高了就是好。”李涵樂幫他扶着椅子：“我還得踩兩個椅子才能夠到。”
換好了燈泡，顧亦宸低頭道：“去開燈試一下，小心腳。”
按下開關，房間裡瞬間一片明亮。
顧亦宸被驟亮的燈光晃到了眼睛，他遮眼搖晃了一下身體。
“小心！！！”李涵樂嚇出了一身冷汗。
“沒事。”顧亦宸從椅子上下來。
李涵樂後怕的按着胸口：“……謝謝啊。”
“地上的玻璃渣怎麼辦。”顧亦宸一邊問，一邊環顧了一圈屋內。
適合一家三口居住的平方，簡單溫馨的屋內佈置。
一直雪白的貓從貓架上跳下來，無聲的繞在李涵樂腳邊。
“大喵你怎麼下來了。”李涵樂彎腰抱起貓：“地上還有玻璃渣呢，一會兒在划着你的爪子。”
顧亦宸蹲在地上俯身看地面：“去拿笤帚來。”
“我收拾。”李涵樂把大喵放在沙發上：“你幫我看着貓，別讓它下來。”
顧亦宸要開口，李涵樂堵住他的嘴：“你覺得男生會比女生細心嗎。”
好吧，輸給性別了。
番外八十四
李涵樂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把地面收拾好了。
“現在消停了。”李涵樂洗完手坐在顧亦宸對面：“說吧，找我什麼事。”
“外貌打扮也會影響性格嗎。”顧亦宸的手指在大喵的後背上輕滑着：“你的男孩子脾性。”
“我要真是個男孩子到真能省不少事了！”李涵樂起身去給顧亦宸拿了一罐果汁：“所以呢，到底什麼事。”
“我明天出國。”顧亦宸接過果汁的同時，指尖勾住了李涵樂的手指。
後者微皺眉收回手：“跟我說幹嗎？”
“你確定不要一起去？”顧亦宸含笑。
“我沒護照。”李涵樂拍了拍手，大喵直接從沙發跳到了她的腿上。
和李涵樂對話，顧亦宸已經逐漸習慣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我要去半個月。”顧亦宸接着道。
“好吧，回來借你作業抄。”李涵樂道：“行了吧。”
顧亦宸嘆了一口氣：“李涵樂，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怎麼又是這個問題！”李涵樂原本在撓大喵的肚子，聞言擡頭道：“顧亦宸，我們可以繼續做朋友，抄作業打掩護什麼的都可以，但是談戀愛這個問題還是算了吧。”
顧亦宸抱臂靠在沙發裡：“可我就想和你談戀愛。”
李涵樂看了一眼牆上掛鐘，道：“我爸媽就快回來了。”
“逐客令？”
“你要這麼理解也行。”李涵樂道：“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而你是唯一一個知道我秘密，卻和我家不相關的人。”
李涵樂的話讓顧亦宸有了一中莫名的滿足感，於是他站起身。
“回來帶禮物給你。”
李涵樂抱着大喵也站了起來：“我沒什麼想要的，不麻煩你了。”
顧亦宸突然轉身，走在他身後的李涵樂一個沒剎住車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你這人！”李涵樂揉額頭：“石頭做的嗎！”
顧亦宸低頭看着剛到他下巴的人，擡手抱住她。
“哎哎哎！”李涵樂掙扎，懷裡的大喵也跳了下去：“你別老是對我摟摟抱抱的好不好！”
“我怕我會想你。”顧亦宸收緊手臂在李涵樂耳邊道：“不，我是一定會想你。”
“先放開。”李涵樂慢慢止住了掙扎，她拍拍顧亦宸的後背：“快，先放開。”
顧亦宸鬆開手，李涵樂後退了幾步道：“行了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說着，李涵樂直接開了門。
顧亦宸眼神變了變，盯着李涵樂看了片刻，他招招手。
“幹嗎？”李涵樂又往後退了一步。
“你爸媽可就快回來了。”隱含的威脅，顧亦宸靠在門框上等着。
李涵樂閉了閉眼睛，往前挪了幾步。
“我又不會吃了你！”顧亦宸一把把人拽到身邊，然後掏出手機：“笑。”
“笑不出來！”李涵樂擡手遮住臉：“你這是侵犯我的肖像權！”
顧亦宸已經點開了手機的拍照界面，他拽着李涵樂不讓她掙脫：“手拿下來。”
“你煩不煩啊！”李涵樂指縫裡露出眼睛：“趕緊走不行嗎！”
最終，顧亦宸是走了。
只不過……李涵樂被強迫着拍了一張表情怪異的照片。
林思雅和顧林楓還在國外回不來，於是幾個孩子走的時候是吳景輝和沈臨陽去送的。
“好好聽哥哥們的話。”沈臨陽幫女兒打理了一下頭髮。
這是沈清瑤第一次出遠門，她有着對於未知的興奮。
“嗯，爸爸你放心吧！”
四個孩子上了飛機，沈清瑤坐在顧亦宸旁邊探頭：“哥你看什麼呢？不是要關機嗎？”
“關了。”
顧亦宸靠窗，眼光反射在手機屏幕上，所以沈清瑤也看不清楚屏幕上顯示的內容。
“哥我有點困。”沈清瑤揉眼睛道：“靠着你睡會兒可以嗎。”
顧亦宸往上坐了坐身子：“靠着吧。”
“哥。”沈清瑤靠在哥哥肩上道：“一中是不是有很多女生喜歡你啊。”
“那還用說！”前座的吳凌軒一邊玩着PSP一邊側身道：“這位大仙可是走哪兒火哪兒的主！”
沈清瑤噘嘴：“哥，等開校了，我能去你教室找你嗎。”
“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成天纏着他。”打過一關的吳凌軒擡頭道：“成熟點行不行！”
“你有資格說瑤瑤啊。”葉澤宇翻着道：“半斤八兩。”
“我就不愛和你說話！”吳凌軒老老實實的繼續打遊戲。
傍晚十分，飛機降落了。
四個人裡面口語最好的是吳凌軒，後者熟練地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語打了出租車帶着幾個人去了預定的酒店。
沈清瑤是女孩子，原本是單獨定了一間房給她，可是臨進房間的時候，她拽着顧亦宸的手不放。
“晗哥哥，我有點害怕。”沈清瑤咬脣道。
一個還未成年的女孩子單獨住在一個大房間裡，的確是讓人挺不放心的，於是顧亦宸猶豫了一下道：“那我陪你睡吧。”
沈清瑤緊張的神情瞬間消失了，她笑着點頭：“好！”
“你就差把‘我喜歡晗哥哥’的大字兒寫在臉上了！”吳凌軒戲謔道。
沈清瑤喜歡顧亦宸，幾乎是幾個大人都知道的事情。
只不過現在孩子們都還小，未來會發生還不確定，所以這段由兄妹而起的感情也就沒有被過於重視。
“睡覺去。”顧亦宸對吳凌軒道：“明天跟澤宇一起起牀，你要是敢晚了，就一個人在酒店待着。”
“你就討厭我吧！”吳凌軒傷心的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所有人裡你最討厭我了！”
顧亦宸哭笑不得，但知道弟弟這是在抽風，所以也就一笑而過了。
顧亦宸收拾行李，讓沈清瑤先去洗澡。
“哥，我是真的害怕才……”
“嗯，我知道。”顧亦宸找出手機充電器插上：“我也不放心你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待着，快去洗澡吧。”
沈清瑤點頭拿着換洗的衣服進了衛生間。
充電開機，顧亦宸先打給了父親。
“爸，我們到酒店了。”
“嗯，你沈叔叔安排的人也到了，我把電話發給你。”顧林楓道。
番外八十五
“凌軒他們都不知道吧。”顧亦宸看了一眼浴室小聲道。
“只有你知道。”顧林楓道：“沒必要太小題大做，只是爲了保護你們的安全。”
“那就好。”顧亦宸道：“你和我媽什麼時候回國。”
“後天。”
“嗯，那先這樣？”
“掛了吧。”
收到父親發的電話號碼後，顧亦宸直接存到了快捷鍵裡。
“哥我好了。”沈清瑤擦着頭髮走出浴室。
“嗯，先睡吧。”顧亦宸拿着手機起身。
“你要出去？”沈清瑤停了動作。
“打個電話。”顧亦宸道：“很快就回來了。”
顧亦宸拿了房卡出門，一邊走一邊撥李涵樂的電話。
被掛斷了。
顧亦宸不氣反笑，他再次回撥。
“煩不煩啊你！”李涵樂接通電話便是一陣吼：“別打來了！”
“你要是掛了我還會打。”顧亦宸站在走廊的窗戶前看着異國的夜景道。
“顧亦宸我真是服了你了！”李涵樂無奈道。
“比起服了我，我跟希望你能喜歡我。”
“你還能再直白一點嗎。”李涵樂突然壓低了聲音急速道：“我媽來了先掛了！”
掛機的瞬間，顧亦宸聽到了聽筒裡的一句問話，以及李涵樂的解釋。
“沒誰，我同學。”
顧亦宸看着熄滅的手機屏幕，眉間突突突的跳動抽搐。
同學……很好。
顧亦宸舔了舔嘴角轉身往回走。
第二天一早，葉澤宇來敲顧亦宸和沈清瑤的房門了。
“凌軒呢。”顧亦宸已經收拾好了，撥着頭髮問道。
“還在睡呢。”葉澤宇道：“還得你去揪他。”
這本就是顧亦宸早就預料到的事情，於是他直接走到了吳凌軒的房門前。
“起來開門。”顧亦宸一邊敲門一邊道。
“我再睡一小會兒！”吳凌軒嘟囔道：“十分鐘……五分鐘……”
顧亦宸拍了葉澤宇一下：“去叫客房服務拿萬能鑰匙。”
服務員送上了房卡，顧亦宸刷開門進入。
但他不是直接走向睡在牀上的吳凌軒，而是先進了衛生間。
葉澤宇抱着胳膊等看戲，沈清瑤也收拾好過來了，站在葉澤宇身邊。
顧亦宸用漱口杯接了一杯水，然後走到牀邊直接潑在了吳凌軒的臉上。
“啊！”後者被冰水糊臉翻身坐了起來：“哥！！！”
“嗯。”顧亦宸把杯子放在牀頭櫃上：“起牀。”
吳凌軒摸了一把臉，頂着一頭雜亂的後現代主義髮型懵神。
“二十分鐘。”顧亦宸轉身道：“樓下大廳我要是看不見你，你就完全自由了。”
話落的同時，顧亦宸已經走了出去。
“……咱哥真是。”吳凌軒傻愣愣注視着顧亦宸的背影掀開被子：“越來越帥了！”
“行了把你那抖M的體質收一收。”葉澤宇道：“趕緊下來啊！”
等來了最墨跡的人，算是能吃一頓早飯了。
“你倆昨天晚上有沒有做不該做的事情啊”吳凌軒擠眉弄眼的看着對面的顧亦宸和沈清瑤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簡直機會難得啊！”
顧亦宸皺眉一勺子敲在弟弟頭上：“什麼話都說！也不分人嗎！”
“開玩笑嗎！”吳凌軒委屈：“從早上起你就看我不順眼。”
“我看你不順眼是因爲誰！”顧亦宸瞪了他一眼：“吃你的飯！”
其實，他和沈清瑤還真沒發生什麼。
打完電話回了房，沈清瑤已經睡了。
顧亦宸尷尬了一下，還是決定睡沙發。
因爲定的是大牀房，只有一張牀。
沈清瑤擡頭看了一眼後，雙手攥着被角也沒說話。
雖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但顧亦宸對於男女有別的觀念還是很在意的。
何況，他也知道沈清瑤對他的感情。
沈清瑤是他的妹妹，所以他會站在哥哥的角度一直保護她照顧她。
可也只能是站在哥哥的角度和立場。
胡思亂想間，顧亦宸眼前有浮現出了那個短髮下巴掌大的小臉。
“哥，哥顧亦宸！”
“你皮癢了嗎。”
吳凌軒吊兒郎當的道：“喊你你不理我啊！”
整整一天，四個人都沒怎麼消停。
“吳凌軒你要是再亂跑我就找根繩子把你牽起來！”葉澤宇怒了，因爲吳凌軒已經是第四次被他們從一個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進去的店裡拽了出來。
“旅遊啊朋友！”吳凌軒也煩了：“原本就是來玩的！你不讓我玩老拽着我幹嗎！”
“那你就不能跟我們說一聲？！”相對吳凌軒和顧亦宸的性格，葉澤宇是屬於溫和不愛說話的那一類，此刻發火，也確實是氣急了。
沈清瑤也挽住吳凌軒的胳膊：“哥，你剛剛確實是嚇到我們了。一扭頭你就不見了，這裡很亂，怕你出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吳凌軒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一邊沉臉沒有說話的顧亦宸，拉了拉葉澤宇的袖子道：“我不亂跑了，再跑你就把我拴起來。”
葉澤宇一把甩開他：“我稀罕管你似的！”
顧亦宸最後也沒開口，只是厲目瞪了吳凌軒一眼。
晚上吹起了一陣涼風，吳凌軒閉眼張開手臂：“好舒服啊。”
“回去吧。”葉澤宇不怎麼帶框架眼鏡了，但是扶眼睛的習慣一時半會兒還是改不了。
“這就回去啊。”吳凌軒不滿足的道：“再玩兒一會兒唄。”
“大晚上的上哪兒玩！”整一天，葉澤宇對於吳凌軒的態度都是沒什麼好臉色。
後者自知理虧，也不在意。
“晚上當然是去晚上能去的地方啊！”吳凌軒神秘兮兮的挑眉：“紅燈區！”
“不準。”顧亦宸牽起妹妹的手：“回酒店。”
“哥！”吳凌軒一把拉住顧亦宸的另一隻手：“好不容易來一次東南亞，你就讓我長長見識滿足一下好奇心不行嗎！”
“你有什麼好奇心。”顧亦宸心中已經響起了警鈴。
“人妖。”吳凌軒縱着鼻子小聲道：“我就想見一眼人妖！”
“回酒店。”顧亦宸另一隻手直接反手握住吳凌軒的手。
葉澤宇當然沒有意見，他和顧亦宸兩人把叫叫嚷嚷撒嬌耍賴的吳凌軒弄回了酒店。
番外八十六
半個小時過去了，顧亦宸越想心裡越不踏實。他很瞭解吳凌軒的性格，真想做的事情，那就是誰都攔不住的。
這樣想着，顧亦宸直接衝出了房間。
“凌軒！”顧亦宸在吳凌軒的房間門口看到了葉澤宇，後者已經在敲門了。
兩人對視一眼就明白都想到了一起，顧亦宸也上前開始敲門：“吳凌軒！”
果然，房間裡已經沒人了。
“這個混蛋！”葉澤宇一拳砸在牆上：“哥怎麼辦！”
顧亦宸咬着內脣掏出手機按下快捷鍵。
“顧亦宸。”
“看到凌軒了嗎？”顧亦宸直接道。
“十分鐘前出的酒店門，我已經讓人跟上去了。”電話裡的人道。
“謝謝！”顧亦宸給葉澤宇打了一個眼色，後者跟着他往電梯口跑。
“位置我傳給你，我們跟在你們的後面。”
“好的！”顧亦宸心中的石頭落了一半：“謝謝您。”
“不客氣。”
經過自己房間時，顧亦宸拉住葉澤宇：“等一下！”
沈清瑤洗澡出來就發現哥哥不見了，剛要出門找房門就被打開了。
“哥……你怎麼了。”
“瑤瑤，我現在要和你澤宇哥出去一下，房卡我拿走。”顧亦宸雙手扶着妹妹的肩膀道：“不管誰敲門你都不要開，明白嗎？！”
沈清瑤點了點頭：“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事。”顧亦宸摸了摸妹妹的頭：“在房間裡等着，我們很快回來！”
出酒店打車，顧亦宸透過後視鏡看到了跟在他們後面的一臉黑色轎車。
按照收到的位置，顧亦宸和葉澤宇找到了一家酒吧裡。
晃眼的紅綠燈光交錯着，氣味刺鼻的空氣中充斥着直竄入耳的音樂聲。
“那小子在哪兒？！”因爲音樂聲太大了，葉澤宇便湊在顧亦宸耳邊道。
“不知道！”顧亦宸也大聲道：“分開找吧！你自己小心點！”
葉澤宇點了一下頭就先進了人羣，顧亦宸也走向了一個方向。
酒吧這種地方，其實他並不是第一次來，相對而情況他也並沒有很陌生。
從擁擠的人羣中穿過，顧亦宸在昏暗中搜索着弟弟的臉。
就在這時，靠角落的位置響起一聲足以蓋過音樂聲的脆響，緊接着便是一陣吵鬧聲。
顧亦宸沒有多想就撥開人羣朝聲響處衝了過去。
幾句英語來往，顧亦宸按住葉澤宇肩膀的同時也看清了他懷裡的人。
已經不省人事的吳凌軒。
血液在一瞬間爆了，顧亦宸繃緊理智道：“怎麼回事。”
“他們給凌軒下了藥！”葉澤宇赤目指着一個男子道：“而且這個王八蛋還要把他帶走！！！”
顧亦宸把兩個弟弟擋在身後，他眯眼打量了一下被葉澤宇指着時就已經站起來的人。
“你聽的懂中文？”
“小朋友，這裡可不是china。”男子轉動着脖子道。
“聽得懂中文就好辦多了。”顧亦宸眯眼勾起脣角：“這裡不是中國，我才能更放得開不是嗎。”
說話間，顧亦宸已經抄起了桌上的一個酒瓶砸在了男子的頭上。
酒瓶碎裂，瓶口的一半還留在顧亦宸手中，他在男子擡手抱頭的同時拉過他的手把鋒利的瓶口狠狠扎進他的手背裡。
“啊！！！”男子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呼聲。
顧亦宸扔了酒瓶，然後用拇指抹掉濺到鼻樑上的一滴血。
四周的人原本是在看熱鬧，結果顧亦宸這不管不顧狠絕來的一下子瞬時嚇到了很多人。
“你應該慶幸我們來的及時，在你帶走他之前就找到了他。”顧亦宸一腳將男人踹倒在地，然後彎腰揪起他的衣領：“我現在才只是讓你受點皮外傷而已，如果今天我沒有找到人，你可就不只是流點血了。”
男人的邪惡氣息被眼前的少年壓制，他握着受傷的手腕倉皇道：“你們是什麼人？！！”
“中國人。”顧亦宸鬆開手把男人按在地上：“告訴我，你給他喝了什麼。”
“什麼都……啊！！！”
顧亦宸從男人的肩頭拔出酒瓶碎片：“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給他喝了什麼。”
“只是！”男人立刻道：“單純的！”
顧亦宸直起身體從男子身上起來，葉澤宇已經把吳凌軒背在了身上。
“走。”顧亦宸冷冷道。
葉澤宇一開始也被顧亦宸的舉動嚇到了，但是想到這些人可能要對吳凌軒做的事情，他就恨得牙癢癢。
兩人一前一後的穿過人羣，葉澤宇一直擔心他們會被人攔住，卻沒想到直至他們走出酒吧大門，都沒人攔他們。
葉澤宇要攔車，被顧亦宸攔住了。他舉了一下手，路邊的一輛黑色廂車開了過來。
葉澤宇遲疑的時候，顧亦宸已經開了車門。
車裡坐着四個人，簡單的穿着。
“叔。”其實這四個人顧亦宸一個都不認識，但根據年齡，顧亦宸還是先主動稱呼了。
“先上來。”坐在副駕駛的男人道。
坐進車裡，顧亦宸道：“麻煩您幫我看看我弟弟是不是被下了單純地。”
男人觀察了吳凌軒一眼，道：“嗯，問題不大，醒來就好了。”
顧亦宸心中的石頭這才徹底落地了。
葉澤宇暗自思索，很快就明白了這幾位陌生人的身份。
“你小子果然是個狠角色。”後來上車的幾個人對顧亦宸道：“下手快準狠啊，你爸沒少操練你吧。”
“還好。”顧亦宸的手也被酒瓶玻璃劃傷了，手掌裡染着血：“主要是氣急了。”
其中一個男子遞給他一包紙：“你們出來后里面的人都在討論你，主要是你小子做事太他媽的乾脆了！”
顧亦宸笑笑：“沒辦法，家裡的長輩就沒有一個簡單角色。”
所以生長環境和教育模式至關重要，這也就是爲什麼富翁的孩子還會是富翁，而窮人的孩子，卻很少有變成富翁的。
回到酒店，兩人先把吳凌軒送回了房。
“哥你的手我幫你包一下吧。”葉澤宇上樓的時候問前臺要了醫藥包。
顧亦宸點點頭，沾着血的手着實讓他不舒服。
番外八十七
吳凌軒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只有葉澤宇。
“……想吐。”吳凌軒難受的起身道。
葉澤宇一言不發的上前扶起他，然後帶他去了衛生間。
吳凌軒吐得昏天地暗的時候，去看了一眼妹妹的顧亦宸也回來了。
“正常顯現。”顧亦宸靠在門框上對葉澤宇道：“他對藥劑過敏。”
吐完了還是不舒服，吳凌軒全身軟趴趴的跌倒在葉澤宇懷裡。
後者忍着火氣把他扔到牀上，拉開他的手站在顧亦宸身後一言不發。
“醒了嗎。”顧亦宸淡淡道。
吳凌軒咳嗽了幾聲靠着牀頭坐起來：“哥……我錯了……”
“你沒錯。”顧亦宸冷笑一聲道：“是我錯了。”
“你別這樣。”吳凌軒可憐巴巴道：“我真的錯了……”
“管不住你了是吧。”顧亦宸道：“那好，以後你也別叫我哥了，你想幹嗎就幹嗎！”
“哥我真的錯了！”吳凌軒忍着難受爬過來想抱顧亦宸的胳膊，結果一低眼就看到了他纏着紗布的手：“你的手怎麼了？！！”
顧林楓直接後退了一步躲開弟弟：“明天就回國，我帶不了你了。”
“哥你的手怎麼了？！！”吳凌軒趔趄的從牀上晃下來：“哥……”
顧亦宸還是不忍心，畢竟是從小纏着自己的弟弟，也更是明白他也不過是好奇心重玩心太強而已。
於是瀕於爆發的怒氣還是沒有全部傾瀉出來，就被這一聲帶着濃濃歉意的‘哥’給堵回去了。
顧亦宸擡起未受傷的手接住人：“站不穩就別下來。”
“哥對不起……”吳凌軒紅着眼睛道：“昨天晚上我沒管住自己，其實他們讓我喝酒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了，但是那會兒被人盯着，我也不敢給你打電話……哥……哥對不起！”
顧亦宸又氣又心疼，臉是黑的，眼中卻是未消散的擔憂。
“都說你聽我的話，可我經常會覺得並不是。”顧亦宸單手架着吳凌軒躺倒在牀上：“我其實是想揍你來着。”
“我知道！”吳凌軒含着眼淚看哥哥手：“對不起對不起……”
“你鬧可以，分清楚場合搞清楚情況。”顧亦宸坐在牀邊皺眉道：“這是哪裡？是你能隨便鬧騰的地方嗎？！”
“……我錯了。”吳凌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不停地認錯。
“這次我和澤宇把你救回來了，下次呢？”顧亦宸道：“下次如果你被帶到了我們找不到的地方，誰去救你？！”
“我不敢了……”吳凌軒握着顧亦宸沒受傷的手，眼神落在了葉澤宇背對他的後背上：“我再也不胡鬧了。”
“行了。”顧亦宸罵也罵不出來，心裡堵得慌站起身：“澤宇陪着你吧，我去照顧瑤瑤，一晚上誰都沒安穩！”
出了房間，顧亦宸不知道爲何突然特別想李涵樂，於是他直接打開聊天軟件發送了視頻邀請。
果斷被拒絕後，顧亦宸收到了李涵樂的信息。
‘視頻就算了，有事說事。’
顧亦宸打不了字也懶得發語音，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嗯？”李涵樂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
“幹嗎呢。”
“你就不能找個新穎一點的開場白。”李涵樂嫌棄道：“吃西瓜呢。”
“嗯。”
“你到底有事沒事？”
“有。”
“那就說。”李涵樂道：“國際電話不收費是怎麼着！”
“我想你了。”
“我不想你。”李涵樂嗤鼻道：“還有事嗎。”
“沒了。”
“拜拜。”
沒通電話都不會超過三分鐘就得被掛了，顧亦宸也不過是想聽聽她的聲音，聽到了，也就滿足了。
酒吧後續的事情顧亦宸沒有再過問，他知道會有人去收場。
停留了一天後，幾人換了城市。
吳凌軒經過一場危機後，異常的聽話，說走就走，說留就留。不賴牀，不亂跑，緊緊跟着顧亦宸和葉澤宇的步伐。
吳凌軒實在難得的樣貌讓顧亦宸哭笑不得。
“出事了？”到了新的城市，顧亦宸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嗯，凌軒出了些問題，不過已經解決了。”
“小心點。”顧林楓道：“快回來了吧。”
“最後一站泰國，然後就回家了。”顧亦宸道：“凌軒的事情沒幾個人知道吧？”
“就你舅舅和沈叔知道。”顧林楓道：“告訴幾個女的，估計又得炸鍋。”
“一樣的想法。”顧亦宸深有同感。
“你舅給你打電話了嗎。”
“還沒。”
“估計會打，他很感謝你。”
“我自己的弟弟有什麼好感謝的。”顧亦宸見葉澤宇在眼神示意他，便道：“打了再說吧，爸我先掛了。”
掛了電話的顧亦宸走到弟弟身邊：“怎麼了？”
“凌軒……還是想去看人妖。”葉澤宇猶豫了一下道。
“他說了？”
“我看出來的。”葉澤宇道：“他就是一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與其因爲他的好奇心爲以後埋下隱患……我們能不能帶他去一趟。”
顧亦宸突然笑了。
“哥你笑什麼。”葉澤宇疑惑。
“沒什麼。”顧亦宸拍拍他的肩膀：“那就一起去吧，去叫他。”
吳凌軒被葉澤宇帶到顧亦宸面前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哥，你要帶我去看人妖？”吳凌軒有些結巴。
“嗯。”顧亦宸點頭：“鑑於你最近表現不錯。”
吳凌軒楞了一下，然後猛地撲上來抱住顧亦宸。
“又亂抱！”顧亦宸簡直是受不了吳凌軒這個喜歡抱人的習慣：“抱澤宇去！他給你求的情！”
吳凌軒立刻鬆開手要轉換目標。
葉澤宇錯開一步站到顧亦宸身後：“不用了謝謝！”
顧亦宸其實不想帶着沈清瑤一起去，畢竟不是什麼正經地方，他不想讓她接觸。
可是又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酒店，考慮再三，還是帶上了。
“瑤瑤。”葉澤宇在車裡道：“一會兒到了地方，你絕對不能離開我們的視線，不管做什麼一定要和我們在一起！”
“就連上廁所也叫我陪着你知道了沒！”吳凌軒插嘴道。
番外八十八
沈清瑤自從知道要去什麼地方，就一直大紅臉：“知道了。”
顧亦宸在下車的時候拉住妹妹的手：“我就一個要求，別人給你的東西不要碰。”
泰國的酒吧沒有嚴格的年齡控制，再加上幾個男生個高，板着臉的時候也頗有幾分成年的意味，於是酒保沒有攔着就放他們進去了。
吳凌軒一進門就興奮了，但是扭頭看了一眼身邊兩個人，還是乖乖地跟着他們走。
找到了一個不太顯眼的位置，顧亦宸幾人坐下。
象徵性的要了三杯酒一杯果汁，吳凌軒長了記性，完全不碰杯子。
“人妖什麼時候來？”吳凌軒趴在葉澤宇耳邊道。
“我怎麼知道。”葉澤宇推開他。
沈清瑤好奇的環顧着四周，幾個衣着暴露的女孩子在經過他們這一桌時停了下來。
“哥……”沈清瑤瞬間緊張的握住了顧亦宸的手。
吳凌軒的目光極不自然的從眼前雪白的胸脯上移開，他羞紅臉扭開頭。
葉澤宇也是一臉的尷尬，眼睛不知道該看哪裡。
整桌也就顧亦宸還算是淡定，他簡單的用英語表達出了他們不需要特殊服務的意思，然後幾個姑娘就笑鬧着離開了。
“哥，我怎麼覺着……”吳凌軒吃驚的目光落在顧亦宸身邊的沈清瑤臉上：“那裡面有個女的一直在盯着瑤瑤看啊！”
沈清瑤全身一震，咬着嘴脣又往顧亦宸身後躲了躲。
“我也覺着。”葉澤宇回頭道：“剛剛那個女的還邊走邊扭頭看瑤瑤呢。”
顧亦宸含笑對吳凌軒道：“你不是想看人妖嗎，剛剛那個就是。”
吳凌軒的下巴都快掉了，他嚥了口吐沫：“你說那個大胸妹是男的？！！”
“嗯。”
“……”吳凌軒抱頭：“真實看到了我也還是不相信啊……那明明就是個女的啊！！！”
“要不你跟他去一趟廁所，你看他到底是進哪一個門？”葉澤宇揶揄道。
“其實在泰國，有百分之六十五的人妖都不是因爲性向和內心訴求而選擇成爲人妖的。”顧亦宸道：“人妖一般都是來自生計艱難的窮苦家庭，而成爲人妖，也是在泰國的一種常見生存方式。”
吳凌軒唏噓的同時，酒吧場中的一個小臺子上打亮了一束燈光。
“開來主角要上場了。”顧亦宸淡淡道。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只着三點上了臺，然後圍繞着臺中的一根鋼管扭動了起來。
其實鋼管舞也是舞蹈的一種，只不過看在一直學習現代舞的沈清瑤眼中，就成了讓她面紅耳赤的表演。
她低着頭不敢看臺上，而身邊的三個哥哥卻表情各異的盯着臺上。
“我滴個乖乖……”吳凌軒呆呆道：“這也是個人妖吧……”
答案顯而易見。
葉澤宇收回目光輕咳幾聲，他拿起桌上的杯子想潤潤嗓緩解一下焦躁的尷尬，結果想起了什麼又收回手。
“好奇心滿足了嗎。”顧亦宸對着吳凌軒道：“我們要走了。”
吳凌軒還是那個傻呆呆的表情，他站起身：“……走吧。”
幾人低調進入，又低調離開。
回到酒店，吳凌軒一直在咂舌。
“男人怎麼跳起舞來能那麼妖媚呢！太不合常理了！”
“行了你！”葉澤宇煩道：“你念叨一路了！”
“怎麼了嘛！”吳凌軒先是吼了一句，可想起之前自己惹麻煩的時候葉澤宇對他的好，又嬉皮笑臉道：“好奇嘛～”
“回去早點睡覺，明天買點紀念品晚上就回國了。”顧亦宸道。
四個人整整買了滿滿五箱紀念品，下飛機的時候是顧林楓和林思雅來接的。
“可算是回來了！”林思雅分別抱了抱幾個孩子：“走，都先回我們家，你們爸媽一會兒來領你們。”
吳景輝見到兒子的時候狠狠瞪了他一眼，雖然之前已經進行了嚴厲的電話教育，看到真人吳景輝還是一肚子的火。
但因爲妻子在，他不敢讓妻子知道兒子曾經差點出事，於是隱忍着對兒子道：“回去再收拾你！”
吳凌軒欲哭無淚，救助的看向顧亦宸，卻被後者直接無視了。
沈清瑤自從見到母親就一直緊緊貼着她，夏彤溫柔的摸摸女兒的頭髮：“玩得好不好。”
“嗯。”沈清瑤點了一下頭。
夏彤感覺女兒是有心事，但是當着這麼多人又不方便問，只能等回家了。
顧貝貝捏了捏兒子的臉：“你怎麼又黑了？”
“曬的。”葉澤宇拉開母親的手。
“你哥和凌軒怎麼沒曬黑？”
“他們皮厚。”葉澤宇想也不想道。
顧亦宸是沒什麼，吳凌軒炸毛了：“葉澤宇你說誰皮厚呢！”
這一鬧幾個大人就樂了，顧家和龍家的幾位老人隨後也到了，幾天不見孫子，一個個的都想的慌。
人到齊了就開始分禮物，吳凌軒一邊拆箱子一邊道：“哥，我一直忘了問，臨走的時候你自己去了一家店到底買了什麼？”
顧亦宸‘嘖’了一聲皺眉：“關你什麼事。”
“好奇啊！”
一大家子人藉機會聚餐，顧林楓訂了一個大包廂。
吃飯間，顧亦宸一直在看手機。
“好好吃飯。”林思雅給兒子夾了菜：“別老看手機。”
“媽我想出去一下。”
“你覺得你現在立場好嗎。”林思雅沒有直接表態，而是反問道。
顧亦宸點了一下頭：“好像是不太合適。”
好不容易吃完了飯，顧永祥還想着把孩子們都接到農莊玩，他還沒開口顧亦宸就說有事要先走了。
吳凌軒伸手連人都沒拽住，後者打了聲照顧的同時就已經攔下了一輛車。
“要不要這麼着急啊！”吳凌軒空中懸着手對遠去的出租車道。
坐進車裡，顧亦宸也不記得是第幾次打李涵樂的電話了。
之前後者即便是再不耐煩，顧亦宸打多了她也總會接。
可是這次……電話一直沒有被接通過。
顧亦宸心中的擔憂感愈來愈濃烈，在他的催促下，司機幾乎是超速開到了李涵樂的小區門口。
番外八十九
電話還是打不通，顧亦宸掙扎了一下，還是決定上樓直接找人。
房門雖然是被敲開了，但開門的卻不是李涵樂。
“你找誰？”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道。
“叔叔您好，我是李涵樂的同班同學，來找她借學習資料的。”顧亦宸道。
聽說是同學，男子臉上的表情帶了笑：“是同學啊，樂樂現在不在家，要不你進來等。”
“不用了叔叔。”顧亦宸道：“她是不是沒帶手機？我打她電話沒人接。”
“估計是沒帶。”男子嘆氣道：“她養的貓不見了，着急忙慌的就出去找了。”
顧亦宸心中狠狠鬆了一口氣，他點了一下頭道：“那先不打擾了，我等她在家的時候再來。”
下了樓的顧亦宸並沒有離開，而是坐在樓下的臺階上等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了自言自語的聲音。
“你說你，沒事瞎跑什麼！我簡直是上演了一場千里追貓記！”
人影顯露，顧亦宸看清了抱着貓的並且正在教訓它的人。
“明明是個白的，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色兒！”李涵樂揪着貓耳朵道：“我要不是喜歡你我現在絕對把你扔在這裡不管了！”
“原來你喜歡我啊。”
“廢話！養你……”自然接上話的李涵樂愣了一下，她猛然擡頭，對上了面前人的眼睛。
“繼續說啊。”顧亦宸抱着胳膊挑眉道。
“這話可不能讓你爸媽聽見，自己養的兒子被我搶了功勞。”李涵樂翻着白眼道。
顧亦宸笑出聲。
“你回來了？”李涵樂道：“不在國外多玩兒幾天？”
“沒意思。”顧亦宸道：“下次帶你去。”
“饒了我吧。”李涵樂道：“我那兩句英語也就夠應付考試。”
顧亦宸上前一步，李涵樂退後一步。
“我是能吃了你嗎！”顧亦宸皺眉道。
“我是怕大喵弄髒你的衣服。”李涵樂直接道：“你可千萬別抱我！”
顧亦宸直接被將了一軍，他無力嘆氣：“我就是想抱你。”
“那就早點回家吧。”李涵樂側身讓開：“門口現在空着好幾輛出租車，不用等的！”
顧亦宸又上前一步，李涵樂剛要再退，前者道：“我回家！”
李涵樂不動了，等着他離開。
擦肩轉身，李涵樂卻被從背後抱住了身子。
“你！”
“別動。”顧亦宸單手扣着人，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盒子。
雙手繞在李涵樂胸前，顧亦宸打開盒子拿出一條項鍊。
“不貴，換成人民幣也就不到兩百塊錢。”顧亦宸在李涵樂拒絕前道：“我知道貴了你也不會收。”
“我不要。”李涵樂依舊拒絕。
“風格不分男女，你什麼時候都可以戴。”顧亦宸直接強勢的把項鍊戴在了李涵樂的脖子上。
低頭看着項鍊上簡單的一個圓環，李涵樂不知道它是什麼材質，她伸手握住圓環要拉下。
“你不拿下來，有些事情我就還能控制。”顧亦宸在李涵樂耳邊道：“可你要是拿下來了，我就不敢保證了，現在……可是在你家樓下哦。”
李涵樂狠狠吹了一口額前的頭髮，她點頭：“行，兩百是吧。”
顧亦宸按住李涵樂要掏錢的手：“你非要這樣？！”
“那怎麼辦！”李涵樂瞪眼道：“我不想佔你便宜！”
“作業給我抄。”
“……啊？！”
“作業。”顧亦宸無奈重複：“我懶，不想寫，借你的抄。”
“哦……”李涵樂也被顧亦宸突然的要求搞懵了：“行。”
“那我明天來拿。”顧亦宸道：“快上去吧，你爸挺擔心的。”
李涵樂的臉瞬間煞白：“你去過我家了？！！”
“找不到你。”顧亦宸捏住她的下巴：“不要再有下一次。”
李涵樂打開他的手：“你說什麼了？！”
“你爸只知道我是一個來找你借學習資料的同學。”顧亦宸淡淡道。
李涵樂閉眼長出一口氣：“顧亦宸我真是能被你氣死！”
“我走了。”顧亦宸趁李涵樂不注意又抱了她一下。
“趕緊走！”李涵樂跳出很遠：“快走快走！”
把整潔的暑假作業遞到顧亦宸手裡的李涵樂不會知道，她脖子上那根項鍊的價值，足夠她讓顧亦宸抄一輩子甚至兩輩子的作業。
暑假過後學生收假，因爲顧亦宸本人就在一中，於是吳凌軒葉澤宇還有沈清瑤到校報名的時候他就沒有讓大人跟着，自己全程帶着他們辦了入學手續。
“就隔着上下兩層樓啊。”吳凌軒滿意了：“這個距離我喜歡！”
葉澤宇直接進了重點班，他們班和高二班級在同一層樓。
“有問題來找我。”顧亦宸要趕着上課，便對他們道：“給我發短信，不要打電話。”
李涵樂已經在收作業了，見顧亦宸進了教室門邊道：“趕緊的，作業給我。”
提着書包坐在座位上，顧亦宸慢條斯理的掏出作業。
“你怎麼拿着班長的作業啊？”同座位的男生道。
“借鑑。”顧亦宸回了兩個字。
誰能說年級第一抄年級第二的作業呢。
李涵樂把兩人的作業岔開放好，抱着一摞本子出了教室。
走廊裡突然響起了一陣碎響，然後便傳來了一個讓人厭惡的聲音。
“喲，班長，不好意思啊。”
聽到這個聲音的那一刻，顧亦宸就已經起身往教室門口走了。
果然，低頭看着李涵樂蹲在地上撿作業本的正是趙崢。
“沒事。”李涵樂沒什麼情緒的語氣伴隨着她同樣沒什麼情緒的表情，整理好作業本直起身，李涵樂道：“你的作業。”
“我沒寫啊！”趙崢一臉‘爲難’道。
“那一會兒你自己去跟老師解釋吧。”李涵樂直接錯步要繞過趙崢。
“等一下。”趙崢一把扯住李涵樂的後衣領。
後者被他扯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你幹嗎？！”李涵樂扭頭怒道。
“作業都沒收齊你就要給老師送去啊。”趙崢貼近李涵樂的臉道：“我不是說了嗎，我沒寫了。”
番外九十
李涵樂氣到臉發白：“放手！”
“班長，別生氣啊。”趙崢揪着李涵樂後領的手非但沒有鬆開，反而越發收緊：“我不過是想借幾本作業來抄而已。”
顧亦宸要上前，被李涵樂一個眼神拴住了腳步。
“抄作業沒問題。”李涵樂皺眉道：“你先放手。”
趙崢鬆開手，又搭住了李涵樂的肩膀：“我要你的。”
隨便抽出一本作業遞給趙崢：“我就等你一節課，你愛抄不抄。”
趙崢欲再次發難，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老師來了。
李涵樂抱着一疊作業轉身進了教室。
顧亦宸狠狠瞪了趙崢一眼，也進了教室。
下課後李涵樂直接走到了趙崢的座位前，她伸手道：“作業。”
趙崢極爲挑釁的道：“我還是沒寫完怎麼辦。”
李涵樂二話不說直接抽出她剛剛給趙崢抄的作業扭頭就走。
趙崢陰笑伸出一隻腳，李涵樂抱着作業沒看到，一邁步就絆在了趙崢的腳上。
快要傾倒的那一刻，李涵樂被一隻手接到了懷裡。
“喲，你終於出來護犢子了。”趙崢慢悠悠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對着面前怒目注視着他的人道：“我還以爲你玩膩了換目標了呢！”
李涵樂擡頭看了一眼半攬着她的人道：“我沒事，你先放開。”
顧亦宸黑着臉鬆開手，他盯着趙崢對李涵樂道：“你去送作業。”
這個表情……李涵樂心中大呼不好。
“老師找你有事，早上跟我說的。”李涵樂接過周圍同學幫忙撿起的作業本抱在懷裡，空出一隻手拉住顧亦宸的胳膊：“走，跟我一起去辦公室。”
顧亦宸站着沒動，盯着趙崢的眼神已經越來越陰沉了。
“快點！”李涵樂催促道：“老師讓第一節課後就過去。”
顧亦宸低頭看了一眼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轉身。
李涵樂見顧亦宸願意跟她走了，暗暗鬆了一口氣。
“顧亦宸，你不覺得噁心嗎。”身後，趙崢的聲音不高不低。
“你最好不要試圖激怒我。”顧亦宸背對着趙崢道：“不知道後果之前，你就不要妄自以爲你承擔得起！”
帶着冷刺的聲音冒着寒意刺穿了趙崢的耳膜，他不由打了一個冷戰。
李涵樂直接握住了顧亦宸的手，半拉半拽的把他扯出了教室。
穿過走廊來到辦公室門前，李涵樂對顧亦宸道：“在這裡等着。”
顧亦宸直接側身靠在了牆壁上。
李涵樂看了他一眼，敲門進了辦公室。
下一節課，兩人沒有去上，從辦公室裡出來的李涵樂直接拉着顧亦宸出了教學樓。
“你怎麼回事。”站在教學樓後避開視線的位置，李涵樂後怕道：“我要是不拉着你你是不是就打算動手了？！傻了嗎你！跟那種人動手有必要嗎？！”
顧亦宸安靜的看着明前的人，在她發火的最後伸手將她攬進懷裡。
“鬆開！”李涵樂還在氣頭上，語氣臭臭的。
“別動，我抱一會兒。”顧亦宸下巴支在李涵樂的頭頂上輕輕蹭着。
“不噁心啊你。”
悶悶的一句話，李涵樂說完後就安靜不動了。
“不噁心。”顧亦宸輕聲道：“我不是說了嗎，就算你是男孩子我也喜歡你。”
“噁心死了。”李涵樂低喃道。
“還有一年。”顧亦宸親吻了一下李涵樂的頭頂：“很快就過去了。”
“你就知道我很迫切的想變回女孩子了？”李涵樂抵開顧亦宸的胸膛：“主觀意識怎麼這麼強呢你。”
“無所謂。”顧亦宸捏着她的臉：“男的女的我都要。”
高二文理分科，顧亦宸和李涵樂都進了理科班。
兩人的成績，也是註定不會分開了。
在老師的特別默許下，兩人甚至是直接成爲了同桌。
“先講好。”李涵樂不情不願的拉着書包坐下：“不要做不該做的事情。”
“哦。”顧亦宸側撐着頭看着她：“那什麼是不該做的事情？”
“你問我啊！”李涵樂瞪了顧亦宸一眼：“你最好別招惹我。”
顧亦宸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眼中滿是寵溺。
“哥！”
教室門口突然響起了一聲急呼，李涵樂還沒明白是什麼情況，顧亦宸就已經起身了。
喊人的是葉澤宇，而被喊的，正是顧亦宸。
後者走出教室還沒來得及問一句‘怎麼了’，就被葉澤宇一把拽住胳膊往外拉。
“瑤瑤被人堵了，我攔不住凌軒他已經追過去了！”葉澤宇走着就已經跑了起來。
顧亦宸皺眉跟上他的速度：“什麼原因？”
“外校的女生，十有八九是因爲男朋友！”
兩人趕到的時候，吳凌軒已經護着沈清瑤被踹倒在地了。
“哥哥！”沈清瑤看到了顧亦宸，忍着的眼淚終於哭了出來。
吳凌軒在沈清瑤的攙扶下從地上站起來，他抹了一下嘴角皺眉對葉澤宇道：“你把我哥叫來幹嗎？！”
“我不來，然後被通知你和瑤瑤被堵了嗎。”顧亦宸瞪了吳凌軒一眼：“瞧你這點出息！”
“踹我的是女生！我一爺們兒能跟女生動手嗎？！”吳凌軒氣道。
顧亦宸和葉澤宇已經當在了吳凌軒和沈清瑤的面前，顧亦宸打量着堵着他們的人：“各位，堵我弟弟妹妹，給個原因怎麼樣。”
“這個搶我男人！”一個染着香芋紫色頭髮的女孩子指着沈清瑤惡狠狠的道。
顧亦宸眼中浮出慍色，他依舊保持着剋制的笑容：“哦，好，瑤瑤。”
沈清瑤流淚‘嗯’了一聲。
“你搶她男朋友了嗎。”顧亦宸背對着沈清瑤道。
“沒有！”沈清瑤抹了一把眼淚氣道：“是劉浩陽老纏着我的！”
顧亦宸聳肩對香芋色頭髮的女生道：“所以，我妹妹說沒有。”
“她說沒有就沒有啊？！”囂張的太妹指着顧亦宸的鼻子道：“你當老孃是瞎的嗎？！”
顧亦宸冷笑了一聲，他擡手握住太妹指在自己鼻尖的手指向後狠狠一掰。
“啊！！！”太妹立刻痛哭出聲。
“我妹妹說沒有，那就是沒有。”顧亦宸俯身看着已經因爲疼痛而跪倒在地上的太妹道：“明白了嗎？！”
番外九十一
“你他媽的給老子鬆開！！！”太妹身後一個年級稍長，也染着一頭亂髮的男生吼道。
“哥！”太妹哭花了一張濃妝的臉，她高聲道：“這個王八蛋掰我的指頭！！！”
顧亦宸聞聲鬆開手指，他活動了一下手腕，盯着雜毛男子道：“你是她哥哥？”
“是又怎麼樣？！”雜毛男子氣勢洶洶的上前道：“你動我妹妹夠膽子啊！知道是什麼後果嗎？！！”
顧亦宸哼笑一聲，這種關係，估計也就是隨便認得哥哥罷了。
“剛好，你妹妹找我妹妹的麻煩，你我都是哥哥，我們兩個解決怎麼樣？”
“打！”雜毛向身邊的幾個同夥吼聲道：“往死裡打！”
顧亦宸眼中的凌厲之氣徹底翻涌出來，他扭頭對吳凌軒道：“女的不行男的行嗎？！”
“行！”吳凌軒把沈清瑤拉倒一旁的一個垃圾桶後讓她躲着：“可是打架被我爸知道了我會捱揍！”
“我擔着！”顧亦宸已經一把握住了迎面襲來的拳頭：“動手！”
其實葉澤宇和吳凌軒也是有點身手的，畢竟家裡的長輩有身手不凡的存在，小時候跟着練兩下拳腳，雖比不上顧亦宸的身手，但是簡單自保還是沒問題的。
“小心！”
顧亦宸踹翻一人的同時，目光掃到了香芋色頭髮的太妹正揮着刀子衝向了沈清瑤，他沒有多想直接衝了過去，反手握住太妹拿刀的手時，手背也被劃傷了。
“哥哥！！！”沈清瑤一把推開太妹抱住顧亦宸的手：“哥哥……”
“沒事。”顧亦宸把她拉到身後擋住。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一陣警笛聲。
所有人在一瞬間同時停住了動作，太妹立刻倉皇逃跑。
“警察怎麼來了？！”葉澤宇驚異的同時立刻脫下T恤遞給顧亦宸：“哥你先把手抱住！”
“沒事。”顧亦宸甩了一下手道。
“這還叫沒事？！”
轉角響起一個聲音時，警笛聲也停了。
衆人定眸，顧亦宸已經勾起了嘴角。
轉角走出一個人，短髮小臉，一身校服乾淨清爽。
“打架被班長抓住，你說我是應該裝作沒看見，還是應該現在就揪着你去教導處。”
顧亦宸看着一步步走向他的人，笑道：“班長手下留情啊。”
“班長？！”吳凌軒轉動着剛剛有點扭到的手腕，他打量了一眼站在顧亦宸面前的人：“你是我哥的班長？”
“嗯，我叫李涵樂。”李涵樂對上吳凌軒的目光：“我同時還是學生處的督查。”
顧亦宸嫌麻煩，懶得做那麼多事，於是和他成績不相上下的李涵樂就倒黴了。
因爲顧亦宸不管是拒絕老師讓他出任班長，以及學生會讓他出任督查時都直接報了李涵樂的名字，所以後者就沒辦法拒絕了。
“你們幾個，膽子也太大了吧。”李涵樂皺眉道：“麻煩你們以後打架也找個能遮人眼目的地方，這裸的我不抓你們我都不好意思！”
葉澤宇是認識李涵樂的，他知道這個男生和顧亦宸關係不錯，於是道：“學長，能不能先讓我哥去看一下手上的傷口。”
李涵樂低頭看了一眼顧亦宸還在流血的手背，嘆氣道：“趕緊的帶他走，一分鐘內消失我就當什麼都沒看到。”
吳凌軒本來在聽到李涵樂是學生處督查時揪了一顆心，這一聽到有個能無罪釋放的機會，立刻拉着自家哥哥妹妹就要走：“謝謝你了學長！以後請你吃飯！”
顧亦宸無奈的看了李涵樂一眼，後者直接無視他揮手。
包紮好了傷口，被沈清瑤哭溼了一隻肩膀的顧亦宸回了教室。
“不用進去了。”李涵樂一隻手把人攔在教室門口：“我給你請了假，下午回家休息吧。”
“我現在蠻累的。”顧亦宸拉開李涵樂的手進了教室。
“所以叫你回家休息啊。”李涵樂跟着他到座位坐下。
“就在這裡。”顧亦宸一隻手裹上了紗布，於是他枕着另一隻手趴在桌子上閉眼假寐。
“爲什麼會打起來？”自習時間，李涵樂翻開課本一邊做題一邊問道。
“你們女生之間的莫名其妙。”顧亦宸淡淡道。
李涵樂瞬間一巴掌拍在了顧亦宸的後背上：“你故意的吧！”
顧亦宸無辜擡臉：“……順嘴了。”
李涵樂是女孩子的這個秘密，她自己已進藏了整整十七年，爲了保住這個秘密，她連平時上廁所都得跟做賊的一樣小心翼翼。
“你要是敢給我說漏嘴。”李涵樂湊到顧亦宸面前小聲的咬牙切齒道：“我就殺了你！”
顧亦宸苦臉：“我本來就手疼，這下好了，後背也開始疼了。”
李涵樂收起玩笑臉，她擡手搭在顧亦宸的後背上：“疼嗎？我沒用力啊！”
“疼。”顧亦宸可憐巴巴的道。
“給你揉揉。”李涵樂抱歉道：“哪兒疼？”
“往上。”
李涵樂移手：“這兒？”
“不對再往右。”顧亦宸閉着眼睛拍在桌子上指揮。
“這兒？”
“再往下。”
“這兒？”
“再往下。”
看着自己已經移動到顧亦宸後腰上的手，李涵樂果斷又補了一巴掌：“繼續疼着吧！”
午休的時候，顧亦宸睡着了。
李涵樂見他睡的熟，就沒叫他，打算帶飯回來給他吃。
原本李涵樂堅持彼此間沒有交集往來，可在顧亦宸不知疲倦的耐心熱臉貼冷屁股的攻勢下，李涵樂也懶得再把他往外推了。
回憶起自己從前的經歷，李涵樂在心中給了顧亦宸首次定位。
他是她第一個朋友。
李涵樂帶飯回來時，顧亦宸已經醒了，面前的座位上擠着三個人。
“回來了。”顧亦宸看見了李涵樂。
“嗯。”李涵樂把一盒飯遞到他面前：“蛋炒飯。”
顧亦宸笑笑：“一會兒吃。”
“隨便你。”李涵樂拍了一下坐在自己座位上的男生：“哥們兒，讓個位置給我，我得寫作業。”
“哦哦哦！”吳凌軒連忙起身：“抱歉，不知道是你的座位。”
番外九十二
“沒事。”李涵樂這才發現圍着顧亦宸的三個人，正是前不久被她抓住的打架同夥。
“學長，你和晗哥哥是同桌啊。”沈清瑤眨了眨眼睛道。
“嗯。”李涵樂斜了顧亦宸一眼，眼中忍着笑意。
晗哥哥……還真是……有夠肉麻！
“我是他的妹妹，我叫沈清瑤。”沈清瑤對李涵樂伸出手：“之前，謝謝你。”
“客氣。”李涵樂握了一下沈清瑤的手。
“我叫葉澤宇，是他弟弟。”
“我吳凌軒，也是他弟弟。”
李涵樂和兩人分別握了手，驚訝道：“你們兄妹幾個都在這個學校啊。”
“完全是追着我哥的步伐進來的！”吳凌軒倒坐在椅子上趴着椅背道。
“挺好。”李涵樂道。
“學長，今天的事……”葉澤宇欲言又止。
“不會有人知道的。”李涵樂道：“你們打架的那裡攝像頭拍不到，除了我那會兒也沒人過去。”
“我不是要問這個。”葉澤宇道：“我是想說，我們那會兒分明聽到了警笛聲。”
李涵樂神秘的一笑，她掏出手機點了幾下，教室裡瞬間響起熟悉的警笛聲。
“鈴聲而已，只不過我開到了最大。”
吳凌軒張了張嘴，然後無聲豎起了拇指。
沈清瑤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涵樂的側臉上，後者嬉笑的某一刻對上了她的目光。
沈清瑤臉色一紅，立刻移開了臉。
“你怎麼臉這麼紅？”李涵樂從桌兜裡拿出一瓶水遞給沈清瑤：“我那會兒剛從小賣部冰箱裡買的，敷敷臉吧。”
沈清瑤接過水瓶抱着手裡，紅臉低頭道：“謝謝學長。”
午休時間結束，吳凌軒他們也要回去上課了。
“哥你放學等着我們一起走啊。”吳凌軒道。
“你們先走吧，我今天要補課，別等我。”顧亦宸把吃空的飯盒遞給弟弟：“順便拿去扔一下。”
化學課，同座位兩人一組做實驗。
“我來我來。”李涵樂全程不讓顧亦宸動手：“你個殘疾人就老實待着吧。”
顧亦宸也樂的清閒，撐着下巴看着李涵樂忙忙碌碌。
數學課，從窗外射進的眼光讓顧亦宸昏昏欲睡。
“哎哎哎。”李涵樂在桌下拍了拍他的腿小聲道：“老師看你了啊。”
顧亦宸用沒有受傷的手握住她的手，然後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李涵樂整張臉都扭曲了，她小幅度掙扎：“放開！”
“不放。”
“會被被人看到！”
“你不動就不會被人看到。”
李涵樂扶額：“顧亦宸，現在在上課，我不想揍人，你給我放開。”
“不放。”
李涵樂用力一抽手，手肘撞在了後桌的桌板上，剛好撞到了麻筋，李涵樂表情怪異的揉着胳膊。
“班長，你上來給大家解一下這道題。”數學老師表情很不好的放下角尺道。
李涵樂的胳膊因爲撞到了麻筋還沒有恢復知覺，她狠狠瞪了顧亦宸一眼站起身。
“老師。”顧亦宸跟着站起來：“我來做吧，您剛剛不是說希望我們在解題的時候運用多種思維嗎，這道題我有其他的解法。”
數學老師眼睛亮了亮，點頭道：“好的，那就你上來解。”
顧亦宸離開座位的同時，擡手把李涵樂按在了座位上。
數學課結束，老師因爲李涵樂的不認真聽講而不美麗的心情，也因爲顧亦宸連續三種不同解法的能力重新變得美麗起來。
“你要是再這樣，我就申請換座位！”李涵樂生氣威脅道。
“好，不這樣了。”顧亦宸老實道。
進入高三，學習氛圍逐漸變得緊張起來。
“這道題我還是不會。”李涵樂咬着筆轉頭道：“你剛說的我就沒聽懂。”
顧亦宸伸手：“拿來我再講一遍。”
“哥，樂樂哥。”
李涵樂聽題聽的迷迷糊糊，她擡頭：“哦，瑤瑤來了啊。”
“我昨天做了餅乾，晚上你們晚自習到很晚，餓了一起吃吧。”說着，沈清瑤把一個精緻的食盒放在了兩人……李涵樂的面前。
“行！”李涵樂笑着應道：“還真會餓！”
顧亦宸擡頭對妹妹道：“晚上讓凌軒或者澤宇送你回去，不要自己一個人走。”
“嗯，我知道了。”沈清瑤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李涵樂：“樂樂哥，這個是維生素，你每天吃一片。”
還在糾結題目答案的李涵樂一臉茫然的接過瓶子：“啊？維生素？”
“嗯。”沈清瑤點了一下頭，咬咬脣道：“你們學習吧，我走了。”
“哦……”李涵樂目送背影離開，疑惑轉臉：“你妹妹給我維生素幹嗎？”
“還聽題嗎。”顧亦宸冷冷道。
“聽聽聽！”李涵樂順手把藥瓶塞進桌兜裡。
十一國慶，高三狗難得的假期。
剛剛結束的模擬考，顧亦宸和李涵樂穩坐第一第二的位置。於是兩人享受了俗套的好學生待遇，三天假期中，不帶作業。
放假前一天，顧亦宸看着正在收拾書包的李涵樂道：“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別來。”李涵樂把筆收進筆袋裡：“我不想去。”
顧亦宸和吳凌軒他們要去野外燒烤，幾個人主要是顧亦宸想帶李涵樂一起。
“必須去。”顧亦宸抱着胳膊道。
“不去！”李涵樂皺眉：“好不容易放個假還沒作業，你就不能行行好讓我在家睡個懶覺嗎？！”
“我去接你，就這麼定了。”
“你這個人！”李涵樂扔了筆袋就要發火。
“樂樂哥。”
教室門外響起了熟悉的溫柔聲音。
“瑤瑤進來吧。”李涵樂暫時壓下心中的怒火。
沈清瑤走到兩人桌前，依舊將小零食放在李涵樂面前。
“今天是棉花糖啊。”李涵樂對於偶爾收到的小零食還是很滿意的，她拆開袋子塞了一顆在口中：“嗯，好吃不膩！”
“樂樂哥，明天你去嗎。”沈清瑤坐在李涵樂面前道。
“我還有事，就不去了。”李涵樂嚥下棉花糖道。
“她所謂的事情就是想睡懶覺。”顧亦宸在一邊淡淡道。
番外九十三
李涵樂在桌下狠狠踩了顧亦宸一腳。
“樂樂哥，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沈清瑤雙手抱住李涵樂的胳膊搖啊搖：“一起去嘛”
“哎呦別搖。”沈清瑤的撒嬌讓李涵樂的骨頭都酥了，他皺眉道：“你讓我想想。”
“樂樂哥”沈清瑤又開始搖啊搖。
“去去去！”李涵樂敗了：“我去還不行嗎！”
第二天一早，李涵樂就被顧亦宸的電話從被窩裡揪了起來。
“顧亦宸你這種人在舊社會裡是會被浸豬籠的你知道嗎！”失去睡眠的李涵樂對着電話大叫。
“一個小時後下樓。”顧亦宸簡短一句就掛了電話。
另一邊，早起已經整理好行囊的顧亦宸和父母坐在一起吃早飯。
“剛給誰打電話呢。”林思雅夾了一個包子給兒子。
“同學。”
“女同學吧。”林思雅揶揄道。
“嗯。”
顧林楓從報紙前擡眼：“女朋友？”
“算是。”
“媽能見見她嗎？”林思雅心裡癢癢的。
“現在還不行。”顧亦宸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李涵樂的情況講出來。
吳凌軒大呼小叫的進了顧宅，身後跟着葉澤宇和沈清瑤。
“小姑姑！”
“哎在呢！”林思雅放下碗筷迎上去：“都吃早飯了嗎。”
“沒，起牀就過來了！”吳凌軒直接坐在飯桌上：“小姑父好！”
“嗯。”顧林楓放下報紙：“行了，吃着吧，吃完了早點出反。”
顧亦宸把包扔進吳凌軒開來的車裡：“讓澤宇開車，你們先走。”
“你呢？”葉澤宇道。
“我去接李涵樂。”顧亦宸出門時問父親要了車鑰匙。
“順路過去接了唄。”吳凌軒道。
“讓你們先走你們就先走。”顧亦宸不耐煩的轉身往自己車前走：“廢話真多。”
李涵樂磨磨唧唧的洗漱完整理好揹包，時間也差不多了。
“爸媽我出去了。”
“我聽你爸說要去兩天一夜啊。”李母道：“安全嗎？朋友可靠不？”
“同學三年了，信得過。”李涵樂嘴裡叼着一塊麪包換鞋：“走了啊。”
“涵樂。”李母突然喊住女兒。
“啊？”李涵樂拿出口中的麪包。
“你還有幾個月……就要滿十八歲了。”李母語哽。
“嗯，我知道的。”李涵樂抱了抱母親：“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談好不好。”
李母抹抹眼角，她拍拍女兒的後背：“去玩吧，注意安全。”
李涵樂下樓，一輛車已經等在樓下了。
車門打開，一個長髮飄飄的身影下走了下來。
“樂樂哥。”
“瑤瑤？”李涵樂楞了一下：“你怎麼也來接我了。”
顧亦宸開門下車：“東西都帶好了？”
李涵樂被沈清瑤挽着胳膊，她晃了晃手裡的包：“嗯。”
顧亦宸接過她手中的包扔進車裡：“走吧。”
沈清瑤是在顧亦宸要來接李涵樂時，最後一刻拉開車門上車的。
顧亦宸看了她一眼，見她堅持不下車，也就帶着她一起來接李涵樂了。
來時沈清瑤原本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現在多了一個李涵樂，沈清瑤直接拉着她坐在了後座。
“樂樂哥，我帶了很多好吃的，一會兒都拿給你。”李涵樂喜歡吃一些別緻的小零食，所以沈清瑤經常投其所好。
“行！”李涵樂早起沒睡醒還困着，掩嘴打哈欠。
“樂樂哥你是不是困？”沈清瑤拍拍自己的肩膀：“借你靠，睡吧！”
李涵樂呵呵一笑：“那就不客氣了。”
顧亦宸通過後視鏡觀察着車後座的情形，見李涵樂歪頭靠在了沈清瑤的肩膀上，腳尖輕點了一下剎車。
“哎呦！”李涵樂閉着眼睛向前栽了一下。
“樂樂哥你沒事吧！”沈清瑤被他嚇到了，連忙扶住她。
“沒事沒事。”李涵樂擡眼瞪着顧亦宸的後腦勺：“我說你到底會不會開車！一腳油門一腳剎車的！”
顧亦宸斜勾着嘴角扭頭：“不好意思啊，打擾你睡覺了。”
沈清瑤拽拽李涵樂的衣袖，道：“樂樂哥，你還睡嗎。”
李涵樂搖頭：“不睡了，生命安全沒保證！”
顧亦宸暗自含笑，踩下油門駛過綠燈。
野外燒烤的地方是葉澤宇找的，風景不錯，有山有水。
“怎麼還帶帳篷了？！”李涵樂見顧亦宸從車上卸下來了一個大包吃驚的問道。
“兩天一晚，離這裡最近的酒店需要開車三個小時。”顧亦宸把裝着摺疊帳篷的大包放在一邊，拍手道：“不帶帳篷你鋪着樹葉睡？”
李涵樂雙手抱胸咋舌搖頭：“我就不該來。”
“樂樂哥。”
“哎！”李涵樂扭頭應着不遠處喊她的沈清瑤。
“過來吃水果吧！”沈清瑤喊道。
“好！”
李涵樂作勢要走，被顧亦宸一把拽住了胳膊。
“你幹嗎。”李涵樂扭手腕：“搭你的帳篷。”
“那丫頭喜歡你。”顧亦宸一臉認真的道。
“啊？！！”李涵樂乾笑幾聲：“這玩笑不好笑。”
“真的。”顧亦宸手上用力，拉着半扭着身子的李涵樂和他面對面，他盯着李涵樂的眼睛道：“她喜歡你。”
李涵樂咕咚一聲嚥了一口吐沫，她一臉表情複雜的道：“你這種眼神，我想說你在逗我都開不了口。”
“注意一下吧。”顧亦宸擡手摘掉李涵樂頭髮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的一片碎樹葉，他幽幽道：“你的行爲，可是會直接影響到我的情緒的。”
李涵樂打開顧亦宸的手，她搓了搓胳膊：“這一地的雞皮疙瘩！”
顧亦宸被逗笑了，揉揉她的頭：“畢竟我喜歡你啊。”
沈清瑤見李涵樂和哥哥說話老半天不過來，正要擡步去叫，卻見李涵樂已經轉身向她走來了。
“有菠蘿草莓龍眼。”沈清瑤端着盤子迎上去：“樂樂哥你要吃什麼。”
“啊……哦，草莓吧。”李涵樂說着就要從盤子裡拿。
接過她的手還沒有伸到，沈清瑤就已經捏着一顆草莓遞到了她的嘴邊。
“你還沒洗手吧。”沈清瑤笑着道：“我剛剛洗過了，所以我餵你。”
番外九十四
要是之前顧亦宸沒有告訴李涵樂沈清瑤喜歡她，這顆草莓她也就由着沈清瑤喂到嘴裡了，可是現在……明知道眼前的人喜歡她，李涵樂就不知道這個嘴該怎麼張了。
就在李涵樂爲難時，顧亦宸走了過來，他自然的拉過沈清瑤捏着草莓的手把她指尖的草莓送進自己的口中。
“還不錯。”顧亦宸一邊嚼着口中的東西，一邊勾住李涵樂的脖子：“走，搭帳篷去。”
吳凌軒信誓旦旦的要大展他被埋沒的廚藝，拉着葉澤宇一直在烤架前忙活。
“哎呦這個肉要先用鹽巴淹一下。”吳凌軒在葉澤宇身後手舞足蹈的道：“還有那個蘿蔔！蘿蔔要切成條啊！”
葉澤宇哐啷一聲扔了刀，他黑着臉轉身：“你行你上！”
“嘖！”吳凌軒手裡握着一把烤籤正在烤架上反轉：“我這不也沒閒着嗎！”
李涵樂幫顧亦宸搭好了帳篷，活動着肩膀走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兩個大小夥子手忙腳亂的在整食物。
地上一片狼藉，李涵樂捂臉嘆氣：“真是造了孽了……”
“來來來！又來一個幫手！”吳凌軒招呼道：“樂哥你趕緊的幫我拿一下孜然粉！”
李涵樂一邊往過去走，一邊挽袖子：“都起開。”
葉澤宇聞言如臨大釋，手一甩就讓開了位置。
李涵樂接過他手裡的刀，頃刻間案板上便響起了有節奏感的切菜聲。
“我靠你這刀工！”吳凌軒吃驚讚嘆道：“你該不會是專門去學過吧！”
“我有那個搞副業的時間嗎。”李涵樂把切好的食材裝進盤子裡遞給葉澤宇：“串起來。”
沈清瑤上前接過盤子：“我來吧。”
兩人一個切一個串，配合默契。
顧亦宸提着一罐啤酒靠在一旁的一棵樹幹上，他眯眼注視着李涵樂微低的側臉。
“啊！”沈清瑤突然痛呼一聲。
“扎到手了？！”李涵樂連忙放下刀拉過沈清瑤冒出血珠的手指，沒有猶豫的直接含進口中。
沈清瑤臉色一紅，含羞低頭。
顧亦宸把喝空的啤酒罐單手捏扁，甩手一拋走向了兩人。
“疼嗎。”李涵樂拿出沈清瑤的手指，道：“小心點。”
“嗯。”沈清瑤的臉已經紅的不像話了，她連嗯一聲都氣息不穩。
“澤宇。”顧亦宸已經站到了李涵樂的身邊：“你帶了藥箱吧，去給瑤瑤的傷口消消毒。”
葉澤宇衝了一下手，帶着沈清瑤走向了車前。
吳凌軒大呼一聲我的肉，連忙低頭繼續專注於他的事業。
顧亦宸牽住李涵樂一隻手：“跟我走。”
“上哪兒去？”李涵樂莫名其妙的被拉着走：“哎你慢點！”
山坡下是一片淺灘，長着沒過腳腕的矮草。
“都在忙呢你帶我來這裡幹嗎。”李涵樂彎腰揪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
起身的瞬間，她被裹進了一個寬闊的懷抱裡。
“……”對於顧亦宸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的行爲，李涵樂差不多也是已經有免疫了，沒有了之前的大驚小怪，她拍拍顧亦宸的後背：“行了，放手，兩個大男人抱一起怪怪的。”
“還有八個月。”顧亦宸埋首在李涵樂耳邊：“還有八個月，你就不用再繼續裝男孩子了。”
李涵樂勾脣一笑：“怎麼也要等到高中畢業啊，要不然我突然變成女生，班裡的同學不得被嚇死。”
“我好想等不了了。”顧亦宸雙手捧着李涵樂的臉抵住她的額頭：“樂樂，我等不了了。”
“嘖。”李涵樂踩了顧亦宸一腳：“你又開始了！”
顧亦宸深吸一口氣鬆開手，他拉着李涵樂坐在草地上：“瑤瑤……你離她遠點吧。”
“其實我現在也挺彆扭的。”李涵樂揪着地上的草：“之前的時候我就把她當成妹妹看，她一口一個樂樂哥我還挺滿足的。可是現在……我就覺得怪怪的。”
“我受不了別人纏着你。”顧亦宸一直握着李涵樂的一隻手：“瑤瑤也不行。”
“你夠了啊。”李涵樂瞪了他一眼：“我和瑤瑤都是女的，就算她喜歡我，我倆也是不可能的。”
顧亦宸拉起李涵樂的手在嘴邊親吻了一下：“嗯。”
李涵樂向後仰躺在草地上，她空出沒有被顧亦宸牽着的手枕在腦後：“其實這樣出來玩也挺好啊。”
顧亦宸輕笑在她身邊躺下：“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李涵樂閉上眼睛。
“你現在不會躲着我的觸碰了。”顧亦宸說着，握着李涵樂的手也緊了緊。
李涵樂手指抽搐了一下，淡淡道：“那是因爲你很煩，我懶得和你計較。”
“現在，有沒有喜歡我。”
“沒有。”
“真的？”
“嗯。”
顧亦宸側身撐頭捏捏李涵樂的鼻子：“小騙子。”
“切。”李涵樂嗤鼻起身：“吃飯去了！餓死了！”
吳凌軒沒吹牛，他考的肉的確味道不錯，可以和外面的燒烤媲美。
“你還算是有點作用。”葉澤宇用吃着肉道。
“你這話說的！我這一米七八的個子是白長的嗎！”吳凌軒咬着雞腿道。
沈清瑤細心地剝好了一塊肉，沾了醬遞到李涵樂嘴邊：“樂樂哥。”
李涵樂下意識的看了顧亦宸一眼，硬着頭皮張開嘴。
“一會兒去釣魚吧！”吳凌軒道：“前面不遠有個池塘，我那會兒探測過了，裡面有魚。”
“大嗎？”李涵樂吮着手指上的蘸醬道。
“不算很大。”吳凌軒道：“主要是圖玩兒！”
顧亦宸擡手手指抹掉李涵樂嘴角的蘸醬，順手抿進自己口中：“來的時候沒帶魚竿啊。”
幾個人都傻了，李涵樂更是僵硬住了身體和表情。
“幹嗎。”顧亦宸淡然的瞥了幾人一眼，幽幽道：“關係好，不行嗎。”
“咳咳！”李涵樂抹嘴：“我會做魚簍，不用魚竿也能抓魚。”
“哦……”吳凌軒傻傻回神，道：“那吃完飯就去抓吧。”
葉澤宇的目光在顧亦宸和李涵樂的臉上流轉了一圈，他微微一笑，繼續吃肉。
番外九十五
吃完了飯，幾人眼神一對，決定暫時先把一堆鍋碗瓢盆扔在原地之後再洗。
“快，怎麼做魚簍！”吳凌軒興致勃勃。
“剛剛我們喝水用的那兩個大的礦泉水瓶呢？”李涵樂席地而坐。
“等着我去拿！”
拿來了水瓶，李涵樂又開始要刀和繩子。
“我來吧。”顧亦宸見李涵樂要動刀，便直接接到了自己的手中：“你告訴我怎麼做。”
“大概截掉……”李涵樂比劃了一下：“截掉五分之二吧。”
顧亦宸照做，把截好的半截水瓶轉了一圈：“然後定四個點拴上繩子是嗎？”
李涵樂打響指：“聰明！”
做好了簡易的魚簍，幾人來到了池塘邊。
“這魚的塊頭也就夠做一鍋魚湯的。”李涵樂挽袖子：“好了，你們有口福了！抓到了晚上燉魚湯給你們喝！”
吳凌軒直接脫了鞋就要下水，葉澤宇一把拉住他：“你能不能消停點！這水是冰的！”
“哎呦天氣熱沒事！”吳凌軒嘩啦嘩啦的下了水：“樂哥你把魚簍給我！”
“這東西不是讓你站在水裡用的。”李涵樂老神在在的坐在池塘邊的一塊石頭上，她慢悠悠的把魚簍沒進水裡：“別這我這兒鬧啊，要鬧去別處，驚了我的魚可就沒湯喝了！”
吳凌軒一聽這話，立刻跳出幾步遠：“得，你當你的姜子牙，我們自個兒鬧去！”
幾個男生起興打水仗，沈清瑤攬着裙襬坐在李涵樂身邊。
“小心點啊。”李涵樂空出一隻手撐住沈清瑤的胳膊扶她坐下：“水還是很涼的，你一個女孩子不比男孩子，不要沾冷水。”
坐定，沈清瑤在膝蓋上撐着下巴：“樂樂哥。”
“嗯？”李涵樂往水面上撒了點蔬菜肉渣引魚。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唄。”
“你和我哥，是關係很好對不對？”
李涵樂點了一下頭：“嗯，還不錯吧。”
“那……”沈清瑤咬了一下嘴脣：“你和我……算是很好的朋友嗎？”
“當然是啊。”李涵樂扭頭道：“你叫我樂樂哥，你就是我的妹妹，雖然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
“樂樂哥……其實我……”
“瑤瑤。”李涵樂把魚簍的繩子拴在一旁的樹枝上，她仰頭看着天空：“你是，喜歡顧亦宸的吧。”
沈清瑤絞着手指：“我是喜歡他，可是……”
“你哥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李涵樂笑笑：“也難怪你會喜歡他。”
“與其說是喜歡，倒不如說是崇拜。”沈清瑤垂着頭道：“從小就是擋在我們面前的哥哥，我和凌軒哥哥他們從小就很依賴人。”
“崇拜啊……”李涵樂摸着下巴：“倒也是，我偶爾也會有這麼點想法。”
“所以遇到你了，我才發現我對晗哥哥的真實情感。”沈清瑤擡頭道：“喜歡和崇拜是不一樣的，遇到你我才明白了！”
李涵樂心中暗歎一聲，該來的還是來了。
“你喜歡我啊。”李涵樂動了一下魚簍換了個位置。
“嗯。”沈清瑤點頭。
“我也挺喜歡你的。”李涵樂在沈清瑤驚喜的眼神中吐出下半句：“但只是朋友間的喜歡，我們不能在一起的。”
“爲什麼！”沈清瑤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她絞在一起的手指斷開：“我連機會都沒有嗎……”
李涵樂抓頭：“怎麼說呢，這事兒吧，有點麻煩。”
“不過就是不喜歡。”沈清瑤哽聲道：“你直接說出來我也不是接受不了。”
“明明就是接受不了好不好。”李涵樂擡手搭在沈清瑤打顫的膝蓋上：“你這抖的都快掉水裡去了。”
沈清瑤忍着的淚水滑了下來，她飛快抹了一下眼睛。
“別哭別哭。”李涵樂有些慌手腳。
“沒哭。”否定着，沈清瑤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定的往下掉。
“唉。”李涵樂長嘆一聲：“你別哭，我給你講個故事。”
沈清瑤抹淚搖頭：“不想聽。”
“聽聽吧。”李涵樂苦笑：“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
沈清瑤抽泣着靠在李涵樂的胳膊上，她按着胸口無聲流淚。
“有個姑娘，小時候因爲神婆一句話，爲了保命就必須以男孩子的身份一直長到十八歲。十八歲之前，她不能恢復女兒身。她的父母很愛她，爲了她能保命，就一直嚴格的遵守着女兒的生存命條，不允許其中有任何偏差。”
“怎麼會這樣……”沈清瑤在李涵樂的衣袖上蹭眼淚：“爲什麼女孩子要用男孩子的身份生活，這樣很累的……”
“累……有點吧。”李涵樂聳肩：“上廁所就是個問題，所以她在學校的時候幾乎不去衛生間，就算是去，也儘量找人少的時候。”
“……”沈清瑤直起身體，通紅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樂樂……哥。”
“除了你哥，你是第二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李涵樂湊在沈清瑤耳邊輕聲道：“保密，好不好。”
沈清瑤狠狠打了一個冷戰，她猛然起身，腳下一滑向後倒去。
“小心！”李涵樂立刻伸手拉了她一把。
沈清瑤是站穩了，接過李涵樂重心不穩後背向下狠狠砸進了水裡。
“樂樂哥！！！”沈清瑤驚呼一聲。
不遠處的顧亦宸一直在注視着這邊兩人的動靜，他知道沈清瑤是要坦誠情感的，當然，他也好奇李涵樂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於是在李涵樂落水的一瞬間，顧亦宸已經衝了出去。
“咳！”被顧亦宸從水裡撈起來的李涵樂咳出一口水：“哎呦……噁心死我了……”
“還噁心啊！”着急趕來的吳凌軒道：“這麼淺的水也能淹到你，你還好意思嫌棄它髒！”
李涵樂撐着顧亦宸的胳膊站穩，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站着說話你腰不疼啊！”
“行了別打嘴仗了！”顧亦宸皺眉把李涵樂扶上岸：“先去換衣服。”
李涵樂此時此刻非常的感謝自己的先見之明，還好她來的時候多帶了一套衣服。
番外九十六
“我換衣服你跟來幹嗎。”李涵樂從包裡拿了衣服要進帳篷，她轉身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顧亦宸：“走遠點。”
“我在門口，你快換。”顧亦宸抱臂轉身站在帳篷門口，等待着。
“至於的不。”嘟囔着，李涵樂進了帳篷。
“你跟她說了？”顧亦宸在外面道。
“嗯。”李涵樂脫了上衣，她拿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不然解釋不了。”
“不是不能告訴別人嗎。”
“瑤瑤不會往外說的。”李涵樂猶豫了一下，脫了裹胸擰了擰水。
“結果呢。”
“還不知道。”李涵樂整理好自己，拉了拉衣服走出帳篷：“估計瑤瑤現在也挺懵的。”
顧亦宸接過李涵樂手裡的毛巾幫她擦頭髮：“你也是心大。”
“不然怎麼辦。”李涵樂心裡亂亂的，顧亦宸她擦頭髮，她也就懶得反抗了，乖乖站着道：“總不能一直這麼吊着吧。”
“不知道先跟我商量一下啊。”顧亦宸扒拉着李涵樂短短的頭髮。
“幹嘛要跟你商量？！”李涵樂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三兩歲的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
“說不過你！”顧亦宸瞪她：“自己解決吧！”
幾個人輪番上場，到晚飯了也才抓了四條魚。
“行吧。”李涵樂點頭：“一人一碗是有了。”
因爲晚上是要露營的，所以幾個人那面有些小激動。
簡單吃完了晚飯，顧亦宸生了一堆火，幾個人圍坐在一起。
“這種時候，必須來個鬼故事調味啊！”吳凌軒躍躍欲試。
“就你那個膽子，拉倒吧你！”葉澤宇拆開一包薯片遞給身邊一直在發呆的沈清瑤。
“葉澤宇！”吳凌軒扔了手裡用來攏火的棍子氣道：“你信不信我揍你！”
葉澤宇挑眉：“來。”
李涵樂往吳凌軒口中塞了一顆糖：“乖，別鬧。”
“哼！”吳凌軒順勢靠在李涵樂的身上瞪着葉澤宇。
顧亦宸扒拉開吳凌軒的頭，把李涵樂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沒骨頭啊你。”
“怎麼連你也嫌棄我了！”吳凌軒氣道：“我在這裡還沒地位了！”
“不就是鬼故事嗎！”李涵樂搭上吳凌軒的肩：“我給你講一個！”
“一天深夜，一位出租車司機決定再拉一位乘客就回家，可是路上已經沒多少人了。司機沒有目的的開着，發現前面一個白影在晃動，像是在向他招手。”李涵樂板着臉講的認真：“本來寧靜的夜晚，突然一下子有了人，而且還是一個看不清楚臉的女人，反倒不自然了。這種情況也讓司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種不願想起的東西，那就是鬼。”
“可最後司機還是決定要拉她了。”李涵樂動了動腿換了一個姿勢：“車停穩，人影上了車，並用悽慘而沙啞的聲音說：‘請到火葬廠。’”
“司機激靈打了一個冷顫，他有種懷疑成真的恐懼感，可他不敢再往下想了。雖然很後悔，但現在只有竟快地把她送到目的地。”
“坐在後座的女人面目清秀，一臉慘白，一路無話，更讓人毛骨悚然。”
李涵樂一邊講，一邊關注着身邊幾人的表情。
吳凌軒的手已經慢慢地攀到了葉澤宇的胳膊上，後者一臉嫌棄，倒也沒推開他。顧亦宸曲着一隻腿，右胳膊搭在膝蓋上。
“繼續啊！”見李涵樂停下了，吳凌軒催道。
李涵樂便繼續開口道：“司機不敢繼續開下去，在距離女子要去的地方很近的時候，他想了個藉口，結結巴巴地道：‘小姐，不好意思，前面不好調頭，你自己走過去吧，已經很近了。’”
“女乘客點了點頭，問：‘多少錢’”
“司機忙道：‘不用給錢了，你一個女人這麼晚也不安全，再說我也沒把你送到門口，還得你自己走過去。”
“女人沉默了片刻，道：‘那謝謝師傅。’說完，她打開了車門……”
吳凌軒嚥了一口吐沫，他縮了一下脖子，抱緊葉澤宇的胳膊：“然後呢……”
李涵樂忍住好笑，裝出一臉驚悚道：“司機見女人下了車，轉身要發動車子。可是沒聽到車門關上的聲音，於是便回過了頭……”
“等一下！”吳凌軒突然喊了一聲。
葉澤宇被他突然地的聲音嚇到，狠狠瞪他：“你有病啊？！”
“我沒準備好。”說着，他深吸了一口氣緊了緊抱着葉澤宇胳膊的手對李涵樂道：“樂哥你繼續。”
李涵樂差點就笑出聲了，但是爲了恐怖氣氛，她硬生生把笑意嚥了回去。
“司機回頭，什麼都沒有看到。”李涵樂接上後半段道：“那女人怎麼那麼快就沒了？這樣想着，司機看了後坐，以及車的周圍，哪裡都沒有。好奇心暫時戰勝了恐懼，司機想弄個明白，於是他下了車，來到了沒有關上的車門旁。”
“那個女人難道就這麼快的走掉了，還是她就是……”李涵樂直直盯着吳凌軒的眼睛道：“司機崩潰了，他慌亂的要離開這裡，剛一邁步，一隻血淋淋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伴隨着吳凌軒已經緊張起來的呼吸聲，李涵樂緩緩吐出下半句：“他回過頭，對上了一張沾滿血跡的臉，正是剛剛消失不見的女人。”
吳凌軒半邊身子都已經藏到了葉澤宇的身後，他緊緊攥着葉澤宇的衣袖。
“極度驚恐的司機已經失去了語言能力，在他的顫抖中，女人開口說話了。”李涵樂慢慢傾身貼近吳凌軒，直至對上他的眉眼。
“她……她說什麼了……”吳凌軒一邊往後躲，一邊控制不住想知道結果的心。
“她說……”李涵樂已經湊到了李涵樂的耳邊：“師傅，請你下次停車的時候，不要停在地溝的旁邊，行嗎？”
“噗！”葉澤宇擡手掩嘴。
李涵樂已經講完坐了回去，她哈哈哈的笑倒在顧亦宸身上。
“啊？”吳凌軒還懵着，見幾個人都笑了，他皺眉：“地溝？？？”
番外九十七
“所以那個女的下車就直接掉溝裡了啊！”李涵樂一邊笑一邊解釋道。
吳凌軒楞了一下，噗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哥，我有點困，先去睡了。”一直沒有出聲的沈清瑤起身道。
這時，李涵樂才發現之前的互動，沈清瑤是全程沒有參與的。
李涵樂想了一下，跟着起身：“我也去。”
吳凌軒一口可樂噴了出來，他顧不上擦嘴道：“她去睡覺你跟着幹嘛？！”
“睡覺啊。”李涵樂伸了個懶腰，她給顧亦宸遞了一個眼神，示意他整理一下後續劇情。
跟着沈清瑤到了單另的一個帳篷前，李涵樂道：“瑤瑤，幫個忙吧，我是肯定不能和幾個男生一起睡的。”
“如果今天我不知道你是女孩子，你不還是得跟他們睡嗎。”沈清瑤背對着李涵樂淡淡道。
“可是你知道了啊。”李涵樂向前一步和沈清瑤並肩：“你知道了，這個麻煩我也就不用擔心了。”
沈清瑤猶豫了一下，彎腰進了帳篷：“進來吧。”
李涵樂暗自握拳，她也進了帳篷。
拉好帳篷拉鍊，兩個女孩子有了獨立的空間。
“瑤瑤，對不起啊。”李涵樂乾笑：“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和我到底是誰錯了，但是仔細想來，好像是由我起的誤會。”
“沒關係。”沈清瑤拉開睡袋：“誰都沒錯。”
“你還是可以繼續叫我樂樂哥的。”李涵樂縮了縮腿坐在角落：“我不在意的。”
“那我還可以繼續喜歡你嗎。”沈清瑤自嘲的哼笑一聲：“變了就是變了，裝是沒用的。”
“那就不裝了。”李涵樂輕咳一聲道：“其實我們可以成爲更親密的關係。”
“朋友嗎。”
“閨蜜啊！”李涵樂道：“我也是個女的，咱倆還是有共同語言的。”
“以後不確定。”沈清瑤避開李涵樂的目光：“但是現在不可能。”
“嗯……我差不多也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感覺。”李涵樂爲難的搓臉：“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真的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感覺嗎。”沈清瑤握着睡袋的手收緊：“如果不是你們看着，一個小時前我可能就已經自己跑了！”
“你跑什麼！”李涵樂被嚇到了：“至於的嗎你？！這荒郊野外的你一個女孩子！”
“我現在看見你就覺得自己很噁心！”沈清瑤含淚道：“你真的知道我是什麼感受嗎？！”
“你噁心什麼！”李涵樂猶豫伸手握住沈清瑤的胳膊：“要噁心你也是噁心我啊！”
“對你……我起不了那種感覺……”沈清瑤慢慢俯身把額頭抵在了李涵樂的肩上：“你不知道你在我心中是怎樣不能抹滅的樣子……”
同作爲一個女生，李涵樂承認自己是心疼了。
她抱住沈清瑤道：“瑤瑤，就算我不再是你的樂樂哥，我也依舊是你的樂樂姐。除了性別，什麼都沒有改變。”
“對我來說，性別改變了……一切就都變了……”沈清瑤推開李涵樂：“睡吧，我累了。”
顧亦宸收拾完了後半場，躺在帳篷裡給李涵樂發信息。
一連三條，統統沒有回覆。
電話過去，直接被掛斷了。緊接着，一條信息回了過來。
‘睡吧，有事明天再說。’
野營回來，連吳凌軒也發現了沈清瑤和李涵樂之間的尷尬。可是葉澤宇不讓他問，於是他也只能抱着一顆好奇的心繼續好奇下去。
回校一週後就是小考，李涵樂最近腦子一片亂麻，看書也是眼睛過了腦子裡什麼都不剩。
“要死了要死了！”李涵樂啪的一聲把筆扣在了書桌上雙手抱頭道：“我連公式都背不出來了！”
顧亦宸拉下她的手：“要不要翹課。”
“還翹課！”李涵樂苦着臉道：“我下次考試連第二名都保不住了……”
“保得住。”顧亦宸摸摸她的頭：“第三名差你二十分呢。”
“你就別安慰我了。”李涵樂揮開顧亦宸的手：“有翹課的時間我還不如再背一章的單詞。”
“翹課。”顧亦宸直接一把拉起她：“走！”
李涵樂半推半就的被顧亦宸拉出了教室，兩人轉過牆角時，另一個教室裡走出來了一個人。
“穿着校服呢還翹課。”李涵樂雙手插在校服兜裡：“真是破了戒了，我人生第一次翹課啊……”
“要不先換衣服。”顧亦宸停步道。
“還得回家，折騰死了。”李涵樂一屁股坐在路邊的椅子上：“而且我這時候回家會直接被我爸媽抓到翹課的現行！”
“誰說要回家了。”顧亦宸單手插兜，另一隻手牽起李涵樂：“走。”
不回家，李涵樂便直接被顧亦宸帶到了一家服裝店裡。
“現買？！”李涵樂扭開手：“那我還是回家吧。”
“不嫌折騰了？”顧亦宸拉住她：“乖別鬧。”
“這家店的衣服很貴的！”李涵樂皺眉：“我就是個窮學生，平時的衣服還都是我媽給我買的。”
顧亦宸無語：“我給你買。”
“那我就更不要了！”
“……不花錢。”
“啊？”李涵樂抻脖子：“不花錢？”
顧亦宸牽着人進了玻璃門：“這是我媽自己的牌子。”
恰好當天林思雅就在店裡，所以兒子進門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了。
“兒子？”林思雅驚訝：“你不上課怎麼跑這來了？”
“媽，我差兩身衣服。”顧亦宸直接道。
“衣服……這是誰啊？”林思雅的目光落在兒子身邊長相清秀的男生臉上：“你的同學嗎？”
“我喜歡的人。”
林思雅瞳孔驟張，她乾笑一聲，一腳踹在了兒子的腿上：“你開什麼玩笑？！”
“沒開玩笑。”顧亦宸揉揉腿：“她叫李涵樂，是我喜歡的人。”
李涵樂已經不知道比丟臉更丟臉的形容詞是什麼了，她立刻給林思雅彎腰鞠躬：“阿姨你好，我是顧亦宸的同學，我是女的！”
林思雅張了張嘴，她茫然眨眼：“啊？”
顧亦宸雙手抱胸在一邊忍住笑。
番外九十八
“女孩子？”林思雅過了茫然期，恢復冷靜後道：“所以你……真的是顧亦宸喜歡的人？”
“不是不是。”李涵樂擺手道：“我倆就是關係比較好的朋友，您也看到了，我是個男孩子性格。”
林思雅緩慢點頭：“所以你們現在這是……逃課了？”
“不是你說的嗎。”顧亦宸道：“我下次要是再逃課，提前跟你說一聲。”
林思雅瞪了兒子一眼：“有臉說啊你！”
“媽我差兩身衣服，你給找找吧。”顧亦宸再次道。
“回家我就告訴你爸去！讓他好好收拾你一頓！”林思雅一邊罵，一邊扭頭在貨架上給兒子找衣服。
顧亦宸好解決，畢竟兒子的穿着打扮一直都是林思雅在打理的。
給兒子找好了衣服，林思雅把目光轉向了李涵樂：“涵樂，你平時喜歡穿什麼樣式的？”
對於林思雅自然而然的稱呼，李涵樂一點也沒覺得不舒服。
面前的婦人五官精緻，優雅地穿着更是賦予了她一種特殊的氣質。
“我不挑的阿姨。”李涵樂道：“只要不要讓我看起來像個女孩子就行。”
林思雅託着下巴目測了一下李涵樂身材，道：“我理解你的性格像男孩子，爲什麼一定要連打扮也偏向男孩子呢？”
“就……一時半會兒的也解釋不清楚。”李涵樂抓抓頭：“總之就是……有難言之隱啦。”
“嗯，那阿姨就不多問了。”林思雅把挑好的衣服遞給李涵樂：“去試試吧。”
顧亦宸先換好了衣服出來，他坐在母親旁邊的沙發扶手上：“媽，想什麼呢。”
“這個李涵樂，你真的喜歡她？”
“嗯。”顧亦宸點頭。
“不是一時興趣？”
“不是。”
林思雅嘆氣：“兒子，我和你爸不要求你的擇偶標準，我們完全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你一定要做到一點。”
“不要給別人帶來應愛而生的沉重。”
“記住了。”林思雅握住兒子的手：“真正的幸福，是兩個人都幸福，明白嗎。”
母子交流間，李涵樂也換好衣服出來了。
林思雅給她找了一套設計簡單的T恤和仔褲，加上帆布鞋。一眼望去，兩條筆直的腿分外打眼。
“謝謝阿姨。”李涵樂照了一下鏡子後道：“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林思雅親自幫李涵樂整理着衣襬：“阿姨覺得你是一個很簡單的人，所以就給你找了設計簡單的衣服。”
“好了就走吧。”顧亦宸道。
“等我一下我去結賬。”
剛在試衣間，李涵樂已經偷偷看過了標籤牌。
兩件衣服價格雖然不低，但也是她吐口血能接受的價格。
“不用了。”林思雅見兒子已經皺起了眉頭，便在他發貨前道：“你是顧亦宸的同學，阿姨也喜歡你，這兩件衣服就當做是給你的見面禮吧，以後還要麻煩你在學校照顧一下顧亦宸了。”
“阿姨，一碼歸一碼。”李涵樂堅持道：“如果今天這兩件衣服我是真的穿不起，那我跟你打個馬虎眼佔便宜也就算了。況且我是顧亦宸的班長，我照顧他是理所應當的。”
“這……”林思雅沒想到面前的小姑娘性格很堅韌。
“放心吧阿姨。”李涵樂眨眨眼：“我身上錢夠。”
林思雅按着兒子沒讓他阻止李涵樂去結賬。
“媽！”顧亦宸急道：“她一個學生哪來那麼多錢！”
“你今天要是攔了她，她就會覺得虧欠與你。”林思雅冷靜的對兒子解釋道：“涵樂是一個很有原則的孩子，如果你喜歡她，你就要尊重她。”
“可是……”顧亦宸還是覺得心裡不舒服。
“況且。”林思雅含笑看着收銀臺前瘦弱的背影對兒子道：“她不是已經暗示過你了嗎。”
“暗示？”顧亦宸皺眉：“什麼暗示？”
“她跟我說她身上錢夠。”林思雅轉頭看着兒子：“就是在告訴你‘顧亦宸，我能解決。’”
換掉了校服，李涵樂自然了很多。
“太甜了。”李涵樂砸吧着嘴品嚐剛買的甜筒：“不過抹茶味兒我喜歡！”
“爲什麼一定要自己掏錢。”
“嗯？”李涵樂扭頭：“衣服嗎？”
“不然呢。”顧亦宸瞥了她一眼。
“我要是真買不起了，那也就算了。”李涵樂道：“關鍵是我身上的錢剛好夠啊。”
“不想欠我的嗎。”
李涵樂咋舌，她舉了一下手裡的甜筒：“這不還是你給我買的嗎。”
顧亦宸有一種雞同鴨講的無力感：“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沒有。”李涵樂舔了一下已經融化的甜筒道：“你帶我翹的課，你說去哪兒。”
顧亦宸心中早就有了打算，李涵樂的回答正中紅心。
“但是有一點！”李涵樂豎着指頭道：“晚上九點前我要回家。”
被牽着手，李涵樂跟着顧亦宸進了一家酒吧。
“哎呦你可真行。”李涵樂左右環顧：“你媽知道你來這種地方嗎。”
顧亦宸懶得理會李涵樂的調侃，掏出手機打電話。
“別亂跑。”等待電話接通的同時，顧亦宸拉緊了李涵樂想要掙脫的手。
李涵樂原本還想去參觀參觀這個一直都沒有機會進來的環境，結果愣是被顧亦宸困在了身邊。
“叔，你現在忙嗎。”顧亦宸的電話已經打通了。
“不忙，你下來吧，我已經看到你了。”
顧亦宸掛了電話，對李涵樂道：“帶你去見一位我很尊敬的長輩，你乖一點。”
“現在除了你，可沒人知道我是女的。”李涵樂不滿道：“所以你能不能當個爺們兒一樣對待我。”
“……好。”
李涵樂扭開手：“那兩個大老爺們兒就別牽手了，再讓人以爲你是個彎的。”
顧亦宸帶李涵樂來見的是沈臨陽，其實是顧亦宸自己手癢了，他爸最近忙的不着家，他已經好久沒有練過拳腳了。
“叔。”顧亦宸是的確很尊敬沈臨陽的，於是見面先是微鞠一躬。
“嗯，來練手的吧。”沈臨陽表情柔和道：“今天你林爺爺也在，剛好讓他給你看看。”
“林爺爺在？！”顧亦宸激動了：“我去見他！”
番外九十九
沈臨陽打量了顧亦宸身邊的李涵樂一眼，眼神示意顧亦宸介紹。
“叔叔你好，我叫李涵樂。”李涵樂見顧亦宸已經在興奮了，於是自己道：“我是跟着顧亦宸一起翹課，被他拉來的。”
沈臨陽眼神閃了一下：“你就是李涵樂？”
“額……是。”李涵樂疑惑眨眼：“叔叔您認識我？”
“沈清瑤，是我的女兒。”
李涵樂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氣。
沒聽說沈清瑤的爸爸是氣壓這麼低的一個人啊！！！
“進去吧，你林爺爺聽說你要來，已經在等了。”沈臨陽並沒有繼續把目光停留在李涵樂的臉上。
顧亦宸突然感覺自己衣襬一緊，低頭看，發現是李涵樂無意識的拉着他的衣服。
“一起去吧。”顧亦宸也是不會把李涵樂一個人留着的，但是後者主動示弱，他還是很享受的。
李涵樂尷尬的衝沈臨陽笑了一下。
天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和沈臨陽相處才主動要跟着顧亦宸的好嗎！
畢竟……她剛剛傷了人家女兒的心。
顧亦宸帶着李涵樂下了兩層樓，然後走進了一個像道館的房間。
場中背手站着一位精神抖擻的老人，見顧亦宸進來了，蒼老的臉上浮現出笑容。
“林爺爺！”顧亦宸牽着李涵樂走過去：“您回來了。”
“回來了！”林翰拍拍顧亦宸的肩膀：“又長結實了！”
“還好吧。”顧亦宸帶着笑意：“您這精神頭也不錯。”
“不好好上學怎麼想起來這裡了。”林翰也沒問李涵樂是誰，只是簡單地看了她一眼。
“不想上課，煩。”顧亦宸讓李涵樂去場邊坐着，他活動手腕道：“林爺爺，來一場唄。”
“現在不行了，我這老腿老胳膊的。”林翰呵呵道。
“您的本事我還不知道啊。”顧亦宸對視一笑：“別裝了，來吧！”
“我要是再給你添幾處傷，你爸和白子旭得拆了我！”
“不會的，這裡又沒人。”顧亦宸等不及了：“林爺爺你別客氣，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也沒空着，一直練着呢。”
“行吧！”林翰脫了褂子衝場邊的李涵樂招手：“那個小夥子，來幫我拿一下衣服。”
“哦。”李涵樂有點傻眼的上前接過老人的衣服。
怎麼這一老一小的看起來像是要打一架呢？？？
結果她扭頭剛走出散步，身後就颳起了厲風。
這是李涵樂第一次真正見識到顧亦宸的身手，於是她徹底的被震住了。
不過十歲的年齡，一拳一腳間流露出來的，卻是高出實際年齡幾倍甚至十幾倍的幹練凌厲。
李涵樂在場中兩人停下動作的時候，都沒有合攏掉下來的下巴。
“傻了你。”顧亦宸捋了一下汗溼的頭髮笑道：“回神！”
李涵樂怔了一下，嚥了一口乾澀的吐沫。
把衣服遞給伸手的林翰，李涵樂依舊傻呆呆的盯着顧亦宸。
“好了。”顧亦宸推開她的臉：“有疑問之後我給你機會問。”
林翰大力拍了顧亦宸的胳膊：“好小子！不錯！”
“林爺爺過獎了，畢竟我身邊的長輩不簡單啊！”
“就數你最會說話！”林翰樂呵呵的道：“今兒過來就是爲了過癮吧，現在過癮了嗎？”
“原本是來找沈叔的，沒想到您也在。”顧亦宸道：“不止過癮了，簡直就是意外驚喜！”
“哎呦你這張嘴！”林翰樂不可支的道：“行了玩兒去吧！你翹課的事我幫你瞞着！”
“行！”顧亦宸勾住李涵樂的脖子：“林爺爺那我們就先走了。”
沈臨陽在吧檯的位置跟人說着什麼，顧亦宸帶着李涵樂出來過去打招呼。
“你過去，我有話要跟李涵樂說。”沈臨陽打發了酒吧經理後對顧亦宸道。
李涵樂心裡咯噔一聲，她緊張的看着顧亦宸。
“沈叔。”顧亦宸也犯難了：“她……”
“我不爲難他。”沈臨陽淡淡瞟了顧亦宸一眼：“放心。”
顧亦宸握了一下拳頭，他拍拍李涵樂的頭：“沒事，我在那邊等你。”
李涵樂咬着下脣點了一下頭，顧亦宸走後，她深呼吸對上沈臨陽的目光。
“叔叔，瑤瑤……我很抱歉。”
“我具體也不知道你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麼。”沈臨陽道：“就連你的名字，我也是偶爾在聽她和她媽媽交流的時候提起，瑤瑤喜歡你。”
“嗯。”李涵樂撐着一股氣不讓自己低下頭，她開口道：“我也喜歡瑤瑤，她把我當做哥哥，我也當她是妹妹。”
“我不是要求你什麼。”沈臨陽雙臂抱胸：“我只是想問你，爲什麼我的女兒最近心情很不好。”
“我……”李涵樂抱着豁出去的決心道：“她跟我告白了，而我……沒接受。”
沈臨陽極慢的點了一下頭：“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拒絕，有理由嗎。”沈臨陽眯眼道：“我不覺得我的女兒哪裡差了。”
“所以纔要拒絕。”李涵樂垂眸道：“我不能耽誤她。”
沈臨陽眯着的眼睛張了張：“耽誤？你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嗯。”李涵樂聳肩：“我們成爲不了男女朋友關係的。”
“對於瑤瑤的擇偶標準，我們只要求她喜歡。”沈臨陽道：“我需要盡最大的可能讓我的女兒開心，所以站在父親的角度，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李涵樂黑亮的瞳孔注視着沈臨陽剛毅的面龐，片刻後笑道：“叔叔，我還以爲您得罵我一陣呢。”
“罵你？爲什麼要罵你。”沈臨陽也送了表情：“男女情事你情我願，我也是讓你再考慮一下，到底也不會勉強你的。”
“你不反對你女兒早戀？”不反對早戀的家長，李涵樂以爲只有顧亦宸的媽媽，沒想到同一天沒隔多久她就又遇到一個！
都是別人家的父母啊……
“在保證她不受傷害的情況下，我不會反對瑤瑤做任何事情。”沈臨陽道。
“叔，既然您這麼坦誠。”李涵樂長嘆一聲：“那我也就不瞞您了。”
番外一百
離開酒吧已經一個多小時了，李涵樂都是低着頭只顧走路，完全的目不斜視也不開口說話。
顧亦宸一開始問了她幾句，見後者一言不發，便也隨着她了。
夾雜着熱浪的微風吹過，顧亦宸擡手擋在李涵樂的額頭和路燈杆之間。
“嘴裡唸叨着記不住公式，還要主動往電線杆上撞。”顧亦宸把人扯了過來無奈道：“你是徹底不想要腦袋了嗎。”
“……想回家了。”李涵樂低頭道。
“現在連放學的時間都沒到，你不怕回家捱罵了。”
“說不定老師已經把電話打給我媽了。”李涵樂悶悶的轉身：“我回去自首。”
“老師不會打給你媽的。”顧亦宸拉住她。
“你就知道了。”
“我媽打給老師了，說你在幫我單獨補習。”
李涵樂轉身：“以後這種謊話請你換換人物位置，第二名給第一名補習你不覺得假嗎……”
顧亦宸聳肩：“無所謂啊，總之你現在回家不叫自首，叫找死。”
李涵樂原地抱頭蹲下：“我就不該跟你出來！”
顧亦宸也彎腰蹲在李涵樂面前，他知道李涵樂是心裡有事了，但是她不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問，就只能一直陪着沉默。
“我就不該跟你搭話不該認識你。”李涵樂埋首在臂彎裡：“那會兒我就不應該躲，直接讓趙崢用籃球砸了我不就好了！疼也就是一下，忍忍就過去了，我幹嗎要躲啊！！！”
顧亦宸皺眉展臂抱住李涵樂：“別這樣。”
“說了不告訴任何人，守了十幾年的秘密。”李涵樂泣聲道：“結果現在好了，簡直就跟不要錢的一樣到處說！見誰都得先講一句我是女生！”
顧亦宸一陣心疼，圈着懷裡的人道：“對不起，都是因爲我。”
“就是因爲你！”李涵樂掙開顧亦宸的懷抱，已經沾滿淚水的臉憋得通紅：“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跟這麼多不相干的人有交集？！沒有交集我又何必非得解釋我是女孩子？！都是因爲你！！！”
“嗯，都是因爲我。”顧亦宸心疼的抹着李涵樂臉上的淚水：“可是我只能道歉，我不可能就此放開你的。”
“顧亦宸你就是個麻煩包！”李涵樂恨恨道：“我就不應該沾上你！”
於是沈臨陽，成爲了下一個知道李涵樂秘密的人。
顧亦宸悶聲捱了李涵樂幾拳，牢牢的把人困在懷裡。
“……鬆開。”半晌後，哭累的李涵樂小聲道：“熱死了。”
“不哭了？”顧亦宸鬆開手。
“不嫌丟人啊。”李涵樂纏着膝蓋站起來：“都說了兩個大男人不要老是摟摟抱抱的。”
“有心情開玩笑了？”顧亦宸對於李涵樂來得快去的也快的性格真是又愛又恨。
“不然呢。”李涵樂抹眼淚：“說都說了還能收回來是怎麼着，我哭一場也就是爲了發泄情緒。”
“還打嗎。”顧亦宸試探性的伸出一隻胳膊：“沒解氣你可以繼續，不是說因爲我嗎。”
“我要真想解氣，那得把你大卸八塊！”李涵樂嗤鼻道：“懶得跟你計較。”
“嗯，你大人有大量。”顧亦宸順着她。
“身上一股汗味。”李涵樂一邊嫌棄，同時也回想起了顧亦宸之前拳腳之間的帥氣，便道：“你會散打？”
“學的雜了，也說不上是什麼。”顧亦宸蹲的有點腿麻，便勾着李涵樂的脖子慢慢走：“不是也說了嗎，身邊有幾個長輩都是有點身手的。”
“蠻帥的！”李涵樂由衷道。
顧亦宸斜眼：“那迷住你了嗎。”
“一點點吧。”李涵樂挑眉道。
“嗯，那就一點點來。”
“對了，那個沈叔。”李涵樂好奇道：“也就是瑤瑤的爸爸，是幹嗎的？我怎麼感覺他氣場不一樣呢？”
“黑社會頭頭。”顧亦宸回答的簡單通俗言簡意賅。
“不能夠吧？！”李涵樂瞠目：“你這跟我演呢？！”
“電視劇都是源於生活的。”顧亦宸環在李涵樂脖頸上的手捏着她的耳朵：“這話你沒聽過？”
李涵樂傻眼了：“瑤瑤完全不像是黑社會老大的女兒啊！”
“那是因爲夏彤阿姨。”顧亦宸道：“瑤瑤平時和她媽媽關係好，她媽媽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信息量太大，李涵樂有點接受無能了：“我有種預感。”
“什麼預感。”
“凌軒和澤宇……身份也不簡單吧。”
“凌軒的爸爸也就是我舅舅，是龍騰集團的董事長。”顧亦宸道：“澤宇的媽媽是我姑姑，是那個現在很有名的偵探公司的負責人。”
李涵樂的瞳孔慢慢放大，她僵硬低頭從顧亦宸胳膊下面鑽出來。
“剛剛你說那間服裝店是你媽開的，我就已經在懷疑了。”李涵樂驚恐道：“那個牌子雖然剛上線沒多久，但是口碑和影響力已經很大了……你們家……”
“我爸是鵬飛集團的董事長，我媽……就是你口中那個上市還沒多久的品牌的創建人。”
現在坦露身世，是顧亦宸之前從未計劃過的。
他想用最簡單的身份跟李涵樂相處，他不想牽扯太複雜的東西。
可是目前言語至此，顧亦宸沒有躲避的退路，也就只能提前坦白。
“呵……呵呵……”李涵樂乾笑幾聲，然後扭頭就跑。
顧亦宸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李涵樂會有如此直接的反應，短暫遲疑後他立刻追了上去。
“李涵樂你給我站住！”顧亦宸邊追邊喊。
跑在前面的李涵樂完全沒有絲毫的遲疑，跑的不管不顧的。
“行你跑！”顧亦宸加快速度：“被我追到你就死定了！”
這句話簡直就像是往怕狗的人身後放了一隻藏獒，李涵樂咬牙提速。
兩人漸漸從人少的街道進入了市區，李涵樂踩着綠燈最後一秒衝上了馬路。
“李涵樂！！！”
顧亦宸急速衝過去一把抱住被剎車聲嚇呆在馬路中間的李涵樂，兩人跌跌撞撞的趔趄到馬路邊。
“你跑什麼？！！”顧亦宸怒吼道：“不要命了？！！”
番外一百零一
李涵樂一張小臉煞白，愣神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被嚇到了……
顧亦宸重重嘆出一聲皺眉把人抱在懷裡：“沒事了，別怕。”
“……嚇死我了。”李涵樂的聲音都還是飄的。
“知道，所以我纔沒揍你。”
李涵樂的指尖在炎熱的太陽下泛着冰冷，她拉開顧亦宸的胳膊：“我想回家了，你別跟着我。”
顧亦宸知道現在不能逼着李涵樂，於是道：“好，回家，我送你。”
“你別跟着我。”李涵樂退出幾步，同時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
顧亦宸一言不發的目送着人坐進車裡，然後冷眼注視着出租車離開。
不遠處，一個靠在牆角的身影冷笑着收起了手機。
第二天，顧亦宸提着母親從店裡帶回來的他們前一天遺忘的校服進了教室。
“來了來了！”
“沒想到啊……這麼帥的男生居然……唉！”
教室裡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傳進了顧亦宸的耳朵，他皺眉掃視了一圈，目光定在了空無一人的座位上。
“你看！他果然在找人了！”離顧亦宸很近的一個女生小聲對同桌道：“看來是真的……”
“什麼是真的。”顧亦宸冷然道。
“沒什麼沒什麼！”嚼舌根的女生忙道：“我們就是開個玩笑。”
“那就講出來讓我也笑笑。”
“喲，男主角來了啊！”教室後門響起一個聲音，趙崢懶洋洋的掛着獰笑靠在門邊上：“你可來晚了，你演的戲大家可都已經看過了！”
顧亦宸今天早上的確是來晚了。
因爲他不確定應不應該來教室，還是應該先讓李涵樂冷靜一下。
“什麼戲。”顧亦宸把裝着校服的袋子遠遠扔到了座位上，擡步走向趙崢：“你導演的？”
“高擡我了不是。”趙崢站直身體，臉上依舊是玩世不恭的賤樣兒：“我頂多也就是不求回報的幫你們拍拍照而已，最主要還是你們演的好！”
“拍照？”顧亦宸的眼神逐漸陰沉下來：“照片呢。”
“當然是都奉獻出來給大家看了啊！”趙崢聳肩：“不過現在去哪裡了，我就不知道了，有可能是另一個主演覺得我拍的不好，全部收走準備銷燬了吧。”
顧亦宸合着趙崢最後一個字狠狠揮出一拳，然後在趙崢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速度下直接把人按在了地上。
“顧亦宸你今天要是敢動手你就得從這所學校裡滾出去！”趙崢沒辦法還手，於是開始語言威脅。
“我滾出去無所謂。”顧亦宸揪住趙崢的衣領把他從地板上提起來：“只不過你也留不久了！”
“先動手的是你！”趙崢赤紅雙目道。
“對，先動手的是我！”顧亦宸嘭的一聲把趙崢的頭砸在了地上：“所以留不久的是你這條命！”
“顧亦宸！！！”門外傳來一聲焦急的喊聲。
顧亦宸已經卸下了一條椅子腿，揮起落下的那一瞬，叫喊聲讓他停住了動作。
李涵樂雙眼無神的走進了教室，她將一疊照片甩在趙崢的臉上，徑自走向自己的座位。
照片中，只有兩個糾纏的身影，而且每一張，都無比的親密。
顧亦宸鬆開手，手中的椅子腿落在了地上。趙崢早已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起身跑了，教室裡噤若寒蟬。
顧亦宸目睹着李涵樂收拾好了書包，然後走到了副班長的位置。
“我要休息一段時間。”李涵樂對副班長道：“期末考試之前我不會來了，班裡你照顧一下。”
副班長茫然點頭：“好的。”
顧亦宸在後門的位置，而李涵樂，直接從前門離開了。
沒有猶豫，顧亦宸追了出去。
“顧亦宸！”班主任戴芸攔在教室門口：“你跟我來一下。”
“之後！”顧亦宸說着就要撥開攔在面前的老師。
“之後你們就都保不住了！”戴芸氣道：“冷靜點，先跟我走！”
顧亦宸將自己的內脣咬出了血，他盯着李涵樂消失的背影，被戴芸拉進了辦公室。
“那些照片，你都看到了吧。”戴芸道。
“不是照片裡顯示的那樣。”顧亦宸道。
“李涵樂已經跟我解釋過了。”戴芸扶額：“太荒唐了你們！”
“所以你也知道了……”顧亦宸響起了李涵樂之前說過的那些話。
‘說了不告訴任何人，守了十幾年的秘密。結果現在好了，簡直就跟不要錢的一樣到處說！見誰都得先講一句我是女生！’
人盡皆知……就是因爲自己。
“知道了。”戴芸道：“可就算李涵樂是女孩子，按照她的意願，也是不能公開的，所以還是於事無補！”
“保她。”顧亦宸道：“保她，不要讓她被退學！”
“這話你跟我說沒用！”戴芸也是一臉焦急：“現在這個情況還沒有鬧大，可是你剛剛又把趙崢打了！人家的家長要是鬧到學校來怎麼辦？！”
顧亦宸一拳砸在牆上，他咬牙道：“總之無論如何不能讓李涵樂被退學！”
“我先想想辦法吧！”戴芸道：“你現在這個情況也別回教室了，先回家！”
“老師，是我衝動了。”顧亦宸深深鞠了一躬：“請你幫忙！”
“我知道。”戴芸拍拍顧亦宸的肩膀：“我盡最大的努力保你們兩個人，畢竟你們的成績拔尖，我還算是有點底氣！”
顧亦宸沒有再回教室，他也沒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去了李涵樂家。
“涵樂還沒回來啊。”李涵樂的父親開門道：“現在不是放學時間啊？”
“不好意思打擾您了叔叔。”顧亦宸聽李涵樂不在家就已經魂不守舍了，他急鞠一躬就要走。
“等等！”李父拉住顧亦宸：“我們家涵樂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有。”顧亦宸忍住緊張擺出勉強自然的表情：“叔叔你別擔心。”
不敢再多言，顧亦宸衝下了樓。
一個號碼撥出，顧亦宸失控的道：“小姑夫幫我一個忙！”
葉熙正陪着妻子在家看電影，顧亦宸的情緒讓他直接暫停了播放器。
“你說。”
番外一百零二
“幫我找一個人！”顧亦宸冷靜中夾帶焦急道：“照片我馬上發你！”
“行來照片！”葉熙乾脆道。
“亦宸嗎？怎麼了？！”見丈夫掛了電話，顧貝貝急道。
“不知道。”葉熙點動手機接收照片：“讓我幫忙找人。”
收到照片，顧貝貝看了一眼。
“亦宸旁邊的這個小夥子嗎？看着怎麼這麼眼熟呢？”顧貝貝想了一下道：“澤宇前幾天野營回來給我們看的照片裡不就有這個孩子嗎？！”
葉熙已經吧照片發給了助手開始找人，他對妻子道：“你先給思雅通個氣，我覺得事情可能不簡單。”
林思雅掛了顧貝貝的電話就打給了兒子。
“媽我現在給你解釋不清楚，你先讓我找到人好嗎！”顧亦宸一邊漫無目的的找着，一邊對母親道。
“先找人吧！”林思雅以大局爲重：“媽先跟你們老師瞭解一下情況，別急兒子，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好…”
顧亦宸在一個小時後收到了葉熙發來的地址，他立刻趕了過去。
遠遠的，他看到了獨自一人坐在湖邊的瘦小背影。
那一刻，顧亦宸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魂魄歸位的感覺。
輕聲接近，顧亦宸站在距離李涵樂不遠不近的地方。
“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最不想看見的就是你。”瘦小的人背對着顧亦宸道：“你走吧。”
“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出事。”顧亦宸哽聲道。
“是嗎。”李涵樂垂着頭：“可我們已經出事了不是嗎，不只是我，還有你。”
“我能解決！”顧亦宸向前一步，卻無法再邁出第二步：“相信我，我能解決。”
“嗯，我不懷疑。”李涵樂的肩頭在顫抖：“畢竟你有那麼強勢的家勢背景。”
“李涵樂我說了我不會讓你有事！”顧亦宸幾乎是咆哮道：“就像你說的，我的家勢背景，所以不會有麻煩的！”
“呵…”李涵樂憤然轉身：“那你要如何堵一人之口滅衆人之言？！”
“我！”
如何……其實顧亦宸完全沒有頭緒。
他要如何解釋，其實他和李涵樂並不是衆人眼中的同性戀。
“其實也簡單。”李涵樂蒼白一笑：“我去向班裡的同學，向校長證明我不是男生就好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顧亦宸心痛握拳：“除了讓你喜歡上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強迫你做什麼！”
李涵樂涌出停不住的淚水，她不答話，只是睜着通紅的水目一眨不眨的看着顧亦宸。
“我只是…只是喜歡你…”接受着讓人心寒的目光洗禮，顧亦宸想伸手去觸碰李涵樂的念頭也被打消了，像是雙腳被粘在了地上，顧亦宸也留下了一行淚：“李涵樂，我真的…只是喜歡你。”
“好…我知道了。”李涵樂擡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她起身到顧亦宸面前，四目相對，她擡手抱住他：“我相信無論如何，你不會害我，我相信今天的事情，你絕對不會比我好過。”
顧亦宸動情，顫抖擡手想緊緊回抱住李涵樂，也就是在此刻，李涵樂推開了他。
“可是我對你依舊沒有除朋友以外的情感，而且現在…”李涵樂用力吞嚥了一口苦澀後擡頭對上顧亦宸寫滿痛苦的目光：“我是真的…不想再見到你了。”
顧亦宸閉眼後退幾步，他極力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是嗎…”
“嗯。”李涵樂殘忍應答：“你我之間…相隔萬里，脫離了朋友的關係，我們便寸步難行。”
顧亦宸睜眼：“所以你顧忌的，是我的家勢嗎。”
“不。”李涵樂搖頭，她一字一句的道：“我只是不喜歡你。”
顧亦宸怒然扣住李涵樂的肩膀：“我以爲這麼久了就算是塊石頭我也把你暖化了！李涵樂，每一句喜歡你都是我在說！跟我的家勢有什麼關係？！”
“太沉重了。”李涵樂像是一個脫線的木偶，零散的被顧亦宸抓提在手裡：“你看，我還沒有喜歡上你，只是維持簡單的朋友關係，就已經有噁心的荊棘扎進你我的身體裡了。”
“我說了我能解決！！！”顧亦宸一把抱住李涵樂：“不用你再到處說你的秘密！從此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到這種傷害！”
“我相信…可是顧亦宸…”李涵樂虛弱的靠在顧亦宸懷中道：“不會再有以後了…你我之間…就這樣結束吧…”
顧亦宸幾乎是咬碎了牙齒，他圈緊手臂：“我做不到！！！”
李涵樂掙扎：“放手。”
顧亦宸紋絲不動。
“你走…”李涵樂先是低聲哭訴，然後演變成高聲失控哭喊：“你走！你走啊！！！我不想再看見你了行嗎？！！”
顧亦宸痙攣的雙臂漸漸鬆開，他氣息不穩道：“你再說一次……”
“我說我不喜歡你！我說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你走啊！！！”李涵樂順着顧亦宸的胸口滑跪倒在地上，她雙手撐着地面哭道：“你走……你走……”
顧亦宸的手掌懸空在李涵樂的頭頂，指尖手握，卻無法貼在李涵樂髮絲上。
“好……我走。”顧亦宸向後退開幾步：“我現在就走。”
李涵樂哭到窒息，她難受的按着胸口，微仰着脖子隔着一層水幕注視着顧亦宸轉身的背影。
“……顧……”李涵樂喉間擠出斷續的聲音，她用力捂住嘴，肩膀劇烈顫抖。
顧亦宸先是緩步走着，片刻後，他跑了起來。
林思雅跟戴芸通完電話後直接打給了丈夫。
“兒子呢。”顧林楓從公司趕回家和妻子匯合。
“還沒回來，說是去找人了。”林思雅焦急道：“聽他們班主任說，這次的事情原本不大，但是亦宸沒忍住把鬧事的那個學生打了！”
顧林楓扯開領口的領結，他掏出手機打電話。
“葉熙，顧亦宸是不是找過你。”
“嗯，讓我幫着找人，現在已經找到了。”葉熙道。
顧亦宸失魂落魄的回了家，進門看到父母親都在，空洞的眼睛裡沒有絲毫的驚訝。
番外一百零三
“過來。”顧林楓抱臂道。
林思雅直接起身上前扶住了兒子：“先坐下。”
顧亦宸坐在父親對面，林思雅坐在兒子身邊。
“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顧林楓沉眉道：“這件事嚴格來說你沒有錯，我不揍你。”
“爸……幫我。”
顧亦宸從小就對父親有一種超越父子關係的崇拜，顧林楓對於兒子的教育，也完全是自己的事情你就自己去解決的態度。
所以顧亦宸很少向父母，尤其是父親尋求幫助。
“你現在什麼打算。”聽到兒子極爲少見的求助，顧林楓尚存的幾分怒氣也消失了：“想讓我怎麼幫你。”
“李涵樂，不要讓她被退學。”顧亦宸低頭道：“學校裡不要出現對她不利的情況。”
“不被退學我保證。”顧林楓道：“但是人之言論我控制不了，畢竟嘴長在別人身上。”
“那就……儘可能的保證她不受傷害吧。”顧亦宸自己也清楚人言可畏的威力，所以便不再強求。
“護住了她。”顧林楓挑眉：“那你呢。”
“……我去國外。”
林思雅心驚，她一把握住兒子的手：“兒子你想清楚！你轉學就好了啊！不一定要去國外的！”
顧林楓眯眼：“你想清楚了，保你我也不是做不到。”
“嗯。”顧亦宸起身：“爸你安排吧，哪裡都好，我要出國。”
林思雅是不想讓兒子這麼早就離開自己的，於是跟上去想再勸勸他。
“對了。”顧亦宸在半路停步，他背對着父親道：“爸，我要是出了人命，你能幫我解決嗎。”
林思雅倒吸一口冷氣：“顧亦宸你給我冷靜點！！！”
顧亦宸轉身對上父親審視的眼神：“能嗎。”
“顧林楓你敢答應他我跟你沒完！”林思雅搶先堵住丈夫的嘴，然後瞪着兒子道：“還有你！你纔多大就扯人命？！”
顧亦宸轉身上樓，一言不發。
林思雅快要急死了，她跺了一下腳跟上樓，卻被兒子關在了房門外。
“怎麼辦啊！”林思雅趴在欄杆上問樓下的丈夫：“你想想辦法啊！”
“正在想。”顧林楓其實也被兒子最後一句話嚇到了，皺眉思索着：“你那會兒說是他同班的一個同學偷拍了他和李涵樂照片公佈於衆，顧亦宸打的也是那個公佈照片的學生吧。”
“好像是！”林思雅蹬蹬蹬下樓到丈夫面前厲聲道：“我再強調一遍！你要是敢幫着兒子做哪些不能做的事情，我絕對饒不了你！！！”
顧林楓皺眉拉着妻子坐在自己腿上：“別急，讓我想想。”
吳凌軒和葉澤宇聽到消息的時候，學校裡已經找不到顧亦宸和李涵樂了。
“打電話打電話！”吳凌軒急道。
“打了不接！”葉澤宇也眉頭緊鎖：“我要請假去小舅家，你呢？”
“我也去！”
兩人去請了假，剛出辦公室的門就遇到了同樣收到消息來請假的沈清瑤。
三人同時到了顧家，吳凌軒進門也顧不上跟兩位長輩問好就直接道：“小姑我哥呢？！”
林思雅正在發愁，見幾個孩子來了，想着同輩之間可能會比較容易溝通，便道：“在樓上自己的房間裡，你們都知道了吧，快去勸勸他。”
吳凌軒和沈清瑤聞聲立刻上樓，葉澤宇則是半路被顧林楓叫住了。
“那個和你哥發生衝突的男生叫什麼。”顧林楓問。
“趙崢。”葉澤宇直接一步到位：“他之前跟我哥是同班同學，趙崢這個人性格很差，而且經常找我哥的麻煩。”
“傷的怎麼樣。”顧林楓道。
“人我沒見到，但是聽我哥班裡的同學描述，我哥下手不輕。”
顧林楓拖着手肘點了一下頭：“好我知道了，你去勸勸你哥吧。”
葉澤宇起身，猶豫回頭道：“小舅，我哥……”
“我來處理。”顧林楓道：“你是個有理智的孩子，好好去勸勸你哥吧，他要出國。”
吳凌軒一直敲不開顧亦宸的房門，焦急的在門口道：“哥你先開門啊！”
沈清瑤也是一臉擔心：“晗哥哥你先開門好不好！”
葉澤宇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他敲敲房門：“哥，學校裡現在鬧成一鍋了。”
安靜幾秒，房門從裡面被打開了。
“什麼情況了。”顧亦宸臉色陰暗的站在門內。
沈清瑤從來沒有見過顧亦宸現在這樣的狀態，擔憂加心疼，她直接抱住了人：“哥……”
“你嚇死人了！”吳凌軒也衝過去抱住顧亦宸。
顧亦宸靜立讓弟弟妹妹抱着，眼神與葉澤宇對視：“所以呢，現在怎麼樣了。”
葉澤宇簡單複述了一下目前學校的情況，同時，幾個孩子也進了顧亦宸的房間。
“趙崢現在在醫院。”葉澤宇道：“一會兒我去醫院聽聽消息，但估計他家會鬧到學校。”
“我們班呢。”顧亦宸背對幾個人站在窗前。
“你們班主任出面壓制了。”葉澤宇道：“鬧到現在，估計一半對一半吧。”
“什麼一半對一半？”吳凌軒沒明白：“難不成真有人相信我哥和樂哥是同性戀？！”
沈清瑤咬脣蹙眉。
另一邊，顧林楓已經撥通了顧亦宸學校校長的電話。
“顧董啊。”校長笑道：“最近可還好。”
“今天之前都還不錯。”顧林楓道：“李校長想必過得也不錯吧。”
“好着呢！”李校長呵呵道：“你前幾天託人送來的那幾盆君子蘭可是精品啊！”
“幾盆花而已，投您所好罷了。”
“其實你現在打電話來，我也差不多能猜到是因爲什麼。”李校長收了玩笑語氣道：“顧亦宸一直是全校第一，也是學校重點培養的對象，現在出了這件事情……”
“我不保證這一定是一個誤會，一中是校風嚴謹的名校，所以我不爲難你。”顧亦宸打斷李校長的話道：“但是兩個人裡面你得給我保住一個！”
“保誰。”
“李涵樂。”
“……好。”李校長道：“她不會被退學，我保證。”
番外一百零四
其實努力一把，顧林楓想同時保住兩個人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從兒子之前的一言一行中，顧林楓敏銳察覺到兒子好像是真的不想留在一中了。
具體什麼原因，顧林楓不確定，但既然是兒子主動要退校，他也不會攔着。
林思雅爲了防止兒子做出不當舉動，於是便暫時推掉了工作把他關在家裡親自看着他。
“兒子，出國的事情，不再考慮一下了嗎。”林思雅摟着顧亦宸道：“雖然你爸要求你一定要出國，但也不是現在啊。”
“既然一定要出國，又何必在乎早晚。”顧亦宸沒什麼情緒的道。
“可你之前不是還挺排斥的嗎？”
“那時候沒有一定要出國的必要。”顧亦宸道：“現在有了一定要出國的理由。”
“……是不是和涵樂鬧不愉快了。”林思雅憋在心口的疑問還是問了出來：“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和涵樂一定鬧不愉快了吧。”
“……是我對不起她。”
“傻孩子。”林思雅見兒子紅了眼睛，也哽咽起來：“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愛情本來就不是簡單的啊。”
顧亦宸靠在母親肩上：“媽……我很難受。”
林思雅把兒子攬進懷裡，她含淚道：“媽知道……媽也難受。”
顧永祥和龍偉湘也一前一後知道了孫子的事情，幾位老人都來了顧家。
“晗晗。”龍偉湘握住孫子的手：“外公聽說你要出國了。”
“嗯。”顧亦宸點頭：“我爸在搞了。”
“怎麼這麼突然！”顧永祥道：“大不了轉校，怎麼還鬧到出國了！”
顧亦宸苦笑：“爺爺，你就別問了。”
樑竹音心疼的把孫子抱在懷裡：“奶奶不讓走！乖乖在國內待着！”
顧亦宸埋首在老人懷裡：“奶奶……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林思雅鼻酸，顧林楓攬着她。
事情解決的很順利，從葉澤宇口中，顧亦宸收到了李涵樂已經回去上學的消息。
“學校裡逐漸在恢復寧靜，你們班也沒有什麼大動靜。”葉澤宇道：“最起碼錶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嗯。”顧亦宸把手機夾在肩膀與耳朵間，手指扣着袖口的鈕釦：“最近學校有什麼動靜你隨時告訴我。”
“知道了。”
掛了電話，顧亦宸拉開房間的窗戶。
林思雅十分鐘前剛來給兒子送過水果，見兒子只是在看，便摸摸他的頭離開了。
晚間吹着一陣風，顧亦宸單手撐着窗臺，縱身一躍直接從二樓的窗臺跳了下去。
穩穩落地後，顧亦宸起身整了整衣服，走出了大門。
轉過街角上大路打車，顧亦宸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爸……”
“嗯，去可以，但是爲了你我都不挨你媽的教訓，你最好不要搞出人命。”
“好。”
趙崢被打斷了鼻樑，最近剛出院。他爸媽已經在學校鬧過一次了，結果無疾而終。
在父母隱晦的語言中，趙崢察覺到他們是收到了什麼威脅。結果後來一問，才知道是有律師找上了門，要以非法侵犯肖像權的罪名起訴他們。
鬧劇作罷，趙崢也回校上課了。
這天放了晚自習，趙崢心氣不爽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原本是想通過這次狠狠整一下顧亦宸的，沒想到到頭來除了自己捱了一頓打之外，什麼事都沒有！
“呸！”趙崢一口吐沫吐在了路牙石上：“下次我整不死你！”
“別等下次了，現在吧。”
趙崢被突然想起的聲音嚇了一跳，他驚恐轉身：“誰？！”
路燈照不到的黑暗中走出了一個人，雙手插在褲兜裡：“不是要整死我嗎，剛好，我們目的相同。”
趙崢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有些畏縮的後退半步：“顧亦宸，你有膽子來了啊！”
“嗯，我來了。”顧亦宸一步步逼近趙崢：“我給你機會整死我，我們開始吧。”
路人只聽到了一聲尖叫，回頭尋找時，卻又不見分毫人影。
而此刻，趙崢已經被顧亦宸一把拽到了就近的巷道里。
兩個小時後，顧亦宸回了家。
林思雅衝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完了又抱住兒子吼道：“瘋了吧你？！你是不是非得氣死我才行！”
顧亦宸抱住母親：“媽，我沒事。”
隔着母親的肩頭，顧亦宸瞥了一眼父親，後者一臉剛剛被唸叨過的無奈。
“看看你的手！”林思雅拉起兒子的手，指節已經破皮流血結痂：“多大仇多大怨啊！你打人能把自己傷成這樣！”
“就是爲了解氣纔打的啊。”
“你還有理了是吧？！！”
顧亦宸忙低頭：“沒有沒有。”
“顧林楓你看看你教的兒子！！！”林思雅指着顧林楓的鼻子道：“有問題就不能動動腦子嗎？！非要動手解決？！！”
顧林楓妥協點頭：“我的錯。”
“拿藥箱子去坐着幹嗎！”林思雅氣道。
吳媽道：“我去拿吧。”
“吳媽別動，就讓他去！”說着，林思雅怒氣衝衝的盯着丈夫。
顧林楓嘆氣撐着膝蓋站起來：“好，我去。”
包紮好了傷口，顧林楓挑眉看着兒子道：“解氣了？”
“算是吧。”
“人呢。”
“打車丟醫院門口了。”顧亦宸活動了一下已經是第三次被紗布包裹的手掌：“聽了你的話，沒出人命。”
顧林楓扶額：“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當晚，林思雅沒讓顧林楓進臥室門，後者靠在兒子房門口：“拜你所賜，我沒牀睡了。”
顧亦宸在牀上讓開一個位置：“久違的父子夜談？”
“行吧。”顧林楓起步過去躺在兒子身邊：“那你先跟我坦白一下自己吧。”
“坦白什麼。”顧亦宸靠在牀頭道。
顧林楓斜眼：“還裝。”
“李涵樂，我喜歡她。”
“那是個女孩子吧。”
“嗯。”顧亦宸轉頭：“我媽跟你說了？”
“一直誇，說那個孩子很有原則。”
顧亦宸含笑：“我喜歡的人。”
“出國的事我給你聯繫好了。”顧林楓閉眼道：“打算什麼時候走。”
“……”
番外一百零五
“或者你再好好想想，衝動不是你的性格。”
“你不是堅持要送我出國嗎。”
“但不是現在這個時候。”顧林楓淡淡道：“身爲父親，送自己兒子離開身邊，我也是要確定在一個合適的時間。”
“有時候覺得你不像是我爸。”顧亦宸向下滑躺在牀上。
“有你媽管着你。”顧林楓動了動給兒子讓出點位置。
“所以你就一直站在我們身後撐着顧家的天。”
顧林楓有點尷尬的輕咳一聲睜開眼：“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我一聲雞皮疙瘩。”
“爸，出國的事，儘快吧。”
一週後，一羣人到機場送行。
沈清瑤最後一個到了，趕在顧亦宸進安檢的那一刻。
“哥！”沈清瑤哭着衝過去抱住顧亦宸：“你得回來！你一定得回來！”
“好。”顧亦宸猜到妹妹是去找李涵樂了，但是他從三個小時前等到現在都沒看見李涵樂身影……
多明確的態度啊。
顧亦宸猜的沒錯，沈清瑤的確是去找李涵樂了。
甚至在得知顧亦宸航班信息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把消息遞到了李涵樂的耳朵裡。
“李涵樂！”沈清瑤拉住要去操場上體育課的人：“我哥今天的飛機！你快跟我走！”
李涵樂掙開沈清瑤的手：“我還要上課。”
“都這種時候了你跟我提上課！”沈清瑤急道：“我們攔不住他，只有你能！”
“你高看我了。”李涵樂轉身：“況且，我爲什麼要攔他。”
沈清瑤瞳孔逐漸放大：“李涵樂……你再說一遍！”
“出國是顧亦宸自己做的決定，我爲什麼要攔他。”李涵樂沒有絲毫猶豫的下樓。
“你明知道那件事不是我哥的錯！”沈清瑤追上去拉住李涵樂的胳膊：“他走是爲了保護你！”
“是嗎。”李涵樂扭頭道：“那你替我謝謝他。”
“李涵樂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沈清瑤氣憤紅眼道：“我哥真是瞎了眼睛纔會喜歡上你！”
“那你讓他以後千萬擦亮眼睛。”李涵樂用力掰開沈清瑤的手：“不要再遇到我這種人。”
沈清瑤深吸一口氣狠狠扇了李涵樂一巴掌：“李涵樂我們都看錯你了！！！”
而這些，沈清瑤是絕對不會告訴顧亦宸的。
這些話她不能讓哥哥知道，絕對不能。
“我跟我爸媽打過招呼了。”韓梓悅拍拍外甥的肩膀：“你過去後直接打給我爸，他會幫你安排的。”
“嗯，謝謝舅媽。”
“哎呦……”樑竹音心疼的抱着孫子：“非要去，奶奶想你怎麼辦。”
“還會回來的。”顧亦宸抱抱老人。
“我和你爸會經常去看你。”林思雅已經哭過了一場：“照顧好自己。”
“好。”
“……哥。”吳凌軒蹭着過來勾住顧亦宸的胳膊：“我能去找你玩嗎。”
“可以。”顧亦宸單手抱了他一下：“不要胡鬧，聽小舅和舅媽的話。”
“嗯。”吳凌軒撇嘴忍淚。
“澤宇。”顧亦宸伸手。
葉澤宇上前抱住顧亦宸：“哥，放心吧，你掛心的那個人我幫你照顧着。”
顧亦宸點了一下頭：“照顧好自己，看住凌軒，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大小都在哭，幾個男士紛紛拍了拍顧亦宸的肩膀。
“走吧。”顧林楓道。
顧亦宸對着面前的幾位長輩鞠了一躬，對弟弟妹妹們笑了一下，轉身進了安檢口。
林思雅經常出國，所以並不是長時間看不到兒子。
可是看見兒子離開的背影，她還是哭的一塌糊塗。
因爲她清楚，兒子走的很無奈，就是這般無奈，讓她如挖心般難受。
飛機起飛，衆人離開機場。
葉澤宇在上車的瞬間，餘光掃到了一個身影，一個飛奔跑進機場的身影。
所以你還是來了，李涵樂。
李涵樂女孩子的身份在學校中依舊是秘密，而在吳凌軒他們這裡，已經不再是秘密。
李涵樂沒來，就已經是犯了衆怒，畢竟顧亦宸一切的行爲都是爲了她。
高考放榜的那一天，遠在美國的顧亦宸接到了葉澤宇的電話。
“李涵樂考得不錯，國內重點大學。”
“嗯，你們最近怎麼樣。”
“我選理，凌軒選文。”葉澤宇簡單說了情況：“瑤瑤專攻舞蹈，準備考藝校。”
顧亦宸看了一眼時間：“那先這樣，我去上課了。”
五年後。
“你快點！”吳凌軒在寢室門外催着葉澤宇：“怎麼這麼墨跡呢！”
“還有兩個小時飛機才降落，你急什麼！”葉澤宇被催煩了，一邊換鞋一邊道。
“你們學法律的就是麻煩！”吳凌軒道：“算的門兒清！”
“不像你一個學計算機的，生活九級傷殘！”
兩人考到了同一所大學，分在不同的系別。
索性寢室就在同一層，吳凌軒經常以各種理由和藉口讓葉澤宇幫他收拾爛攤子。
“快點快點。”吳凌軒見葉澤宇換好了鞋，着急忙慌的就要關他們寢室的門。
葉澤宇煩躁嘆氣，又無可奈何。
畢竟，今天是顧亦宸回國的日子，其實他也是很激動地。
機場廣播是不是播報航班信息，吳凌軒等了好幾條，終於等到了顧亦宸坐的那架航班。
“來了！”吳凌軒衝向了出場通道。
葉澤宇跟在他身後，兩人向出口張望着。
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夾雜在人潮中走出，黑邊框的墨鏡遮住了他的半張臉，可就算是這樣，還是有人一眼認出了他是誰。
“哥！！！”
帶着墨鏡的人勾起嘴角，他拉着行李箱走向意欲直接翻過護欄衝向他的人。
“你消停點！”葉澤宇頭疼的按住準備翻護欄的吳凌軒。
摘了墨鏡的顧亦宸含笑走到兩個弟弟面前：“你怎麼還是這麼二。”
吳凌軒隔着護欄抱住他：“哥我想死你了！”
葉澤宇也露出了笑容：“你可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得殺了他，太煩了。”
兄弟三人說笑上車，吳凌軒一臉嘆然。
“哥，五年的時間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比起以前，你簡直是帥出了一個新高度啊！”
番外一百零六
顧亦宸用墨鏡敲敲吳凌軒的腦門：“三個月前你去美國玩不是剛見過我嗎。”
“關鍵是隔了三個月你又帥了啊！”吳凌軒不滿道：“我都快成豬了，就看着你越變越男神。”
“你天天除了抱電腦就是吃零食睡覺，變成豬已經是時間對你做的最溫柔的事情了！”開着車的葉澤宇道。
“哥你看他！”吳凌軒可算是抓到了機會：“你不在的時候葉澤宇就是這麼對我的！”
“是嗎。”顧亦宸雙臂環胸：“我怎麼聽說我不在的時候，澤宇給你解決了不少麻煩。”
“這……哥我們一會兒吃什麼！”
顧亦宸笑着拍了吳凌軒一把道：“瑤瑤今天是不是有演出，我答應趕回來去看的，現在沒晚吧。”
“來得及。”葉澤宇道：“位置留好了，我們直接過去就行。”
今天是沈清瑤第一次獨自站在大型的舞臺上表演，之前顧亦宸就保證一定會來看，所以才趕時間用最快的速度結束了美國的剩餘課程。
到了場館，顧亦宸見到了父母，還有其他幾位很久不見的長輩。
大家都是來看沈清瑤首次表演的，所以會場也成爲了顧亦宸和家人團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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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就好啊！”龍偉湘動情的抱着孫子拍拍他的後背：“長得越發結實了！”
表演快開始了，暫時收起團聚的心情，衆人落座安靜的等待沈清瑤上場。
嗡嗡。
顧亦宸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
‘哥你到了嗎？’是沈清瑤。
‘到了，加油。’顧亦宸回了一條信息。
下一個順位，便是沈清瑤表演了。
音樂響起，翩翩若仙的沈清瑤舞步上臺。
這是顧亦宸第一次認真的看妹妹跳舞，着實驚豔。
音樂收尾，舞步歸一，臺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當晚是一場龐大的家宴，一方面是爲了給歸國的顧亦宸接風洗塵，另一方面，則是爲了慶祝沈清瑤舞蹈比賽拿獎。
吳凌軒喝得醉醺醺的又哭又笑，吳景輝的臉簡直的黑到了一種境界。
“他這是看見他哥了高興！”龍偉湘笑呵呵的對兒子道：“你就讓他鬧吧，今天大家都高興！”
讓他鬧的結果，就是吳凌軒在家宴結束後堅持不回家。
“哥我想去泡溫泉”吳凌軒醉醺醺的掛在顧亦宸身上道：“溫泉”
吳景輝伸手要拉人，顧亦宸笑着攔住：“沒事小舅，我帶他去。”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粘你呢！”韓梓悅感嘆道：“我是他親媽都沒見他這麼粘我。”
“一樣的。”顧貝貝道：“我們家澤宇從小不是也跟着亦宸的屁股跑嗎！”
“媽……”葉澤宇一臉黑線。
“要不就都去吧。”林思雅道。
“我們這一大家子集體去泡溫泉，那人家的溫泉池可不得下了餃子！”顧永祥逗笑道。
“到也是。”龍偉湘道：“那就幾個孩子去吧，晗晗在，出不了事的。”
於是最終就變成了大人回家，孩子們去泡溫泉。
沈清瑤第二天還要早起練早課，不能熬太晚，於是不甘心的跟着父母先回家。
剩下三個大小夥子結伴，葉澤宇首先道：“我開車！我不想照顧他這個酒鬼！”
顧亦宸哭笑不得的把吳凌軒架在自己懷裡等葉澤宇去開車過來。
“哥！你揹我！”吳凌軒打着酒嗝道。
“背不動。”顧亦宸推開他醉醺醺的臉。
“背！”吳凌軒說着就搖搖晃晃的往顧亦宸後背上爬。
後者堅持幾下，見弟弟已經站不穩了，便彎下腰：“就一會兒啊！”
結果吳凌軒眼睛一花直接爬空了，順着顧亦宸的胳膊直直趴在了地上。
“哎呦！”吳凌軒吃痛捂住額頭。
顧亦宸見他捂着額頭，心中一緊：“傷到了？！我看看！”
葉澤宇剛好開車過來，被吳凌軒指縫間的血跡嚇了一跳：“怎麼了這是？！！”
“讓我揹他結果摔倒了！”顧亦宸直接把吳凌軒攔腰抱了起來：“地上有玻璃瓶的碎片剛好化到額頭了！快去開車門！”
一聽玻璃碎片劃到額頭，葉澤宇臉都白了。他連忙去開了車門，見後座的人坐穩後立刻踩下油門衝向最近的醫院。
醫院永遠是24小時忙碌擁擠的狀態，顧亦宸抱着吳凌軒衝進門診急救室：“當班的醫生來一個！”
值班護士見兩人身上都是血，緊張過來道：“現在醫生都在忙空不出來！先把病人放在走廊的長椅上，我去找找人！”
吳凌軒一直在哼哼疼，淚眼汪汪的。
小孩子的形態讓顧亦宸緊張的之餘也被逗笑了，他轉頭問身後的葉澤宇：“他一直這麼孩子氣？”
“我都習慣了！”葉澤宇打掉吳凌軒像碰額頭的手：“別亂動！”
顧亦宸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簡單查看過吳凌軒的傷口，傷口不深，所幸沒有傷到眼睛，只不過傷口較長，所裡流血不停。
“不行醫生空不出來！”護士回來道：“是不是皮外傷？創口大嗎？”
“皮外傷。”顧亦宸回道：“傷口不深但是血止不住。”
護士點頭：“等一下我去叫實習醫生過來！”
大概幾分鐘後，一個人影跟着護士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病人在哪兒？”實習醫生道：“家屬先讓一下給我光！”
顧亦宸起身讓開，吳凌軒一直攥着他的衣袖。
實習醫生檢查了一下吳凌軒的傷口，道：“行不嚴重，你先把手鬆開行不行，你這樣我動作受限制。”
“凌軒，鬆手。”顧亦宸拍拍吳凌軒的手背。
吳凌軒醉酒加上疼，迷迷糊糊的滑下手。
實習醫生一直埋頭在用酒精棉擦拭吳凌軒傷口處的血跡：“得縫針，但是不建議打麻藥，畢竟傷在頭部。”
顧亦宸嗯了一聲。
葉澤宇一聽不打麻藥，手心出了汗。
“他喝酒了是吧。”實習醫生已經從托盤裡拿起了穿好的針線。
“是。”
“那還行，酒精麻痹不會很痛。”醫生舉着針道：“你們兩個按着他，不要讓他亂動。”
顧亦宸和葉澤宇上前按住吳凌軒的四肢。
番外一百零七
實習醫生帶着消毒口罩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沉眸開始縫合吳凌軒的傷口。
整整六針過後，針線打結，醫生給傷口貼上紗布後直起身道：“不要沾水，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紗布勤換，方便的話最好來醫院。”
說完注意事項後，醫生道：“行了沒事了，回家養着吧。”
就在醫生轉身的剎那，顧亦宸一把拉住醫生的胳膊。
“還有事嗎？”醫生扭頭問。
“沒事。”顧亦宸鬆開手：“就是想感謝你。”
“客氣。”醫生道：“我是醫生，這裡是醫院，都是應該的。”
這次顧亦宸是真的背起了吳凌軒，三人出了醫院，葉澤宇道：“這下好了，他爸又得關他一陣子。”
“關他？”
“上次他被人騙差點沾毒被抓進公安局的事情還沒解決呢。”葉澤宇頭疼道：“這小子真是……老被人騙！”
顧亦宸皺眉：“小舅不是出面了嗎？”
“可是那個姑娘堅持說是吳凌軒帶她去的酒吧啊！”葉澤宇煩躁的拉開車門。
先送吳凌軒回家，吳景輝一臉‘我就知道他又會出事’的表情。
“不好意思小舅，是我沒照顧好他。”顧亦宸抱歉道。
“不怪你。”吳景輝道：“他就是個麻煩集合體！”
最後回到家，顧亦宸久違的睡在了那張熟悉的牀上。
林思雅幫他換了新的牀單被套，笑着道：“要不要媽媽跟你一起睡啊！”
“媽你饒了我吧。”顧亦宸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門口：“你老公已經很有危機意識的在關注着你了，而且我已經23了，你確定要和我一個大小夥子一起睡？”
林思雅瞪了靠在門口的丈夫一眼道：“那好吧！在家好好待幾天，媽推了工作在家陪你！”
“好。”
顧林楓懶洋洋的打哈欠道：“他也安穩不了幾天了，準備準備進公司吧。”
“顧林楓你能不能別跟個地主一樣！”林思雅不滿道：“兒子剛回來你能不能讓他過幾天輕鬆日子！”
“你自己呢。”顧林楓看着兒子：“怎麼想的。”
“一週後進公司行嗎。”顧亦宸道。
“好。”顧林楓轉身別有深意的看了妻子一眼。
“媽你也快去睡吧。”顧亦宸好笑道：“你老公都給你遞眼神了。”
“你這孩子！”林思雅故意提高音量道：“我現在可嫌棄你爸了老了一點都不帥！還是我的兒子帥氣逼人！”
父母日常花式虐狗，次數多了顧亦宸也就見怪不怪了。
“小心一會兒你老公收拾你。”
“他敢。”林思雅捧着兒子的臉狠狠親了一口：“我兒子真帥！”
“媽……你對自己的兒子這麼花癡真的好嗎。”
“花癡不分年齡只看臉！”林思雅呵呵一笑：“睡吧，媽去欺負你爸去！”
顧亦宸第二天給吳凌軒打電話，後者委屈道：“哥，你昨天就不應該把送回家……”
“小舅禁足你了？”
“除了上課，其他時間車接車送。”吳凌軒道：“哥你來救我吧！”
“等着。”顧亦宸準備出門，在門口換鞋道：“你得先讓小舅消氣。”
林思雅舉着菜鏟在廚房門口探頭：“兒子你要出去嗎？”
“透風，你做好飯我就回來。”
開車到了昨天吳凌軒看傷的醫院，顧亦宸幸運的又遇到了昨晚的護士。
“你好。”
“哦，是你啊！”護士笑嘻嘻的道：“來拿藥嗎？”
“不是，我找個人。”顧亦宸道：“你知不知道昨天幫我弟弟縫合傷口的那個實習醫生現在在哪兒？”
“實習醫生……”護士做思考狀：“那個醫生也是剛來不久，好像還在上學吧，叫什麼來着……”
“是不是叫李涵樂？”
“好像是叫什麼樂。”護士道：“你找她幹嗎？”
“有點事。”顧亦宸道：“謝謝你了。”
李涵樂，果然是你！
沒想到我一回來，就遇到了一刻不曾忘記的你。
再打電話給葉澤宇確定了李涵樂的大學，顧亦宸決定先回家。
既然獵人已經找到了獵物，那收網就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於是心情大好的顧亦宸回了家。
一週後，顧亦宸跟着父親進了公司。
鵬飛他不是第一次來，但是現在換了一種心境，他還是有點緊張。
“怕什麼。”顧林楓一身西裝走在前面。
“不知道，但又好像不是害怕。”同樣一身西裝的顧亦宸跟在父親身後。
“我不帶你，你自己選部門。”進了辦公室顧林楓道：“一年後我給你升職，這一年你先做到從學校書本到真實實戰的轉變。”
“我要跟夏叔。”顧亦宸早就想好了。
“你夏叔主管銷售。”顧林楓托腮：“你學的是金融管理。”
“營銷我拿了雙學位。”顧亦宸道：“管理方面我有自信，先從薄弱點切入吧。”
顧林楓直接打電話叫來了夏晨宇。
“喲亦宸回來了！”夏晨宇見到顧亦宸親暱的勾住他的肩膀。
“夏叔。”顧亦宸笑笑：“你和我另一個夏叔還好吧。”
“好着呢！”夏晨宇道：“就是你這個稱呼老讓我覺得怪怪的，另一個夏叔……”
前不久夏晨宇和夏晨浩的父母終於輸給了兩個孩子的堅持，算是默認了他們的感情。
萬里長征終於有了結果，兩人皆是感慨萬千。
“所以呢，叫我來幹嗎。”夏晨宇道。
“夏叔，我得跟你一段時間。”顧亦宸道：“我爸讓我選部門，別地方我沒想，就想到你了。”
“衝你這句話我也得帶着你！”夏晨宇對顧林楓道：“亦宸就跟着我吧。”
顧林楓點頭：“那就帶他該幹嗎幹嗎去。”
“是不是親爹你！這股嫌棄勁兒！”夏晨宇翻了個白眼勾住顧亦宸的脖子：“走，叔帶你見世面去！”
第一天夏晨宇只是讓顧亦宸先簡單熟悉部門，並沒有安排實際工作。
畢竟是自己人，不存在試用期的問題。
“亦宸你下班吧。”夏晨宇道：“最近公司也沒什麼新案子，過幾天我會去跑一個合作，到時候你得跟着我。”
番外一百零八
“好。”顧亦宸看了一眼時間道：“但是現在還沒下班，我走……好嗎。”
“我還沒對外宣佈你是我們部門的員工呢。”夏晨宇道：“索性你之前很少來公司，公司裡知道你是少東家的人也不多，低調點就行。”
提前下班，顧亦宸決定剛好借這個時間去收網他的獵物。
市內最有名的大學，顧亦宸在校門口停了車。
按照李涵樂實習的性質，顧亦宸直接找去了醫學院。
站在學院門口，顧亦宸撥通葉澤宇的電話。
“哥。”
“在上課嗎？”
“沒，圖書館，怎麼了？”
“你和XX大學的學生會有沒有交情？”
“上次籃球賽見過一次，好像有手機號，怎麼了。”
“打給他幫我要一個人的信息。”
“李涵樂是吧。”
“嗯。”
“我就知道……”葉澤宇嘆氣：“哥，你……”
“快要吧。”顧亦宸打斷弟弟的話：“我現在就在XX大學醫學院門口。”
葉澤宇是他們大學的學生會，和市內幾所高校的學生會都有聯繫。
不出十分鐘，顧亦宸收到了葉澤宇的信息。
其中，包括李涵樂換掉的手機號碼。
先禮後兵，顧亦宸很有紳士風度的先撥通電話。
“你好，哪位。”
“請問你是李涵樂嗎。”
嘟嘟嘟……
顧亦宸冷笑按掉已經被掛斷的電話，他直接找到了李涵樂的宿舍樓下。
“您好。”顧亦宸進了樓門在舍管窗口對裡面的阿姨道：“我是812室李涵樂的哥哥，來給她送東西的，我妹妹的電話打不通，能麻煩您打一下她們寢室的電話讓她下來拿東西嗎。”
舍管阿姨打量了顧亦宸幾眼，拿起了桌上的座機電話。
“李涵樂不在寢室，她回家了。”舍管阿姨疑惑：“你是她哥哥，怎麼在家沒遇到她嗎？”
“不是親哥。”顧亦宸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微笑道：“謝謝你阿姨。”
其實從電話裡顧亦宸就已經確定李涵樂現在不在宿舍了，因爲電話接通的時候，他聽到了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
但是不確定她是在教室還是在家，於是顧亦宸便通過舍管阿姨的一通電話要到了答案。
‘你下來，還是我上去。’
逮到獵物的獵人放出危險信號。
“別上來！”
看了一眼手機收到的短信，顧亦宸冷笑閉眼靠在車座裡。
以往相似的一幕再次重演，副駕駛的車門被拉開，一個人影坐了進來。
彼此沉默，片刻後顧亦宸開口：“你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沒有。”已經蓄起長髮的身影依舊縈繞着顧亦宸熟悉的體香。
“那就這麼坐着。”顧亦宸擡手鎖上車門：“你慢慢想，我等你。”
“想什麼！”李涵樂一直不敢看顧亦宸的臉：“我說了我沒什麼想說的！”
顧亦宸睜開眼，側頭靜靜的注視着李涵樂的側臉：“我給了你五年的時間，足夠了吧。”
“……和我有什麼關係。”李涵樂撇臉看着窗外。
“對，和你沒關係。”顧亦宸擡手握住李涵樂的後脖子扭過她的臉：“是我不間斷的一廂情願唄。”
“顧亦宸！”李涵樂掙開顧亦宸的手：“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不是嗎？！”
“過去了？”顧亦宸懸空的手慢慢落下：“什麼過去了？啊，對。”顧亦宸的手指勾起李涵樂的一簇長髮：“你現在不用再裝男孩子了。”
“顧亦宸……”李涵樂有些哆嗦的道：“我承認我當時是把氣都撒在了你的身上，但是我們沒有可能這點是改變不了的，而且……”
“而且？”顧亦宸鬆開李涵樂的頭髮：“你可千萬別跟我說你有男朋友了，我可不敢保證在聽到你口中那個人名的時候，會做出什麼。”
李涵樂的手猛然伸向車門把手。
“忘記了嗎。”顧亦宸傾身，胸口貼在李涵樂的後背上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出不去的。”
李涵樂轉身一把推開顧亦宸，她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道：“顧亦宸，我做錯的事情我道歉，能不能就這樣算了……過了就過了行嗎！”
“不行。”顧亦宸食指擡起李涵樂的下巴：“你是過了，在我這裡可從來都沒有過去。”
“顧亦宸……”
“別怕。”顧亦宸捏着李涵樂的下巴把她拉向自己：“你很清楚的，我不會傷害你。”
“顧亦宸……”李涵樂閉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淚：“你爲什麼要回來……”
這句話直接引起了一場渲染。
顧亦宸將李涵樂死死按在了座位裡，然後鉗住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唔！”李涵樂驚恐的同時開始掙扎。
顧亦宸牢牢按着她，不讓她動，雙脣粘合緊密，不漏一絲空隙。
漸漸地，李涵樂不掙扎了，她雙手垂在一邊，閤眼接受着顧亦宸的掠奪。
情緒過去，冷靜下來的顧亦宸支起身體，一道銀絲在雙脣之間。
相對的，李涵樂偏開頭：“……夠了嗎。”
“夠？”顧亦宸強迫李涵樂看着他：“你知道我當初走的時候是怎麼想的嗎？我給你時間，我讓你不再有威脅的度過你想要度過的那段期！但這不代表我就是決定放棄你了！我不會放棄你的明白嗎？！我爲什麼回來，就是因爲我給你的時間到了！我來拿我想要的東西了！！！”
字字句句砸在李涵樂的心上，她涌出連串的淚水。
“顧亦宸……我贏不了你……”李涵樂哽咽道：“五年了，我還是輸了。”
“……你什麼意思。”
李涵樂顧亦宸的胸口：“換一個時間，我們在談，好嗎。”
“現在就給我說清楚！”
“五年都過去了，就不能再給我一段時間嗎……”李涵樂慢慢坐起來：“開門，我要下車。”
“你非要這麼折磨我嗎？！！”顧亦宸掰住李涵樂的肩膀：“李涵樂你非要這麼折磨我嗎？！！”
“受折磨的只有你一個人嗎？！！”李涵樂哭喊出聲：“顧亦宸……你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受折磨的只有你一個人嗎？！！”
番外一百零九
顧亦宸因爲李涵樂的一句話晃神時，後者已經按下車門解鎖鍵下了車。
還有誰……難道？！
顧亦宸眼神晃了一下，掏出手機撥通號碼。
“哥。”
“澤宇，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沒有。”
“你現在坦白，我不會怪你。”
“……真的沒有。”
“好我知道了。”
“哥！”
顧亦宸在耳邊舉着電話一言不發。
“哥，有些事我們不告訴你，是因爲……”
“什麼事！”顧亦宸的另一隻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我！”葉澤宇糾結。
“澤宇，我要想知道，不用非經過你的嘴。”顧亦宸沉聲道。
“趙崢。”葉澤宇無力道：“截肢了。”
顧亦宸握着手機的手開始顫抖，他的瞳孔也開始震盪。
“我分明是把他送到了醫院門口啊？！”
“趙崢有遺傳病。”葉澤宇道：“屬於物理傷害後的併發症吧，總之……他現在沒有左腿。”
“哥！哥！”
已經從顧亦宸手中掉落在座位下的手機，依舊響着葉澤宇焦急的聲音。
顧亦宸咬住抽搐的下脣雙手抱頭。
怎麼會這樣……他當時分明沒有下死手的！！！
葉澤宇找到顧亦宸的時候，後者已經在車裡坐了整整。
“哥……”葉澤宇拉開駕駛座的車門：“你還好吧。”
顧亦宸擡起佈滿紅血絲的雙眼看了弟弟一眼，他挪動已經麻木的坐到駕駛座上：“你開車……先送我回家。”
家裡只有吳媽在，見顧亦宸精神疲糜的被葉澤宇扶了進來，吳媽連忙迎了上去：“你哥這是怎麼了？！”
“一言難盡。”葉澤宇扶着哥哥道：“吳媽你幫我哥弄點吃的吧，我先扶他上去。”
躺在，嘴脣裂開幹皮的顧亦宸道：“趙崢現在在哪裡。”
“具置我不知道，但應該沒有離開這座城市。”葉澤宇一邊回答，一邊幫哥哥蓋上被子。
“去查。”
“好。”
顧亦宸在被子下蜷縮着手指：“我爸媽，是不是都知道。”
“嗯。”葉澤宇道：“你去美國後的第二天，趙崢的爸媽就來家裡鬧了。”
“……然後呢。”
“小舅承擔了趙崢所有的醫藥費。”葉澤宇回道：“而且還額外賠了錢把事情壓了下去。”
顧亦宸苦笑：“所以我才一無所知嗎……”
“哥，你別有心理負擔。”葉澤宇安慰道：“人在做天在看，趙崢也是罪有應得。”
“那時候都是十幾歲的孩子……”顧亦宸幽幽道：“年輕氣盛，卻搭上了他一擡腿爲代價。”
葉澤宇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陪着顧亦宸沉默。
林思雅下班先回了家，見吳媽在兒子房門口一臉擔憂，道：“吳媽，怎麼了？”
吳媽拉着林思雅的手道：“亦宸好像出事了，澤宇扶着回來的，精神很差。”
林思雅心驚連忙敲開了兒子的房門。
“舅媽。”葉澤宇開的門。
“你哥怎麼了？”林思雅說着，人已經走到了兒子的牀前：“睡着了嗎？”
“嗯，昨天晚上沒閤眼。”葉澤宇皺眉道：“我早上才把人找回來的。”
“出什麼事了？”
“我哥知道了，趙崢的事。”
林思雅瞪大眼睛：“怎麼知道的？！趙崢一家人不是消失了嗎？！”
“不知道。”葉澤宇嘆氣：“但是昨天白天的時候我哥讓我查了李涵樂的信息，估計之前也是在見李涵樂吧。”
林思雅眉頭緊鎖：“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你哥是不是讓你去查趙崢現在在那裡了？”
“嗯。”
“查吧，查到後先不要告訴他！”
顧亦宸醒來的時候，父母都在牀邊。
“兒子你醒了。”林思雅摸摸他的臉：“餓嗎，要不要吃東西。”
“爸……”顧亦宸的目光落在父親臉上。
“嗯。”顧林楓應聲道：“哪裡不舒服嗎。”
“趙崢。”顧亦宸撐着坐起來：“他什麼情況，”
林思雅坐在兒子身後撐住他的後背讓他靠在自己懷裡。
“當初是確定截肢了。”事已至此，顧林楓也就不再隱瞞道：“後來的情況我就不清楚了。”
顧亦宸沉默了一下道：“爸，你賠了多少。”
“五十萬。”
“……”顧亦宸陷在母親懷裡皺眉道：“我衝動了。”
“在那個年齡階段難免有衝動的時候。”林思雅一下一下輕撫着兒子的胸口：“我和你爸都不怪你的。”
“可是現在我造成了很嚴重的後果。”顧亦宸難受道：“媽，我寧願你現在罵我一頓。”
“我罵你能解決問題嗎，這件事我們不告訴你，就是想讓你沒有顧忌的到一個新的階段。既然現在你知道了，那就要有一個正確的態度。”林思雅道：“你後悔是正常的，畢竟也不是冷血的劊子手。但是後悔的同時，媽希望你有一個積極地心理。如果你真的覺得愧疚，那就去想辦法化解心結。”
“你們早該告訴我的……”
“你也要理解做父母的私心。”顧林楓嘆氣道：“原本我們是打算一直瞞着你，既然現在你知道了，我們也只能不再擋着你去面對。”
從兒子房間出來後，林思雅小聲對丈夫道：“兒子讓澤宇去查趙崢的現在的位置了，我讓他查到後先不要告訴咱兒子，你先讓人去看看情況。”
顧亦宸在家休養了一天後，開始正式進公司上班。
吳凌軒難得被他爸放出來，一張苦瓜臉來公司找自家哥哥。
“我還得一會兒。”顧亦宸看着文件對電話道：“你先去澤宇那裡，下班了我去找你們。”
“我去找過葉澤宇了，他不在學校，電話也打不通。”吳凌軒委屈道：“哥，我好不容易被放出來透風，你們不能丟着我一個人啊。”
顧亦宸看了看時間，道：“公司大廳等我一個小時。”
夏晨宇給了顧亦宸一堆文件，讓他先用一週時間把文件看完，然後針對每一個文案提出優缺點。
看完手裡這份時間剛好，顧亦宸存檔關了電腦打卡下班。
番外一百一十
顧亦宸看見吳凌軒的時候，後者都快要睡着了。
“走吧。”
吳凌軒揉眼睛站起來：“哥我想吃烤肉。”
“嗯。”
“你心情不好？”吳凌軒湊在哥哥面前：“怎麼了嗎？”
“沒事。”顧亦宸推開弟弟的臉：“想想去哪兒吃。”
“不知道。”吳凌軒道：“那家我喜歡的店我沒記住名字，葉澤宇知道。”
“葉澤宇是你的保姆嗎。”顧亦宸無奈道：“你們一樣大，你什麼時候能成熟一點。”
“我覺得我挺成熟的啊！”吳凌軒打開車門座進去：“是你和葉澤宇太老成了，所以才顯得我幼稚。”
顧亦宸搖頭髮動車子。
吳凌軒着急知道店名，於是一遍又一遍的打着葉澤宇的電話。
“喂？！葉澤宇？”電話終於通了，吳凌軒道：“我們之前去的那家烤肉店叫什麼名字？……啊？你要先找我哥？你別打他的了，他就在我旁邊我把電話給他。”
顧亦宸開着車，於是讓吳凌軒直接開了外放。
“哥。”葉澤宇的聲音從話筒響起。
“嗯。”
“人我找到了。”葉澤宇道：“舅媽讓我先不要告訴你，但是這次我不想瞞你了。”
“好。”顧亦宸道：“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葉澤宇道：“凌軒要去的那家烤肉店叫風火，永航路324號，你們先過去，我馬上到。”
吳凌軒想到能吃喜歡的烤肉了，滿足的掛了電話：“哥，澤宇瞞你什麼了？”
“沒什麼。”
“你看吧，什麼都不告訴我，還嫌我幼稚。”吳凌軒降下車窗賭氣道。
“快畢業了吧。”顧亦宸心事重重的拉開話題：“什麼打算。”
“說到這個！”吳凌軒來了興致：“哥我只告訴你啊！我想搞遊戲開發！”
顧亦宸原本只是爲了轉移話題隨口一問，結果被弟弟的回答提起了興趣：“有計劃嗎？”
“有！”吳凌軒道：“遊戲開發注重團隊，我有現成的！”
“同學？”
“還是一個遊戲戰隊的！”吳凌軒一臉驕傲道：“你剛回國可能不知道，前段時間結束的全國聯賽，我們戰隊拿了冠軍！”
顧亦宸是的確頭一次聽說吳凌軒玩遊戲玩出了成就，他集中注意力：“這件事你沒跟小舅說？”
“說了也沒用！”吳凌軒泄氣道：“當時我想學計算機他都不同意，還是我媽出面跟他對抗我才如的願！”
“也是，小舅想讓你從商來着。”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我爸想以後把公司交給我的想法，但是我跟你不一樣，我沒你這種天生就適合坐王位的底氣和實力！”吳凌軒惆悵道：“我就喜歡玩遊戲，我覺得只要玩的精，能把愛好變成事業也沒什麼不好！而且我有自信能把喜歡的事情做好！”
這一點顧亦宸是不懷疑的，雖然他沒有見證吳凌軒帶領戰隊拿全國聯賽第一，但是弟弟玩遊戲很厲害他是一直知道的。
“找個合適的時間，我跟你爸談談。”
“算了吧。”吳凌軒低聲道：“你跟他談也是一樣，我爸就是不想讓我把遊戲當成事業。”
“真的有計劃了？”顧亦宸再次問道。
“真的有！”吳凌軒堅定道。
“現在缺什麼。”
“還能缺什麼，當然是缺錢啊。”吳凌軒難得一本正經道：“註冊公司要註冊資本，我拼拼揍揍再找爺爺撒個嬌估計沒問題，但是公司註冊好了得運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哪來的管理能力。註冊公司的主要目的就是爲了設計，而我只會設計，其他的都不懂。”
吳凌軒毫不掩飾自黑坦白逗笑了顧亦宸，他在紅燈前停下車：“所以呢。”
“所以就只能想想而已啊。”吳凌軒一臉委屈。
“只是想想嗎。”顧亦宸含笑道。
“嗯，不然呢。”吳凌軒嘆氣道：“不能公司剛開就毀了啊，那我爸不得笑話死我！”
綠燈亮起，顧亦宸踩下油門：“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啊，真是隻是想想嗎。”
吳凌軒有些傻了，他眨眨眼：“哥你什麼意思？”
“反應不過來就算了。”顧亦宸轉動方向盤把車停在烤肉店門口：“下車，吃飯。”
兩人坐好，葉澤宇也到了。
“哥，我長話短說。”葉澤宇喝了一杯水道：“趙崢現在和父母住在鄉下，情況不太好。”
顧亦宸皺眉：“我爸不是給了他們五十萬嗎？”
“趙崢的爸爸好賭，小舅給的錢基本都拿來還賬了。”葉澤宇道：“他媽媽身體也不好，反正就是整體情況不太樂觀。”
吳凌軒顧着烤肉，插嘴道：“趙崢是誰？”
“閉嘴吃你的肉！”葉澤宇瞪了他一眼。
“你這個人！”吳凌軒放下筷子：“你們今天怎麼老說我聽不懂的話？！”
葉澤宇疑惑看向顧亦宸：“哥，你考驗他智商了？”
“事實證明他智商爲負。”顧亦宸挑眉道。
吳澤宇不幹了，他扒拉着葉澤宇的胳膊把剛剛在車裡和哥哥的對話簡單複述了一遍。
“那你說！我不就是隻能想想嗎！”吳凌軒氣憤道：“我連理想都實現不了了，你們還嫌棄我智商低！”
“唉……”葉澤宇扭着吳凌軒的頭讓他注視着面前的顧亦宸：“用你的大腦想一想，你面前這個人是學什麼的。”
“金融管理啊。”吳凌軒懵懵的道。
葉澤宇繼續引導：“那你要開遊戲公司除了缺錢還缺什麼。”
“管理……哥！！！”吳凌軒的眼睛就像探照燈一眼亮了起來：“哥哥哥！！！”
“我還沒入土呢。”顧亦宸喝了一口果汁道：“而且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吳凌軒像是被雷劈了一眼楞了一下，立刻道：“剛剛不算！那會兒我沒反應過來！再說你現在也在公司，平時忙哪有時間管我！”
“嗯，我沒時間管你，所以你也不用跟我說了。”
“哎呦哥！”吳凌軒已經語無倫次了：“我一開始告訴你完全是出於倒苦水，真的沒往別處想，但是現在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番外一百一十一
葉澤宇在一邊忍笑添油加醋：“你要是把咱哥哄高興了，他不光能給你管理公司，還能資金參股！”
“哥哥啊！！！”
吳凌軒一聲語調綿長的吼聲驚動了店裡其他的食客，顧亦宸嫌丟臉連忙捂住他的嘴。
“行了不嫌丟人啊！我幫你！”
吳凌軒瞬間覺得有時候幸福就是一件極爲簡單的事情，而且在你還沒反應過來的它就突如其然的來了。
“我幫你可以，但是我得先跟你約法三章。”顧亦宸豎起三根手指：“同意嗎？”
“別說三章了！”吳凌軒一把握住哥哥豎起的三根手指：“三百章我都絕對不帶眨眼睛的！”
“那好。”顧亦宸抽出自己的手指：“總結起來一句話，我滿足你單純想設計遊戲的願望，公司的事情既然交給我，你就得聽我的。”
“這話要是換作別人說，我是絕對會扭頭走人的！”吳凌軒一臉堅定地道：“但換做是你，我絕對沒意見！”
葉澤宇在一邊無語的直搖頭。
“哥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搞公司？”吳凌軒已經等不及了。
“時間取決於你所謂的計劃。”顧亦宸道：“儘快把你的計劃拿給我看，什麼時候審覈過關了，什麼時候開始準備。”
“啊？！”吳凌軒皺眉：“我口述給你不行嗎？”
“……”顧亦宸咬牙閉眼忍住抽人的衝動：“吳凌軒，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沒有沒有！”吳凌軒連忙擺手：“我回去就寫！”
“澤宇你來當公司的法務，前期所有手續你跟我一起處理。”
葉澤宇沒什麼猶豫的點頭。
“真好！”吳凌軒激動地一把抱住葉澤宇：“太好了！”
“鬆開！”葉澤宇推開他：“你這個老抱人的毛病就不能改改？！”
其實，在顧亦宸拿到趙崢家地址的同時，顧林楓也拿到了。
前者是從弟弟手裡，後者是從妹夫手裡。
“亦宸估計也已經知道了。”葉熙感嘆道：“我那個兒子行動能力一點不比我差。”
“我趕在亦宸前先讓人去一趟吧。”顧林楓道：“謝謝。”
“客氣，沒什麼事我就掛了。”
顧林楓和葉熙，儘管已經過了如此之久的時間，彼此間還是有幾分的隔閡和疏離。
林思雅和顧貝貝爲此想了很多的辦法，但效果總是達不到。
顧林楓食指敲着桌面想了想，按下呼叫鍵。
“去吧顧亦宸叫來。”
沒一會兒，柱子敲開了顧林楓辦公室的房門。
“亦宸來了。”
姚雅菲已經在六年前親手被林思雅從精神病醫院裡接出來交到了柱子手中，顧林楓也直接對柱子表明‘你可以走了的’意思。
柱子在一天後給出了回答，他不走，他要繼續留在鵬飛做顧林楓的秘書。
“顧董。”顧亦宸走了進來。
“你先出去吧。”顧林楓對柱子道：“會議推遲半小時。”
柱子點頭離開，顧亦宸坐在父親對面：“找我？”
“嗯，你白叔叔讓你過去一趟。”
“白叔？”顧亦宸點頭：“什麼時候？”
“晚上就去吧。”
“好。”
顧亦宸走後，顧林楓又打給了白子旭。
“你是不是有病啊？”白子旭好笑道：“你爲了先一步去處理趙崢把亦宸推給我我是沒意見，但是你未免也太小看你的兒子了吧，他能想不到你的意思？”
“無所謂想不想到，我只知道你對他有吸引力。”
“沈臨陽對他更有吸引力你怎麼不找他。”
“先這樣吧，我還要開會。”
“行吧行吧，我給你拖着人。”白子旭道：“你動作快點。”
白子旭猜的沒錯，顧亦宸已經猜到了父親的意圖，於是出了辦公室他就打給了葉熙。
“我爸晚上要去趙崢那裡，估計是要把人轉走，你找個人幫我盯着。”
“知道了。”
顧亦宸在白子旭家待了很久，後者直接發毛了。
“亦宸，你小子果然是猜到你把那點心思了吧。”
“嗯，所以我在給他得逞的機會啊。”
白子旭扶額：“你們父子倆成天耍腦子不累挺啊。”
“很有意思不是嗎。”
清晨，葉熙打來了電話。
“哥，小舅沒把人轉走。”
“怎麼說。”
“小舅親自去的，在趙崢家待了二十分鐘就離開了。”
顧亦宸輕咬下脣：“沒其他的了？”
“沒了。”
“行我知道了，凌軒的計劃案寫的怎麼樣了？”
“你問他！我簡直是……無語了！”
顧亦宸笑道：“他又折磨你了？”
“忍着不能揍他真是考驗耐心啊！”葉澤宇咬牙啓齒道：“他不能給你口述，就給我口述讓我寫！”
顧亦宸其實早就有預感這個計劃案最終會出自葉澤宇的手，所以挑眉道：“不想寫你就別管他。”
“……算了，從小就是這麼過來的。”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顧亦宸道：“那就寫吧，早點給我。”
沈清瑤難得假期，樂呵呵的來找她哥。
“你哥在樓上呢，上去吧。”吳媽道。
“哥”沈清瑤一邊喊一邊上了樓。
顧亦宸剛剛收到葉澤宇給的計劃案，正在仔細的看，聽到妹妹的聲音，他擡起了頭看向房門。
“哥，你幹嗎呢。”沈清瑤壓開門縫探頭。
“看文件，進來吧。”顧亦宸關掉電腦。
“休息日還工作。”沈清瑤進來關上門。
“你今天有時間了？”
“嗯，明天要跟老師出去表演，今天出來放鬆。”
沈清瑤自從舞蹈大賽拿了獎，就成了學校的香餑餑，經常被老師帶出去表演。
“找男朋友了嗎。”顧亦宸從回來到現在也沒和妹妹好好聊過，真好趁現在兩人聊聊天。
“沒呢。”沈清瑤坐在哥哥身邊：“不着急。”
“自己的事情自己把握好。”
“主要是你們給我的基礎線太高了。”沈清瑤靠着哥哥道：“你還有澤宇哥和凌軒哥都是高富帥，從小跟你們一起長大，我的眼光早就是平常條件滿足不了的了！”
“又亂說。”顧亦宸彈了一下妹妹的腦門兒：“你什麼樣我還不知道啊。”
“好吧我開玩笑的。”
番外一百一十二
沈清瑤的確不是那種嫌貧愛富愛慕虛榮的富家小姐，她性格很好，溫婉不乏活潑，在學校的人緣也不錯。
“哥，你還記得李涵樂嗎。”
顧亦宸起身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直起身體走向牀頭桌：“怎麼了。”
“我應該換一種問法。”沈清瑤撐頭：“你忘記李涵樂了嗎。”
顧亦宸拉開抽屜拿出煙盒點了一根：“沒有。”
“我就知道。”沈清瑤不喜歡聞煙味，這點隨她媽，於是她起身去拉開了窗戶：“你走的那天，李涵樂其實去機場了。”
“是嗎。”
“我看到她了。”沈清瑤背靠着窗臺道：“但那時候我恨她討厭她，所以就沒有理她。”
“嗯。”顧亦宸應了一聲：“所以你現在爲什麼要提起她。”
“你問我有沒有男朋友啊。”沈清瑤聳肩：“所以我就是順便告訴你，我長到現在唯一喜歡過的就只有她了。”
“哦？”顧亦宸目露審視：“你確定？”
“你不就是想提起自己嗎。”沈清瑤坦然道：“遇到她之前，我是以爲自己喜歡你的，長大要嫁給你的那種喜歡。但是遇到李涵樂後，我才明白我對你的那種感情只是高於兄妹的崇拜。我對李涵樂，纔是真的喜歡。”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顧亦宸吐出一口煙霧：“她是個女的。”
“這也就是我爲什麼恨她啊！”沈清瑤皺眉道：“我第一次喜歡上的人，居然是個女的！”
顧亦宸輕笑一聲：“現在還恨她嗎。”
“不恨了。”沈清瑤道：“都長大了，再說那些事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又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深仇大怨，再說也是她告訴我什麼是喜歡的啊。”
“嗯，你能這麼想最好。”
“哥，你要是再見到她了……”沈清瑤絞手指：“幫我跟她說一聲對不起吧，那時候我太沖動了，說話做事都傷害到了她……”
顧亦宸沉思了一下，擡頭道：“給你一個親口道歉的機會，要嗎。”
李涵樂暫時結束了學校的課業，專心在醫院實習。
帶她的是科室主任，姓黃，一個很嚴肅的老頭。
“每天的病例都要整理好，這樣你纔會記住每一個病患每天的情況。”黃主任板着臉道。
“好。”李涵樂恭敬的點頭。
“今天先這樣。”黃主任擺手道：“先回去吧，明天早點來。”
李涵樂走出黃主任辦公室後嘆氣低下頭。
“黃老頭就是這樣，你忍忍吧。”同被分到黃主任手下的另一個叫嚴航明的實習生靠在牆邊道。
“我知道……”李涵樂又嘆了一口氣：“我先回去了，你呢。”
“我今天要值班。”嚴航明道：“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那我先走了。”李涵樂無精打采的往外走，口袋的手機嗡嗡的震動着。
沒有看號碼，李涵樂直接接通了電話。
“爸，我現在就回去了。”
“……是我。”
李涵樂拉開儲物櫃的手僵住了，手指握緊：“顧亦宸。”
“嗯，有個人想見你，能見一面嗎。”
“不好意……”
“李涵樂！是我！”
李涵樂條件反射就要拒絕，電話另一頭卻突然變了聲音。
“李涵樂我是沈清瑤！我是沈清瑤！”
“……瑤瑤。”李涵樂有些結巴：“你是……瑤瑤？！”
“嗯……”沈清瑤哽咽道：“李涵樂你跟我見一面好不好……我要跟你道歉……你跟我見一面吧。”
李涵樂拉開儲物櫃：“……抱歉，我還有點事。”
“當時是我衝動了！”沈清瑤不覺加快了語速：“後來我也在後悔，我明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卻還說了那樣的話，李涵樂……你給我一個當面道歉的機會好不好……”
“……瑤瑤，我沒怪你。”
“涵樂……你連見我一面都不願意了是嗎……”
“不是。”李涵樂無力滑下搭在儲物櫃上的手：“好吧，什麼時候。”
“現在可以嗎？！”
“……可以。”
“那就在一中前面那家奶茶店，你還記得嗎？”
“嗯。”
“涵樂你一定要來！我等你！”
如果可以，李涵樂想避免所有的交集，和那個人的交集。
離奶茶店還有不足百米的時候，李涵樂猶豫了。
早就知道自己決心不定，見面了更是容易翻涌難抑制……可是現在……
“李涵樂！”
奶茶店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正在衝她不停地揮動手臂。
沒退路了，李涵樂勾起脣角迎上去。
“終於見到你了！”沈清瑤一把抱住李涵樂：“我們就在同一座城市，卻到現在纔再次見面……”
顧亦宸走後沒幾天，李涵樂就跟學校申請了長假在家自學。
除了幾場重要的考試，李涵樂沒有再在學校裡出現過。
主動地銷聲匿跡，這是李涵樂能給自己最輕鬆的環境。
“你還好嗎。”李涵樂輕拍着沈清瑤的後背：“比以前瘦了，但也比以前更漂亮了。”
“你也是！”沈清瑤感嘆道：“如果那時候你就是女孩子，追你的男生一定能從教室門口排到這裡！”
李涵樂輕笑：“誇張了吧。”
“你是不清楚你現在有多漂亮！”沈清瑤眼中閃着驚豔：“涵樂……你真是灰姑娘變身公主了。”
“那時候我明明是王子好嗎。”
“對對對。”沈清瑤點頭道：“要不然我當初怎麼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
李涵樂一陣尷尬。
“先進去吧。”沈清瑤牽着李涵樂的手推開奶茶店的門。
兩人坐定，沈清瑤嚴肅道：“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但是最重要的果然還是道歉。”
李涵樂正在慶幸沒有看到顧亦宸，於是神經也放鬆了很多。
“瑤瑤，我說過我不恨你，也沒有記你仇。”
“這是兩碼事。”沈清瑤握住李涵樂的手：“對不起涵樂，當時我被我哥要走的消息衝昏了頭腦，我哥喜歡你我早就知道了！既然你是女孩子我就希望你們能有一個好的結果，我沒有站在你的立場上考慮你的感受就擅自下了評價，對不起……”
番外一百一十三
“真的沒事。”李涵樂回握住沈清瑤的手：“我真的沒有生你的氣。”
“可是涵樂……你爲什麼要躲着我們呢。”沈清瑤道：“你躲着學校裡的人我能理解，因爲他們不知道你的實際情況會誤會你。可是我們都知道你的情況啊，我不否認那時候我和澤宇哥哥他們都對你挺有意見，但我們畢竟也是相處了很久的朋友，你是怎麼樣的人我們也都清楚，仔細想想也能明白你不去送我哥會說那些話也一定是有難言之隱的，如果你出來解釋我們不會不相信你的啊！”
“解釋……”李涵樂苦笑：“就算是到現在，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涵樂，你說這話我是不會相信的！”沈清瑤蹙眉道：“我不相信你對我哥的感情因爲一場照片風波就徹底消減了！”
“我和你哥的感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李涵樂抽出自己的手，她抱住奶茶杯低頭道：“而且你們也高估我的人品了，我就是爲了自保，爲了自私。”
“你說這種話你自己相信嗎。”沈清瑤嘆氣道：“況且那時候顧叔叔就已經出面解決問題了，當時就算我哥不走也沒事！”
李涵樂咬脣擡頭，她目露苦澀：“瑤瑤，你現在做一個立場轉換，如果你是我，當時你站在我的位置，你會怎麼做。”
“好，立場轉換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沈清瑤盯着李涵樂的眼睛道：“你知道我哥喜歡你吧。”
“嗯。”
“那你呢。”
李涵樂的眼神開始飄忽閃爍。
“看着我！”沈清瑤雙手捧住李涵樂的臉讓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回答我，你呢。”
“……不是不喜歡。”
“那就是喜歡了？”沈清瑤鬆開手：“好，那我現在站在你的立場來考慮當我面對你當時面對的局面，會有怎麼樣的想法。”
沈清瑤完全不給李涵樂反駁的機會，甚至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她便直接道：“我會覺得自己是一個麻煩，隨時會爆的定時炸彈。”
李涵樂死死咬着內脣，避開沈清瑤一針見血的目光。
“涵樂，你知不知道其實自己是一個很敏感的人。”沈清瑤嘆氣道：“敏感的人有一個通病，就是想得太多。同時缺乏安全感而且伴隨習慣性的自卑。這種人最暖心的一點就在於，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會先設身處地的去考慮別人的感受，而將自己的深埋在不愉快的陰霾裡。”
“你是一個不喜歡主動與人結交的人，但是對於主動來接近你的人，你卻會露出真誠熱情的笑容。”沈清瑤停頓，她看到了李涵樂此時正在隱忍的難受：“涵樂，我明明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你卻一遍又一遍的強調你不恨我不怪我，爲什麼。”
“因爲在我說那些話的時候，你就已經站在我的立場上先爲我找好了理由。”
不等李涵樂給出答案，沈清瑤就斬釘截鐵的給出了回答。
“你看，就是這樣。”沈清瑤心疼道：“原本事件的中心是你，你纔是承受最大委屈的人，而你卻在想辦法把我哥推出中心圈。你們也真是……一個爲一個着想，他爲了讓你不爲難決定出國，你爲了讓他擺脫麻煩說謊。”
李涵樂平穩氣息道：“也不是隻爲了他。”
“不管是爲了誰。”沈清瑤道：“哪怕是我一廂情願把你想得很美好，我終究是相信你不是那種趨利避害的人。”
李涵樂雙目通紅，忍着不讓淚水落下。
“涵樂，我哥還是喜歡你。”沈清瑤道：“我看的出來，這麼久了，我哥對你的念頭沒有絲毫的消減，反而執念越來越深。”
“當初離開，如今我也不會靠近。”李涵樂對沈清瑤露出勉強的微笑：“但你，依舊是我的妹妹。”
沈清瑤心酸的同時，臉上也是剋制不住的遺憾。
“不是樂樂哥，是樂樂姐。”李涵樂拍拍沈清瑤的手背：“只要你叫了，我一定迴應。”
沈清瑤比李涵樂先落了淚，她哽咽道：“爲什麼你喜歡我哥卻不接受他……爲什麼……”
“並不是每一個喜歡的人，都一定適合自己。”李涵樂輕聲道：“有時候，不適合會比不喜歡帶來更嚴重的問題。而這些問題會傷害到的，就不只是我，或者是他了。”
沈清瑤還有很多話要說，可是李涵樂卻被黃主任的一通電話要立刻叫回醫院去。
“今天先這樣吧，我們之後再約。”李涵樂掛了電話起身道。
“涵……樂樂姐！”
李涵樂轉身的背影僵住，她握着揹包帶的手握緊：“嗯。”
“你還會見我的吧。”沈清瑤起身：“一定會嗎。”
“會的。”李涵樂扭頭開朗一笑：“你是我的妹妹啊。”
李涵樂走後，沈清瑤低頭走到了一個位置。
“心情不好，要求食補。”沈清瑤撅着嘴道：“你掏錢。”
背對着奶茶店門坐着的身影站了起來，他擡手摘掉棒球帽：“好。”
吳凌軒最近因爲表現好被吳景輝解禁了，整天窩在寢室裡打遊戲。
“洗臉出去吃飯。”葉澤宇踢了踢吳凌軒的屁股。
“不餓你去吧，或者你給我帶回來就行！”吳凌軒遊戲玩的正在興頭上，眼睛一刻不願意離開屏幕。
“滾回你的寢室去！”葉澤宇氣道。
“你的牀舒服！”吳凌軒沒有絲毫的客氣。
“……”葉澤宇深呼吸扶額：“咱哥請吃飯，瑤瑤也去。”
“那得去啊！”吳凌軒立刻存檔關電腦洗臉換衣服。
葉澤宇早就和顧亦宸約好第二天去趙崢那裡，最近葉澤宇一直讓人關注着趙崢家的動靜，一家人都沒有什麼明顯動作，很是奇怪。
吃完的同時，顧亦宸順便安排了吳凌軒開遊戲公司的事情。
“計劃案我看了，可以開始部署了。”顧亦宸道：“資金的事情先不要跟家裡開口，我們先湊一湊，這件事要是成了，吳凌軒你就能在你爸面前重新做人了。”
番外一百一十四
重新做人這個詞語對於吳凌軒來說是極具意義的，特別是在一直以來都挺恨鐵不成鋼的父親面前。
有顧亦宸在，其他幾個人只要聽安排就好，也不用過多的去思考流程。
飯後，顧亦宸直接讓吳凌軒把沈清瑤送了回去，他和葉澤宇直接開車前往趙崢的住所。
“明天早上再出發也可以的。”葉澤宇在副駕駛道：“我安排人一直盯着呢。”
“先鋪路。”顧亦宸開着車道：“我讓你查的資料你查到了嗎。”
“嗯。”葉澤宇點頭：“你是想……”
連夜到達趙崢家所在的小鎮子，顧亦宸按照葉澤宇查到的地址，先把車開到了一個雜亂的巷子口。
“具體哪一個門不確定，但是這個巷子本身就是這裡的是非之地。”葉澤宇猶豫了一下道：“你確定要進去？”
“嗯。”顧亦宸已經開了車門。
葉澤宇沒辦法，只能跟着一起下去了。
醉酒的壯漢趔趔趄趄的提着酒瓶從顧亦宸身邊撞過去，後者刻意避讓，醉漢還是摔倒在了地上。
“你個王八羔子敢撞我！”倒地的醉漢瞪眼厲聲道：“嫌你命太長了嗎？！”
“要多少錢。”顧亦宸直接一步到位。
醉漢傻了，晃晃悠悠的從地上爬起來：“你小子怎麼這麼上道？！”
“我還有事。”顧亦宸掏出錢夾：“一千夠嗎。”
醉漢見顧亦宸掏出了錢包，兇眼一眯擡手就搶。
顧亦宸直接一腳把人踹了出去，他蹲在醉漢面前道：“兩千，再買一個消息。”
醉漢沒想到看起來小白臉似的人居然能有把自己踹到爬不起來的力氣，霎時便慫了起來：“夠夠夠，你要問什麼。”
顧亦宸看向葉澤宇：“那個人叫什麼？”
“王勇。”葉澤宇明白了哥哥的意思，直接對醉漢道：“這裡有一個專門放高利貸的王勇，你知道在哪兒嗎？”
“我？？？”醉漢皺眉：“你們找他幹嗎？！你們不會是條子吧？！”
“你？”顧亦宸揪起醉漢的衣領：“那就省事了，你在哪兒？”
“我不是被你們抓了嗎？！”醉漢的酒也醒了，驚訝道：“你們不是條子？？？”
葉澤宇和顧亦宸對視了一眼，後者鬆開手：“他什麼時候被抓的？”
“前天啊。”醉漢往後縮了縮：“來了一堆條子，把他抓走了。”
顧亦宸直起身體，眼中閃着幾分煩躁。
“估計是舅舅。”葉澤宇道。
顧亦宸往醉漢身上甩了一把錢，轉身外巷外走去。
上了車，葉澤宇道：“哥，現在去趙崢家嗎？”
“明天早上吧。”顧亦宸發動車子。
第二天一早，顧亦宸帶着葉澤宇到了趙崢家門前五十米的位置。
“你在車裡等着。”顧亦宸道。
“我一起去吧。”葉澤宇不放心顧亦宸的安全，畢竟據他了解，趙崢對於顧亦宸的痛恨不是一般的深。
“我自己去就行。”
葉澤宇隔着車窗看着哥哥一步步走到破舊小院的門口，他手心裡捏了一把汗。
憑顧亦宸的伸手，是絕對不會吃虧的。
但前提是他會還手。
面對愧疚，顧亦宸會還手嗎……
在葉澤宇擔憂的目光中，顧亦宸已經走進了小院。
院中的小上坐着一位面容憔悴的婦女，正在搓衣板上搓洗着衣服。
“阿姨，你好。”顧亦宸放柔語調。
“哦，你好啊。”婦人擦擦手站起身：“你找誰啊。”
“請問，這裡是趙崢的家嗎。”
“你找小崢啊，他不在，出去透氣了。”婦人道：“要不你等等他。”
“好。”
婦人進屋給顧亦宸拿了一個凳子出來：“家裡的風扇前幾天壞了，屋裡熱，坐外面涼快點。”
顧亦宸接過凳子坐在院子裡道：“沒關係阿姨，麻煩你了。”
“你和小崢是……”婦人又坐回凳子開始洗衣服。
“我是他的同學，高中同學。”
“哦。”婦人笑笑：“怪不得我沒見過你呢，我們小崢朋友不多。”
顧亦宸看着婦人粗糙的手道：“阿姨，趙崢的腿……”
“唉。”婦人重重嘆出一口氣：“我們小崢可憐啊……好端端的學上不了，原本是一個活潑的孩子，現在變得陰沉沉的，一天說不了幾句話，每天除了睡覺就是抱着發呆，現在連飯也不好好吃了。”
“……”顧亦宸咬了咬牙，沒接話。
“媽……顧亦宸？！！”
正在顧亦宸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來意時，小院門口出現了一個身影，一個杵着柺杖缺失一條腿的人影。
“趙崢……”顧亦宸久違的感受到了似乎是要突破喉嚨的緊張，他的頭皮開始痙攣，突突突的跳個不停。
“小崢，你同學來看你了。”婦人，也就是趙母起身道。
“同學？”趙崢掛着狠絕的獰笑拄着柺杖一步一步的挪到顧亦宸面前：“你是我的同學啊？啊？！顧亦宸！！！”
“這位同學叫顧亦宸？”趙母思索了一下：“前幾天來的那個先生也姓顧……難道……”
“對。”趙崢盯着顧亦宸的眼睛咬牙切齒的對母親道：“他就是害我失去一條腿的罪魁禍首！！！”
趙母手中的衣服啪的一聲掉進了水盆裡，她沾水的手顫抖着揪住了顧亦宸的衣袖。
“真的是你？”趙母聲音破碎：“你真的是害我們小崢失去一條腿的罪魁禍首？！”
顧亦宸點頭：“對，是我。”
“啊！！！”趙母泣聲嘶吼的同時狠狠扇了顧亦宸一巴掌：“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顧亦宸被趙母猛推了一把，他重心不穩向後傾倒幾步。
“怎麼，你來可憐我了？”趙崢艱難的拄着柺杖挪到顧亦宸面前：“還是來救贖你那噁心的負罪感？”
顧亦宸先是迎着趙崢的眼神，片刻後移開：“有什麼是我現在能補償給你的。”
“補償？”趙崢冷哼斜眼：“你那個富商老爹已經給了我不少了，五十萬賠償，前幾天還解決了我家的債務，你覺得你還有什麼是能補償給我的。”
番外一百一十五
趙母已經哭倒在一邊，趙崢看了母親一眼，想過去扶她。
可是彎腰便不能拄着柺杖，趙崢想要扶母親，自己卻重重摔倒在地。
“滾開！！！”
趙崢一把打開顧亦宸向他伸出的手，憤恨的怒視着他：“滾出去！！”
顧亦宸收回手，他還想說什麼，小院門口又進來了一個男人。
佝僂的身材，沾着油漬的衣服，蠟黃的臉色凸顯出一雙閃着市儈的神色。
“你誰啊！”男人微駝着揹走到顧亦宸面前，他嫌惡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母子倆，彎腰一手一個把兩人扶起來。
“他是顧亦宸……他就是那個害了咱們兒子的人！！！”趙母哭喊道。
“哦，就是你啊！！！”男人也就是趙父驚喜的看了顧亦宸一眼，他揹着手道：“一直以來都是你爸在跟我交涉，現在總算是見到正主了！”
“爸你別跟他廢話！”趙崢瞪眼道：“把他趕出去！”
“你閉嘴！”趙父狠狠瞪了兒子一眼：“有你說話的份兒？！”
顧亦宸眯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一家人，沉聲道：“叔叔，之前我不知道趙崢的腿沒了，現在我知道了，該我承擔的責任我不會推辭。”
“這樣最好。”趙父拇指搓着下巴道：“你打算怎麼承擔？重傷致人傷殘，得做幾年牢吧。”
“爸！”趙崢吼了一聲。
“不是讓你閉嘴嗎？！”趙父怒氣衝衝的對妻子道：“把你兒子拉進去！”
趙母抹着眼淚扶住趙崢往屋裡走，趙崢掙扎扭頭繼續高聲衝顧亦宸大吼：“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現在清淨了，我們談談？”趙父拉過趙母之前坐的凳子坐下，從口袋裡掏出一盒劣質香菸。
顧亦宸也坐下，他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煙盒遞過去。
趙父看見面前的一盒好煙，眼睛亮了亮，伸手接過來點了一根，然後直接把煙盒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叔叔我呢，也不是那麼絕情的人。”趙父享受的吐出一口煙霧：“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是不會送你進牢房的。”
顧亦宸等待着趙父的下文。
“你爸呢也是個懂事理的人，從我兒子住院到現在，他也沒少給錢。”趙父道：“這也就是爲什麼你到現在都還能逍遙自在的原因。”
“事情是我做的，我爸幫我擋了這麼久，也該我自己承擔了。”顧亦宸直接把花話說破：“叔，你記我的聯繫方式，以後有需要就直接找我。”
“行！”趙父答應的乾脆利落。
“趙崢的腿，爲什麼不裝義肢？”顧亦宸道：“現在醫學發達，裝義肢也能讓他正常生活。”
“他自己不願意。”趙父道：“再說家裡也沒那個裝假腿的錢。”
顧亦宸皺眉：“我爸之前不是給過你錢嗎？”
“那些錢……”趙父眼神閃躲：“反正就是沒錢給他裝腿！他自己都不願意操那份閒心幹嗎！”
顧亦宸心中瞭然，父親前前後後給到趙父手裡的錢已經不下百萬了，既然現在一家人依舊過的這麼窘迫，那便證明這數目不小的錢，根本就沒有實際用在該用的地方上！
“叔，你再勸勸趙崢吧。”顧亦宸道：“我幫他聯繫醫院裝義肢，錢我出。”
“你出錢？！”趙父再一次亮了眼睛：“那你把錢給我吧！我給他找醫院！”
顧亦宸心中冷笑，他道：“醫院還是我來找吧，找最好的。”
“你還不如把錢給我呢！”趙父急道：“現在就是沒錢趙崢纔不願意去，你要是把錢給我了，他看到錢沒準就願意了！”
顧亦宸心中升起陣陣的怒意和嫌惡感，他相信就算這筆錢給了面前的人，趙崢也絕對不會裝上義肢！
“叔，我還有事先走了。”顧亦宸不想在跟這個眼中腦中只有錢的人交流，於是起身掏出一張名片道：“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如果你勸好了趙崢，打給我，我幫他安排。”
“哎你等等！”趙父一把拉住顧亦宸的胳膊：“你真的不把錢給我？！”
“我爸給你的那些錢，我並沒有看到實際的效果。”顧亦宸實在難忍，於是便戳破了窗戶紙：“所以我有理由懷疑這筆錢給你後，趙崢會不會真的裝上義肢。”
“你管那麼多呢！”趙父也露出了僞裝下的嘴臉：“你不是說要補償嗎？！給錢啊！”
顧亦宸握拳忍住揍人的衝動，他陰冷盯着趙父道：“或者你可以直接把我送進監獄。”
“你！”趙父目的沒得逞，惱羞成怒：“不給錢你來費什麼話！還讓我以後直接找你！我還不如找你爸呢！”
顧亦宸哼笑着走出了小院門，葉澤宇靠在院牆外。
“挺噁心的是吧。”葉澤宇也是一臉的嫌惡：“這種人簡直就是渣滓！”
顧亦宸一邊往車前走，一邊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嗯。”
“爸，你以後別再給趙崢爸錢了！”
“好。”顧林楓雲淡風輕的道：“你去趙家了？”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顧亦宸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盤上：“真他媽的是不是東西！”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顧林楓道：“但真正不是東西的，是錢。”
葉澤宇下車前又給顧亦宸查到了一個信息。
“趙崢爸沾毒了。”
顧亦宸眉頭緊鎖。
“而且量不小。”葉澤宇道：“賭博加上毒癮，怪不得錢用的那麼快！”
顧亦宸覺得自己胸中有一團滅不了的火一直在燒，他閉眼靠在椅背上道：“你先回去吧，最近準備一下游戲公司的事情，我約了工商局的劉局長，後天見面。”
顧亦宸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待着，葉澤宇清楚，於是安靜下了車。
靜坐許久，心中的憤懣還是沒有消退。憑藉着一時衝動的意志，顧亦宸開車到了李涵樂工作的醫院門口。
顧亦宸猶豫撥出的電話並沒有被掛斷，李涵樂接通了。
“能見面嗎。”
“我還有一個半小時下班。”
“我在你們醫院門口等你。”
番外一百一十六
掛了電話，李涵樂繼續進病房記錄着病人的情況。
“晚上有約了？”嚴航明湊在李涵樂耳邊小聲問。
“嗯。”李涵樂合上病歷本：“你的呢。”
嚴航明把自己手裡的病歷本遞給李涵樂：“你要拿去給老黃頭？”
“你不是一見他就緊張嗎。”李涵樂接過嚴航明的病歷本：“不用謝了。”
“得謝。”嚴航明一本正經道：“約你明天晚上行嗎。”
“看情況吧。”李涵樂道：“我先去主任那裡了。”
下班後，李涵樂換了衣服就準備離開，嚴航明在電梯口拉住她。
“電梯壞了，走樓梯吧。”
李涵樂點頭，單肩揹着書包雙手插兜下樓。
“有時候覺得你就是個男孩子。”嚴航明跟在她身後：“要不是你這一頭長髮，我真得誤會。”
李涵樂嗯了一聲。 ωωω ⊕ttκā n ⊕co
“心情不好？”嚴航明走到她身邊兩人並肩：“老黃頭說你了？”
“沒有。”李涵樂停住腳步。
“怎麼不走了？”
“大學之前，我是男生。”李涵樂看着嚴航明道：“你的感覺沒錯。”
說完這句，李涵樂就越過傻愣住的嚴航明下了樓。
醫院有兩個門，李涵樂直接走向了前門，果然，一輛熟悉的車停在門口。
“先開吧。”李涵樂拉開車門坐進車裡道：“有什麼話離開醫院再說。”
顧亦宸沒有出聲，沉默的發動了車子。
沒有明確的目的地，顧亦宸開着車一直在繞着外環兜圈子。
“你……”
“你……”
“你先說吧。”顧亦宸道。
“找我什麼事。”李涵樂道。
“沒事就不能找你。”顧亦宸自嘲的哼笑一聲：“我們已經是這種關係了嗎。”
李涵樂看了他一眼，垂眸道：“之前……我說話有些過分了。”
“我去看過趙崢了。”顧亦宸放慢車速：“你說的不過分，他的確過的很不好。”
“趙崢當時的主治醫生是我們學院的客座教授。”李涵樂道：“人是你爸請的。”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李涵樂道：“從他出事到現在，我也就見過他一面而已。”
顧亦宸把車靠邊停在路旁，他熄了火道：“我解了車門鎖，你可以隨時離開。”
“意義呢。”
“我們談談，心平氣和。”
李涵樂擡手把擋住側臉的頭髮別在耳後，點頭：“好，談吧。”
“首先說趙崢。”顧亦宸道：“我承認我揍了他，但我下手輕重自己清楚，導致他失去一條腿是我沒有想到的。當初有人把擋在身後，所以我對於離開之後的事情一無所知。但既然我現在知道了，該我承擔的我不會再推出去。”
“嗯。”李涵樂笑笑：“你會用你的方式處理，這是你的事情。”
“好，那接下來說說你的事情。”顧亦宸轉頭看着李涵樂：“你變了，我不知道你自己是怎麼覺得的，但我爲你高興。”
“是嗎。”想起不久前嚴航明在樓道里說的那些話，李涵樂心中輕笑。
“長髮也好，短髮也罷。”顧亦宸轉回頭：“七年前我就說過不管你是男是女，我喜歡的只是你李涵樂。這句話到現在就像是銘文一樣刻在了我的心中腦海裡，你不知道李涵樂這三個字對我來說是什麼意義，但我也不想解釋，畢竟這只是我的情緒我的東西。”
李涵樂一動不動的聽着，彷彿連呼吸也停止了一般。
“你對我的排斥，我理解，卻又不理解。”顧亦宸仰頭道：“你說你不喜歡我，是真的不喜歡嗎……李涵樂，這個問題我自己都已經問煩了。”
“那你想聽什麼回答。”仿若塑像一般靜止的李涵樂扯出一抹苦笑：“顧亦宸，你想聽我怎樣的回答，你纔會放棄你現在的堅持。”
“堅持了七年。”顧亦宸盯着李涵樂的側臉：“你讓我放棄？”
呼……
李涵樂閉眼呼出一口氣，她開口道：“你問煩了，我也回答煩了，顧亦宸，我……”
“我不想聽。”顧亦宸打斷李涵樂：“反正只要你面對的是我，你就永遠都不會說真話的。”
李涵樂語哽，便如顧亦宸所願閉口不言。
“傻不傻……”似是自嘲，又像是責問，顧亦宸道：“我知道你喜歡我，你也清楚你喜歡我，可我們卻像是在拔河一樣在與彼此奪力抗爭……”
李涵樂慌亂擡頭。
顧亦宸淡淡看了她一眼道：“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從來就是如此，喜歡與不喜歡，你都是會否定的。”
之後彼此沉默，車內涌動着焦躁與釋然以及很多成分混雜的因子。
這次，李涵樂先開口了。
“你來找我，我不會再抗拒。”
“呵。”顧亦宸氣笑一聲：“就這樣？這就是你的回答？”
“你沒有提問，所以這不算是回答。”李涵樂道：“能送我回家嗎，我還有報告要寫。”
顧亦宸眼中充斥着剋制，他斜勾着一邊嘴角道：“能滅了我心中的火，又同時再點起一把的，你是唯一一個！”
隔一天後，顧亦宸帶着葉澤宇去見了工商局劉局長。
“換了班子後抓的緊，雖然你們年輕人搞事業我是支持的，但是審批資料還是要達標才行啊。”劉局長爲難道。
“資料已經送審了。”顧亦宸給劉局長添了一杯茶道：“估計不會被擋。”
“那就好。”劉局長端起面前的茶杯道：“那找我就是爲了求速度咯。”
“是。”顧亦宸點頭道：“請劉叔幫個忙。”
“行吧。”劉局長笑呵呵道：“只要資料沒問題，我回去看看，要是沒問題的話我就給你催催。”
吳凌軒剛一下課就急着給葉澤宇打電話。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已經跟劉局長見過面了，你什麼時候把你的團隊帶過來。”
“今天不行，我有倆哥們兒今天沒空，明天吧！”
“着急催鬼的是你！現在拖拖拉拉的也是你！”葉澤宇朝天翻了一個白眼：“掛了！”
“你這人！”吳凌軒炸毛：“好好的話不會好好說啊！”
番外一百一十七
葉澤宇收拾了吳凌軒一頓，後者麻利把團隊帶到了顧亦宸面前。
“都是我哥們兒！”吳凌軒一臉驕傲的抱着身邊幾個朋友的胳膊道：“當初一起組隊拿冠軍的友情！”
“不是讓你改改你亂抱人的毛病嗎？！”葉澤宇一把拽過吳凌軒讓他站直。
“你們中有比我大的，也有和我同歲的。”顧亦宸對吳凌軒帶來的幾個人道：“既然你們願意跟着吳凌軒趟這趟渾水，我就都把你們當朋友看。”
“也不算是趟渾水了。”一個小夥子道：“我們就是愛好一致，都喜歡遊戲。”
“反正以後公司的事有我哥和葉澤宇！”吳凌軒大無畏的道：“咱們就專心搞遊戲！”
主創團隊算是首次見了面，彼此間都有了初步的瞭解。
顧亦宸期間短短几句話，讓吳凌軒的幾位朋友之後發出了欽佩的讚歎。
葉澤宇還有課，會面結束後就回了學校，順便帶走了吳凌軒。
顧亦宸正打算看完夏晨宇給他的最後幾份文件，手機便響了。
來電號碼陌生，但知道顧亦宸手機號的人原本就不多，於是他接通了電話。
“哪位。”
“顧亦宸是吧？我是趙崢的爹。”
顧亦宸放下手裡文件：“趙崢同意裝義肢了？”
“你少給我裝！”趙父在電話裡激動道：“你是不是跟你爸說過什麼了？！他答應給我十萬怎麼到現在都沒到賬？！！”
“叔，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顧亦宸冷笑道：“我是兒子，他是爹，自古就只有兒子聽爹的。”
“放你孃的屁！”趙父怒道：“老子警告你！你要是敢耍花招，老子就立刻把你送進監獄去！”
“好啊。”顧亦宸手指輕點着桌面：“剛好我再跟警察聊一聊你這位可憐的父親做了哪些‘感人’的事情。”
“你個王八蛋什麼意思？！”
顧亦宸一字一句道：“叔，我勸你說話還是放尊重點，畢竟接你這個電話之前，我就已經開了錄音，你要不要試試是我先把你送進監獄，還是你先把我送進監獄。”
“你！”趙父惡狠狠的道：“我告訴你我就是要錢！你既然毀了我兒子的一條腿你得管着我一家的死活！”
“你既然這麼說，那我倒要問問你了。”顧亦宸慢慢從椅子上坐起來：“我們家之前給你的那些錢呢？前後加起來一百萬了吧，怎麼你們一家人現在過得還是一貧如洗的生活呢？”
“關你他媽什麼事？！”
“管我什麼事？”顧亦宸哼笑道：“給你的這些錢，可都是打着補償你們的生活，順便幫趙崢裝義肢的名頭。既然現在這筆錢沒有用在該用的地方上，我是不是有理由懷疑你是在利用你兒子的傷對我們家進行詐騙呢？！”
“……你你！你放屁！！！”趙父結巴吼道：“這是你們本來就該給我們的！！！”
“那這些錢本來也是給你進行賭博和吸毒用的嗎？”
趙父倒吸一口冷氣，倉皇大罵一句後立刻掛了電話。
顧亦宸腦海中繞過了趙父的幾句話，他拇指在手機屏幕上摩挲了幾下，撥出一個號碼。
“咋了？”
“白叔，問你個問題。”
“問。”白子旭含糊不清的道：“就是問快點，我這煲着湯呢。”
“算了。”顧亦宸想了想道：“我自己再想想。”
顧林楓去外面開會，剛一回到辦公室柱子就跟了進來。
“趙家的人來過來。”
“來公司了？”顧林楓解開領帶：“什麼意思。”
“要錢。”
顧林楓笑笑：“這件事我不再插手了，讓亦宸自己去處理，你在暗處盯着些就行。”
“顧董，你不懷疑嗎？”
“所以才交給亦宸自己去處理。”顧林楓推開袖口的鈕釦：“我可是很小氣的，拿了我多少，就得給我吐出來多少。”
晚上回家，一家人難得坐在一起吃飯。
“聽說，你和那兩個小子要搞公司。”顧林楓接過妻子遞的湯碗。
“你知道了？”顧亦宸夾着菜道：“能不能裝不知道。”
林思雅笑了：“你爸又不傻，裝傻啊？！”
顧亦宸聳肩：“就是想自己做。”
“錢夠嗎。”顧林楓問道。
“差不多吧。”顧亦宸道：“湊一湊也夠。”
“不夠就說。”顧林楓喝了一口湯：“我可以資金參股。”
“還是算了吧。”顧亦宸道：“第一次，也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等成功了再讓你們幾位長輩參股。”
“膽子大一點，手放開做。”顧林楓道：“你底氣足。”
顧亦宸挑眉：“你也不問問涉足的是什麼行業，就對我這麼盲目自信啊。”
“你爸出門在外可是天天把你掛在嘴上！”林思雅道：“滿臉的驕傲你是沒看到！”
“哦吼”顧亦宸心情不錯，擠眉弄眼的聯合他媽一起懟他爸：“沒想到啊！”
顧林楓斜了兒子一眼：“吃你的飯。”
“是遊戲。”顧亦宸收起玩笑臉嚴肅道：“說實話，我心裡有點沒底，膽子我有，但就是怕沒找對方向。”
“沒走之前，又有幾個人知道自己走的是不是正確的路。”顧林楓道：“就算是錯了又能怎麼樣，你老子我能把你拉回來就行了。”
林思雅對着丈夫露出顧亦宸常見的星星眼。
“得，你老婆花癡又犯了。”顧亦宸兩三口吃完了飯：“你們恩愛吧，我上去了。”
顧林楓已經把妻子攬在了自己腿上。
“對了。”顧亦宸上樓一半停了下來：“這是你們都先別告訴小舅和姥爺，吳凌軒憋着一股氣要給他爸證明自己的價值呢！”
林思雅勾着丈夫的脖子衝兒子擺擺手：“你們幾個愛怎麼鬧怎麼鬧去！”
上了樓，被父母的恩愛刺激到的顧亦宸打給了李涵樂。
“嗯。”李涵樂聲音悶悶的。
“怎麼這個聲音？”顧亦宸皺眉道：“感冒了？”
“有……阿嚏！”李涵樂吸了吸鼻子：“有點。”
“明天上班嗎？”
“上。”
“我去醫院找你。”
“到門口打電話吧，別進來。”
“……好。”
番外一百一十八
顧亦宸用了一週的時間把夏晨宇給他的報告都看完了，並且全部以文案的形式做出了優缺點分析。
“哎呦我都不知道說什麼了！”夏晨宇雖然年齡長了，但是娃娃倆卻還是沒變，激動起來眉眼彎的跟月牙一樣：“不愧是你顧亦宸！”
顧亦宸乾笑幾聲道：“夏叔，下午我早點下班行嗎。”
“行啊！”
“但是得打卡……”
“別打了唄！”
“我爸讓我有點上班的樣子。”
“你爸那兒我去說！”夏晨宇被顧亦宸一疊高水準的分析案戳中了紅心，道：“下午我派你出去調研！想去哪兒你隨便去！”
“不好吧。”顧亦宸故作推辭。
“叔疼你！去吧！”
顧亦宸嘿嘿一笑：“謝謝夏叔！”
提前下班，顧亦宸開車到了醫院。他半路去接了吳凌軒，後者一臉懵逼。
“哥你帶我去醫院幹嗎？”
“看傷。”
“可我的傷已經好了啊！”
“……複查。”
“所以已經好了啊！”
顧亦宸眉間突突的跳：“你閉嘴安靜跟我走就行。”
“葉澤宇怎麼沒來？”
“他有課，我沒叫他。”
“那我叫他。”吳凌軒掏出手機。
顧亦宸空出一隻手按住吳凌軒的手機：“我都說了他有課！沒他你就生活不能自理了是吧？！”
“不是……”吳凌軒委屈的收了手機：“咱三個幹什麼都在一起，我習慣了。”
顧亦宸重新發動車子：“以後都會各自成家，現在能一直在一起，未來不保證。所以你要慢慢學會適應只有自己的時候，我和澤宇不可能一直幫着你照顧你，明白嗎。”
“不明白。”吳凌軒傷感低頭：“一直都在一起，爲什麼以後就不能在一起了。”
“我只是假設！”顧亦宸抓狂：“你就不能抓住我想表達的重點嗎？！”
“不像想這些問題。”吳凌軒情緒失落的道：“反正你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顧亦宸真是像抽自己一巴掌，他真是瘋了纔會跟一個白癡討論這些！
到了醫院，顧亦宸去掛號，並且找來了一塊紗布貼在吳凌軒已經結疤早就不用紗布的傷口上。
“哥我前幾天剛拆的紗布，你怎麼又給我貼回來了？！”
“貼着就行。”顧亦宸懶得解釋。
護士叫號，顧亦宸抓着吳凌軒的胳膊起身。
“坐吧，什麼問題。”掛着老花鏡埋首在填寫上一位病人病情分析的老醫生微擡頭道。
顧亦宸含笑看着老醫生身後的李涵樂道：“換藥。”
老醫生愣了一下：“啥？”
“換藥啊。”吳凌軒根本沒認出已經蓄了長髮的李涵樂，他興致缺缺的重複了一遍哥哥的話。
“你掛我一個專家號就是爲了換藥？？？”老醫生簡直是驚爲天聞。
這位老醫生正是黃主任，而他身後的李涵樂，已經無語的按住了額頭。
“大夫，你這話說的！”吳凌軒瞪眼道：“我哥緊張我！他疼弟弟！掛你專家號給我換藥怎麼了！”
“行行行，換藥！”黃主任擡手：“過來讓我看看是什麼傷。”
“老師我來吧。”李涵樂忍着無奈道：“後面還排着很多病人，換藥我來就行。”
“沒聽見我哥掛的是專家號啊你！”吳凌軒不滿道。
李涵樂挑眉看着顧亦宸：“那這位哥哥，你看我給你弟弟換藥行嗎。”
“好。”顧亦宸依舊含笑。
“哥！”吳凌軒拉了拉他哥的衣袖。
顧亦宸揉揉弟弟的頭：“聽醫生的話。”
帶着兩人進了隔壁的房間，李涵樂垮了臉，她帶上口罩推過裝着工具的車：“之前沒換過藥嗎。”
“換了啊。”吳凌軒坐在椅子上仰頭道：“在家自己換的。”
李涵樂摘掉吳凌軒的紗布：“拆線也是自己拆的？”
“嗯，校醫室。”吳凌軒點頭。
吳凌軒懶得來醫院，前幾天讓葉澤宇帶他去學校醫務室拆的線。
李涵樂打量了一下傷口，棉籤蘸着藥水在傷口上擦了擦：“恢復的不錯，之後不用貼着紗布了，影響癒合。”
“是沒貼來着，我哥剛進來的時候莫名其妙給我哎呦！”吳凌軒皺眉扭頭：“哥你掐我幹嗎？！”
顧亦宸嘴角含笑，眼中閃着厲光：“吳凌軒，你這張嘴是不是需要管管了。”
“本來就是還不讓人說！”吳凌軒委屈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好了，現在換好藥了，能回去了吧。”
顧亦宸看了李涵樂一眼，後者完全就是一臉‘你們愛咋咋地，我懶得理你們。’的表情。
“請你吃飯。”顧亦宸對吳凌軒道：“吃什麼你選。”
“沒什麼想吃的。”吳凌軒難得不要求食補，道：“想回去了。”
顧亦宸現在是恨不得抽吳凌軒兩耳光。
怎麼這麼沒有眼力見呢？！
“哥不走嗎。”吳凌軒見自家哥哥面露爲難，道：“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要不你順帶做個全身檢查？”
“不用了！”顧亦宸瞪了弟弟一眼，扭頭對李涵樂道：“你什麼時候下班。”
“今天我下班後還要給師哥頂班。”李涵樂淡淡道：“原本就是要打電話給你讓你別過來的，沒想到你這麼早就來了。剛好，帶你弟弟回去吧，我們之後再約。”
顧亦宸皺眉：“我後天出差。”
“那就等你出差回來。”李涵樂憋着咳嗽了幾聲：“快回去吧，我也要去隔壁的診療室了。”
“哥？”吳凌軒一臉問號的走到顧亦宸身邊，他疑惑的看着面前帶着口罩的醫生道：“我怎麼聽着，你是要約這位醫生？”
李涵樂好笑搖頭，她低頭錯開步子越過顧亦宸拉開門。
“李涵樂！”顧亦宸轉身拉住已經跨出房門一步的人。
吳凌軒長大了嘴，一雙眼睛睜的溜圓，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
“還有事？”李涵樂只是轉頭，並未轉身。
“……你的感冒，不要太累。”
“嗯，已經吃過藥了。”李涵樂推開顧亦宸的手：“快回去吧。”
“那我出差回來打給你。”
“好。”
李涵樂走後，吳凌軒結結巴巴的指着前者的背影道：“她……她是……李涵樂？！！”
番外一百一十九
夏晨宇要外出去談項目，如言帶上了顧亦宸。
“跟着你夏叔好好學，對你以後有用。”臨走之前，顧林楓對兒子道。
“虎父無犬子，你們顧家人都挺牛逼的。”上了飛機，夏晨宇道：“你那些分析案我都看了，很不錯！”
“紙上談兵罷了。”顧亦宸道：“實戰我還是缺乏經驗的。”
“都是從沒經驗一點一點起來的。”夏晨宇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爸把你交給我，我挺開心的！你以後是要撐着顧氏的人，我會的我一定都教給你！”
顧亦宸一直很羨慕父親的一點，就是他雖然朋友不多，但只要是能稱爲朋友的，就絕對是死心塌地願意幫他一起共事的。
白叔，夏叔，陳叔，柱子叔，還有不經常見面的秦叔。
而自己，好像只有吳凌軒和葉澤宇，還有沈清瑤。
少，但對於顧亦宸來說，好像已經足夠了。
“哥，執照下來了。”葉澤宇在顧亦宸出差的第三天打來了電話。
“公司地址談好了嗎？”
顧亦宸剛剛和夏晨宇結束了一場商業酒會，後者已經喝斷片趴在了牀上。
“差不多了。”葉澤宇道：“對方開價太高，我正在壓價。”
“你把聯繫方式給我，我來解決。”顧亦宸一手拿着電話，一手把夏晨宇的腿架到牀上。
“不用了，我先處理，我解決不了再找你。”葉澤宇道。
“好，凌軒呢？”
“跟他那幾個哥們打遊戲呢。”提起吳凌軒，葉澤宇溫和的語氣瞬間消失了：“我也真是夠了！公司是他要開！到頭來是我們倆在幹活！”
“那你揍他！”顧亦宸笑道：“我不攔着！”
“算了吧！”葉澤宇嗤鼻道：“我前腳揍他，後腳他就得哭着鼻子給你打電話告狀！哥，我感覺你都快成他第二個媽了！”
顧亦宸嘆氣：“澤宇，你才更像是他第二個媽啊……”
掛了葉澤宇的電話沒多久，房間裡又響起了手機鈴聲。
正準備去洗澡的顧亦宸又從衛生間退了出來，他找了找，從夏晨宇的衣服口袋裡翻出了他正在響的手機。
來電顯示已經讓顧亦宸猜到了是誰，他笑着接通電話。
“幹嗎呢，怎麼現在才接。”
“你好啊，另一個夏叔！”
對方停頓了一下，語氣也帶上了笑意：“亦宸啊。”
“嗯，夏叔喝斷片了睡着呢，估計是解不了電話了。”顧亦宸道。
“那就讓他睡着吧。”夏晨浩道：“喝得多嗎？”
“其實不多，但就是喝的猛了。”顧亦宸道：“那幫人輪番勸酒，夏叔疼我，給我擋了不少。”
“他喜歡你，疼你是應該的。”
“哎喲我怎麼聞到了一股醋味啊！”
“你這孩子！”夏晨浩笑罵：“好了你們早點休息，明天他醒了讓他打給我。”
“好！”
出差一週順利結束，顧亦宸剛下飛機就被葉澤宇直接接去了剛到手還未裝修的公司裡。
“聖恆網絡科技有限公司這幾個大字一定要掛在這裡！”
顧亦宸剛一出電梯，就看到吳凌軒在對工人衝着一面牆指手畫腳。
“一定要大！越大越好！”吳凌軒再次強調重心。
“你乾脆每個字做一面牆那麼大好了！”顧亦宸翻着白眼吐槽道。
“哥你來了！”吳凌軒灰頭土臉的轉身。
“別過來！”顧亦宸見他一身土，連忙後退幾步：“你這是剛去挖煤開礦了嗎？！”
“我一大早就過來了！”吳凌軒拍着身上的土道：“忙到現在我連飯都沒吃呢！”
顧亦宸扇着漂浮起來的灰塵，道：“那就先去吃飯吧。”
“我現在這樣連你都嫌棄，我還哪兒敢進餐館啊！”吳凌軒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叫外賣吧。”
葉澤宇剛在接電話，扭頭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個人，他嫌惡的過去踢了吳凌軒一腳：“你能再邋遢一點嗎。”
“我想吃糖醋排骨蓋澆飯！”吳凌軒根本不在意的開始報菜名：“還有番茄炒蛋！”
“吃吃吃！吃死你！”葉澤宇把自己的手機扔給他：“自己點去！”
吳凌軒樂呵呵的撈起手機點外賣，葉澤宇帶着顧亦宸參觀公司。
“我找了同校設計系的同學做裝修設計方案，儘量的利用空間。”葉澤宇道：“但是哥，咱們的資金幾乎都用在註冊資本上了，現在能動的錢已經沒多少了。”
顧亦宸簡單的看了看公司的內部構架環境，道：“錢的事情先不着急，有多少先用多少。”
“裝修是夠，但是後續買設備就危險了。”葉澤宇道：“電腦肯定是要有的，還有辦公設施什麼的。”
“嗯。”顧亦宸點頭：“我來想辦法吧。”
外賣到了，顧亦宸讓葉澤宇打點幾位正在做裝修初步工作的幾位工人一起吃飯，三人擺了一個破舊的櫃子圍坐在一起。
“其實在這之前，我有另個一想法。”顧亦宸突然道。
“紅麼航法。”吳凌軒着實是餓了，塞了一嘴飯。
“嚥下去再說話！”葉澤宇後閃身子：“你要是敢噴我身上我揍不死你！”
顧亦宸放下盒飯對吳凌軒道：“其實我一開始，是想先讓你帶着你的團隊把遊戲做出小樣來，然後拿着小樣去找贊助。”
吳凌軒往嘴裡塞排骨的動作一頓，他乾咳幾聲。
“髒死了！”葉澤宇一邊吐槽，一邊把水瓶擰開遞給他。
“哥你早說啊！”吳凌軒喝了一口水道：“拉贊助我們不就不用自己掏這麼多錢了嗎？！”
“我之所以把這個想法壓了下去，其實也是出於我的一份自傲。”顧亦宸輕笑道：“怎麼說呢，我好像有時候確實覺得自己挺牛逼的，再加上你們兩個，總覺得我們自己也能不依靠助力，不用卑躬屈膝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吳凌軒一陣感動，握着水瓶的手微微顫抖着：“那我現在就回去帶他們開始做遊戲！”
葉澤宇拍了他一巴掌：“衝動什麼，你興趣是蠻高，你知道完成一款遊戲需要多久嗎？！”
番外一百二十
“五個月到五年不等，看質量和規模，最重要的還是引擎。”吳凌軒突然抹了抹嘴嚴肅起來：“如果是抄襲，抓現在最流行的趨勢，買一個源碼回來從頭到尾包裝一下就能上線了。製作週期短，而且資金投入也不用太多，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
吳凌軒突然的認真，是顧亦宸和葉澤宇誰也沒有想到的，於是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放下了碗筷，認真的注視着吳凌軒的更爲認真的臉。
“有人告訴我，吳凌軒，你想做遊戲，你有資本嗎？”吳凌軒依舊帶着稚嫩的臉龐上浮現出執着：“資本？錢嗎？對沒錯，現在做遊戲一千萬算是起步，3D更是五千萬上億！我有嗎？我沒有！但我就是想做！”
“五個月也好，五年也罷。”吳凌軒皺眉：“說實話從我有了這個念頭起，我就已經再募集團隊了！那天我帶給你們見的那些人，他們每一個都是我精挑細選的！我不知道我的理想什麼時候才能付諸實現，但如果實現了呢？！就像現在，我已經坐在自己的公司裡吃飯了！”
吳凌軒語無倫次的說着：“我和瑤瑤從小就是你們倆護着長大的，我也是個男生，但是我不喜歡想太多的事情，因爲有你們兩個！我覺得我只要跟着你們就好了，做點自己想做的，什麼都不用考慮！可是行嗎，不行！我爸經常拿着你們兩個說我，我知道他的想法，但是我做不到！”吳景輝眼睛有些紅了，他盯着顧亦宸道：“算了，我現在自己心情也亂七八糟的，不想說話了。哥，你說的遊戲，其實我們最近已經起了一個手遊的底，架構完了正在往裡面填內容。戳破窗戶紙了我也就直說吧，我們都不想依靠父母，但是上千萬的資金我們確實一下子拿不出來，公司裝修好之前我把遊戲小樣給你，拉贊助也好怎樣都行，隨便你利用。”
說完一大串話，吳凌軒起身：“我先回學校了。”
全程顧亦宸和葉澤宇都是大張着嘴的。
在他們的印象中，吳凌軒一直是一個瘋瘋癲癲的形象。小時候直到長大，但凡是遇到稍微大一點的事情，要麼是顧亦宸出面，要麼是葉澤宇出面，吳凌軒和沈清瑤永遠是被兩個哥哥保護的角色。
做遊戲，吳凌軒說出這個想法的時候，顧亦宸之所以能答應的那麼痛快，其實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他自己想要獨立嘗試創業的想法，吳凌軒只不過是直接給了他一個現成的理由。
而葉澤宇，完全就是出於三人從小就一起活動的習慣。
於是顧亦宸和葉澤宇都被吳凌軒的一番話震住了。
“這麼說……他前段時間天天和他那幫哥們湊在一起，並不是在打遊戲？！”葉澤宇傻愣愣的道。
“估計就是在做遊戲。”顧亦宸扶額：“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
葉澤宇‘嘖’這一聲起身：“我去看看他！”
“去吧。”顧亦宸心中動盪很大，他道：“好好勸勸他。”
葉澤宇點着頭追出去了，而顧亦宸心中，也開始了新的計劃。
又談了一些事情，顧亦宸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讓你男人或者你兒子出來跟我說話！”
還未進門，顧亦宸就在門口聽到了破鑼嗓子一樣的男聲。
心中一驚，趙崢的爸爸？！他連忙開門。
“你有事可以跟我說。”林思雅靜坐在囂張的趙父面前，她翹着一條腿厲眉道：“還有，這是我家，你要撒潑最好選對地方！”
趙父猙獰面孔起身一把揪住林思雅的頭髮：“我說讓你男人出來見我你聽不懂嗎？！！”
“媽！”顧亦宸的神經在看見母親被趙父揪住頭髮的那一刻全部崩斷了。
他幾個箭步衝過去扣住趙父的手腕關節，指尖用力直接鎖住了趙父的關節用力後扭。
“啊！！！”被扭住關節幾乎錯位的趙父痛呼出聲，揪着林思雅頭髮的手也被迫鬆開。
“思雅！”一旁急到含淚的吳媽連忙衝了上去扶住林思雅。
顧亦宸雙目赤紅嗎，他直接採住趙父的衣領猛然用力將人砸在了地板上。
“亦宸住手！！！”
林思雅喊出這一聲的同時，顧亦宸硬拳已經砸在了趙父的臉上。
一拳見血，顧亦宸指節染紅。
“別打！”林思雅趕緊抱住兒子的胳膊：“冷靜！”
顧亦宸一把掙開母親的手，第二拳砸在了趙父的臉上。
嘭！
大門被大力推開，門口急匆匆的衝進了一個男人。
“林楓！”林思雅哭喊道：“你快攔着兒子！”
顧林楓上前直接把兒子架了起來，跟着他衝進來的柱子也立刻架住了已經癱在地上的趙父。
“爸你放開我！”顧亦宸怒吼道：“放手！”
“你給我冷靜點！”顧林楓牢牢鎖着兒子的胳膊。
林思雅也抱住了兒子，她哭着在兒子耳邊道：“媽沒事，你別這樣……”
顧亦宸急促的呼吸着，他閉眼一點一點平穩着情緒。
柱子看了一眼趙父，道：“顧董，我先把人送走吧。”
“帶去醫院，找人看起來！”顧林楓把兒子按在沙發上對柱子道。
柱子拖着趙父離開了，林思雅抱着兒子說不出話來，吳媽流着淚斷斷續續的給顧林楓講了事情的經過。
林思雅最近不忙，在家的時間也多。
今天顧林楓和顧亦宸都不在，她就和吳媽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包餃子，打算速凍之後給自己家還有公公家都送一些。
快八點的時候，大門被大力敲響。
吳媽去開的門，結果直接被一把推到在地。
林思雅見來人是趙崢的父親，便忍着怒氣笑臉相迎，卻沒想到來人完全是給臉不要臉！
兩人爭論時，便趕上了剛好回家的顧亦宸，而吳媽也早在十分鐘前就已經打給了顧林楓。
林思雅一直安撫的輕拍着兒子的後背，顧林楓聽完吳媽的講述，特別是在聽到趙崢揪住了妻子的頭髮時，整個人立刻升起了一股濃濃的陰寒之氣。
番外一百二十一
“這時候你就別再給我添堵了！”林思雅淚眼對丈夫道：“現在亦宸又打了趙崢的爸爸，前面的事情還沒解決又加上了後面的，這可怎麼辦啊！”
顧亦宸恢復了正常的呼吸，他慢慢睜開眼：“爸，你也在查吧。”
顧林楓在兒子身邊坐下，他攬住兒子的肩膀：“這次是我的失誤，還好你回來的及時。”
“我媽的事我不會放過他。”顧亦宸對上父親的目光：“不管你查到了什麼，不要動，放着我來。”
顧林楓注視了兒子片刻，點頭：“我就是這麼想的。”
“那最好不過。”顧亦宸轉身抱了一下母親：“媽抱歉，我又衝動了。”
“沒關係沒關係！”林思雅抱緊兒子：“沒關係的。”
“但是我忍不住。”顧亦宸平直着沒有情感的聲線道：“怎樣都好，不能動我的人。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動手，並且不論死活。”
林思雅流下一串熱淚，她就是知道兒子的這種心理，纔會一次又一次的既感動又無助啊！
顧林楓展臂抱住母子倆，此刻，他也在壓抑心中的嗜血氣息。
趙父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時，看到了一個模糊的面孔。
他用力眨了眨眼，眼前的模糊變得清明。
“看清了嗎，我是誰。”
“顧亦宸？！”趙父掙扎着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你個王八羔子敢綁我？！！”
“簡明扼要吧。”顧亦宸抱臂在胸前：“趙崢的腿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問我？！我兒子的腿不是你這個王八蛋毀的嗎？！！”
“我揍你兒子那天，每一拳每一腳都是刻意避開要害的。”顧亦宸鬆開手，同時，他的手中赫然出現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你要幹嗎？！！”趙父驚恐的睜大眼睛看着顧亦宸把匕首的尖刃點在自己身上：“你別亂來我警告你！！！”
“你警告我？！”顧林楓滑動匕首的手腕停住，他擡頭獰笑：“我媽警告你不要在我們家亂來的時候，你聽了嗎？！”
“那是你爸不給我錢！”趙父扯着破鑼嗓子吼道：“你們家要是痛快點把錢給我了我也不會親自找上門來！”
“是嗎。”顧亦宸哼笑幾聲：“好，你想要錢我給你。”
“真的？！”
“嗯，真的。”顧亦宸彈了一下閃着陰森寒光的匕首：“但是我得先給你上一課。”
“你真的別亂來啊！！！”
“很簡單的。”顧亦宸開始再一次的在趙父身上滑動着匕首：“人體共有206塊骨骼，其中顱骨29塊、軀幹骨51塊、四肢骨126塊。趙崢傷的是腿，那我們就來說說有關係的地方。”
“首先呢，你得知道，在我小的時候，就有人教我殺招了。”顧亦宸手中的匕首隨着他的話停在了趙父心口的位置：“就好比如果我現在手上用力，不偏不倚，這把匕首的刀尖會直接你心臟正中心的位置。”
趙父開始全身打顫，他顫抖着聲音道：“殺人是犯法的！！！”
“別激動，千萬別激動。”顧亦宸俯身道：“人在激動地時候，心臟會跳的很快。所以一不小心，你那顆不知道是什麼顏色的心，就會自己撞上這把能殺了你的匕首。”
趙父聞言立刻降低了說話的聲音，他畏縮道：“顧亦宸，你到底想幹嗎啊……”
“我想幹嗎。”顧亦宸直起身體：“應該是我問你吧，你利用兒子圈錢，你想幹嗎。”
“我沒有利用趙崢！”
“好。”顧亦宸看了一眼手錶，然後他甩手把直接把匕首了趙父臉側的枕頭裡。
“啊！！！”趙父在匕首落下的那一刻絕望的喊出聲。
“放心吧。”顧亦宸轉身：“你這種人，我連殺了你都覺得髒手！”
“你放開我！！！”趙父再一次開始掙扎：“顧亦宸你這個王八羔子你放開我！！！”
“一個小時前，我讓醫生幫你注一針藥劑。”已經站在門前的顧亦宸背對着趙父道：“身爲父親，你偶爾也得體會一下你兒子的痛苦，不是嗎。”
“顧亦宸！！！”
在趙父嘶啞的吼聲中，顧亦宸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顧林楓夾着一根菸靠在房門外，見兒子出來了，他扔掉菸頭踩滅。
“爸，回家吧。”
趙父消失已經三天了，平時雖然他會經常消失不見，但是身上沒錢的時候總會回來。
“小崢，你爸該不會出事了吧。”趙母擔憂道。
“那種人你擔心他幹嗎。”趙崢嫌惡道：“我們死了他都不會死！”
“小崢，他再不好也是你爸爸！”趙母嘆氣道：“唉，咱們這個家啊……”
母子倆正吃着飯，小院門發出了吱呀的響聲。
“誰啊。”趙母放下飯碗起身：“該不會是你爸吧。”
趙崢哼笑：“他什麼時候這麼溫柔的開過門。”
正說着小院裡已經進了人，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小夥子。
“你找誰啊。”趙母迎上去道。
“請問這裡是趙江的家嗎？”年輕人道。
“是，你是？”趙江，便是趙父的姓名。
“阿姨您好，趙叔叔暈倒了，在醫院，我是來接您去醫院看他的。”
“暈倒了？！”趙母緊張道：“嚴重嗎？！”
“還好。”年強人掛着適度的笑容：“您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好好好！”趙母說着就要進屋收拾東西，轉身便看見了拄着柺杖站在她身後的兒子。
“我爸暈倒了你怎麼知道的？”趙崢眯眼打量着面前跟他差不多年齡的小夥子：“而且爲什麼我看你這麼眼熟？”
“可能之前見過。”年輕人道：“我沒有證據證明我沒有惡意，但是你的父親真的在醫院。”
趙母急道：“小崢你在家，媽去就行！”
“一起去。”趙崢盯着年輕人道：“他不是說了嗎，在醫院的是我爸。”
母子倆上了年輕人的車，趙崢一直盯着開車的年輕人的後腦勺在思索着什麼。
“我家那位到底是怎麼暈倒了？！”趙母一直在緊張。
番外一百二十二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年輕人道：“可能是喝醉酒了吧。”
“唉。”趙母嘆氣：“他就是愛喝酒！這下好了！喝出事了吧！”
趙崢一直在觀察，而年輕人最終的確是把車停在了醫院的門口。
“在幾樓啊？”趙母急道：“哪一間病房？”
“阿姨我帶你去。”年輕人瞥了趙崢一眼，上前扶住了趙母。
進入一間病房後，趙家母子兩並沒有看到趙父。
“我爸呢。”趙崢索性直接坐在了空的病牀上。
“你倒是不着急。”年輕人雙臂抱胸道。
“急什麼。”趙崢把柺杖立在牀邊：“我們家一沒錢二沒權，就算你是要綁架我們，對你也沒有什麼實際利益。再說，你哥他們家不是已經把我爸的賭債問題解決了嗎，所以我能有什麼可着急的，你說對嗎，葉澤宇。”
“倒是不意外你能認出我。”年輕人也就是葉澤宇笑笑：“我哥請你們來的，你爸暈是暈了，倒也沒事。時間寬裕，給你們看一場狗血電影怎麼樣。”
“既然他沒事，我們也就沒有待着的必要了。”趙崢伸手：“媽，我們回家。”
“回家？”趙母被兒子和麪前這個被叫做葉澤宇的小夥子的對話灌了滿腦的疑問：“可是我們都沒有見到你爸呢。”
“他沒事，過不了多久自己就回家了。”趙崢撐着母親的手拄着拐站起身。
“這我就不確定了。”葉澤宇很自然的擋在門前：“既然這場狗血劇沒有了觀衆，我們當然不可能放演員回去了。”
“你什麼意思。”趙崢在葉澤宇面前停步：“你哥呢？”
“準備給你和阿姨放映啊，你還是坐着乖乖看完全劇吧。”葉澤宇似笑非笑的臉上掛着幾不可查的同情：“多句嘴提醒你一下，不看的話，你說不定會一直像個傻逼一樣被利用。”
趙母完全不明白兩人之間的對話是什麼意思，她們明明是來接趙父回家的，爲什麼突然會提出看戲？！
趙崢拄着柺杖的手背繃起青筋，咬着後槽牙，趙崢向後退，再次坐在了病牀上。
“這就對了。”葉澤宇反手推開病房的門，門外的人遞給他一個筆記本電腦。
“接好了？”葉澤宇問了一句。
“嗯，而且是高清的哦！”門外的人沒有露臉，趙崢聽着熟悉的聲音眯眼思索。
葉澤宇接過筆記本電腦：“去跟哥說可以開始了。”
“嗯，你注意安全啊。”
病房門關上，葉澤宇打開筆記本電腦點了幾下，然後旋轉屏幕放在趙崢和趙母面前。
“時間不會很長，畢竟我哥對於某些事情也不是很有耐心。”
就在趙家母子兩所在病房一牆之隔外，剛剛從地獄中掙扎過一番的趙父迷茫睜眼。
“醒了。”
“顧亦宸……你這個王八蛋……”趙父有氣無力的嘶喊着。
房間裡除了半死不活的趙父外，只有一個人，就是顧亦宸。
“我不是說了嗎，你兒子體驗的痛苦，你這個做父親的多少也得感受一下吧。”顧亦宸單腳勾了一張椅子坐在病牀旁：“況且我也只是讓你超出承受範圍沒有接受毒品注射而已，怎麼樣，難受嗎。”
“你到底想幹嗎……”趙父像是奄奄一息一般，他喘着粗氣道。
“我想幹嗎你不知道嗎。”顧亦宸俯身：“或者我們再演示一遍，你的心臟觸碰刀劍的樣子。”
“我會送你去坐牢的！”趙父開始掙扎：“你個王八蛋我一定要把你送進監獄！！！”
“可以。”顧亦宸點頭：“看看是你先死，還是我先進監獄。”
“你！”趙父突然開始痙攣，眼珠爆出，嘴角抽搐。
“怎麼，又來了？”顧亦宸拇指輕點着下巴：“也是，那一針藥也不是白打的。”
趙父的手腕和腳腕已經被綁着的繩子勒出了青紫的印記，他用怪異的姿勢蜷縮着身子，喉嚨裡含糊不清的嗚咽着。
顧亦宸腳蹬地將自己的身體推着椅子向後移了移，他嫌惡的皺眉。
“……給我……給我打一針……”趙父的表情已經極度猙獰了，他喉結艱難的滾動出聲：“求求你……給我打一針！”
“叔，毒品這個東西，沾了可是要犯法的。”顧亦宸掛着陰笑：“你先把我送進監獄估計是沒可能了，但我要是碰了毒品，起碼得去警察局待個三五半天的。你得知道，我不喜歡那個地方。”
“我求求你……”趙父的臉上滿是神經抽搐肌肉僵硬導致的眼淚和鼻涕，他像一隻狗一眼躬着身子道：“給我打一針……你給我打一針！”
“你這是要逼我做我厭惡的事情嗎。”顧亦宸挑眉：“也不是不可能，但我我們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人講究利益對等，我幫你，你能給我什麼。”
“只要你給我打一針！你想要什麼都行！！！”
“好。”顧亦宸點頭：“那說說吧，你兒子的腿，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他的腿不是你害的嗎？！”
顧亦宸從口袋裡掏出一管針劑，然後沒有猶豫的狠狠掰斷扔進垃圾桶。
趙父的雙眼死死盯在顧亦宸扔進垃圾桶的針劑上，他用力快速的吸着鼻子。
“看來是沒得談了。”顧亦宸起身：“你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吧。”
“等一下！！！”破音喊住顧亦宸。
“怎麼。”顧亦宸停步轉頭：“改變主意了？”
“……我說。”趙父瞪着一雙滿布紅血絲的水腫眼睛道：“但是你要先給我打一針！”
“哼。”顧亦宸冷哼一聲轉身欲離開。
“我說！我說……”趙父痛哭出聲：“我說還不行嗎！！！”
顧亦宸不再坐回病牀前，他直接抱臂靠在牆上：“說。”
“就……”趙父哽咽不知該從何說起。
“那我問，你答。”
“好……”
“你兒子沒做人事，我代替你這個做父親的教訓了他。”顧亦宸道：“但是一拳一腳我都避開了要害，並且把直接把他送到了醫院門口，爲什麼趙崢的傷勢會變得這麼嚴重？”
番外一百二十三
“因爲……”
“因爲我離開醫院後，趙崢並沒有在醫院裡待着。”
趙父蒼白臉色默認。
“他是自己離開醫院的，這點我已經去查過了。”顧亦宸皺眉道：“所以他離開醫院後一定發生了什麼，而我現在想知道的，就是趙崢離開醫院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趙父眼珠不自然的亂轉着，眼神也開始閃爍飄忽。
顧亦宸慢悠悠的從口袋裡又掏出了一管針劑，他將針管在指尖反轉，道：“最後一針了，你確定繼續跟我兜圈子？”
趙父像是在接受凌遲的刑法，毒癮在不斷越來越嚴重的折磨他，並且以難忍的速度深入骨髓沒入血肉。
“三，二……”
“我看見他了！！！”
趙父尖利着嗓音打斷顧亦宸沒有耐心的倒數。
“說詳細點。”顧亦宸停下了針管的動作。
“……那天晚上我回家，離家不遠的地方看到了小崢，他一瘸一拐的走着。”趙父閉眼難受道：“天黑，路燈也不亮，藉着月光我看見他臉上有傷，也就明白他是跟人打架了。”
“然後。”顧亦宸蹙眉。
“我那會兒也喝了點酒，腦子也不清楚。”趙父道：“想着上去和他一起回家，十字路口我快追上他的時候……一輛卡車從路口開出來了。”
“小崢不知道在想什麼，根本沒有注意到車。”趙父的眼睛被淚水粘粘睜不開眼，他哽聲道：“那輛車的司機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根本沒有打喇叭……然後整輛車就直衝衝的衝着小崢開了過去……”
顧亦宸握緊拳頭：“你就看着？！你就眼睜睜的看着你的兒子被車撞？！”
“我不知道！！！”趙父狂亂的搖着頭：“我叫不出聲來！要是小崢被車撞了就會有賠款！有賠款我就能還了賭債！！！我叫不出聲來！！！”
顧亦宸衝上前狠狠一拳打在趙父的臉上：“你纔是王八蛋！你纔是爲了自己連親兒子都往死神手裡送的王八蛋！！！”
“對！我是王八蛋！！！”趙父嘴角帶血對上顧亦宸暴怒的吼聲：“因爲你沒有窮過！你不知道沒錢的感受！你不知道沒錢可以把人逼瘋的感受！！！”
“這就是你的理由？”顧亦宸揪住趙父的衣領用力提起他的上半身：“這就是你差點殺了你兒子的理由？！！”
“……對，這就是理由。”趙父像是卸去了全身的力氣，他淚水橫流道：“他車禍醒來後我知道了之前發生的事情，我知道是你先揍了他，所以他纔會一身傷一瘸一拐的回家。”
趙父極慢的勾起嘴角：“顧亦宸，我要謝謝你之前揍了我的兒子，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有能問你們家要這麼多錢的機會！”
“趙崢知道嗎……”顧亦宸鬆開揪着趙父衣領的手，他掐着趙父的脖子把人按在：“趙崢知道他是出了車禍嗎？！！”
“知道！”趙父在顧亦宸的手中艱難的呼吸着：“他醒來的時候就知道了……我咳！我求他……讓他按照我的計劃在你們家訛錢……我們加小崢多……多聽話啊……都沒有猶豫就同意了！”
“那他知道，當他差一點就被車撞死的時候，他的父親就在他身後默不作聲的看着嗎。”
趙父突然擴散了瞳孔，他睜着眼球突出的眼睛嘶吼道：“別告訴他！！！不能告訴他！！！”
“晚了。”顧亦宸嘲諷的眼神中夾雜着心痛和無奈，不知是因爲氣憤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顧亦宸在發抖。
在趙父彷彿被掐住命門的吼聲中，顧亦宸轉身走到了門口，他擡手搭在門把上：“現在，你自己跟他們解釋吧。”
房門被顧亦宸慢慢打開，趙父的瞳孔中映出了兩張面孔，兩張涕淚交錯，怒意翻涌的面孔。
“小崢……”趙父機械的念出兩個字。
“啊！！！”趙崢鬆開柺杖向的趙父衝了過去，失去了支撐，他狠狠摔倒在地。
“小崢！”已經哭到沒有力氣的趙母原本是被葉澤宇扶着，此刻也跪倒在兒子身邊緊緊抱住他：“兒子啊……小崢啊……”
“我是你兒子啊！！！”趙崢衝着父親聲音的哭喊着：“我是你的兒子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怎麼能！！！你怎麼能……”
葉澤宇看了顧亦宸一眼，後者已經出了病房門仰頭背靠在門外的牆上。
“哥。”葉澤宇目露擔憂。
“沒事。”顧亦宸垂眸睜眼，他扭頭看了一眼在地上向前爬行的趙崢，低聲道：“安排他住院吧，我給他裝義肢。”
真相大白，趙父直接被顧林楓以詐騙的罪名送進了監獄。
當然，他順便向警察提供了趙父吸毒的信息，罪上加罪再加上顧家施壓，沒有意外的話，趙父後半生也就只能在監獄裡度過了。
“兒子。”林思雅敲開了顧亦宸的房門：“下來吃飯好不好。”
“媽我不餓。”顧亦宸的眼睛移開電腦屏幕，他捏捏鼻樑。
“不餓也吃一點吧。”林思雅擔心的坐在兒子身邊：“吳媽給你煮了八寶粥，小時候你不是最喜歡了嗎。”
“一會兒當夜宵吃吧。”
“兒子，你是不是，還在想趙崢家的事。”
“嗯。”面對母親，顧亦宸習慣放下心中的疲憊。
“趙崢的爸爸的確是很過分了。”林思雅也聽說了趙家的事情，當時就恨不得親自抽趙父掌。
“白叔那裡安排的怎麼樣了。”顧亦宸道。
“醫生已經聯繫好了，只不過趙崢不配合，他媽媽也在勸他。”林思雅嘆氣：“也是個命苦的孩子，攤上那樣的父親……”
“我明天去找他吧。”
“趙崢那孩子本性應該是不壞的，但是……”林思雅攬住兒子的肩道：“孩子的成長百分之八十取決於家庭教育和從小的生活環境，他曾經也許真的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但……我們不能全歸責於他，這對他非常不公平。”
番外一百二十四
趙崢不見顧亦宸，這是後者已經考慮到的。
“阿姨，曾經的事情，我有錯。”顧亦宸對趙母道：“不管怎樣，我想治好趙崢的腿讓他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趙母短短几天已經瘦到皮包骨頭的狀態了，她流淚道：“太複雜的事情，我一個沒文化的人也理解不了……小崢的爸爸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小崢是最難受的一個……你說你想讓他像個正常人一眼生活，我又何嘗不想呢……可是……你也看到了，小崢現在自己根本就走不出來，誰勸也沒用。”
於是這天，顧亦宸根本就沒有見到趙崢的面。
開車回家的路上，顧亦宸有些走神。壓着停車線剎車，顧亦宸驚醒擡頭，車頭前站着一對差點被他撞到的男女。
“對不起。”顧亦宸連忙下車，定睛看清楚後，他後背激出一層有驚無險的冷汗：“涵樂，你怎麼在這裡。”
“回學校。”李涵樂看着顧亦宸憔悴的臉道：“你怎麼了？”
“沒事。”顧亦宸打量着李涵樂身邊正攬着她肩膀的男人：“這位是。”
“學長。”李涵樂掙了一下肩膀，掙開了嚴航明的手：“你先走吧，我一會自己回去。”
“確定？”嚴航明看了一眼顧亦宸：“不要晚了。”
“我會送她去。”顧亦宸已經拉開了車門：“涵樂，上車吧。”
李涵樂猶豫了一下，坐進了車裡。
嚴航明眯眼又盯了顧亦宸片刻，起步離開。
“學校要求幾點到。”顧亦宸發動車子調轉車頭。
“兩個小時後。”李涵樂看了一眼顧亦宸的側臉：“你真的沒事？”
“有事。”顧亦宸扭頭對上李涵樂的目光：“願意聽嗎。”
“說吧。”
顧亦宸把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李涵樂的掌心到最後已經被自己手指的指甲掐出了血。
“不疼嗎。”顧亦宸在路邊停車，他拉過李涵樂的手掰開她緊握的拳頭：“所以你也是心疼趙崢嗎，並且氣憤他爸做的事情。”
“呼……”李涵樂呼出一口氣，她抽出顧亦宸握着的手：“他爸現在在哪裡，還在趙崢身邊嗎。”
“在監獄。”顧亦宸收回空了的手，他轉正身體道：“有人願意原諒他，可有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李涵樂的胸口劇烈起伏着，她咬脣道：“這種人就應該抽死他！”
“噗！”顧亦宸忍笑。
“你還笑的出來！”李涵樂氣鼓鼓的瞪着顧亦宸道。
“你跟我媽一個反應。”顧亦宸笑道：“女的是不是隻能想到抽巴掌？”
“你把他拉到我面前試試看我是不是隻會抽巴掌！”李涵樂咬牙切齒道：“趙崢也就是隻毀了一條腿，要不然有他爸好後悔的！”
“現在趙崢不願意裝義肢。”顧亦宸低頭苦笑：“我想補償他都沒有能下手的地方。”
“……”李涵樂鬆開下脣，道：“要不然我跟你去勸勸他？”
“沒用的。”顧亦宸道：“他把自己關了起來，誰都不見。”
“也是。”李涵樂嘆氣：“沒想到會成現在這樣……”
“我的錯。”顧亦宸趴在方向盤上：“我的衝動，毀了他。”
李涵樂左手懸空，遲疑片刻，還是落在了顧亦宸的肩膀上：“之前我們都不知道真相，現在知道了，你就別有這麼重的心理負擔。”
“……能抱一下嗎。”顧亦宸埋首悶聲道。
“啊？”
李涵樂還沒反應過來，顧亦宸已經側身抱住了她。
“哎你！”李涵樂慌亂掙扎。
“別動。”顧亦宸緊了緊手臂：“我就抱一下……就一下。”
李涵樂被顧亦宸有些無力的聲音感染，一顆心也難受起來，她停止掙扎，直立身體讓顧亦宸抱着。
“總會有辦法的。”李涵樂有些僵硬的拍着顧亦宸的後背：“想開一點。”
顧亦宸在李涵樂懷裡靠了很久，直到後者有些尷尬的道：“我得去學校了，今天要教實習報告。”
顧亦宸嗯了一聲，他從李涵樂懷裡坐起來，抹了一把臉發動車子：“我送你去。”
看見兒子的臉，林思雅就猜到這又是一次無功而返了。
“慢慢來吧。”林思雅道：“現在這種情況也是急不來的。”
過了兩天，顧亦宸和夏晨宇一起去談的項目落定了，兩人開始奔波忙碌。
“哥！”
顧亦宸正在跟夏晨宇碰面覈對細節，接到了葉澤宇的電話，他側臉在肩上夾着手機道：“怎麼了？”
“凌軒暈倒了！”葉澤宇的聲音帶着少見的慌亂：“哥你快來！”
顧亦宸電話未掛就已經衝了出去：“在哪裡？！”
“中心醫院！”葉澤宇的聲音在抖：“我快到了你也快點！”
兄弟二人在吳凌軒的病牀前碰頭，葉澤宇滿頭大汗。
“醫生，我弟弟什麼情況。”顧亦宸相對冷靜。
“低血壓。”醫生道：“掛點鹽水再喝些葡萄糖就沒事了，現在的年輕人經常會有的毛病，不用緊張。”
“那他爲什麼不醒？”葉澤宇急道。
“一會兒就醒了。”醫生道：“你們在這裡看着吧，有事叫我。”
“你送他來醫院的吧。”顧亦宸對病牀邊之前見過面，也是吳凌軒團隊裡的一個小夥子道：“謝謝你了。”
“顧哥客氣了。”小夥子笑笑：“凌軒最近蠻拼的，你們勸勸他吧，這樣下去他的身體絕對撐不住。”
“嗯，好。”顧亦宸拍拍小夥子的肩道：“再次謝謝你。”
葉澤宇拉了張椅子坐在牀邊，一臉複雜的盯着吳凌軒蒼白的臉。
顧亦宸送吳凌軒的同學離開後也坐在了病牀旁，他突然笑了起來。
“哥你笑什麼。”
“他最喜歡幹嗎。”
“打遊戲，還有吃。”葉澤宇道。
“那你有見過他打遊戲打到低血壓嗎。”
葉澤宇搖頭：“倒不如說我第一次知道他低血壓。”
顧亦宸輕輕地嘆了口氣捏捏昏睡中吳凌軒的側臉：“他已經不是那個只會追着我們屁股跑的無憂無慮的小弟弟了。”
番外一百二十五
葉澤宇低頭，嘴角帶着苦笑。
“……嗯。”躺在的人迷迷糊糊的哼唧。
“吳凌軒？！”葉澤宇握住吳凌軒的手：“你醒了？”
“……葉澤宇。”吳凌軒慢慢睜開眼，看清面前的人後，他撇嘴道：“我肚子餓了……”
“噗！”顧亦宸在一邊捂嘴笑出了聲。
“哥。”吳凌軒這纔看見了顧亦宸，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顧亦宸拍拍葉澤宇的肩：“得，保姆，去給你家孩子買飯去吧。”
葉澤宇瞪了吳凌軒一眼，起身扭頭往外走。
“我要吃餛飩！”吳凌軒想坐起來，接過頭暈又向後倒去。
顧亦宸連忙扶住他。
“行了我知道了！”葉澤宇也被嚇了一跳：“薺菜肉餡兒的！你別亂動！”
吳凌軒可憐巴巴的靠在顧亦宸懷裡點頭。
等着生病的人吃飽喝足，顧亦宸開始審問他了。
“怎麼暈的。”
“不知道。”吳凌軒打了一個飽嗝道：“我敲鍵盤呢，一哥們兒嫌我身上一股味，就讓我去洗澡。”
“都有味道了，你是多久沒洗澡了。”顧亦宸一臉嫌棄。
“不記得了，好像沒有能去洗澡的時間。”吳凌軒又接過葉澤宇給他削的蘋果開始啃：“不想去來着，結果硬被哥們兒拉到了澡堂，洗着頭呢也不知道怎麼了就犯暈，眼前一黑我就沒意識了，醒來就到這了。”
“你這三言兩語說的跟你啃蘋果一樣簡單！”葉澤宇氣道：“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快被你嚇死了！”
“誇張了誇張了。”吳凌軒乾笑道：“不就是暈一下嗎，我又不是個姑娘，一大老爺們兒能有什麼事！”
“吳凌軒我警告你！”葉澤宇指着吳凌軒的鼻子道：“這樣的事情要是再敢有一次，我就真揍你了！”
“你老揍我，也沒見你哪次真的動手。”
吳凌軒話音剛落，葉澤宇就一巴掌落在了他的後背上。
“啊！”吳凌軒炸毛：“你真動手啊！”
“不動手你不長記性！”
顧亦宸掏掏耳朵，他擡腳提提牀板：“哎，吳凌軒。”
“哥他打我！”吳凌軒扭頭就告狀。
“打得好，我也想動手來着。”顧亦宸道：“好了不鬧了，說正事。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做遊戲？”
“是啊。”吳凌軒低垂着掛着黑眼圈的眼瞼：“就快好了，再等我一下。”
最近一段時間，顧亦宸一邊上班還要一邊忙趙家的事情，而葉澤宇一直在看着公司裝修以及忙其他的一些瑣事。
所以兩個人都沒有對吳凌軒給予往常一般的及時關注，所以這次接到他暈倒的消息，兩人都是被嚇了一跳。
“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着急。”顧亦宸擡手搭上弟弟的肩膀：“你想證明自己不是一件壞事，但是不要急於求成。”
“我不是急於求成。”
“是爲了幫我們解決資金問題嗎。”顧亦宸嘆氣：“凌軒，你有時候真的是對我還有澤宇盲目信任啊。我們只是提出了用遊戲小樣找投資的設想，況且我不是說了嗎，這個方法到底用不用，我還在考慮。”
“我相信你們從來都不是盲目。”吳凌軒擡眼道：“因爲只要有你們我就不會去想一件事應該怎麼做，跟着你們早就已經是習慣了。你那天對我說，我得學會自己去面對一些事情，學會自己照顧自己，開始適應沒有你們的生活。”吳凌軒咬了一下嘴角道：“可能你也就是說說吧，但我真的……就接這種假設。突然之間自己一個人，你讓我想想我都是不敢的。可是能怎麼辦呢，就像現在這樣，我們信誓旦旦的想要靠自己去做一些事情，可剛一開始就遇到了問題。我自己的提議，我的衝動，你們也是在幫我實現我的夢想。你們比我還要努力，比我還要承擔更重的壓力，我難道就得在後面看着嗎？”
顧亦宸語塞，目光中閃着心疼。
“說實話，我其實真的是蠻廢的。”吳凌軒道：“疼了難受了就知道喊爸媽喊哥哥，小時候跌倒了還得哭着喊你扶我起來。這就是我，爛泥扶不上牆。但至少有一次，至少有一次我是真的努力想去做好一件事情！”吳凌軒長出了一口氣：“哪怕是自己一個人，哪怕我很害怕，我也要做好這一件事情！”
“……傻小子。”顧亦宸有些哽咽的拍了一下吳凌軒的後腦勺：“我那時候就是說着玩的，你還當真了。”
“我就是表個決心。”吳凌軒嘟囔道：“這次可能真的是個坎，但是……哥，我不想放棄。”
“誰讓你放棄了。”顧亦宸勾住他的脖子：“我和澤宇說了會幫你就一定不會比你先說放棄。”
葉澤宇握着水果刀的手在顫抖。
“你……要不先把刀放下。”吳凌軒試探性的道：“你手抖的跟篩糠一樣，我擔心你劃傷自己。”
葉澤宇甩手把水果刀扔在桌子上，起身：“我去抽根菸。”
吳凌軒哦了一聲，他打哈欠：“又困了。”
“那就睡吧。”顧亦宸餘光注視着葉澤宇開門離開，道：“你輸液還得一會兒，等結束了我送你回家。”
“好。”吳凌軒縮回躺好：“哥你和澤宇會在這裡待着吧。”
“嗯，等你醒了我們一起回家。”
“那就好。”
吳凌軒閉上眼，顧亦宸幫他掖了掖被角，起身開門離開。
醫院天台，顧亦宸找到了葉澤宇，後者正一支菸靠在圍欄上發呆。
“給我來一根。”顧亦宸靠在弟弟身邊道。
葉澤宇掏出煙盒遞給顧亦宸一根菸，然後打火幫他點上。
“他呢。”
“睡了。”顧亦宸抽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一個菸圈：“公司裝修怎麼樣。”
“快了，可以開始定器材了。”
“嗯。”顧亦宸彈了彈菸灰，道：“澤宇，我問你一個問題。”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葉澤宇踩滅菸頭，仰頭看着天空。
“那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多想了。”
番外一百二十六
葉澤宇沉默了很久，開口道：“沒有。”
顧亦宸心中一涼，臉上也浮現出心酸的神情：“澤宇，某些時候，你是一個比我更爲理智的人。所以你現在回答我沒有，我也不會再去問你是不是真的考慮清楚了。”
“……哥，我騙不了你。”葉澤宇苦澀道：“但我沒有辦法。”
“你知道的，我不會阻止你。”顧亦宸道：“但是我希望你是真的考慮到了所有的可能。”
“哥，你明白那種害怕，卻又剋制不住接近的感覺嗎。”葉澤宇道：“就像是膽小的人看恐怖片，雙手遮眼，卻又忍不住一顆好奇的心。”
“凌軒還不知道吧。”
“嗯。”葉澤宇點頭：“不敢讓他知道……還好我們一直都是這種親密的兄弟關係，掩人耳目倒也合適。”
“凌軒太單純了，這件事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世界難題。”顧亦宸扶額道：“你先別讓他發覺，順便你自己也好好分析一下你對他的情感，有沒有可能是因爲你們關係太好了你纔會出現這種錯覺。”
“哥，你也說了。”葉澤宇又點了一支菸：“有些時候，我比你還要理智。”
“……你要真有這種扭轉不了的決心，那就先開始試着在你爸媽那裡試探性一點點的暗示吧。”顧亦宸搭上葉澤宇的肩：“如果你真的決定好了，那你不止要面對你的父母，還有凌軒的父母。”
“我知道。”葉澤宇脫力的靠在哥哥肩上：“哥，你得幫我。”
“好，我幫你。”
顧亦宸從來沒想過夏氏兄弟的事情，有一天會出現在自己身邊。
當他開始懷疑的時候，他就希望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是他的誤判。
可是葉澤宇根本沒有給他鬆一口氣的機會……
吳凌軒醒來的時候，顧亦宸和葉澤宇一左一右的坐在他牀邊。
這是他最喜歡的樣子，左右手，各是他能夠依靠的人。
公司裝修完成的那天，顧亦宸接到了李涵樂的電話。
“涵樂。”李涵樂主動打給他，顧亦宸很開心。
“有時間嗎，我想去看看趙崢。”
“有，但是……不一定見的到他。”
“先去吧，試一試總是可以的。”
於是顧亦宸去接了李涵樂，兩人一起出現在了趙家小院門口。
“其實你可以不用來的。”顧亦宸牽住李涵樂的手。
“想來。”李涵樂不自然的掙扎了一下。
“先這樣。”顧亦宸不鬆手：“我擔心。”
兩人進了門，趙母正在做飯，是不是捂着胸口咳嗽。
“小顧來了。”趙母放下菜鏟迎了出來。
自從趙父進了監獄，顧亦宸就會經常過來幫趙母做點力氣活，時間久了趙母也漸漸接受了顧亦宸這種方式的致歉。
畢竟自己的丈夫爲了錢，連親生兒子都能捨去，趙母的心早已經是一片透涼了。
“阿姨，趙崢還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嗎。”
“是啊。”趙母又是一陣咳嗽：“之前還能出來走動一下，現在是根本不出門了……唉。”
顧亦宸鎖眉。
“這位姑娘是……”
“阿姨您好，我叫李涵樂，是趙崢的高中同學。”李涵樂道：“聽說他出事了，來看看他。”
“哦哦，是小崢的同學啊。”趙母道：“阿姨謝謝你來看他，但是現在小崢根本不出門，這……”
李涵樂含笑：“阿姨，趙崢的房間是哪一間？”
“這間。”趙母指了指一扇門。
李涵樂走過去敲敲門：“趙崢，我剛剛說話聲音不小，你應該已經聽到我是誰了吧，來，開門。”
趙母和顧亦宸在她身後安靜注視着。
“不開門是吧。”李涵樂嗤鼻：“高中那會兒我當了縮頭烏龜，現在換你了嗎。”
趙母緊張的握住雙手，顧亦宸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阿姨，沒事的。”
“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就當你那時候幼稚，既然現在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也就不計較了。”李涵樂道：“你開門，我們談談。”
房間內沒有聲響，沒有絲毫的氣息。
趙母心酸，又引起了一陣咳嗽。
“阿姨！”李涵樂突然大喊了一聲。
原本扶着趙母的顧亦宸被她這一聲嚇了一跳，趙母也被嚇到了，兩人疑惑的看着輕手輕腳走過來的李涵樂。
“阿姨。”李涵樂在趙母耳邊小聲道：“我們演一場戲，趙崢一定會開門。”
“好，只要小崢能出來。”趙母也低聲道：“怎麼演。”
“很簡單。”李涵樂小聲道：“您一直咳嗽就好，剩下的我來。”
顧亦宸瞬間明白了李涵樂意思，他眼神亮了。
“顧亦宸，你去門旁邊站着。”李涵樂對顧亦宸道：“要是趙崢出來後發現我們再騙他，你一定不能讓他再進屋！”
做好準備後，李涵樂接上了之前那聲驚叫。
“阿姨您沒事吧？！！”李涵樂刻意衝着趙崢的房門大喊：“阿姨您怎麼咳血了？！！”
趙母配合李涵樂的臺詞，大聲咳嗽着。
“顧亦宸你快點！阿姨咳血了！”李涵樂坐在地上大聲喊着。
站在趙崢門旁的顧亦宸含笑無奈的看着他。
緊閉的房門突然被大力推開，砰的一聲發出悶響。
李涵樂呲牙，完了，沒考慮到房門居然是向外開的！
顧亦宸……應該被撞的很痛吧……
沒時間考慮這些，吳凌軒已進住着柺杖衝到了母親身邊：“媽？！你沒事吧？！！”
“你媽沒事。”李涵樂道：“我們就是爲了讓你出來。”
果然，見母親沒事，趙崢立刻扭頭要進房。
顧亦宸捂着鼻子擋在門口：“這要是讓你進去了，我這一門板不久白捱了！”
“讓開！”趙崢吼道。
“行了，坐下來，我們談談。”顧亦宸有點流鼻血，指縫裡滲出紅跡。
李涵樂遞了幾張紙巾給他：“先擦擦吧。”
顧亦宸接過紙巾按住鼻孔，對趙崢道：“想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不見點血你也不出來是吧。”
趙崢咬着牙想推開顧亦宸，後者攥住他的手腕。
“趙崢，你也是時候面對一下現實了。”
番外一百二十七
“滾出去！都滾出去！”趙崢焦躁的叫喊着。
“小崢，就算媽求你……”趙母流淚道：“別再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了……”
李涵樂扶着趙母坐在椅子上，她一臉嚴肅的看着趙崢道：“你媽咳血我是騙你的，但是你別忘了我是醫生！你媽現在的情況已經是需要住院接受治療的！可是你現在的樣子讓她怎麼能安心的去醫院看病，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媽的身體很不好？！！”
“……和你有什麼關係？！”趙崢的音量未減，但是氣勢卻已經衰退了，他擔憂的看着母親。
“我是個醫生你說和我有沒有關係？！”李涵樂怒瞪趙崢：“你媽也就是倒黴！攤上一個王八蛋丈夫還要再照顧一個只顧着自己難受的沒用兒子！！！”
“你他媽的再說一句！！！”
“再說一百句又怎麼樣？！！”李涵樂吼道：“你爸派不上用場這個家就得垮了嗎？！！你不是男人嗎？！現在這個憔悴的女人不是你媽媽嗎？！！你是幹什麼吃的？！你爸沒用你也沒用嗎？！你爸撐不起一個家你也撐不起來嗎？！！”
一連串的厲聲質問讓趙母哭倒在李涵樂的懷裡，後者也是淚流兩行。
“趙崢，我不是不心疼你現在的遭遇。”李涵樂含淚道：“但現在這種局面你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就真的什麼也看不見了嗎？！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你躲得掉嗎？！生活就是會經常逼我們去思考一些根本沒有準備的問題，你不是很牛逼嗎？！你倒是好好用腦子想想啊？！”
顧亦宸撿起趙崢在掙扎中鬆開的柺杖遞給他，並且撐住他的一隻胳膊：“跟我去醫院，我找了最好的醫生，復健後你未必不能像之前那樣正常生活。”
“放開！”趙崢扭開顧亦宸的手赤目道：“現在來做好人了？！晚了？！！”
“那就要一直晚下去嗎？！！”顧亦宸剋制的怒火爆發：“你跟我置氣，好，我活該我受着！那你準備把自己晚到什麼時候？！晚到你媽有一天病的爬不起來你還要拄着柺杖晃晃悠悠的給她遞藥碗嗎？！！”
趙崢全身一震，目光開始顫抖。
“……跟我去醫院。”顧亦宸扔了手中帶血的紙，他扶住趙崢：“現在就走。”
“顧亦宸。”趙崢眼下滑淚：“你真他媽的不是東西。”
最終，趙母和趙崢同時進了醫院，李涵樂實習的那家醫院。
“我會照顧他們。”李涵樂對辦完住院手續的顧亦宸道：“有問題我會隨時聯繫你。”
“好。”顧亦宸的鼻子依舊發紅。
“咳。”李涵樂輕咳掩飾笑意，道：“抱歉啊，沒考慮到那扇門是向外開的。”
“嗯。”顧亦宸摸摸鼻子：“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想好辦法了。”
“算是吧。”李涵樂道：“這就是經常看韓劇的好處。”
“……謝謝你。”
“沒事，怎麼說也是同學一場，我也希望他能過的好一點。”李涵樂擺手：“你快回去吧，我一會兒也要開始忙了。”
李涵樂轉身還未走出幾步，後背落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裡。
“真的……謝謝。”顧亦宸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都說了不只是爲了幫你。”李涵樂拉着顧亦宸環在她腰上的手。
顧亦宸一反常態主動收手鬆開她：“我先回去了。”
“……好。”
了卻了一件心頭大事，顧亦宸轉身便投入了公司資金不足的問題裡。
“我剛定了辦公設施和電腦。”葉澤宇皺眉道：“坦白來說，我們沒錢了。”
吳凌軒出院後就再一次投入到了遊戲設計裡，葉澤宇攔不住他，只能時常去看看他。
“終於要正面面對危機了。”顧亦宸有些興奮道。
“哥，你這樣我心裡毛毛的。”葉澤宇被哥哥臉上怪異的笑容搞得渾身不舒服。
晚上，外出演出回來的沈清瑤請客吃飯，幾個小輩團聚。
“哎呦我快饞死了！”沈清瑤點了很多肉菜：“最近爲了保持身材我都不敢吃肉！現在好了，短時間內都沒有演出，我總算是能大開吃戒了！”
大開吃戒一直是吳凌軒很享受的事情，他樂意奉陪。
“你真是……你這種吃一頭豬都不長肉的人爲什麼會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沈清瑤憤恨道。
“因爲我可愛啊！”吳凌軒揮舞着筷子。
“惡不噁心你！”沈清瑤笑罵：“不過你最近的確是瘦了，臉都凹下去了。”
“最近忙唄。”吳凌軒啃着骨頭道。
“你能忙什麼？又開始涉獵新的遊戲了？”
“沒，這次是做……”吳凌軒適時剎車：“反正就是忙！”
“切。”沈清瑤嫌棄道：“吃你的飯吧！”
顧亦宸和葉澤宇對視一眼，相笑無言。
飯後，沈清瑤拉着幾個人逛夜市散步。
難得清閒，幾人就像小時候那樣，說說笑笑的走着。
“哥，其實不只是凌軒哥，你們兩個都瘦了。”沈清瑤皺眉道：“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應該是很不好的事情吧。”
“沒有。”顧亦宸摸摸妹妹的頭：“就是減肥減的。”
“這話凌軒哥說我都不會相信，你說那就絕對是百分之百的敷衍了。”沈清瑤嘆氣：“算了，既然你們都不願意說，我也就不問了。但我們從小就是在一起的，你們都是我哥哥，看到你們很辛苦我又幫不上忙，我也會難受的。”
“哎呦！”吳凌軒抓腦袋：“要不就告訴瑤瑤吧。”
葉澤宇看了顧亦宸一眼，後者含笑，於是他對吳凌軒道：“那你自己說。”
得到了肯定，吳凌軒便把最近的幾個人在搞公司的事情跟沈清瑤說了一遍。
“遊戲公司？！！”沈清瑤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開玩笑的吧？！”
“你看我們像是開玩笑的嗎。”吳凌軒捏着臉道：“這不一個個都瘦了嗎，就是爲這事愁的！”
“愁？”沈清瑤疑惑：“愁什麼呢？”
番外一百二十八
“愁的多了去了！”吳凌軒嘆氣：“只不過現在最愁的，就是錢。”
“資金不夠嗎？”
“嗯，前期已經投進去很多了。”吳凌軒道：“而且我們也不願意跟父母開口，對了瑤瑤！這件事你絕對不能跟你爸媽說！誰都不能說！”
沈清瑤舉手發誓：“絕對不告訴任何人！”
“嗯。”吳凌軒點頭：“大概就是這樣吧。”
“錢啊……”沈清瑤掏出手機點開計算器算了算，然後擡頭道：“我現在自己有差不多四十萬，對公司來說肯是毛毛雨，先給你們應急吧！”
“不用不用！”吳凌軒條件反射的說不用，覺得不對，又把目光遞給了另外兩個人。
“瑤瑤，心意領了，但是錢就算了。”顧亦宸道。
“嫌少唄。”沈清瑤撇嘴：“四十萬能幹嗎，買幾臺電腦不就沒了。”
“瑤瑤……”顧亦宸捏着她的鼻子：“你明知道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你們什麼意思我知道。”沈清瑤打掉哥哥手：“但你們也得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考慮我是什麼意思啊！”
“這……”
“就算我是個女孩子，但作爲妹妹，我也有擔心你們幾個哥哥想幫你們的心啊！”
“好吧。”顧亦宸無奈點頭：“算你入股。”
就目前來看，沈清瑤的四十多萬的確是像是毛毛雨，頂多能讓局面暫時變得不緊張。
“媽，下週我要外出一趟。”顧亦宸在吃飯的時候對母親道。
“好啊，去哪兒？”林思雅給兒子夾菜。
“外地。”
“又要出差了？”林思雅道：“也好，跟着你夏叔叔好好學。”
“這次不是跟夏叔。”顧亦宸道：“我一個人去。”
林思雅放下筷子：“一個人去？”
“嗯，解決一些事情。”顧亦宸給母親盛了一碗湯：“別擔心，就一週。”
“兒子，你要是有事情，媽希望你能跟我商量。”林思雅接過湯碗道：“好嗎。”
“好。”顧亦宸點頭：“等我準備好就告訴你！”
週末，顧亦宸打給葉澤宇讓他盯着點，然後就自己開車離開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做了什麼，而葉澤宇和吳凌軒，也只是在一週後接到了顧亦宸打來約見面的電話。
“哥，你幹嗎去了？我們都打不通你的電話，小姑都着急了！”吳凌軒一見面就問到。
“資金問題我先補一千萬的空缺，一千萬內，凌軒你要給我做出一個遊戲來！”顧亦宸沒有回答弟弟的問題，而是直接嚴肅道。
“一千萬？！！”吳凌軒倒吸一口寒氣：“哥你去搶銀行了嗎？！！”
葉澤宇的目光在顧亦宸身上打量了一番，天氣並沒有降溫，在衆人都穿着涼爽的短袖時，顧亦宸居然套上了一件高領長袖。
“澤宇，公司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正常運作？”顧亦宸轉頭問葉澤宇。
“你要多久？”
“越快越好。”
葉澤宇點頭的同時，心中升起了不安的猜測。
短暫見面後，幾人分開，葉澤宇在顧亦宸離開的同時就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叔，幫我查一下我哥前幾天去了哪兒，不要讓我爸知道。”
“咱哥是不是有事？”連吳凌軒都看出來了，畢竟一週之內一千萬，怎麼想也就只能是搶銀行才能實現的。
“一定有！”葉澤宇握拳。
回家跟母親報過平安後，顧亦宸上樓。
洗了澡換了衣服，他滿身疲倦的躺在了牀上。
“我進來了。”
門外響起一個聲音，與此同時，顧亦宸一把拉過被子蓋在身上。
“爸。”顧亦宸撐起頭：“今天回來的挺早啊。”
“嗯。”顧林楓的臉色很難看，他帶着一絲寒氣坐在牀邊：“一週，去哪兒了。”
“就去外面學習，順便處理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私事。”
顧林楓眯起眼，他冷笑道：“什麼時候開始，你有我不能知道的私事了。”
“爸……”顧亦宸一臉糾結。
“你坦白，還是我質問。”顧林楓瞪着兒子道：“你要明白，等我質問你的時候，你我之間可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顧亦宸舔舔下脣，低頭道：“我媽呢。”
“去工作室了。”
“嗯。”顧亦宸道：“那我坦白吧。”
“說。”
“我去地下拳場打黑拳了。”
啪！
帶着勁風的一巴掌落在了顧亦宸的臉上，他的嘴角立刻見血。
“我顧林楓的兒子居然爲了錢去打黑拳？！！”顧林楓震怒：“老子是養不起你還是虧待你了？！！啊？！！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爸！”顧亦宸連忙道：“你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顧林楓說着揚手，但這一巴掌終究還是沒有落下。
拳頭砸在牀上，顧林楓哽聲道：“你以爲你自己有幾分拳腳就無所畏懼了嗎？！！你纔多大？！你知不知道那種地方的拳手都是怎麼過來的？！！你他媽的居然敢去那種地方！！！顧亦宸，你真的是越來越能了！！！”
“爸！爸……”顧亦宸從來沒有見父親哭過，此刻父親淚目，顧亦宸心中鈍痛，他抱住父親道：“我出來了，除了受點傷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既然是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就不想事事都跟你張口！我是你的兒子，你的朋友都說虎父無犬子，我得配得上這個稱號！”
“你以爲你是爲什麼能出來的？！！”顧林楓在兒子耳邊吼道：“那個拳場的老闆認識你林爺爺！要不是他認出你你現在能回的了家？！！！”
顧亦宸傻眼了，他愣愣的推開父親：“老闆認識林爺爺？！！”
“顧亦宸，今天也就是你活着回來了。”顧林楓紅眼道：“我是你爸，我得疼你，所以一巴掌算是我給你長記性！”他單手一把採住兒子的衣領道：“你要是再敢給我做這種事情，不用別人動手，我親手整死你！！！”
顧亦宸被父親眼中和着淚水的心疼和焦急搞得一陣鼻酸，他哽聲點頭：“對不起爸……我以後不會了……”
番外一百二十九
顧林楓眼中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他緊緊抱住兒子，埋首在他頸間道：“兒子……你真的不能出事。”
顧亦宸沒想到自己的一個舉動能讓他看到一向冷麪的父親落淚，原本這應該是一件誰也不會知道的事情。
“爸，我以後不會了。”顧亦宸道：“林叔那裡，他還不知道吧。”
“拳場的老闆直接給我打的電話。”顧林楓平靜了情緒道：“你不想讓人知道，我也不想宣揚，也別是你媽和你姥姥。”
“呼……”顧亦宸苦笑：“到頭來我還是靠家裡的關係……”
“心情我理解，但是做法不可取。”顧林楓道：“你說虎父無犬子，那小虎崽是從小就會抓獵物嗎？你要我這個父親是用來幹嗎的。”
“嗯，急功近利不可取，算是上了一課。”顧亦宸鬆了一口氣後皺眉道：“爸你給我推點藥酒吧，還挺疼。”
顧林楓一臉心疼的拉開抽屜拿出一瓶白子旭留在這裡的藥酒道：“衣服脫了。”
顧亦宸利落的脫掉了上衣，光着膀子趴在了牀上。
看着兒子全身幾乎遍佈青痕的樣子，顧林楓悲急生怒，一巴掌拍在了兒子後背上。
“你看看你這一身傷！老子從小到大舍不得打你，你就混出去給別人打成這幅樣子？！！”
“哎喲！爸爸爸！”顧亦宸齜牙咧嘴的道：“我這不是也混出來了嗎！你以爲我從小跟你們學拳腳就是爲了耍帥啊！”
“閉嘴！”顧林楓沾了藥酒的巴掌又一次甩在了兒子後背上。
“哎呦！”顧亦宸伸脖子：“爸你這是動私刑啊！”
“……傷到筋骨了嗎。”顧林楓哽聲道：“去查過了嗎。”
“就是些皮外傷。”顧亦宸若有所思道：“我之前還在想爲什麼那些跟我交手的人都沒有動殺招，全是點到爲止，原來是老闆認識林爺……哎呦爸爸哎！”顧亦宸後半句話也說不玩了，直接被顧林楓手上的力道按出了痛呼聲：“你倒是輕着點啊！”
“用力才能把淤血推散！”
見父親情緒一直在隱忍爆發的邊緣，顧亦宸乖乖咬着牙忍痛不敢叫出聲了。
“你那個公司，怎麼樣了。”顧林楓一邊幫兒子推藥酒，一邊問道。
“說起公司，爸，你根本不敢相信凌軒現在的變化！”
“怎麼了。”
顧亦宸把吳凌軒之前因爲設計遊戲而暈倒的事情講了一遍，顧林楓驚訝臉。
“你也不相信是吧！”顧亦宸嘆氣道：“連最沒心沒肺的人都努力到這種地步了，我又怎麼能……”
“兒子。”顧林楓雙手按在顧亦宸肩膀上推揉：“你有時候習慣於給自己施加壓力。”
“嗯，我媽也說過。”顧亦宸道：“我好像還喜歡在一件事情的時候先斷了自己的後路，這樣就有了不得不成功的動力和緊迫感。”
“我不希望你做一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顧林楓沉聲道：“但我也不想看見我的兒子在外面低三下四甚至不惜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達到目的，你想要的我未必不能滿足你！”
“爸，道理我都懂。”顧亦宸向後側着頭道：“我是你生的，雖然坦白來說我跟我媽關係更好，但是我的性格和處事風格完全是從小受到了你的影響。既然你無所不能，我就不會讓自己差你太多。”
“所以……是我在潛意識給了你壓力嗎。”
“不是不是！”顧亦宸忙道：“怎麼說呢……我就是仰慕你而已！”
“嗯。”顧林楓收了手又往手心裡倒了些藥酒：“但是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什麼。”
顧林楓把手掌按在兒子腰側：“我不會生孩子。”
“噗！哈哈哈哈！！！！”顧亦宸哈哈大笑。
這一笑又扯痛了傷着的部位，於是顧亦宸表情怪異的又哭又笑。
“笑笑笑，不嫌疼了！”顧林楓自己也被自己的笑話逗笑了。
“很少見啊爸！你居然會講冷笑話！”顧亦宸笑着道。
“別笑了，嚴肅點跟你說正事。”
“好……哈哈哈……哎呦我的肚子……”顧亦宸忍着忍着總算是忍住了笑。
“你是哥哥，照顧幾個弟弟妹妹我覺得這是你的義務。”顧林楓正色道：“但你也是我的兒子，爲了照顧別人而委屈自己，這就是我不想看見的了，明白嗎。”
“明白。”顧亦宸半嚴肅半感動道：“爸，你真爺們兒！”
“行了吧閉嘴。”顧林楓又往手掌裡倒藥酒：“趴下，再推一推。”
兩人正研究着要不要叫白子旭過來看看時，樓下傳來了林思雅的喊聲。
“你爺倆下來吃蛋糕！快點”
“我靠我媽怎麼回來了？！”顧亦宸慌亂開始套衣服：“爸你不是說她去工作室了嗎？！”
“估計是事情解決的早。”顧林楓不敢讓妻子知道兒子現在渾身是傷，於是他連忙過去開大窗戶企圖散去房間裡濃重的藥酒味。
“你倆幹嘛呢，怎麼沒動靜啊。”林思雅的聲音再次響起，並且已經開始慢慢接近了。
“爸我站不起來了！”顧亦宸急道：“藥酒推開了經脈我現在沒力氣了怎麼辦！”
“就坐着！”顧林楓道：“就說你剛睡醒！”
正說着，房間門被推開了。
“喊你們怎麼不應聲啊。”林思雅疑惑進門：“什麼味兒？”
“藥酒味。”顧林楓坐在兒子牀邊道。
“藥酒？！”林思雅瞪眼：“誰受傷了？！”
“不是，是喝的那種藥酒。”
顧亦宸暗暗倒吸一口冷氣，他瞟了一眼桌子上還沒擰起來的藥酒，吃驚的看了一眼父親。
‘爸，你確定是喝的？？？’
‘你閉嘴。’
父子倆眼神對話後，顧亦宸選擇聽話閉嘴，看父親是怎麼樣忽悠自己的母親。
“什麼藥酒？”林思雅走到牀前拿起牀頭櫃上的一個小玻璃瓶：“就這個？”
顧亦宸點了點頭。
“怎麼沒有看到蛇啊蠍子啊什麼的。”林思雅晃晃瓶子：“藥酒不是應該有藥材嗎。”
番外一百三十
腦海中浮現出母親所說的幾樣藥材，顧亦宸一陣反胃。
“要是看着那幾樣東西，你能喝的下去？”顧林楓挑眉道。
“倒也是。”林思雅點頭：“還沒和就得反胃了。”
父子倆鬆了一口氣，還好，面前的女人沒有懷疑。
“那好喝嗎？”林思雅舉着酒瓶躍躍欲試：“我還沒喝過這個東西，嚐嚐看！”
“媽媽媽！！！”顧亦宸不能忍了，連忙攔住母親：“這個玩意兒很烈的！你不能喝！”
“沒事，媽酒量還行！”林思雅笑笑道。
“酒量還行？”顧林楓嗤鼻：“一杯倒你也好意思提酒量？”
“你！”林思雅翻白眼：“我嘗一口又不會怎麼樣！”
顧亦宸緊張的看着父親，眼神道：‘爸你快想想辦法！這東西能喝嗎？！’
‘慌什麼！’顧林楓同樣以眼神回道。
‘你老婆要喝毒藥你就這麼看着？！！’顧亦宸咬牙。
“你倆幹嘛呢。”林思雅說着已經開始找杯子了：“眉來眼去的比誰眼睛大嗎。”
“媽，這玩意兒真的不好喝！”顧亦宸已經掙扎着要下牀了：“我和我爸就是聊天呢圖新鮮！”
“好不好喝我就是嚐嚐。”林思雅沒找到杯子，索性直接把酒瓶對在了嘴上。
“啊！”
“兒子！”
顧亦宸腰上有傷，一個沒站穩就從牀上跌倒在地上了。
“你怎麼當爹的！”林思雅扶着兒子瞪丈夫：“你兒子倒了你都不知道扶一把？！！”
顧林楓有苦跟誰說去？！
明明是自家兒子暗自推開了他的手啊！
“媽我沒事，就是睡蒙了頭暈。”顧亦宸顧不上理會父親道：“媽你不是買蛋糕了嗎，剛好我餓了，我們去吃吧！”
林思雅心疼兒子，連聲應着扶着兒子出去了。
到了客廳，林思雅去廚房拿碟子，顧亦宸對着父親按胸口：“差一點啊……”
“其實。”顧林楓嘴角帶笑：“那個藥酒真的能喝。”
顧亦宸臉上的慶幸演變成猙獰：“爸，逗我玩兒你是挺有成就感啊。”
“以牙還牙而已。”顧林楓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不好過，我怎麼能讓你好過呢，我的兒子。”
顧亦宸以感冒爲由在家養了幾天，精神主要是傷痕稍微消退一些後，他又開始了忙碌。
先去公司跟夏晨宇碰了頭，聽最近也沒什麼事，他便去了葉澤宇和吳凌軒的學校。
“哥你來計算機系吧，知道怎麼走嗎。”葉澤宇道：“吳凌軒在機房裡衝刺呢，我連一頓飯都送不進去。”
“知道，我現在過去。”
和葉澤宇在機房門口碰了頭，後者道：“機房引擎足夠，最近他們轉移戰場了。”
“幾頓沒吃了。”看着葉澤宇手裡的飯，顧亦宸皺眉道。
“就我知道的已經三頓了。”葉澤宇半生氣半心疼道：“前幾天還能給我開個門，現在完全是連蒼蠅都飛不進去了。”
顧亦宸擡手哐哐哐的砸門：“吳凌軒你不開門我就直接破鎖了！”
“哥你別打擾我！”吳凌軒在門內道：“再給我兩天！”
“沒有兩天！”顧亦宸道：“你現在要是再不開門，我和澤宇就不帶你玩了！”
等了沒一分鐘，機房門打開了。
“……你們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啊。”吳凌軒一臉憔悴的站在門口道。
葉澤宇紅眼一把抱住人：“你再暈倒一次我就打折你的腿然後每天心疼你！”
“暴力狂……”吳凌軒腫着黑眼圈拍拍葉澤宇的後背：“沒事，再兩天就好了。”
顧亦宸心酸嘆息：“先吃飯，叫上你哥幾個一起。”
坐在飯桌上，已經餓了幾天的吳凌軒第一次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怎麼了，不都是你喜歡吃的嗎。”葉澤宇給他夾菜道。
“吃不下了。”吳凌軒道：“可能是餓過了。”
葉澤宇又氣又急，可也沒辦法，吳凌軒說什麼也不吃了。
“顧哥，有件事……”飯桌上一個吳凌軒的哥們兒猶豫開口。
“張航你閉嘴！”吳凌軒立刻打斷他的話。
“怎麼了。”顧亦宸放下筷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倒也沒事。”那個之前開口的張航尷尬道：“算了沒事。”
“可我已經聽出是有事了。”顧亦宸微皺眉：“吳凌軒，你不讓人家說，那好，你自己告訴我。”
“真沒事哥！”吳凌軒煩躁道：“我自己能解決。”
“好，你不願說也行！”顧亦宸低頭道：“吃飯。”
飯局散了，吳凌軒沒跟着幾個哥們回學校，咬着嘴脣跟在顧亦宸身後。
“哥……”
“回學校去吧。”顧亦宸背對着吳凌軒站在車前道：“我不給你時間限制了，你自己安排，別把自己累垮了。”
“哥！”吳凌軒急道：“我不告訴你真的是因爲我想自己解決！”
“我有說什麼了嗎。”顧亦宸拉開車門：“澤宇，你帶他回去吧。”
葉澤宇還沒動，吳凌軒自己已經扭頭衝進了校門。
“又擰巴上了。”葉澤宇扶額道：“哥，你別生他氣。”
“沒生氣。”顧亦宸坐進車裡：“好好照顧他，我走了。”
開車遊蕩在馬路上，腦海中思索了很多的事情，車停的時候，顧亦宸看到了熟悉的居民樓。
既然到了……哎。
掏出手機，顧亦宸撥通一個號碼。
“嗯。”
“在上班嗎。”
“嗯。”
“什麼時候下班。”
“不確定。”
“直接暗示我不能去接你嗎。”
“你能直觀理解最好。”
“李涵樂，我想你了。”
“那就想着吧，還有事嗎。”
“……”
“沒事我掛了，一會還有手術要準備。”
嘟嘟嘟的忙音響起，顧亦宸放下舉着手機的手，他俯身將額頭抵在方向盤上。
初秋，入夜颳起一陣涼風。
開着的車窗裡涌入清涼的氣息，顧亦宸的髮絲被吹起，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什麼時候睡着了……
揉眼時，顧亦宸在模糊中看到了一個……不，是兩個人影。
人影交錯，然後清晰。
是李涵樂，和……嚴航明。
番外一百三十一
李涵樂縮了縮脖子，儘量把皮膚藏在衣領中。
“冷嗎。”嚴航明擡手摟住她：“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還好。”李涵樂躲開嚴航明摟着她的手：“我到家了，謝謝你師兄，這麼遠送我回來。”
“客氣了吧。”嚴航明笑笑：“你是我的學妹，我把你當妹妹看的。”
“嗯，好。”李涵樂也回以淡笑：“那我先上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涵樂！”嚴航明突然一把拉住了李涵樂的胳膊。
“怎麼。”李涵樂詢問的同時，不自然的掙開了嚴航明拉着她的手。
“你還真是不喜歡別人碰你啊。”嚴航明目光探究的看着面前的人：“以後有了男朋友，也不會讓他碰你嗎。”
“因爲還沒有，所以我也回答不了你。”李涵樂禮貌點頭：“我先回家了。”
“李涵樂，我喜歡你。”嚴航明沒有再去拉扯李涵樂，而是直接用語言攔住了她。
“從我大二第一次見到你，就對你有感覺了。”嚴航明認真道：“但說實話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會對你有感覺我自己也挺意外的。所以我也在剖析自己的內心，到底只是對你起了一時的興趣，還是說，我真的爲你着迷了。”
李涵樂已經轉過了身，她清冷的眸子注視着嚴航明。
“我糾結了很久，最近終於有了答案。”嚴航明擡起雙手扶住李涵樂的雙肩：“我是真的喜歡你，發自內心很認真的喜歡你。”
“那你想從我這裡聽到什麼回答。”李涵樂沒有像之前那樣立刻躲開嚴航明的手，她安靜的注視着嚴航明的眉眼。
“答應我，跟我在一起。”嚴航明情動一把抱住人：“涵樂，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李涵樂輕嘆了一口氣，她推開嚴航明道：“師兄，我對你有好感，只是因爲你在學校很照顧我，只是因爲你在學業上能夠幫助我。我很滿足於我們現在的關係，我不想打破它，也不想失去它，好嗎。”
“不好！”嚴航明的溫柔消失了：“你必須做我的女朋友！沒有其他的選項！”
“那就沒辦法了。”李涵樂轉身：“師兄慢走。”
“李涵樂！”嚴航明的聲音徹底變了聲調，他一把扯住李涵樂的胳膊把人扭在懷裡，並且在李涵樂緊張的同時低頭去吻她的雙脣。
“你放開我！！！”李涵樂掙扎着扭開頭。
“我喜歡你！”嚴航明釦住李涵樂的下巴不讓她亂動，並且再次俯身要吻她：“我說我喜歡你你沒聽到嗎？！！”
“聽到了。”
兩人身後響起一個隱含着怒意的慵懶聲音，與此同時，嚴航明被狠狠揪住後脖領扯開甩了出去。
被他鉗制的李涵樂受到慣性使然，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倒。
她倒在了一個帶着寒意的懷抱裡。
“聽是聽到了。”單後環着李涵樂的人眯眼注視着倒在地上的嚴航明道：“但是你向她表白，經過我的同意了嗎。”
“你他媽的是誰啊？！！”嚴航明從地上爬起來。
“我是誰你不認識嗎。”
“顧亦宸，算了。”李涵樂有些發抖的道。
“你給我滾遠點！！！”叫喊着，嚴航明便伸手想去拉顧亦宸懷裡的李涵樂。
護着懷中人躲開的同時，顧亦宸感受到了李涵樂的懼怕。
媽的。
心中一聲怒罵，顧亦宸直接飛起一腳把嚴航明踹了出去。
“顧亦宸！！！”李涵樂連忙抱住已經剋制不住怒氣的人：“別衝動！”
嚴航明躬身在地上喘着粗氣，李涵樂怕顧亦宸再動手她拉不住，於是便半抱着他先把他弄到車裡去。
“你跟我走！”李涵樂見顧亦宸黑臉不動，急道：“顧亦宸！！！”
半拉半拖總算是把人弄進了車裡，李涵樂已經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是不是有病啊？！！”李涵樂罵道：“多大點事就動手！趙崢的事情你還不長記性嗎？！！”
“……”顧亦宸看着窗外不說話。
“啞巴了？！！說話啊！！！”李涵樂氣的臉到脖子都紅了：“我剛剛要是攔不住你怎麼辦？！我要是攔不住你你是不是又打算再把嚴航明的腿也打折？！！顧亦宸你做事情能不能動動腦子啊！！！”
顧亦宸還是不說話。
隔着車窗見嚴航明已經離開了，李涵樂怒氣衝衝的推開車門：“我回家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一隻腳還沒邁出，李涵樂就被一隻冰冷的手掌攥住了手腕。
“別走，跟我待一會兒。”
“跟你待一會兒我得氣死！”李涵樂嘭的一聲甩上車門道：“你什麼時候做事能不這麼衝動？！動拳頭你是舒服了，之後呢？！之後怎麼辦？！你能不能多想一想一件事情的後果！年級第一當了那麼多次，怎麼越長大還越沒腦子了？！上學那會兒和趙崢打架，行，那是你年少輕狂！現在呢？！二十好幾的人了你成熟一點不行嗎？！！”
“我心情不好。”顧亦宸依舊握着李涵樂的手腕。
“你還有理了！”李涵樂猛地甩開顧亦宸的手：“你心情不好就動手打人？！你怎麼不乾脆動刀子呢？！”
“沒有，有我就……”
“顧亦宸！！！”李涵樂恨不得給顧亦宸一耳光：“你就是個白癡王八蛋！！！”
“看見他抱你我心情不好！！！”
顧亦宸突然吼出聲，李涵樂被嚇了一跳。
“他抱你，還要吻你……我……”顧亦宸的拳頭漸漸收緊，青筋暴起，指節泛白。
“我！”李涵樂深吸一口氣，她閉眼道：“好，你擔心我，我謝謝你。但是以後不能這麼衝動，算我請求你。”
“我不是擔心你。”顧亦宸再次握住李涵樂的手：“我是吃醋。”
“你……”李涵樂簡直不知道現在是該哭還是該笑，她拍拍顧亦宸的手背：“我們現在算什麼。”
“我在追你。”
“……我們是朋友。”李涵樂強調：“朋友明白嗎。”
顧亦宸移開目光：“不明白。”
番外一百三十二
正在尷尬時，李父打電話來問女兒怎麼還不回家，李涵樂道馬上就回去了，便掛了電話。
“今天事情再次謝謝你，但是你答應我的別忘了，以後不能再這麼衝動。”李涵樂推開車門：“早點回去吧，我先上樓了。”
“樂樂，我說我不明白，你是聽不懂嗎。”顧亦宸沒有去拉住李涵樂，只是在她身後無力的道：“你到底在糾結什麼”
“回去吧。”李涵樂的背影僵硬離開：“路上注意安全。”
吳凌軒遊戲小樣成功出爐的那天，三人嚴肅的坐在已經準備就緒的公司裡。
“你倆都不懂行，我說的太高深了估計你們得懵逼。”吳凌軒道：“那我就簡單的說一下問題好了。”
“說。”
“東西我是做出來了，但是我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我太高估了我們這個團隊。”
“你不是說你那幾個哥們兒都挺能的嗎。”葉澤宇疑惑道。
“他們的個人能力都很強，畢竟是我一個一個去找的。”吳凌軒道：“但有時候以一敵百真的就只是一個神話而已怎麼說呢，要是人手再多一倍，這個小樣我就能再提前半個月拿出來！”
“人手只能你自己去解決。”顧亦宸抱臂道：“你也明白的，我和澤宇不懂行。”
“這個我會自己處理。”吳凌軒盯着桌上的儲存盤道：“哥，這個其實我很不滿意，瑕疵太多了。但是公司馬上就要掛牌開張，咱得至少能拿出一樣壓箱子底的東西來，所以”
“嗯，你先操作一下。”顧亦宸有些好奇的道：“你悶着自己搞了這麼久，我還沒見過你這心血的廬山真面目呢。”
“只是小樣，也就能看個大概。”吳凌軒一邊開電腦一邊道：“不過你現在看看也好，給點意見我再去改改。”
遊戲演示完畢，顧亦宸若有所思的鎖着眉頭。
“有什麼問題？”吳凌軒急道：“流暢度？畫面感？”
“畫面”顧亦宸想了想道：“你這個團隊裡是不是沒有美工？”
“有是有”吳凌軒搓腦袋：“但我這個美工說白了就是臨時湊的！工科學校唉”
“怪不得。”顧亦宸道：“人物和場景設計有點簡單了，倒不是情節簡單，是設計簡單，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嗯。”吳凌軒的點頭：“這的確是最大的一個硬傷。”
“你們學校沒有合適的人，爲什麼不在其他學校找呢？”
“找了，技術好的沒時間，有時間的技術又不行。”吳凌軒嘆氣道：“高不成低不就。”
顧亦宸挑眉：“所以那天你攔着你哥們兒不讓他說的，就是這個問題吧。”
“嗯。”吳凌軒咬脣：“不想老把你當做是救命稻草一樣抓着，我能解決的事情我想試着自己處理。”
“傻啊你！”顧亦宸拍了一下吳凌軒的腦袋：“我是你哥！”
“你是我哥又不是我保姆！”吳凌軒那天負氣離開後，好幾天都彆彆扭扭的，現在又提起了，他索性直接說痛快：“哥，你從小就對我們很好，葉澤宇也是個早熟的，你對他放心的同時簡直就是把我和瑤瑤捧在懷裡疼着！十年二十年了，你不累嗎，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了！什麼事你都想替我們解決好，然後讓我們舒舒服服的享受，哥你別忘了你也才二十幾歲，你也之比我們大一歲多而已”
葉澤宇搭住吳凌軒的肩，手掌在他的後背輕拍着。
“哥，凌軒說得對。”葉澤宇的目光深沉的落在顧亦宸臉上：“你不用爲我們做到這種程度。”
“凌軒傻了，你也傻了嗎。”顧亦宸動容的踢了葉澤宇一腳：“你們一口一個的哥哥是叫着玩兒的啊！”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用！”葉澤宇厲目欲言又止，他咬牙看了吳凌軒一眼，後半句話憋了回去。
顧亦宸微眯眼：“葉澤宇，你查我了？”
“你不放心我們，我也不放心你。”葉澤宇一語雙關道。
“你查我哥幹嗎？”吳凌軒仰頭道。
“你別管。”葉澤宇瞪了吳凌軒一眼。
顧亦宸起身：“澤宇，你跟我去抽根菸。”
葉澤宇鬆開攬着吳凌軒肩膀的手跟着顧亦宸起身。
“我也去。”吳凌軒不想一個人待着。
“你待在這！”顧亦宸和葉澤宇異口同聲道。
樓梯間，葉澤宇給顧亦宸點上煙：“我就直說了，我今天早上剛知道你前段時間消失的時候去那裡了。”
“然後呢。”顧亦宸吐出一口菸圈。
“我知道你不想聲張，到我這裡這件事也不會再外傳了。”葉澤宇狠狠吸了一口煙：“哥，你知不知道我聽到消息的時候血都涼了！”
“那麼誇張。”顧亦宸笑笑：“沒事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回不來呢？！”葉澤宇扔了菸蒂揪住顧亦宸的衣領惡狠狠的道：“你要是回不來怎麼辦？！小舅和舅媽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別激動啊！”顧亦宸楞了一下後拍拍弟弟的肩：“先鬆手，你這樣我呼吸難受。”
“哥，如果你出事了，很多人都不會好過的。”葉澤宇揪着顧亦宸衣領的手在發抖，他哽聲道：“你這樣就算這個公司做成了，我們也不會高興的。”
“好，我知道了。”顧亦宸笑着點頭：“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失態的葉澤宇深呼吸平穩着情緒，顧亦宸嘆氣道：“連你都這樣，這件事就更不能讓凌軒知道了。”
“受傷了吧。”葉澤宇聲音悶悶的：“嚴重嗎。”
“要是嚴重我現在也不可能在這裡跟你們說話了。”顧亦宸揉揉葉澤宇的頭：“沒事的，就是些淤青，你姨夫幫我推過藥酒了。”
“他知道了？！”
“第一個知道的。”顧亦宸苦笑：“這事到你這可得給我滅了源頭，不能再讓別人知道！”
“真的傷的不重？”葉澤宇一臉不相信的道：“你能從那種地方站着出來我已經很震驚了，傷的不重我真信不了。”
番外一百三十三
顧亦宸無奈，就只能把拳場老闆是林翰舊友並且認出他的事情說了一遍。
“怪不得”葉澤宇慶幸道：“還好你這張臉管用！”
“行了，回去吧，再久了你家那個小朋友就得着急了。”顧亦宸踩滅菸頭拉開樓梯間的門。
葉澤宇跟上，擡眼的同時，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凌軒？！你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顧亦宸先反應了過來。
“你怎麼不問問我都聽到了些什麼。”吳凌軒含淚黑臉。
完了，麻煩來了。
顧亦宸扭頭向葉澤宇遞求救信號，後者聳肩一臉‘你自己解決的’表情。
“哥，對不起。”吳凌軒淚落兩行。
“你道什麼歉啊！”顧亦宸結結巴巴道：“沒事沒事，多大點事你就哭！”
“都怪我。”吳凌軒低頭死咬着嘴脣：“都怪我！！！”
“哎呦。”顧亦宸無奈的抱住人：“真沒事，你們一個個的怎麼都這樣。”
吳凌軒也不答話，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對不起。’
顧亦宸心中也是感慨萬千，能怎麼辦呢，都是自己深愛和深愛着自己的人，挖心抽骨的，能不心疼嗎。
自此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吳凌軒在顧亦宸面前都是少言無笑的。顧亦宸試着逗過他，但每一次都只能換來他一個牽強的苦笑。
葉澤宇找吳凌軒談過，後者只回了他一句話。
‘我就是一個不管怎麼努力，都只能是被人照顧的廢物。’
顧亦宸覺得現在不是能夠解釋的時間，因爲吳凌軒已經陷入了自責的泥沼。
他沒想到自己的一個決定會引起如此強烈的連續反應，於是他也開始後悔了。
“美工的問題，有人願意幫你。”顧亦宸在吳家堵住了幾日不見的吳凌軒。
“是嗎。”吳凌軒眼圈黑黑的。
“你記不記得夏叔。”
“嗯。”
“另一個夏叔。”
“他嗎。”
“就是他。”顧亦宸道：“我把你的遊戲小樣拿給夏叔看了，他很感興趣，想在不用教課的時候幫你做美工設計，行嗎。”
“行。”
“那我讓他直接跟你聯繫。”顧亦宸道：“夏叔手底下有好幾個技術不錯的學生，這件事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嗯。”吳凌軒起身：“我去上廁所。”
韓梓悅回家就看見沙發上坐着顧亦宸，笑眯眯的道：“亦宸來了。”
“舅媽。”顧亦宸回以笑容：“今天回來的這麼早。”
“沒，回來給你小舅拿東西的，還得走。”韓梓悅道：“凌軒不是在家嗎？”
“上廁所去了。”顧亦宸道：“今天外公也不在家，家裡就他一個人。”
“唉。”韓梓悅嘆氣：“我和他爸最近也忙，顧不上他，這孩子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瘦的厲害。前幾天我看見他換衣服，肋骨都凸出來了。”
“他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凌軒長大了。”
“我是他的母親，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想要什麼。”韓梓悅眼中泛着心疼：“還好他有你和澤宇照顧着，舅媽挺感謝你的，真的。”
“應該的。”
“我得先走了。”韓梓悅看了一眼時間道：“凌軒最近一定有不順心的事情，他從小就聽你的話，你多幫舅媽照顧照顧他。”
“好的。”
韓梓悅離開，顧亦宸無奈的對着一個角落道：“你媽走了，出來吧。”
吳凌軒面無表情的從轉角處走出來。
“我還以爲你掉在馬桶裡了。”顧亦宸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尷尬的開着玩笑。
“哥，你讓我看一下你的傷。”
“嘖！你能別這麼娘們兒唧唧的嗎！”
“讓我看一下你的傷！！！”
李涵樂夜班結束，換了衣服準備回家。
見嚴航明守在樓下，李涵樂煩躁的抓亂頭髮，扣上已經解開的白大褂又進了導師的辦公室。
“不是下班了嗎。”黃主任帶着老花鏡道。
“還有幾位病人的日常記錄沒完成。”李涵樂慢悠悠的磨蹭着。
老黃頭動動水杯：“去，倒杯熱水去。”
李涵樂點頭拿起導師的水杯出了辦公室。
等熱水的時候，李涵樂透過窗戶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她皺眉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樂樂。”
“你怎麼了？”
“其實我沒事”
“一身傷還沒事！！！”
電話裡傳來痛心的吼聲，李涵樂皺眉：“一身傷？”
“都快消印子了。”
“直接來我這裡，上次你帶吳凌軒換藥的辦公室。”
不一會兒，李涵樂見到了紅腫着眼睛的吳凌軒，和生無可戀臉的顧亦宸。
“脫衣服。”李涵樂直接道。
顧亦宸扭捏：“就是小傷，你給我拿兩罐藥膏我就行。”
“脫！”
吳凌軒見哥哥不動，直接上手。
“哎哎哎！”顧亦宸死死拉着衣服：“吳凌軒你膽子大了！”
“你答應我要來醫院看傷的！”
見弟弟說話間又要哭，顧亦宸連連點頭：“行行，脫就脫。”
顧亦宸脫了上衣，李涵樂的目光從震驚演變道凌厲。
能看出來是已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傷痕，但即便是過了一段時間，猙獰泛着血點的青紫卻依舊觸目驚心。
“怎麼搞的。”李涵樂準備藥盤的手指不穩，她閉眼道：“你最好說實話。”
“我好像不能說摔的吧。”顧亦宸尷尬一笑。
“顧亦宸！！！”李涵樂憤然轉身怒目盯着顧亦宸道：“你再跟我嬉皮笑臉你就滾出去！！！”
“他跟人打架！”吳凌軒補充上一句：“還是捱打的那一個！”
“你閉嘴！”顧亦宸踹了弟弟一腳：“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哼！”李涵樂斜眼惻隱隱的道：“顧亦宸，你可以啊，你還有捱打的一天！”
“李涵樂你這人怎麼說話的！”吳凌軒氣道：“我哥都這樣了你還說風涼話！再說我哥被打成這樣也是爲了”
“吳凌軒！”顧亦宸吼住吳凌軒的後半句話：“你再多一句嘴就給我出去！”
李涵樂眼神變了變，端着藥盤走過來道：“趴下。”
番外一百三十四
顧亦宸趴在病牀上，吳凌軒站在一邊。
“我按到哪裡疼，你就說一聲。”李涵樂一邊提示，一邊雙手撫在顧亦宸後背上按着。
除了幾處傷痕過重的部位，顧亦宸倒也沒有其他特別疼的地方。
“真是完美的避開了所有要害。”李涵樂冷笑着道：“起來吧，去做CT和X光，然後把片子拿來給我。”
“沒這個必要吧。”顧亦宸起身穿好衣服。
“讓你去你就去！”
做完了一系列的檢查，李涵樂自己看了一遍不放心，又拿給老黃頭看了一遍。
“這種片子你也拿來給我看？！”老黃頭吹鬍子道：“是你太閒還是你覺得我太閒？！”
“沒問題就行。”李涵樂對於導師的怒氣視而不見：“老師我先出去了。”
最後下了定論，顧亦宸算是結束折磨了。
“吳凌軒，你的要求我已經履行了。”顧亦宸捏着吳凌軒的後脖頸道：“以後你要是再給我掛一張半死不活的內疚臉，我就把你”
“知道了。”吳凌軒縮着脖子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李涵樂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裡靠在牆角道：“你這一身傷是被誰搞的？”
“就，說來話長了。”顧亦宸道：“但是我保證這次絕對不是無謂的衝動！”
“算了，我也沒有一定要知道的必要。”李涵樂伸懶腰：“我要回家了，你們呢。”
“我送你回去吧。”
李涵樂倒也沒有拒絕，換了衣服就跟着顧亦宸他們下樓了。
除了醫院大門，李涵樂就‘嘖’了一聲。
顧亦宸明白李涵樂爲什麼突然煩躁，因爲他也看到了那個守在醫院門口表情詭異的人。
“涵樂。”一直等到現在的嚴航明走了過來：“我想跟你談談。”
顧亦宸直接把李涵樂攬進懷裡：“她沒時間。”
“我問你了嗎？！”
“你要跟我女朋友談談，你覺得應不應該問我。”
吳凌軒抻脖子瞪眼。
李涵樂掙扎了一下，被顧亦宸緊緊扣住了肩膀。
“涵樂他，是你男朋友？！”
“我先走了。”李涵樂並沒有回答嚴航明的問題，她直接起步。
“回答我！”嚴航明拉住李涵樂的手：“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這個問題，顧亦宸也在等待一個回答。
可最終，李涵樂也沒有給出回答。
她在顧亦宸懷中低頭道：“我很困，想回家。”
顧亦宸直接牽起李涵樂的手走向了停在路邊的車。
“李涵樂！涵樂！！！”嚴航明邊喊邊追。
“滾！”顧亦宸扭頭厲聲吼了一句。
嚴航明被顧亦宸的表情外加吼聲嚇住了，傻呆呆站在原地。
“哥們兒。”吳凌軒吊兒郎當的拍了一下嚴航明的肩膀：“你要是打算跟我哥搶女人，我勸你還是歇了吧。”
“憑什麼？！”
“顏值，家世，能力。”吳凌軒搖搖手指：“你沒有一點比得上他。”
“我愛李涵樂！”
“最後一點。”吳凌軒認真道：“對於李涵樂的執念，你連我哥的萬分之一都不及！”
顧亦宸先把吳凌軒送回了學校，葉澤宇剛好外出回校，遇到了就是順便吧吳凌軒提溜走了。
汽車再次發動，顧亦宸開上了大路。
“前面轉彎，沿着小路一直走就到我家了。”李涵樂靠在椅背裡疲倦的道。
“我不想這麼快送你回家。”
“我晚班到現在沒有閉眼。”李涵樂掙扎着睜眼：“我真的已經很困了。”
“那就睡。”顧亦宸又開出一段，找了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停車：“睡吧。”
“”李涵樂搓臉，她坐直身體：“沒牀我睡不着，你要說什麼就說吧。”
“你爲什麼不接受。”顧亦宸狠心不讓李涵樂回去休息，就是想在李涵樂意識被倦意侵襲時逼出她的真心話：“爲什麼不承認我是你的男朋友。”
“你本來就不是。”李涵樂強打着精神道。
“李涵樂，讓你承認你喜歡我就這麼難嗎。”
“高中的時候，是你讓你爸出面保住我不被開除吧。”李涵樂不答反問。
顧亦宸不語，低頭默認。
“顧亦宸，你選擇保住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也不忍心看你離開。”
李涵樂對上顧亦宸難以置信的目光，她勾勾嘴角：“你問的問題，對我來說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解不了的難題。”
“爲什麼”顧亦宸痛目：“這是我第三次問你理由，你能不能不要再逃避。”
“好，那我就直言。”李涵樂垂眸道：“能夠站在你身邊，應該是一個同樣有能力保住你不被學校開除的人。”
“所以還是之前的理由嗎。”顧亦宸冷然一笑：“你還是忌諱我的家庭。”
“好吧。”李涵樂擡頭：“之前我說了一些不好的話，不過半對半都是氣話。我不是忌諱你的家庭，不愁吃穿勢力強大雖然值得嫉妒，但我也從來沒有覺得我的生活環境有多不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時間久了也就只適合那唯一能讓自己舒服愜意的生活方式。我剛剛也說了，能站在你身邊的，是同樣有能力保護你的人，我沒有那個能力，所以是我配不上你。”
“你配不配得上我難道不應該是我來決定的嗎？！”顧亦宸剋制着翻涌的怒火道：“而且你口中所謂的配不上我一點都不在乎！我不要你來保護我！你只要喜歡我就好！”
“顧亦宸，有些事情不是你喜歡我我喜歡你，然後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李涵樂皺眉道：“就算拋開那些無謂的配得上配不上，門不當戶不對你明白之後會產生多少問題嗎？你和我都不是喜歡麻煩的人，所以就儘量避免製造麻煩吧。”
“我說我喜歡你，你跟我談麻煩？！”顧亦宸咬牙切齒的道：“李涵樂，你敢說你不喜歡我？！你難道忘了之前你在那家咖啡店裡是怎麼跟瑤瑤說的嗎？！！”
“瑤瑤告訴你了？！”
“我親耳聽到你說你喜歡我！！！”
番外一百三十五
“”李涵樂泄氣，她苦笑：“所以那天，你就在不知道哪個角落裡啊”
“回答我的問題！”顧亦宸已經快要忍不住心中的複雜情緒了。
“是，我喜歡你。”已經被逼到懸崖邊上的人頹然道：“我是喜歡你，顧亦宸。”
“那爲什麼不能在一起？！”顧亦宸一把抱住李涵樂：“既然彼此喜歡爲什麼不能在一起？！！”
“因爲我對你的喜歡你還不足以讓我改變自己去接受我不喜歡的生活！”李涵樂第一次完全不抗拒不掙扎的接受顧亦宸擁抱她，只是，她開口說出的話，卻像是一記猛拳捶在了顧亦宸胸口。
“我不喜歡你的生活”李涵樂的聲音帶着水汽：“這就是我想表達的門不當戶不對。”
“我的生活怎麼了。”顧亦宸在李涵樂髮絲間埋首道：“我只喜歡你，只喜歡你還不夠嗎。”
“夠，甚至已經超負荷了。”李涵樂雙手緩緩攀住顧亦宸的後背：“顧亦宸，我喜歡的生活，你能給我，卻不是用你顧家少爺的身份。就像是你無法放棄你的身份一樣，我也不可能委屈自己進入到我不喜歡的空間。”
“我的家人不會抗拒你！”顧亦宸捧住李涵樂的臉道：“我媽對你印象很好，我的家人不會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因爲你不瞭解他們，所以纔會有現在的恐懼！”
“你理解錯了。”李涵樂含淚道：“你所說的只是我所有顧忌中最微不足道的理由，你根本不明白我到底在顧忌什麼！”
“那你說啊！”顧亦宸雙手扣着李涵樂的肩頭搖晃。
“我說了，然後你就去改變，把那些我不喜歡的都變成我喜歡的。”李涵樂哽咽：“然後呢，然後你再勉強自己去適應對你來說不熟悉的生活。顧亦宸這樣有意義嗎。”
“我！”
李涵樂擡手掩住顧亦宸的嘴不讓他說話，她笑道：“別否認，我肯定，只要我說了實話，只要你知道了我的估計在哪兒，你一定會去爲我改變。拋開一切，至少你每一次說你喜歡我，我都是相信的。”
被李涵樂掩嘴的顧亦宸瞬間淚目。
“所以我不會說，我不會再給你一次爲了我而委屈勉強自己的理由。”李涵樂放下抵住顧亦宸雙脣的手：“你單純的理解爲我們不合適就行，如果你之後因爲我的剛剛說的話做出了任何我不希望看到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顧亦宸說不出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李涵樂親口承認喜歡他，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值得狂喜的事情。
可是明明是彼此喜歡的人，卻因爲在他看來根本就不重要的理由而不能在一起，這讓他真的接受不了。
“樂樂”
“先什麼都別說了。”李涵樂也不好受，苦着臉道：“我現在腦子裡亂的跟一鍋粥一樣，你先讓我回去睡覺吧。”
顧亦宸最終還是敗給了李涵樂萎靡不振的精神，於是把她送回了家。
“我上去了。”李涵樂一路上再沒開口說過話，下車前道。
“樂樂，之前，我不該去美國的。”顧亦宸低聲道。
“無所謂了，就算你不去，你我之間也不會比現在好很多。”李涵樂關上車門，轉身向顧亦宸揮手上樓。
聖恆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掛牌落成的那天，顧亦宸連夜跟夏晨宇從外地趕了回來。
“哥你快到了嗎。”葉澤宇也是一整晚沒睡。
“快到了。”隔着車窗看了一眼已經灰亮的天，顧亦宸道：“都準備好了嗎。”
“差不多了，小舅讓柱子叔過來幫忙了。”葉澤宇道。
“那就好。”顧亦宸加快車速：“我還有一個半小時到，你先安排着。”
九點整，所有人碰頭。
除了顧林楓，其餘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瞪圓了眼睛。
特別是吳景輝，他甚至是問了自己兒子很多遍，這是你自己的公司？！
最年長的顧永祥和龍偉湘簡直笑的合不攏嘴，皺紋遍佈的臉上滿是欣慰和激動。
“哎呦爸，你夠了！”吳凌軒被父親問煩了，皺着臉道：“你是有多瞧不上我，怎麼我現在能搞出個公司了你這種表情！”
“不是！”吳景輝笑出聲，他勾着兒子的肩：“真是你搞的？”
“我，我哥，還有葉澤宇。”吳凌軒一身西裝拔長了他的身形，稚氣的少年帶上了幾分幹練和硬氣：“早就開始搞了，就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
“這簡直是驚嚇！”顧貝貝打量着整整一層的辦公區道：“兒子，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葉澤宇也是一身西裝，他正微低頭在整理領帶：“我哥和凌軒還有瑤瑤都集資了，當然，主要是我哥，他”
“葉澤宇！”顧林楓喊了一聲：“你領帶歪了！”
葉澤宇撇嘴，翻白眼搖頭。
“來，媽給你係。”顧貝貝搭手在兒子頸間柔聲道：“我們家的大寶貝長大了！”
林思雅一看丈夫那張悠然自得的臉，就明白他是早知道了，她狠狠一腳踩在丈夫的腳背上：“你居然瞞着我！”
“你兒子不讓說！”顧林楓委屈臉：“你怎麼不收拾他去？！”
“他是我兒子，捨不得不行嗎！”
“那我是你丈夫你就捨得了！”
顧林楓扶額：“你們兩個夠了！”
剪綵是龍偉湘和顧永祥，吳景輝以及顧林楓同時進行的。
前兩者是著名的老一輩企業家，後兩者，是地位不可撼動的商業奇才。
所以聖恆的開張落地，從一開始就已經被打上了最強有力的宣傳效力。
“哥！”沈清瑤外出演出歸來，和沈臨陽和夏彤及時趕到。
白子旭和小婷也來了，並且帶來了一份大禮。
“保安要不！給你們物色了幾個！”白子旭剛到就湊到顧亦宸面前道。
“呃白叔。”顧亦宸饒頭：“事實上我們暫時只租用了這一層，而且整棟辦公大樓有專門的物業，所以你這幾個保安我可能用不上啊。”
番外一百三十六
“那算了。”白子旭擺手：“我等着你租整棟樓的時候！”
難得一次完整的團員，一個也不差。
常去的酒店，顧林楓定了最大的包廂。
這好像已經成爲了兩家人的定式習慣，只要是值得慶祝的日子，必定是要相聚在一起。
席間，吳景輝幾次看着兒子欲言又止。
“咳。”顧亦宸端着酒杯笑着起身：“凌軒，澤宇。”
被點名的兩人也端着酒杯站了起來。
“公司的事情，的確是瞞了挺久。”顧亦宸道：“好在現在有了能拿出手的成果，這段時間凌軒真的是沒白天沒黑夜的在做遊戲，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拼命去做一件事情。”顧亦宸看着臉紅的吳凌軒道：“凌軒，你長大了。”
“還有澤宇。”顧亦宸又將目光移到了葉澤宇的臉上：“我從來便知你穩重，有時更是勝於我。這次，真的要感謝你，承擔了很多。”
幾句話，讓幾位長輩動容，幾個女的更是熱淚盈眶。
“凌軒。”接着顧亦宸的話頭，吳景輝終於開了口，他感嘆道：“爸真的挺意外的。”
“嗯我知道。”吳凌軒有些緊張的道：“就我喜歡，然後哥和澤宇就幫我了還有瑤瑤。”
“你從小就愛胡鬧，仗着你哥和澤宇讓着你，家裡的長輩寵着你，所以不管不顧的。”吳景輝柔目道：“我倒不是覺得你很差，畢竟你是我的兒子，我不可能不在乎你。但總還是有遺憾，遺憾爲什麼我的兒子總也長不大，總也像個未經人事的孩子。”
顧亦宸見該說話的人已經開了口，便拉着葉澤宇坐下，此刻，之有吳凌軒一個人侷促緊張的傻站着。
“爸錯了。”吳景輝也站了起來：“之前忙着公司的事情，很少管你，這是爸的失誤。我很感謝在你身邊的人一如既往地照顧你帶着你，我也很感動你現在能有這般驚人的成長，很感動真的。”
“我要是再不成熟一點你就真的該對我失望了。”吳凌軒有些傷感道：“爸，我也不怪你，我不像哥哥和澤宇，能給父親的公司幫上忙。我也着急，可是我也沒辦法反正，我以後會盡量成熟一些，不讓你那麼操心了。”
韓梓悅落淚起身狠狠抱住兒子：“我的兒子啊”
“媽你別哭啊。”吳凌軒原本就眼皮淺，見母親一哭更是立刻落了淚：“媽你別哭別哭。”
其實何止是韓梓悅，顧貝貝也拉着葉澤宇的手說不出話來。
激動傷感的氣氛持續了很久，面對幾個孩子的成長，言語已經不足以表達情緒了。
最後，還是龍偉湘發了話。
“好了，都別哭了。”龍偉湘摸摸眼角道：“值得高興的日子搞得這麼傷感！”
“老哥說的對！”顧永祥也感嘆道：“慶祝宴就說點高興地！沒話說就開吃！”
吳凌軒和葉澤宇回家後接受到了怎麼樣的暴風洗禮，顧亦宸暫時不得而知，可他自己，耳根子倒是沒清淨。
林思雅絮絮叨叨的唸叨了很久，直到父子倆都開始打哈欠，她在收住了嘴：“懶得說你們了都！洗澡睡覺！”
一句話後，林思雅先甩手上了樓。
“嘖嘖。”顧亦宸用肩膀碰碰父親：“你當年怎麼忍受我媽這個嘮叨勁兒的？”
“當年她不嘮叨。”顧林楓疲憊扶額。
“那現在呢，你不煩嗎。”
“等你結婚了你就明白了。”顧林楓嘆氣起身：“什麼叫老婆大人。”
結婚顧亦宸言情浮現出從未改變過的一張面容。
“對了，新公司開張，鵬飛你還去嗎。”顧林楓停步道。
“去。”顧亦宸點頭：“聖恆我只是暫時代管，而且剛起步事情也不會很多，抽空顧着就行。”
“那行吧。”顧林楓道：“我跟你夏叔打招呼，聖恆有事你就回去，平時還在鵬飛。”
“哥，另一個夏哥想跟我們見面。”吳凌軒在一天晚上給顧亦宸打來了電話。
“你就不能直接叫晨浩哥嗎。”剛洗完澡的顧亦宸躺在牀上道。
“這不是你老叫他另一個夏哥嗎！”
“怎麼不見你跟我學點好！”
“你又要說我了！”吳凌軒果斷拉開話題：“晨浩哥想跟我們見面。”
“你答應了不就好了，肯定是要跟你談美工設計的事情。”
“這不是想着先問你一下嗎。”吳凌軒道：“那好，我就回他安排見面了。”
“凌軒。”顧亦宸喊住要掛電話的人。
“啊？”吳凌軒又拿起手機應聲：“還有事？”
“以後，公司的事情你能做主就不用再刻意問我了，有些習慣你要改改，畢竟你現在也是一個公司的負責人之一。”
“那就以後再說。”吳凌軒道。
“吳凌軒。”顧亦宸嘆氣：“我剛說你成熟了你就又給我倒回去了是吧！”
“好嘛好嘛！下次我注意！”
掛了電話，顧亦宸擡手搭在額頭上。
吳凌軒對自己的依賴度不對，應該是對他和葉澤宇的依賴度。
也不對。
他和葉澤宇
胡思亂想着，顧亦宸陷入了淺眠。
嗡嗡嗡嗡嗡嗡
被手機震動驚醒，顧亦宸伸手摸過腿邊的電話接通：“喂。”
“趙崢不見了！！！”李涵樂的聲音幾乎是要穿透聽筒。
顧亦宸一個激靈翻身坐起：“別急！慢慢說！”
“趙崢剛剛結束手術不久，我一直在照顧他，但是十分鐘之前我來查房發現人不見了！現在趙阿姨還在病房裡哭，說明照趙崢是自己一個人走的！”
“在醫院等着！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顧亦宸就一陣風似的衝出了家門。
病房裡，李涵樂正在安穩焦急的趙母。
“阿姨，趙崢這幾天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顧亦宸一進病房門就問道。
“沒有還是老樣子，不說話”趙母哭的嗓子都啞了，無力的靠在李涵樂懷裡：“顧先生我求求你，你幫我把小崢找回來吧我就只有他了只有他了！”
番外一百三十七
“阿姨你放心！”顧亦宸握住趙母的手：“我一定把他找回來！”
“你去哪兒找？！”李涵樂急道。
“你在醫院好好照顧阿姨，趙崢的事情我處理。”留下一句話，顧亦宸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葉澤宇直接從課堂裡被顧亦宸一個電話叫了出來。
“趙崢不見了？”坐進停在校門口的車裡，葉澤宇道：“有沒有留什麼線索？”
“什麼都沒有。”顧亦宸道：“我又得動你的消息網。”
“沒問題。”葉澤宇已經開始打電話了。
幾通電話後，葉澤宇道：“哥，你有沒有懷疑的地方，或者我們先找找。”
“現在還沒頭緒。”顧亦宸皺眉道：“但是如果我是趙崢，現在應該想去哪裡？”
兩人雙雙沉默，然後異口同聲道：“監獄！”
顧亦宸問父親要到了監獄長的電話，幾分鐘後，兩人落實了趙崢的下落。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葉澤宇也撤了散出去的安排。
“我是不是有些太緊張了。”顧亦宸停車在監獄門口自嘲道：“明明冷靜一點想的話，我自己就能找到他的。”
“你只是不希望在一切都能挽回的時候，再一次出現你永遠無法彌補的差錯。”葉澤宇搭上顧亦宸的肩：“正常的，因爲你對趙崢有愧疚，所以纔會如此緊張。”
“唉”顧亦宸長嘆一聲：“人啊，還是不能做虧心事，否則真他媽一輩子得揹着心理負擔！”
“趙崢失去一條腿又不全是因爲你。”葉澤宇道：“別給自己這麼重的心理負擔。”
“可如果那時候，我沒有揍的他一身傷，或者是直接把他送進醫院而不是把他留在醫院門口，事情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種局面。”
“哥，不管你做什麼，你都改變不了趙崢有一個虎毒食子的父親。”葉澤宇道：“先給趙崢的母親說一聲吧，老人估計已經等着急了。”
“對了！”顧亦宸連忙打電話。
“找到了嗎？！”李涵樂急道。
“找到了，在監獄，來看他爸了。”顧亦宸壓低聲音道：“先別告訴阿姨，就說趙崢是出來透氣了。”
“好那你接到他就趕緊回來吧！”
兩人在監獄門口等了一會兒，鐵門緩緩開啓了。
趙崢拄着柺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顧亦宸開門下車，然後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你來幹嗎。”趙崢的聲音粗糲嘶啞。
“替已經哭暈過去的人來接你。”顧亦宸面無表情道。
趙崢拄着柺杖的手緊了緊，彎腰坐進車裡。
關上車門，顧亦宸無語搖頭。
回到醫院，趙母一見兒子就衝了過來，無力的拳頭砸在兒子身上：“你這個沒良心的去哪兒了你去哪兒了啊！！！”
“媽，對不起，我沒跟你說就自己出去了。”趙崢靠着牆艱難的扶住母親。
顧亦宸想上前搭把手，被李涵樂攔住了。
“媽就剩你了你可不能再出事了！”趙母哭喊道：“你要是再出事了媽也就不活了！”
“媽你別這麼說！”趙崢的雙眼從監獄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紅腫不堪了，此刻含淚，更是顯得越發紅腫透亮：“以後不會了對不起”
“沒事就好”趙母慌亂的摸着眼淚道：“再讓醫生給你查查，看看有沒有事。”
趙崢在病牀上躺定，李涵樂也叫來了趙崢的主治大夫。
病人落跑，主治醫生是肯定沒有好臉的。李涵樂和趙母說了很多好話，醫生的面色才稍有緩和。
“你這種情況本來就是久病落疾，所以術後的靜養尤爲重要！”醫生厲聲道：“我跟顧先生下了保證一定讓你恢復正常人的行動能力，如果你也想跟以前，那就請你配合我的治療！”
趙崢點了一下頭。
“沒什麼大問題。”還沒有徹底消氣的醫生檢查了一下趙崢的情況後道：“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不管你的心情有多不好，也請你多考慮考慮這些爲你不斷努力的人！”
醫生負氣離開，李涵樂也狠狠瞪了趙崢一眼後立在顧亦宸身後不說話了。
“哥，我們先走吧。”葉澤宇道。
“嗯。”顧亦宸看着趙崢的道：“你恨我，我知道，等你能站起來了，我不動手腳等着你來報仇！”
“哼。”趙崢冷哼了一聲，扭頭閉上眼。
“這孩子！”趙母打了兒子一下，對顧亦宸道：“顧先生，這次真的謝謝你了！不管你和小崢之前發生過什麼，阿姨都相信你本性不是壞的。現在你能如此盡心盡力的幫助小崢，阿姨謝謝你！”
“阿姨您又跟我客氣了。”顧亦宸抱了一下趙母道：“我再幫您找個陪護，這樣你也能休息一下。”
“不用了。”趙母道：“涵樂她經常會過來幫忙，再說是我自己的兒子，還是自己照顧的好。”
“那好吧。”顧亦宸鬆開趙母道：“如果有什麼需要，你就告訴我。”
出了病房門，葉澤宇看了李涵樂一眼道：“哥我先回學校，你隨意，不用送我。”
“一起回去吧。”顧亦宸道。
葉澤宇一愣，難道他哥沒看出來他是在給他留私人空間嗎？
不應該啊！那就是說他哥不想跟李涵樂單獨帶着？！
吳凌軒告訴葉澤宇當時給他縫合傷口的人就是李涵樂時，葉澤宇都嚇了一跳。
可是他哥現在是什麼情況？？？
“今天的事情謝謝你及時告訴我。”顧亦宸對李涵樂道：“趙崢還是要麻煩你照顧了。”
李涵樂疑惑的看着顧亦宸點頭：“好，沒事。”
怎麼突然這麼客氣？！李涵樂心中開始不安的打鼓。
“不打擾你忙了，我們就先走了。”顧亦宸說完後就轉身先走了。
葉澤宇的目光在自家哥哥和李涵樂的身上流轉了一下，他對李涵樂道：“你是不是招惹他了？”
“你指的是哪個方面。”李涵樂盯着顧亦宸背影的目光甚是複雜。
“算了。”葉澤宇搖頭跟上他哥：“你倆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番外一百三十八
夏晨浩和幾位小年輕見面的時候，夏晨宇也跟着了。
“夏叔，你還真是閒不住。”顧亦宸調笑着對夏晨宇道：“這休息也不消停。”
“沒大沒小。”夏晨宇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我出來散散心不行啊。”
“行了你倆別鬥嘴了。”夏晨浩對吳凌軒道：“你發給我的小樣我看過了，在說意見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吳凌軒點頭：“夏叔你說。”
“這個遊戲，你是認真的想做好，還是說這只是你對新鮮事物的嘗試？”
“認真的！”吳凌軒堅定臉道。
“那好。”夏晨浩道：“遊戲設計我沒有深入瞭解過，單就從你人物場景的畫面感上來說”
“夏叔你就直說吧。”顧亦宸道：“我們請您把關，就是爲了能借助您的經驗和閱歷。”
“全部打翻重來吧。”夏晨浩沉聲道：“剛我也說了，遊戲設計我沒有發言權，所以我指的，只是你的所有畫面感。”
“好！”
吳凌軒乾脆利落的答應，讓在座的幾個人都露出了意外的驚訝臉。
“你確定？”葉澤宇皺眉道：“你明白推翻重來是什麼意思嗎。”
“之前的作廢重新設計啊。”吳凌軒淡然的喝了一口奶茶：“我有心理準備，放心吧。”
夏晨浩笑了，他欣慰道：“我很高興你能有這樣的決心。”
“夏叔，其實我也難受的。”吳凌軒摳手指道：“所以第一次重來我能接受，要是再來一次”
“不會再來一次了。”夏晨浩笑容加深：“這次我幫你，盡我的全力。”
“你這位夏叔叔已經召集了他手底下幾個最好的學生幫你一起搞。”夏晨宇悠悠道：“而且你這次重來的設計，他已經作爲階段性作業佈置給他的學生了，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初步成果了。”
“真的嗎？！！”吳凌軒激動地站了起來，他隔着桌子一把抱住夏晨浩：“夏叔謝謝你啊！！！”
“哎哎哎！”夏晨宇拉開吳凌軒瞪眼道：“你怎麼誰都抱啊？！抱你兩個哥去！”
爲了加快進度，顧亦宸決定下血本幫吳凌軒擴大製作隊伍。
“人你自己去找，我能給你的只有錢。”
“嗯！”
於是一週左右的時間，吳凌軒藉助葉澤宇這位現任學生會主席與其他幾所高校的學生會往來的關係，成功的從其他幾所高校挖掘了好幾位同類型人才。
顧亦宸忙過一段，想起吳凌軒找人才的事情，便打了一個電話。
“哥。”
“怎麼是你接的？凌軒呢？”
“和人打比賽呢。”葉澤宇笑道。
“打比賽？？？”
“遊戲，賭注是一個他最近才發現，而且無論如何都想要的人。”
“在哪兒？”顧亦宸來了興趣。
“我們學校的網吧。”
顧亦宸趕到的時候，比賽已經進了第三局。
“現在什麼情況了。”顧亦宸在葉澤宇身邊小聲道。
“三局兩勝，前兩局打平，就看這一局了。”
顧亦宸打量着和吳凌軒面對面帶着眼鏡的小夥子道：“這人什麼來頭。”
“我也不清楚，反正用吳凌軒的話來說，就是終於見到真人了！”
顧亦宸心中微驚，眼神也關注了起來。
吳凌軒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點動着，另一隻手滑動鼠標不停移動。
“我靠這微操也太帥了吧！”圍觀的人發出讚歎。
“這個也是！技術牛的飛起啊！”
半個小時過去，勝負不分。
吳凌軒的額頭已經見了汗，葉澤宇想幫他擦擦，見他一臉認真，又不忍心干擾他的注意力。
“嘔吼！”
突然，吳凌軒一聲怪叫摔了耳機站起身，他指着對面戴着眼鏡的年輕人道：“劉承俊你輸了！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了！”
顧亦宸真觀察着吳凌軒的電腦界面呢，冷不丁的被吳凌軒的這一聲吼驚到了，他下意識的扭頭看身邊的葉澤宇。
果然，後者已經黑了一張臉。
“嗯，我輸了。”劉承俊也站了起來：“合同拿來吧，我籤。”
吳凌軒興奮地蹦到葉澤宇面前：“合同呢！合同！”
葉澤宇冷臉從文件袋裡掏出一份合同給他。
“給趕緊籤！”吳凌軒把合同遞到劉承俊面前：“簽了就不能反悔！下週一你就跟我進公司！”
劉承俊也不看合同內容，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刷刷簽下自己的大名，他把簽好的合同遞給吳凌軒：“下週一再說。”
“你這個人！我現在是你的老闆啊！”
“你不是。”劉承俊的目光隔着玻璃鏡片落在顧亦宸的臉上：“他纔是吧。”
顧亦宸經常會被人注視，各種各樣的目光打在他的臉上是，他基本上已經能夠洞察出一些他在意的東西了。
可是劉承俊打在他臉上的目光，卻讓他感覺不到絲毫的情緒。
“你認識我哥？！”吳凌軒也傻了。
“見過。”劉承俊聳肩：“可很明顯，他不認識我。”
“或者你可以告訴我我們是在什麼情況下見的面。”顧亦宸上前開口：“如果我與你有過交集，我不可能不認識你。”
“我與你沒有交集。”劉承俊淡然一笑：“只不過剛好認識你罷了。”
劉承俊離開後，顧亦宸吧吳凌軒提溜出網吧道：“這個劉承俊什麼來頭？”
“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他的手速？！”吳凌軒激動道：“其實我能贏他百分之三十的運氣是一定有的！單比手速的話我甚至不如他！”
“喲，評價這麼高！”這還是顧亦宸第一次見吳凌軒在遊戲上誇獎一個人。
“事實擺在面前我否認不了啊！”吳凌軒道：“哥你相信我！簽了劉承俊我們真的是站了大便宜了！”
顧亦宸一邊應和着，一邊注視着葉澤宇從開始黑到現在的臉，他心中暗笑，道：“吳凌軒，澤宇陪着你到現在都還沒吃飯呢吧。”
“忘了！”吳凌軒轉臉：“葉澤宇同志！我今兒心情好！請你吃大餐去！”
“我沒心情。”葉澤宇把手裡的文件袋塞到吳凌軒懷裡：“你跟哥去吃吧，我先回去了。”
番外一百三十九
吳凌軒衝着葉澤宇離開的背影眨眼，一臉懵逼轉頭問他哥：“他怎麼了？”
“你問我啊。”顧亦宸攤手：“我不知道。”
“一直好好的，突然這是抽什麼風！”吳凌軒把文件袋又塞給他哥：“哥你把這個帶回去吧，我去看看他。”
“表現好一點，好好哄他。”顧亦宸含笑道。
“爲什要哄他？”
“我說話你不聽了？”
“哦。”吳凌軒點頭：“知道了。”
“去吧。”
吳凌軒走後，顧亦宸才哈哈的笑了出來。可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來了。
現在也就只有他知道，那以後呢以後他們該怎麼辦
夏晨宇打來電話讓顧亦宸馬上回公司，後者也來不及再擔憂傷感，便立刻開車駛向公司。
“夏叔。”進了辦公室，顧亦宸道：“什麼事這麼急？”
“咱倆上次去談的那個項目，你還記得不？”
“嗯，出問題了嗎？”
“倒不是出問題了。”夏晨宇抓腦袋道：“對方公司的項目經理你還記得嗎？”
“嗯，方總。”說到這，顧亦宸不禁暗暗打了一個很不舒服的激靈。
對方公司的項目經理叫方世茹，是個女的，比顧亦宸大兩歲。但是因爲保養的很好，所以看起來也就和顧亦宸差不多的年紀。
“她來了，還有兩個小時就到了。”夏晨宇晃晃手機道：“她的秘書剛剛打電話給我，說希望由你去接她。”
“我？！”顧亦宸立刻擺手：“夏叔你行行好吧！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來她的心思！”
“我當然看的出來啊！”夏晨宇心疼臉：“當初酒桌上就是她猛灌你酒，我是實在看不下去了纔會幫你攔着的！”
“所以你忍心看着我再遭受荼毒嗎！”顧亦宸全身都在拒絕。
“我能怎麼辦！”夏晨宇也快瘋了：“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就不能你一個人去嗎”
“你躲得了現在躲得了以後嗎！”夏晨宇嘆氣起身：“少年啊，這種問題，叔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提前十分鐘到接機口，顧亦宸的臉色很難看。
“你這張臉。”夏晨宇安慰道：“往好處想，有人這麼窮追不捨的喜歡你是好事啊！”
“叔，你再說風涼話我就跟你家那位告狀去。”
“開玩笑開玩笑的。”夏晨宇張望了一下，呼吸一緊道：“來了！”
顧亦宸順着他的目光轉頭，一眼便看到了一個高挑婀娜的身姿慢慢走出。
長髮波浪垂在胸口，一副墨鏡遮住了巴掌大的瓜子臉。
“怎麼隔了一段時間，她更有女人味了呢！”夏晨宇有些感嘆道。
“噩夢要開始了”顧亦宸低聲哀嘆後，笑臉迎了上去：“方總，一路辛苦了。”
方世茹摘下墨鏡，她彎眉勾脣伸出纖長的手指握住顧亦宸的手：“還好，勞煩顧先生來接我了。”
夏晨宇一頭黑線，心道，你這是沒看見我是怎麼地！
“方總客氣了。”顧亦宸拉過一旁的夏晨宇道：“我和夏經理都很高興方總您這次親自前來，畢竟項目上還有些問題需要再詳細溝通。”
“項目是一方面。”方世茹一雙美目盯着顧亦宸道：“但我這次來可不只是爲了工作。”
顧亦宸心中暗暗抹汗，他笑笑：“先送方總去酒店吧，請。”
上了車，在顧亦宸眼神的請求下，夏晨宇只好把駕駛座讓給了他，然後自己飛快的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方世茹眼神變了變，一言不發的坐在了後座。
“方總，今天你先休息，詳細事宜我們明天再談。”夏晨宇道。
“好的。”方世茹道：“夏經理也不用客氣，我是您的晚輩，非公衆場合您叫我世茹就好。”
夏晨宇一陣惡寒，他乾笑幾聲：“好，世茹。”
“顧先生，你也是。”方世茹道：“你我歲差不大，也不用客氣，我叫你亦宸，你叫我世茹如何。”
“好的，世茹姐。”
夏晨宇差點沒笑出來，他扭頭極力忍耐。
到達酒店，就在方世茹準備開口留下顧亦宸陪她的時候，後者先開口道：“方總，您先休息，我和夏經理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得先離開了，明天會安排人來接你的。”
“那你能來接我嗎。”方世茹靠在車門上道。
“好吧。”
當只剩下顧亦宸和夏晨宇兩個人時，後者終於毫無顧忌的哈哈大笑出聲。
“夏叔你能別笑得這麼誇張嗎。”顧亦宸頭痛扶額：“我現在都快煩死了。”
“你別說，這女的還真挺猛！”夏晨宇笑道：“不過你剛剛那一聲姐叫的也挺猛的！”
第二天一早，顧亦宸認命來酒店接人。
背對着酒店大門的顧亦宸突然被猛地從後背抱住，一個嬌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早上好啊”
“早上好。”顧亦宸應聲的同時拉開環着他腰的手：“方總上車吧。”
方世茹手握着手指，一臉驚喜道：“你有腹肌的啊！”
顧亦宸淡淡翻了個白眼，他掛上客氣的笑容：“方總，夏經理已經都準備好在等你了。”
“那就先去處理工作吧。”方世茹彎腰坐進車裡。
汽車行駛，彼此無言。
“顧亦宸，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突然，坐在副駕駛的方世茹道。
“方總怎麼這麼問。”顧亦宸決定暫時裝傻。
“不是說了讓你在非工作場合叫我世茹嗎。”方世茹皺眉道。
“哦。”顧亦宸繼續敷衍。
“我挺喜歡你的。”方世茹擡手撫在顧亦宸握着方向盤的手上：“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你。”
“我在開車。”顧亦宸淡淡道，同時抽出了被輕握的手掌。
“顧亦宸，我方世茹看上的，還沒有得不到的。”方世茹斜勾嘴角坐正身子：“我喜歡你，就一定會得到你！”
會議室，顧林楓在幾分鐘之前被夏晨宇死命拽了進來。
“項目的事情你決定就好，拉我幹嗎。”顧林楓皺眉道。
“你得盯着！”夏晨宇擔憂道：“我擔心你兒子今天一不小心就得被賣了！”
番外一百四十
“亦宸？”顧林楓坐下：“怎麼回事？”
夏晨宇把事情的經過複述了一遍，道：“簡單來說，就是有一個疑似女老虎的人盯上了你小鮮肉般的兒子！”
“方世茹？”顧林楓托腮：“對方公司叫什麼？”
“你都不知道？！”夏晨宇震驚臉：“那我當初拿給你的文件你都不看的嗎？！”
“項目的事情你決定就好了啊，我不是一直都這麼說嗎。”顧林楓一臉理所應當。
夏晨宇深吸一口，他一巴掌拍在額頭上：“我真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該吐槽你了！”
“對方公司叫什麼？”顧林楓又問了一遍。
“鼎勝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夏晨宇回道。
“嗯。”
兩人說話間，秘書敲門通報人已經到了。
夏晨宇一臉嚴肅的對顧林楓道：“你可盯好了！千萬別讓人家把你兒子買走了！”
“你當顧亦宸是傻的嗎。”顧林楓輕笑搖頭：“放心吧，他比誰都精！”
帶着方世茹進了會議室，顧亦宸一眼就看到了父親。
“顧董，沒想到今天就能見到你了。”方世茹伸手笑迎。
“方總客氣。”顧林楓起身伸手與之相握：“項目的事情方總費心了。”
“原本就是兩家公司通力的事情，又何來單我費心一說，都一樣的。”方世茹道。
“請坐。”
衆人坐定，夏晨宇開始主持會議。
顧亦宸晃神轉眼，對上了父親探究的目光。
‘你得給我個解釋了。’顧林楓用眼神道。
‘誰給我一個解釋啊！’顧亦宸回以眼神。
“方總，你看後續這樣規劃可以嗎。”夏晨宇在做完一段介紹後道。
“我沒有意見，但是有一點。”方世茹道：“因爲項目最終是落在這個城市的，而我對這裡的情況也不是很瞭解，所以我想先進行一番考察，這也是我這次親自過來的原因之一。”
“應該的。”夏晨宇道：“是我們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總是要進行溝通才能發現問題的不足啊。”方世茹笑道：“可有個問題。”
“方總請講。”
“我對這裡真的是很不熟悉，出門就會迷路的程度。”方世茹道：“貴公司能否安排一位熟悉城市情況的人做我的嚮導。”
“沒問題。”夏晨宇道：“稍後我就安排。”
“最好是能同時熟悉城市情況和我們本次項目的人，這樣也能方便我們及時溝通。”
方世茹就差明說她要顧亦宸了，更何況此時此刻她的目光已經牢牢的粘在了顧亦宸的臉上。
顧林楓淡笑，手指在桌面上點動：“那就安排顧亦宸陪你吧。”
顧亦宸倒吸氣瞪眼看向他爸。
“這樣最好不過了。”達到目的的方世茹起身道：“那就麻煩顧先生明天早上來接我了。”
夏晨宇已經沒眼看了，他主動起身去方世茹離開。
“爸！你看不出來她是故意的嗎？！”方世茹剛一離開，顧亦宸就炸了。
“看出來了啊。”顧亦宸淡笑。
“是不是我親爸啊你？！”顧亦宸煩躁道：“哪還有親手把自己兒子往火坑裡推的！”
“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親手把自己的兒子往火坑裡推的父親。”
“你和趙崢他爸能一樣嗎？！”顧亦宸氣道：“我就搞不懂你了！”
“好了，別鬧。”顧林楓笑着擡手：“坐下，我給你解釋。”
“不想聽！煩着呢！”
“那別後悔。”顧林楓說着已經起身準備離開了。
“聽！”顧亦宸咬牙喊住父親：“解釋吧。”
“方世茹這個人，你有了解過嗎。”顧林楓靠在門邊道。
“沒有。”顧亦宸道。
“如果我們不先順着她的意，那她很有可能會在這次項目裡作梗。”
“作梗？”顧亦宸皺眉：“爸你確定？”
“不確定。”顧林楓聳肩：“猜的。”
“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但有些事有些人，看一眼就能明白很多了。”顧林楓指指自己的眼睛道：“你這裡還差一點，慢慢練吧。”
“你這解釋跟沒解釋有什麼區別？！”顧亦宸大步走過來從父親身邊擠出去。
“好吧，通俗點解釋。”顧林楓在兒子身後道：“就是你老子我曾經面對過的難題，我很好奇你會怎麼處理。”
顧亦宸停步，他雙手在腿側握拳轉身：“你可真是我親爸爸哎！”
吳凌軒和葉澤宇正在一起吃飯，顧亦宸打來了電話。
“哥，來吃飯。”吳凌軒對着電話道。
“怎麼我每次一找你，你除了吃飯就是吃飯啊！”
“這現在是飯點啊，不該吃飯嗎。”吳凌軒被顧亦宸的一陣吼搞懵了。
葉澤宇伸手：“我接。”
吳凌軒把手機遞給他，也沒心情吃飯了，噘嘴坐着。
“哥。”葉澤宇摸摸吳凌軒的頭道：“過來吧。”
“在哪兒呢。”
“學校門口的餛飩店。”
“知道了。”
顧林楓來的很快，陰沉着一張臉。
“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吳凌軒小心翼翼的問。
“幹嗎。”顧亦宸瞪了他一眼。
吳凌軒縮脖子：“你要是心情不好，你剛剛吼我的事情我就不生你氣了。”
“噗！”顧亦宸被吳凌軒唯唯諾諾的傻樣子逗笑了，他揉了揉弟弟的頭：“嗯，心情不好，剛剛吼你是我不對。”
“沒事！”吳凌軒又活潑了：“那你爲什麼心情不好？”
“就”顧亦宸糾結了半天，還是把方世茹的事情說了出來。
“追你？！”吳凌軒差點掉了下巴：“哎呦喂”
“怎麼地！”顧亦宸瞪眼。
“眼光真好！”吳凌軒豎拇指。
“臭貧！”顧亦宸拍了他一把道：“我今兒是來找你們想辦法的，這人我還不能得罪，畢竟有個項目還在她手上。而且按照我爸話裡的意思這個女的身份還不簡單！”
“小舅說什麼了？”葉澤宇道。
“其實他表面上是沒說幾句有營養的，但我倆彼此太瞭解了，就他那幾個神情動作，我猜都能猜到了！”顧亦宸沒好氣的道。
番外一百四十一
葉澤宇似是能夠理解顧亦宸對於父親的無奈，道：“要不我幫你查查？”
“不用！”顧亦宸撐頭：“我爸耍我玩兒呢，我就不相信我媽能不出手！”
“小舅媽也算是僅存唯一能夠治住小舅的人了！”葉澤宇由衷道。
“那李涵樂怎麼辦。”吳凌軒突然咬着餛飩問出一句。
葉澤宇簡直想罵人都不知道首先用哪一個詞語了！
感受到兩人各不相同，但卻都不是什麼好態度的眼神，吳凌軒張嘴鬆開口中的餛飩舉手道：“你們當我什麼都沒說！”
“哥，其實我也想問來着。”葉澤宇似是在替吳凌軒解圍，又像是發自內心道：“你和李涵樂，也不能一直這麼拖下去吧。”
“我只喜歡她，這一點永遠也不會變。”顧亦宸眉峰緊鎖：“但是現在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守着她，還是”
“哥，要不我幫你去吧李涵樂綁回來！”吳凌軒抹嘴道：“然後你們直接生米做成熟飯，到時候她哎呦！”吳凌軒捂頭：“葉澤宇你打我幹嘛？！”
“我謝謝你啊！”顧亦宸哭笑不得的道：“也不知道你這些想法是怎麼來的，看多了吧你！還生米做成熟飯！”
“我這不是想幫你嗎！我就搞不明白了李涵樂是瞎了眼睛還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就不喜歡你呢？！”吳凌軒憤憤不平道。
“她喜歡我。”
“就是啊！她”吳凌軒卡殼了，傻愣眨眼：“她喜歡你？！！”
“嗯。”
“那就更有毛病了！！！”吳凌軒拍桌子：“喜歡你還這麼彆扭！答應在一起不就行了？！裝什麼清高啊！！！”
“你不會說話就閉上嘴吃你的餛飩！”葉澤宇按下吳凌軒的頭。
顧亦宸倒也沒生氣，畢竟在外人看來，李涵樂的畏縮的確像是在裝清高。
“她不是。”顧亦宸主動解釋道：“她只是覺得自己接受不了我們這個世界的生活模式，只是覺得我與她之間除了愛情之外還橫亙着很多其他的東西，只是不想看到我我爲了遷就她而委屈自己。說白了，她就是對自己沒信心，她只是想活的簡單一點。”
吳凌軒拿着筷子戳碗：“還我看多了，明明是她看多了好不好！閒來無事想這麼多有的沒的。我還就不相信兩個人彼此相愛還解決不了其他麻煩了，再說了，我們這個世界是什麼世界？！我們不也是兩隻眼睛一張嘴的人嗎！”
顧亦宸苦笑：“你看，你都明白的道理，她就是想不清楚。”
“所以你現在是想冷着她，讓她自己想清楚？”葉澤宇道。
“差不多吧。”顧亦宸喝了一口水，他輕輕放下水杯：“我也會有累的時候，起碼現在，我得讓自己先緩一口氣。”
“唉！”吳凌軒故作老成的拍拍顧亦宸的肩：“哥，堅持就是勝利啊！”
“用得着你說！”顧亦宸拍開他的手：“吃你的飯！”
兄弟三人聊了一會兒天，因爲吳凌軒還約了夏晨浩談設計，於是先走了。
葉澤宇要去公司，最近公司招新，他還得盯着。
“一起去吧。”顧亦宸道：“最近我也沒顧得上公司的事情，全是你在跑。”
“你要忙鵬飛的項目，我理解的。”葉澤宇與顧亦宸並肩往外走：“其實你纔是我們中最累的一個，心靈身體都一樣。”
顧林楓一直把柱子留在聖恆幫忙，兩人趕到時，柱子正在整理面試資料。
“柱子叔。”顧亦宸打招呼。
“來了啊。”柱子把一疊文件遞給顧亦宸：“整理好了，你們決定一下就行。”
“麻煩你了叔。”顧亦宸感激道。
“沒事。”柱子笑笑：“我也就能幹點這些了，不管是幫你，還是幫你爸。”
“很重要的。”顧亦宸道：“你做的這些事情，不管是對於我，還是對我爸來說，都是很重的。”
柱子點頭：“但願是這樣，我先回去一趟鵬飛，你們先忙着。”
葉澤宇看着柱子離開的背影，感嘆道：“小舅的人格魅力真不是白說的！”
“要不然我媽也不會看上他。”顧亦宸坐在辦公室裡道：“今天就把錄用名單定下來吧，面試我爸和凌軒爸都派人過來盯着了，落在我們手裡的名單也是篩選過一遍的。”
兩個年輕的總裁在辦公室裡商量到很晚，纔算是初步決定了錄用名單。
“還好核心設計團隊都是凌軒自己組建的，要不然這次招聘會很麻煩。”葉澤宇道。
“你和凌軒的事情你自己的想法改變了嗎。”顧亦宸放下手中的文件道。
“又不是決定今晚吃什麼，哪有那麼容易就能改的。”葉澤宇按着太陽穴：“哥，這件事我現在自己也沒有頭緒了。”
“有沒有跟你媽暗示性的提過。”
“前幾天我上網，就問她關於網上流傳的那些同性信息持什麼態度。”葉澤宇道。
“然後呢，你媽怎麼說的？”
“她說，她沒有歧視。”葉澤宇低下頭：“但不歧視只限於這件事發生在別人身上，自己的兒子，絕對不行。”
顧亦宸長嘆一聲，他伸長手臂勾住葉澤宇的脖子：“你要理解，這畢竟是一個在中國社會很小衆的事情，小衆就代表了不被重視和接受。夏叔他們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以爲他們的經歷能讓你再次審視自己，沒想到唉，我也沒資格說你，畢竟我自己也是一個愛上一個人就一條道走到黑的人！”
“哥，不要告訴凌軒。”
“說不定再過不久，他自己也能察覺到了。”想起之前葉澤宇在網吧裡的表現，顧亦宸擔憂道：“澤宇，你有時候表現的太明顯了。”
“沒辦法，控制不住。”葉澤宇苦笑：“哥你明白嗎，那種自己也按耐不住的佔有慾。”
顧亦宸怎麼會不明白，就是因爲太明白了，所以此刻纔會更加心疼。
“我會在一切可能的情況下幫你，我是第一個知道的，也會是最堅定支持你的人！”
番外一百四十二
顧亦宸從酒店接到方世茹，後者一身清涼短裝。
此時已近秋末，氣溫雖不低，但時常會颳起清風。
“方總打算先去哪裡。”顧亦宸淡淡道。
“你還叫我方總。”方世茹撫了一下頭髮：“現在可就你我兩個人，隨便點不行嗎。”
“方姐打算先去哪裡。”
方世茹臉黑了一瞬，片刻釋然道：“我是比你大，理論上你叫我一聲姐也不是不對，但是”
“我們先去市中心吧。”顧亦宸直接發動車子打斷方世茹的‘但是’：“你要了解城市情況，從最繁華的地段開始比較合適。”
方世茹聳肩：“我聽你安排，畢竟你是嚮導。”
顧亦宸心中暗自搖頭，忍着耐心開着車。
“顧亦宸，我是不是得在強調一遍我對你有興趣，你纔會改變一下你對我愛答不理的態度？”方世茹撐頭斜靠在車窗上道。
“方姐你多想了，我沒有對你愛答不理。”
“女人的直覺可是很準的。”方世茹道：“你很排斥我。”
“我只是在用一個工作的態度對待你。”顧亦宸轉動方向盤：“畢竟你是我的重要客戶。”
“那我這個重要客戶不管提出什麼要求，你都會答應的嗎。”
“看情況。”
方世茹在顧亦宸停車後依舊坐着沒動，直到顧亦宸先下車，並且繞過車頭給他打開車門。
“下車吧。”顧亦宸站在車門旁道。
方世茹輕笑了一下，彎腰下車，她站穩身形後緩緩擡手搭在顧亦宸的肩上道：“我很好奇，我是不是第一個你親自開車門的女人，顧氏的小少爺。”
“你不是。”顧亦宸似笑非笑的拉開方世茹的手：“畢竟我的母親還尚在。”
方世茹笑意加深，她環顧四周：“這就是你所謂最繁華的地段。”
“中心區不許停車，步行三百米後你會明白的。”顧亦宸鎖好車門便自顧自的向前走去。
妖嬈的身影含笑跟上，並且自然的將自己的手伸進了顧亦宸的臂彎裡。
路邊一棵樹下，一個揹着雙肩包的人影握拳離開。
整整一天，方世茹讓顧亦宸帶她去了很多地方。
本以爲方世茹會各種找茬，卻沒想到進入工作後，她沉穩老練的讓顧亦宸心中暗歎。
“還是衣食住行的問題。”方世茹坐在路邊的咖啡店道：“想要牟利就要抓住消費本質，我不打算只針對高消費人羣。”
“這也是我們在考慮的。”自然的，顧亦宸也進入了工作狀態：“所以鵬飛的意思，是所層次設計消費。”
一杯咖啡見底，兩人的溝通也暫時告一段落。
“那麼，晚上你爲我安排了什麼項目？”方世茹微微躬身，低領中若隱若現着一條雪白的溝壑。
“晚飯後我會送你回去，我晚上還有事。”顧亦宸完全的視而不見。
方世茹皺眉：“難道你最近這段時間的主要活動不是陪我嗎？！你爸可是親口把你安排給我了。”
顧亦宸不奇怪方世茹會知道他的身份，於是道：“方姐又怎麼確定我就是一個聽爸爸話的好兒子呢。”
方世茹眼神亮了：“果然，你的每一點都是我喜歡的！”
“那就對不起了。”顧亦宸攤手：“可能得讓你浪費感情了。”
“你可能也不太瞭解我。”方世茹向上撩了一下額發，眯眼道：“我呢，是一個喜歡挑戰的人，你越是排斥我，我就越想征服你！”
顧亦宸挑眉一笑：“是嗎，那剛好，我是一個極度厭惡麻煩的人，所以你貼的越近，我就越煩你。”
方世茹冷臉：“你這樣坦白，不怕我有針對性的帶情緒嗎。”
“你會嗎。”顧亦宸邪魅一笑：“你要是帶情緒了，不就說明你之前所說的喜歡挑戰，完全就是一句廢話了嗎。”
方世茹盯着顧亦宸看了半晌，突然掩嘴笑了起來。
“顧亦宸，你我要定了！”
晚飯後，顧亦宸把方世茹送回了酒店。
“你確定不爲我在晚上空出時間來？”方世茹在下車前道。
“工作和生活分開，這一直是我堅持的原則。”顧亦宸看了一眼手邊，然後擡頭道：“現在，我已經下班了。”
方世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開車門下車：“那就祝你下班愉快。”
總算是送走了瘟神，雖然未來幾天還是要耐着性子忍受煩躁，但是本着能清閒一會兒算一會兒自我安慰，顧亦宸心情舒暢的打算去收網了。
之前的幾天，顧亦宸完全沒有聯繫過李涵樂，冷着她的目的是否達到顧亦宸不清楚，他清楚的只是現在自己必須要見到她，再不見，他就要想瘋了。
先是打了電話想確定她的位置，結果後者完全不接。
顧亦宸也不意外，畢竟他打李涵樂的電話很少有一遍就能接通的時候。
又打了第二遍，還是不接。
第三遍，第四遍
行！顧亦宸的表情已經開始冷冽了，查號，查到李涵樂所在醫院的電話，他直接一個電話打到了醫院的值班臺。
“你好，請問李涵樂醫生現在在醫院嗎。”
“請問您是。”
“我是李醫生一個患者的家屬，需要跟李醫生約一下複查時間，我打她手機她沒接，我想她是不是在忙。”
“李醫生今天輪休的。”值班護士道：“你再打一下她的電話吧。”
“好的，謝謝。”
輪休，正合我意！
掛了電話，顧亦宸一腳油門直接到了李涵樂家樓下。
決定最後再打一遍電話，如果還不通，顧亦宸就決定再次直接上樓了。
他想見她想的發瘋，此時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
“說。”這次，電話通了。
“下來！”顧亦宸冷聲道。
“沒時間。”
“那我就上去！”
“隨便。”
“李涵樂你別逼我！”顧亦宸已經下車甩上了車門。
“我說了，你隨便。”
說完一句，李涵樂就掛了電話。
顧亦宸恨得牙癢，握着被掛斷的電話大步流星的上了樓。
足足敲了好幾分鐘的門，房門內都沒有動靜。
“別敲了。”對門的鄰居打開門道：“這家沒人。”
番外一百四十三
“奶奶，她家人呢？”
“夫妻倆出去旅遊了，女兒在上班，可能還沒回來。”
李涵樂！！！
顧亦宸咬牙切齒的下樓，坐進車裡立刻轉向殺到李涵樂的學校。
校門外，單薄的聲音靠在電線杆上。
“李涵樂！！！”顧亦宸甩上車門衝過去：“你敢耍我？！”
李涵樂淡漠擡頭：“怪我？”
“呼”顧亦宸見她一身單衣，忍氣脫下夾克披在她身上：“出來等我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我不是等你。”李涵樂說話也沒什麼情緒，直戳戳的插着顧亦宸的心。
“算了。”總算是見到了人，顧亦宸多大的氣也沒了，他擡手抱住人：“這幾天我忙，沒聯繫你。”
“我不在意。”李涵樂雙手垂在腿邊直挺挺的被顧亦宸抱着。
“你也就會用這種帶着冰渣的話扎我了。”顧亦宸在李涵樂頸間埋首：“扎的我都習慣了。”
李涵樂咬脣猶豫，剛要張嘴，顧亦宸的手機就響了。
“嘖！”被打擾的顧亦宸皺眉單手抱着李涵樂，另一隻手接通電話：“哪位。”
“親愛的，是我。”
因爲顧亦宸抱着李涵樂，所以此刻，他的手機幾乎就在李涵樂的耳邊。
“方世茹？！”顧亦宸感覺到了懷中的人瞬間起了嘲諷的情緒，環抱着她的胳膊也被一把拉開。
“你怎麼有我電話的？！”顧亦宸一把拉住要走的人。
“這個不重要。”方世茹的語氣怪怪的：“重要的是，你現在得來幫我。”
“我現在沒空！”顧亦宸死死拽着李涵樂。
“你可以拒絕我，但前提是，你能夠接受明天被通知我被人的消息。”
顧亦宸握着手機的手發出咯咯的骨節挫響聲，他一字一句的道：“在哪？！”
“魅夜酒吧，你最好快點，我好像已經撐不住了。”
顧亦宸掛了電話，但卻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手中緊握的手腕已經泛起了紅痕，李涵樂已經停止了掙扎。
“放手。”李涵樂冷聲道：“去你該去的地方。”
“樂樂，你相信我，我真的”
“我叫你放手！！！”李涵樂憤然扭頭，眼中含淚：“我的手腕很痛。”
顧亦宸連忙鬆開手，進退兩難。
“涵樂！”
就在這時，路邊傳來了一個呼喚聲，緊接着一個身影跑了過來。
“顧亦宸？！”
“怎麼又是你，打還沒挨夠嗎？！”
來者正是嚴航明，剛好撞在了顧亦宸的槍口上。
“我們走吧。”李涵樂突然挽住嚴航明的胳膊：“導師安排的研究，我有問題要找你。”
嚴航明狠狠瞪了顧亦宸一眼，摸了摸李涵樂含淚的眼睛：“他欺負你了？”
“沒事，走吧。”李涵樂低頭道。
“樂樂！”顧亦宸再次拉住李涵樂的手：“你聽我解釋！”
“沒必要。”李涵樂轉身：“師兄走吧。”
“所以，你等的是他嗎。”顧亦宸的聲音帶着陰寒的氣息。
“嗯。”
李涵樂踏出一步的同時，披在她肩上的外套掉落在地。
顧亦宸像是被鐵鏈鎖住了雙腳，死死禁錮無法邁出一步。
方世茹見到顧亦宸的時候，已經是電話結束四十分鐘後。
此刻，她正被幾個面容猥瑣的男人不懷好意的包圍着。
“親愛的！”終於看到了救星，方世茹大喊了一聲。
顧亦宸也不說話，垂眸走了過去一把拉起方世茹。
“你誰啊？！”擋在方世茹面前的一個男人醉醺醺的道：“哪兒來的毛頭小子就想從我手裡搶妞兒了？！”
“滾。”顧亦宸喉間滾動出聲。
“喲！這年頭是不是根蔥都敢出來裝逼了！”另一個男人起身說話的同時，擼起了袖子，胳膊上的紋身猙獰矚目：“小子，識相的你就趕緊消失，爺幾個今天心情好，姑且不跟你計較。”
顧亦宸根本不想多言，拉了方世茹到身邊轉身就要走。
“你他媽的聽不懂老子說話是怎麼着？！”帶着紋身的男人一把揪住顧亦宸的後脖領。
“你先出去。”冷然在方世茹耳邊交代過一句，顧亦宸借力轉身飛出一家踹在男人的小腹上。
方世茹被嚇到了，傻在原地。
“讓你出去沒聽見嗎？！”顧亦宸吼出一聲的同時，紋身男的同夥也圍住了顧亦宸。
方世茹轉身跑了出去，並且顫抖着手指打電話報警。
比警察早一步，酒吧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車門打開，一個氣場陰沉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身後跟着兩個稍年輕一些的男子。
方世茹見一行三人進了酒吧，以爲是那羣惡霸的同夥，一邊跺腳抱怨警察怎麼還不來，一邊不放心的跟了進去。
打眼一看，方世茹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
顧亦宸在一羣大漢中靈活的揮動着拳腳，他額頭和嘴角全見了血，而相對的，與他交手的幾個人受的傷遠比他嚴重百倍。
“媽的！”已經滿臉是血的紋身男失去理智直接抄起了桌子上的紅酒瓶。
顧亦宸此時被兩個人同時纏住，分身無術時酒瓶猛然落下。
嘩啦一聲脆響，酒瓶碎裂。
紋身男還未看清突然出現並且擋在顧亦宸面前的人是誰，整個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打夠了嗎。”擋在顧亦宸面前的人男人甩了甩胳膊上被酒瓶劃破流出的血。
“沈叔。”顧亦宸也踹翻了抱着他胳膊的人，有些氣喘的道：“他們給你打電話了？”
“今天要不是在魅夜，你這個腦袋就得被人開了。”
沈臨陽說話間，酒吧經理恭敬上前：“老闆。”
“什麼情況。”沈臨陽手臂上的血跡已經流到了指縫，他渾然不覺般的冷聲道。
“這幾個渣滓纏着顧少爺的朋友，顧少爺來帶人走，起了衝突。”酒吧經理道。
沈臨陽打量了一眼一旁依舊沒有回神的方世茹，對顧亦宸道：“你朋友？”
“客戶。”顧亦宸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沈叔你的胳膊，趕緊處理一下吧。”
“沒事。”沈臨陽接過身後的人遞過的手絹讓顧亦宸幫他暫時包紮止血：“帶着你的客戶先走吧。”
番外一百四十四
“我還是先送你去醫院吧。”顧亦宸幫着沈臨陽包紮完了傷口，手上也沾滿了血。
“不用，太明顯了你夏姨會看到。”沈臨陽擡擡下巴：“趕緊走吧，剩下的我來處理。”
顧亦宸見沈臨陽堅持，也就不再廢話，拉着傻掉的方世茹離開了酒吧。
直到汽車發動開出一段距離，方世茹纔回過神來，她怪叫一聲，笑喊道：“太帥了！！！”
顧亦宸一直沉着臉，不應聲也不說話。
“顧亦宸你身手居然這麼好！我真是越來越愛你了！！！”方世茹激動道：“太帥了！！！”
猛然一腳剎車，劇烈的慣性讓方世茹向前傾倒。
“首先，你是我的客戶，所以該給你的照顧我不會推辭！”顧亦宸寒聲道：“其次，你是個女人，你耍心機也好，自作也罷，我懶得管也不想計較！”
“顧亦宸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方世茹羞憤道。
“但你最好記住一點！”顧亦宸厲目射在方世茹的臉上：“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說了我不是一個聽話的兒子，我同時也不是一個只追求商業利益的商人！等我失去耐心的時候，就算你手裡握着上千萬的項目我也不會再多看你一眼！”
方世茹喘着粗氣說不出話，因爲她反駁不了。
“下車。”顧亦宸轉回頭目視着前方。
“我”
“下車！”
方世茹死咬着嘴脣，見顧亦宸完全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便推開了車門。
“明天”
“明天會有其他人來接你。”顧亦宸冷聲道。
“爲什麼？！”方世茹把着車門道。
“我要去醫院。”
看着顧亦宸的一身傷，方世茹也不好再強求，只能低頭離開。
一進家門，顧亦宸就看到了父親一臉高深的笑容。
心中壓着怒氣，顧亦宸也沒和父親打招呼，直接上了樓。
“怎麼了這是？”林思雅端着水果從廚房出來：“我怎麼看着他又是一臉的傷？！”
顧林楓攔住要上樓的妻子道：“我去，你給他做點吃的。”
顧亦宸正在換衣服，房門便被推開了。
“明天隨便安排誰去陪方世茹。”顧亦宸把換下來的T恤摔在牀上進了浴室。
“要不要我幫你擦背？”顧林楓靠在浴室門口道。
顧亦宸開了淋浴沉默不應聲。
“聽說你今天差點被人開了腦袋。”顧林楓繼續道。
“沈叔跟你說了？”
“嗯。”顧林楓在浴室門外點了一根菸：“這下好了，你救了鼎勝黃成雲的女兒。”
“方世茹跟她媽姓的？”
“他沒母親，也不是黃成雲親生的。”顧林楓道：“黃成雲沒有成家，方世茹是他從小收養的女兒。”
顧亦宸憤然拉開了浴室門：“所以就溺愛出了這種有理霸道理所應當的女兒！”
“你怨氣很大嘛。”顧林楓打量着兒子身上新的傷痕道。
“我怨氣大是因爲誰？！”顧亦宸一把推開父親走出衛生間。
“什麼怨氣？”林思雅端着一碗八寶粥走了進來。
“沒什麼。”顧亦宸撥着頭髮坐在牀上。
“你這一臉傷又是怎麼搞的。”林思雅把粥碗遞給兒子：“又是跟誰家的惡狗打架了。”
“問我爸！”顧亦宸接過粥碗氣道。
林思雅瞪眼，顧林楓無奈說出實情。
“你是不是有病啊！”林思雅火了：“明知道兒子不願意還把人往跟前推！不是你親生的嗎？！”
“聽我解釋。”顧林楓扶額道。
“解釋個屁！”林思雅踩了丈夫一腳：“我兒子一臉傷就是你害的！”
顧林楓根本插不上嘴，索性閉口不言。
“爸你解釋吧。”顧亦宸喝了幾口粥道：“我知道你做事情從來都不是沒有理由的。”
顧林楓坐在兒子身邊，伸手攬住他道：“我想要鼎勝。”
一句話，顧亦宸就明白父親的做法是什麼意思了。
“你不用喜歡她，你只要讓她足夠喜歡你，並且心甘情願的幫你。”顧林楓道。
“你利用兒子達成目的啊？！”林思雅氣道：“哪有你這樣做父親的！”
“算是利用，但我利用的也不是自己的兒子。”顧林楓聳肩：“只不過是肉自己送到嘴邊了而已。”
“先聲明，我絕對不會給她一絲的希望！”顧亦宸道。
“我不是說了嗎，你什麼都不用做。”顧林楓眼中帶笑：“我的兒子我還是有自信的，你什麼都不用做，照樣讓她死心塌地追着你。”
第二天，顧亦宸直接去了醫院找李涵樂。
“152號。”等號區響起了報號聲。
“請問李涵樂醫生在幾號診室。”
“她今天不當班。”護士道。
“好的，謝謝。”
“哎你不看病了？”
“不了。”
出了醫院，顧亦宸也不打電話了，因爲根本不會通的。
下一站學校，女生寢室門口，顧亦宸開始等。
白天到黃昏，抱着書的人終於出現了。
“樂樂！”顧亦宸追了過去。
李涵樂身邊走着幾個女生，似是同寢室的室友。
“涵樂這帥哥是誰啊。”一個女生道：“怎麼叫你叫的這麼親密啊！”
“你們先上去吧。”李涵樂把手裡的書遞到身邊的女生手裡道。
幾個女生結伴進了寢室樓，時不時的回頭張望。
“樂樂，我”
“廢話就不用說了。”李涵樂往路邊站了站。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好吧，前幾天我是故意不聯繫你的。”顧亦宸皺眉道：“因爲你老是不同意跟我在一起，我生氣，就想着冷你幾天。”
“冷我幾天。”李涵樂勾脣一笑：“顧亦宸你三歲嗎？”
“你別管我幾歲！反正結果就是我先忍不住了！”顧亦宸道：“那天我來找你，就是因爲我想見你想到發瘋，本來我看見你在等我，也就消氣了，沒想到你根本就是在等嚴航明！”顧亦宸握住李涵樂的雙肩：“你不是不喜歡他嗎？！爲什麼還要等他？！”
“和你沒關係。”李涵樂撥開顧亦宸的手：“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要回去寫論文了。”
番外一百四十五
“李涵樂！”顧亦宸急道：“你就不能多聽我說一句話嗎？！”
“說什麼。”李涵樂斜眼：“你不是很忙嗎。”
“我說了那是我爲了冷着你才！”顧亦宸被自己的行爲哽到說不出話來。
“你是冷着我也好，熱情對待別的女人也罷，都是你的自由。”李涵樂道：“你不用跟我彙報。”
“什麼熱情對待別的女人？”顧亦宸皺眉：“你在說什麼啊？”
“怎麼，你這一臉的傷，還不夠熱情嗎。”
“嘖。”顧亦宸抓腦袋：“這事解釋起來很麻煩。”
“顧亦宸，你不是一向討厭麻煩嗎，那你又何苦如此。”李涵樂道：“一邊追着我不放，一遍又閒然接受着別人的諂媚。既然你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又何苦一直跟我槓着。”
“你是說方世茹嗎？是嗎？”顧亦宸嘆氣：“那天的電話我可以解釋的，而且方世茹只是我的客戶，我照顧她完全是因爲工作關係。”
“隨你。”李涵樂厭煩的掙開顧亦宸的手：“我要回去了。”
“李涵樂你別逼我！”顧亦宸手上用力。
“到底是誰在逼誰？！”李涵樂突然發火，手掌用力在顧亦宸胸口一推。
“啊！”身強體壯的顧亦宸就這樣被李涵樂推倒在地，他痛苦地按着胸口。
“別裝了。”李涵樂吃驚，但還是堅持不想理會顧亦宸。
“扶我一下。”顧亦宸看起來像是真的很痛。
“你沒事吧？！”李涵樂遲疑上前，語氣已經少了幾分冷清強硬帶上了擔心。
見李涵樂還在猶豫，顧亦宸索性咬牙自己撐着站起來。
“喂！”李涵樂一把接住搖搖晃晃的人急道：“你什麼情況？！那裡痛？！”
顧亦宸突然一把抱住人：“看，你果然還是擔心我的。”
“你神經病啊？！”李涵樂一拳落在顧亦宸後背。
“哎呦！”顧亦宸哀嚎一聲。
“還裝！”
“這次不是裝的，後背真有傷。”
李涵樂遲疑：“真的？”
“嗯，要不你看看。”
“嚴重嗎。”
“不知道，去醫院沒找到你，我就沒看。”
李涵樂又要落巴掌，想着顧亦宸後背有傷，咬牙忍下：“跟我走！”
顧亦宸樂呵呵的跟着李涵樂去了學校的醫務室，因爲李涵樂她自己就是實習醫生，於是便直接親自上手了。
“脫衣服趴下。”李涵樂冷着臉道，結果扭頭一看，顧亦宸早就已經脫了上衣趴在牀上了。
“看我多乖。”顧亦宸咧着嘴道。
“德行！”
李涵樂帶了消毒手套，手指點在顧亦宸後背長條狀的傷痕上：“棍子打的？”
“嗯，王八蛋玩陰的，沒注啊！”顧亦宸痛呼：“樂樂你下手輕點行嗎！”
“輕點啊。”李涵樂又用力按了一下，再次換來顧亦宸的一聲悶哼：“每次你都不長記性，我以爲你是沒有痛覺神經的。”
“純屬意外。”顧亦宸呼着氣道：“樂樂你能讓我解釋一下嗎。”
“不想聽。”李涵樂手掌移動：“還有哪裡傷了。”
“嚴重點的就是後背，其他的都不嚴重。”顧亦宸堅持：“樂樂你就聽一下吧。”
“煩不煩啊你！”李涵樂拿來藥膏：“不嚴重的傷在哪裡？”
“腿上，胳膊上。”顧亦宸在李涵樂的示意下睜大眼：“樂樂你是想讓我脫褲子嗎？”
“快點！”
“好嘞！”顧亦宸就像是佔了巨大的便宜，興高采烈的脫褲子。
李涵樂翻了一個白眼，嘴角抽搐。
看到了顧亦宸身上所有的傷痕，李涵樂眉頭皺的死緊：“顧亦宸，我說的話你從來都是當放屁的是嗎？！”
“不是！”
顧亦宸還要開口，李涵樂擡手打斷：“算了，我什麼都不想說了。”
沉默中，李涵樂還是幫顧亦宸處理一身的傷。
“方世茹是我的客戶，那天你聽到的電話，是她在酒吧裡遇到了麻煩，讓我過去幫她。”顧亦宸低頭看着在他胸口塗藥膏的人道：“我爸想要收購她爸的公司，我就是起個催動作用。當然，我得先承認，方世茹是對我有點意思。但這只是她單方面的，我也拒絕的很徹底！”
塗好一處，李涵樂直起身體：“轉身。”
“樂樂，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顧亦宸轉身背對着李涵樂道：“你只要相信我只喜歡你就好，你說你不想我的生活，不想我爲難。我心疼你，我不想逼你，所以我會一直等着你，等你願意接受我的那一天。在這個過程中我不會對任何人動心，你相信我好不好！”
“彎腰看看要痛不痛。”李涵樂還是一如既往地公式化語氣。
“痛。”
李涵樂按着顧亦宸的腰側：“具體哪裡？”
顧亦宸轉身抱住她：“心痛。”
李涵樂拿着藥膏的手懸空，一米六五的人完全被顧亦宸納在了懷裡。
“樂樂，你不能不理我，我會很難受的。”顧亦宸抱緊懷裡的人道：“當初離開你去美國，我已經後悔了。現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不要不理我。”
“好了，你先放開我。”李涵樂聲音悶悶的：“這裡是學校，會被人看到。”
“不放。”顧亦宸孩子氣的道：“我放手了你就走了。”
“我不走，你先放手。”李涵樂無奈道。
“就不放！”
“顧亦宸”李涵樂突然笑了出來：“你這麼幼稚你爸媽知道嗎。”
“知道，我在家也這樣！”
“好了好了。”李涵樂徹底柔和了語氣：“放手，我還沒給你看完傷。”
“痛死我好了。”
李涵樂嘆了一口氣，她雙手帶着手套，只能用側臉蹭了蹭顧亦宸的耳朵：“先放手，快點。”
顧亦宸被李涵樂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喜到了，他無法剋制笑容的鬆開手：“樂樂！”
“去坐牀上。”李涵樂輕咳一聲掩飾尷尬：“你小腿上不是還有傷嗎。”
在顧亦宸的傻笑中，李涵樂幫他全身的傷痕都塗上了藥膏，破皮的地方也貼上了創口貼。
番外一百四十六
“我最近不常在醫院，這段時間我要寫論文。”李涵樂道：“你要是管不住自己這雙手又打架了，就來學校找我吧。”
“那我打電話你會接嗎？”
“嗯。”
“樂樂，你明明在意我，爲什麼就不能和我在一起呢。”顧亦宸說着又想抱人。
李涵樂看出了他的意圖，後撤一步摘掉手套：“藥膏你帶走，每天塗一次，這是我們學校自己研製的，塗了不會留疤。”
“我每天過來找你塗！”
“我不一定每天都有時間！”
“哦。”顧亦宸像是大型犬一樣耷拉着耳朵穿衣服。
李涵樂等他穿好了衣服，轉身拉開醫務室的門：“早點回家。”
“可我還沒吃飯。”顧亦宸可憐巴巴道：“我從早上等你到現在了。”
於是乎，兩人出現在了學校的食堂。
“要吃什麼。”李涵樂掏出飯卡。
“這麼多吃的不知道吃什麼好。”顧亦宸大學不是在國內上的，於是國內大學的食堂，這是他第一次進來。
“快點選。”李涵樂催促。
顧亦宸打量着窗口的菜單道：“樂樂你們食堂什麼最好吃？”
“沒研究過，我一般都是吃米飯。”
“那就吃米飯吧，吃你最常吃的那家！”顧亦宸做出了決定。
李涵樂把顧亦宸按在座位上，然後去買了飯端過來放在他面前。
“看起來很豐盛啊！”顧亦宸拿起筷子：“你怎麼就買了一份？”
“我已經吃過飯了。”李涵樂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見顧亦宸一直盯着她，不自然的道：“你趕緊吃。”
顧亦宸往嘴裡扒飯，嚼着道：“那天你和嚴航明去幹嗎了？”
“沒幹嗎。”李涵樂咬着吸管道。
“沒幹嗎你要等他！”顧亦宸瞪眼。
“我不是等他！”
此話一出，兩人都愣了。
李涵樂低頭繼續咬吸管，顧亦宸啪的一聲放下筷子：“李涵樂，你老實交代你那天是不是在等我？！”
“不是！”李涵樂羞憤擡頭：“吃你的飯！”
“你就是在等我！”顧亦宸樂了：“樂樂你果然是喜歡我的！”
“你還吃不吃，不吃就回家！”
“渴了！”
李涵樂翻白眼起身：“等着我去買水。”
“不用，我要喝你的牛奶。”顧亦宸說着，已經從李涵樂的手裡接過了她的牛奶將吸管遞到了自己口中。
“哎你！”李涵樂臉紅的透亮：“那是我喝過的啊！”
“間接接吻唄。”顧亦宸嘆氣：“你看你都把我逼成什麼樣了，吻不到你的嘴，我也就只能這樣滿足一下自己了！”
“顧亦宸你能不能含蓄一點！”李涵樂的臉已經快要滴血了。
“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爲什麼要含蓄？”顧亦宸邪笑勾勾手指：“來，跟你說個秘密。”
李涵樂疑狐的打量了顧亦宸一眼，將信將疑的彎腰把頭湊過去。
“我到現在都沒有和女人做過。”顧亦宸低啞魅惑的嗓音在李涵樂耳邊小聲道：“就是在等你。”
“顧亦唔！”李涵樂正要罵人，轉臉便已經被顧亦宸封住了雙脣。
帶着奶香味的溼吻，讓李涵樂全身的血液都停滯了。
她用力推開面前的人，直起身體手背抹嘴：“顧亦宸你是不是瘋了？！！”
“樂樂，你別讓我等太久。”顧亦宸盯着李涵樂果凍般的雙脣道：“要不然我真的會瘋的。”
吃完飯，顧亦宸把李涵樂送回了寢室樓。
“上去吧。”顧亦宸摸摸李涵樂的臉道：“我打電話你要接，聽到沒。”
“真煩。”李涵樂皺眉道：“趕緊走吧你！”
“嗯，那我走了。”顧亦宸眨眨眼，伸手又抱住了人。
“你有完沒完啊！”李涵樂已經在奔潰的邊緣了。
“這就完了。”顧亦宸鬆手：“上去吧。”
李涵樂像是被嚇到的兔子，轉身就往寢室樓裡跑。
顧亦宸呵呵一笑，手指意猶未盡的摸着嘴脣。
看來，馬上就是他能夠徹底吃了人的時候了。
心情大好，顧亦宸也接起了已經震動了一陣天的電話。
“顧亦宸你怎麼不接我電話？！！”方世茹失控的聲音響起。
“沒時間。”顧亦宸轉身往校門外走：“方總有什麼事。”
“你不是受傷了嗎，想問問你傷勢怎麼樣，嚴不嚴重。”
“死不了。”顧亦宸道：“有勞方總掛心了。”
“顧亦宸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陰陽怪氣的跟我說話？！”方世茹道：“我還不至於這麼不招你待見吧？！”
“怎麼會。”顧亦宸拉開車門坐進車裡：“方總多想了。”
“我現在想見你，馬上就想見！”
“可以啊。”腦海中想起父親的話，顧亦宸斜勾嘴角道：“我去酒店接你。”
方世茹一見到顧亦宸的臉就撲了上來，後者擡手攔住要往自己懷裡扎的人：“方總，公共場合，影響不好吧。”
“不許叫我方總！”方世茹紅眼的道：“叫我姐也好，現在不要叫我方總！”
“方姐。”顧亦宸扶着人站好：“急着見我，什麼事。”
“就是想見你不行嗎。”方世茹拉開顧林楓的車門坐進去：“我想去看夜景，你陪我。”
“我還有”
“不許說你還有事！”方世茹眼眶懸淚。
顧亦宸聳肩：“好吧。”
開車行駛在高架上，方世茹低着頭道：“對不起，都是因爲我你才受傷的。”
“沒關係。”顧亦宸道：“你是鵬飛的客人，照顧好你是應該的。”
“從小到大，我想要什麼我爸都會給我。”方世茹道：“我很少有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
“看來我會成爲第一個。”顧亦宸笑道。
“顧亦宸，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方世茹握住顧亦宸把着方向盤的手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喜歡你，越是瞭解就越是喜歡，我已經控制不了自己了！”
顧亦宸淡然抽手：“你還是先搞清楚，你對我的喜歡，是不是源自於你那從小至今的征服欲和佔有慾吧。”
“不是的！”方世茹急道：“這是我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想要一樣東西！”
番外一百四十七
“我可不是物品，你想要你爸就能給你的。”顧亦宸嗤鼻道。
高架堵車，顧亦宸熄了火降下車窗單手撐頭看着窗外，嘴脣依舊殘留着消散不去的奶香味，顧亦宸像一隻慵懶的貓，極慢的舔了舔嘴角。
“我想下車走走。”方世茹從顧亦宸臉上拔開目光。
“我勸你還是安穩坐着。”顧亦宸道：“高架堵車沒有時限，說不定你剛下車就通了。”
“我就是想下車！”方世茹蠻橫道：“你陪我！”
“你抽瘋也動動腦子行嗎。”顧亦宸斜眼道：“我們後面還堵着車，都下去了誰挪車。”
“顧亦宸你！”方世茹氣結。
“或者你自己下去走，我開車在後面跟着。”
“憑什麼！我不！”方世茹梗着脖子道。
“那你說這麼半天的廢話。”
下了高架，顧亦宸繞着外環轉了一圈：“看夠了嗎。”
“沒有。”方世茹垂着頭：“繼續。”
顧亦宸直接一腳剎車在路邊停車。
“我不是說繼續嗎？！”方世茹擡頭皺眉道：“誰讓你停的！”
“車留給你，明天我讓人去酒店拿。”顧亦宸把車鑰匙拋給方世茹開車門下車：“我累了，要回家休息。”
“顧亦宸！”方世茹追着下車道：“你現在連跟我客氣一下都做不到了嗎？！你就不怕我再出現那天被酒鬼纏上的情況？！”
“女孩子首先要自重。”顧亦宸背對着方世茹道：“自愛才會被愛，這點你爸是沒教過你嗎。”
方世茹氣憤原地跺腳，而顧亦宸已經坐進了出租車裡。
他並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聖恆。
“哥。”吳凌軒幾個人在公司加班，辦公桌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空咖啡罐。
“怎麼還在。”顧亦宸皺眉道：“都回家睡覺去！”
“還有一點了。”吳凌軒揉着兔子眼道：“約好明天中午給夏叔看初稿的。”
“你又何苦把自己搞得這麼緊張。”顧亦宸無奈道。
吳凌軒咬脣：“那你又何苦爲我們承擔那麼重的壓力。”
“這能一樣嗎。”
“怎麼不一樣了。”
“哥你來了。”葉澤宇提着兩大包東西出了電梯門：“剛好，一起吃宵夜。”
最近聖恆並無顧亦宸需要出面的大事，於是他還算清閒。倒是葉澤宇和吳凌軒，一個處理着公司法務事物，一個控制着公司核心設計。
“明天把初稿給夏叔後先休息一段時間，特別是你吳凌軒！”顧亦宸擺手推開葉澤宇遞給他的三明治道。
“哥，我急啊。”吳凌軒喝了一口咖啡道：“就算我現在把遊戲做出來了，沒有門路還是上不了市的！”
“你先能做出來再說。”顧亦宸道：“我既然做了這家公司的法人，就不會只掛着名頭而已，門路的事不是你該擔心的。”
“哦。”吳凌軒傻傻點頭。
“你成品出來後我自然會跟進。”顧亦宸道：“安心，別太緊張。”
事業穩定，顧亦宸就開始頭疼感情問題了。
既然父親有要收購鼎勝的意圖，那他就不得不經常和方世茹見面。
可是另一邊，他又滿心牽掛着李涵樂，不工作的時候，顧亦宸經常是兩頭跑。
“塗藥膏而已，你還當真每天往我這裡跑啊！”李涵樂接到電話就從圖書館出來了，她抱着一摞書道：“走吧。”
顧亦宸接過她手中的書：“你這是寫論文還是編書啊。”
“沒有接受國內大學教育的人閉嘴！”李涵樂甩甩痠痛的手腕道。
醫務室，李涵樂戴手套：“趴下。”
“別戴手套了不行嗎。”顧亦宸脫衣服：“我看着你那一雙白手心裡瘮得慌。”
李涵樂翻白眼，搖頭摘了手套：“真麻煩。”
手指消毒後，李涵樂沾了藥膏點在顧亦宸身上。
“你的手指都粗糙了。”顧亦宸道：“拿手術刀的手要好好保護。”
“廢話真多。”李涵樂手指用力：“這裡還疼麼。”
“不疼了。”顧亦宸被戳着腰，有點縮了縮。
李涵樂含笑，又戳了一下。
“哎哎哎，故意的啊。”顧亦宸側臉笑道：“小心我反攻你！”
李涵樂在他後背上拍了一巴掌：“趴好！”
酥癢的觸感在後背遊走，顧亦宸慢慢來了睡意，迷迷糊糊的閉上眼。
“困了？”李涵樂聲音低低的。
“有點。”顧亦宸打哈欠。
“那睡一會兒吧，這是我們班的實訓室，一般不會有人來。”李涵樂擰上藥瓶：“我一會兒來叫你。”
“別走。”顧亦宸拉住李涵樂的手：“你在這裡看看書不行嗎，我就睡一會兒。”
“顧亦宸”
“拜託。”顧亦宸疲憊臉：“你在我能踏實一點。”
“好像有怪物會出來吃了你似的！”李涵樂拉了一張椅子坐在牀邊，她翻開一本書道：“睡吧。”
“一個小時叫醒我。”顧亦宸滿足的閉上眼。
時間安靜的流逝，李涵樂的目光，也慢慢從書上轉移到了顧亦宸的臉上。
嗡嗡嗡
手機振動聲響起，被喚回神志的李涵樂連忙從顧亦宸臉上移開目光。
“喂，電話響。”李涵樂推了推一動不動的顧亦宸。
“嘖。”顧亦宸睡的正香，煩躁的掏出手機扔給李涵樂：“不管是誰，接了就說我現在沒空！”
李涵樂哭笑不得的接通手裡的電弧：“你好，顧亦宸現在沒空，你晚點再打吧。”
“你是誰？！”電話裡響起一個尖利的女生：“讓顧亦宸接電話！”
“我是誰沒必要告訴你。”李涵樂的聲音也冷了下來：“而且一開始我就說了，顧亦宸現在沒空。”
“他就是在故意躲我！”來電的正是方世茹，她高聲道：“你讓他接電話！”
“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由你。”李涵樂說着就掛了電話。
嘭。
手機砸在了顧亦宸臉側，李涵樂合上書站了起來。
“樂樂”顧亦宸被手機砸到了耳朵，揉着眼睛坐起身拉住李涵樂的手：“你要走了嗎，還沒到一個小時呢。”
“回家睡去。”李涵樂掙開顧亦宸的手：“我還有事。”
番外一百四十八
“突然怎麼了？”顧亦宸一邊納悶一邊拿起手機查看來電號碼，然後黑了臉：“樂樂你相信我的吧。”
“我信不信你有什麼意義？！”李涵樂扔下一句便直接跑了出去。
顧亦宸一拳砸在牀上。
火速回公司，顧亦宸在鵬飛樓下遇到了剛好也來公司堵他的方世茹。
“顧亦宸你爲什麼躲着我？！”方世茹紅眼道。
“我現在沒空跟你搞！”顧亦宸一把撥開方世茹。
“你這是什麼態度？！”方世茹一把拉住顧亦宸的胳膊：“我不就是喜歡你嗎？！你至於這樣看不上我嗎？！”
顧亦宸咬牙扭頭：“行，索性我今天就跟你把話說明白！但不是現在！你要麼在這裡等着，要麼回酒店等我電話！”
方世茹鬆手：“我就在這裡等！多久我都等！”
顧亦宸立刻轉身進了公司大門。
“爸！”
顧林楓辦公室的門被一把推開，後者正在和陳俊豪談事情，微微蹙眉：“你就不知道先敲個門嗎。”
“陳叔。”顧亦宸一臉不爽的向陳俊豪點頭打招呼。
“嗯，看你這表情，怕是有事要跟你爸說吧。”陳俊豪很有眼色的起身道：“你們父子倆先談，我晚點再來。”
大門關上，辦公室內只剩下父子二人。
“爸你別玩了。”顧亦宸坐在陳俊豪剛離開的位置上道：“你到底打算怎麼利用我你直接說吧，我明着配合你還不行嗎？！”
“怎麼了。”顧林楓忍笑抱臂：“這麼急。”
“再不急你兒媳婦就沒了！”顧亦宸端起父親的水杯喝了一口道：“趕緊的說，我怎麼配合你！”
“你要求速戰速決是吧。”顧林楓挑眉道。
顧亦宸點頭：“必須！”
“那就直接聯姻吧。”
顧亦宸瞪眼，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爸你跟我開什麼玩笑？！！”
顧林楓輕咳一聲：“嗯，我開玩笑的。”
“我現在真的是一肚子的火氣沒地方撒！”顧亦宸握拳道：“你千萬別逼我！”
“其實我已經在跟方世茹的父親談合作了。”顧林楓道：“收購不可能的話，我起碼要他公司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
“那也就是說，我現在不一非定要捆着方世茹？”顧亦宸立刻長出一口氣。
“但是鼎勝有百分之二十的隱藏股份我和你陳叔一直沒有找到，兒子，你得幫我找到它。”
顧亦宸拇指戳下巴：“這比讓她勸她爸把公司給我們簡單多了，但是你確定方世茹知道這百分之二十的隱藏股份在哪裡？”
“她一定知道。”顧林楓堅定。
“那行！”顧亦宸打響指：“我找到股份，然後你趕緊把人打發走！太煩了！”
“找股份的同時順帶先把她手裡的項目給我拿下。”顧林楓手指撐着額頭道。
“你還真是會使喚廉價勞動力！”顧亦宸翻白眼：“回家我就跟你老婆告狀！”
方世茹等了很久，終於算是等出了顧亦宸。
“先上車。”顧亦宸也不看她，直接開車門坐進去。
方世茹委屈的咬牙跟上，負氣坐進車裡。
“委屈吧。”顧亦宸一邊發動車子一邊道：“我要是你我也挺委屈的，不就是喜歡個人嗎，搞得自己跟欠了人家千八百萬似的。”
“你知道就好！”方世茹氣聲道：“但是我不會放棄的！你多嫌棄我我都不會放棄！”
“放棄吧。”顧亦宸打方向盤轉車頭：“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知道。”
顧亦宸一愣：“你知道？”
“我說了女生第六感很強的。”方世茹苦笑：“特別是對於自己喜歡的人。”
“那就好辦了。”顧亦宸道：“你現在明白了吧，我不可能喜歡你的。”
“是之前接電話的那個女生嗎。”
“嗯。”顧亦宸應了一聲。
“多大。”
“比我小。”顧亦宸想了想補上一句：“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可不是因爲你的年齡啊，主要是整體沒有感覺而已。”
“比針對我的年齡更傷人心！”方世茹厲聲道。
“雖然我對你一向很直接，但現在，我想更直接一些。”顧亦宸道：“雖然你的性格有些刁蠻，但是出生和生長環境對於一個人的成熟是有深遠影響的。所以這不能說是你的缺點，只能是你不完美的一處。可是除開性格，你的工作能力是我一個男人都覺得歎服的，沉穩睿智，冷靜果斷，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爲你未來丈夫有力的賢內助。”
“先誇我，接下來是不是就該說我很好，所以是你配不上我了？”方世茹冷聲道：“如果是這種廢話你就不用說了，我不想聽！”
“你想太多了，我還不至於爲了你貶低自己。”顧亦宸笑道：“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問題，而是我根本就不喜歡你。”
“那是我們互相不瞭解！你要讓我說幾次！”
“和了解無關。”顧亦宸道：“我喜歡上李涵樂的時候，也不瞭解她。”
“她叫李涵樂？”
“嗯。”
“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高中。”顧亦宸道：“她是我的班長。”
方世茹驚訝：“這麼久的感情，那爲什麼你們現在不在一起？！”
“我的錯。”顧亦宸皺眉：“因爲的我的衝動，導致我們之間出現了當時彌補不了的裂痕。”
“既然出現了裂痕你爲什麼還執着於她不放？！”方世茹找到了機會道：“你應該多看看你身邊喜歡你的人啊！”
“我說了是當時彌補不了。”顧亦宸把着方向盤扭頭道：“而且我身邊的位置，除了她從來沒有考慮過任何人。”
“你有多愛她。”
“怎麼說呢。”顧亦宸想了想，笑道：“我到現在沒有和任何女人做過，就是在等她。”
方世茹臉紅的同時，心中也沉了一份感嘆。
“或許我現在有某一點或者某幾天比較吸引你，但是過一段時間，你又會發現其他人吸引你的地方。”顧亦宸道：“我們終究不會是戀人，但是因爲你的工作能力和不刁蠻時認真的性格，我想我們會成爲很好的商業夥伴。”
番外一百四十九
“你這算是徹底的拒絕我了嗎。”方世茹窩在副駕駛座裡。
“我已經拒絕你好多次了。”顧亦宸道：“如果這次你把我說的話聽進去了，那就算是徹底拒絕你了吧。”
方世茹咬手指：“如果我不接受呢。”
“那我頂多就是再說一遍。”顧亦宸聳肩道：“對我來說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你還真是直刀子對人啊。”方世茹斜眼道。
“我一般不這樣，主要是分事對人。”顧亦宸道：“說好聽點，就是我不想你在我這裡浪費時間，說難聽點，就是我不想因爲你單方面的窮追不捨讓樂樂生氣。”
“樂樂”方世茹冷哼：“叫的還挺甜蜜。”
“所以你現在是明白了嗎。”顧亦宸在路邊停車。
“我還能選擇不明白嗎。”方世茹狠狠瞪了顧亦宸一眼：“我都快被你說的像插足別人戀愛的第三者了！”
“能明白最好。”顧亦宸擡下巴：“現在下車吧，作爲未來的商業夥伴，我請你吃飯。”
方世茹喝的寧酊大醉，八爪章魚一眼攀在顧亦宸身上。
“你你都嗝！”方世茹醉醺醺的在顧亦宸耳邊吼道：“你都不知道我有有多喜歡你！”
“你先坐好！”顧亦宸扶着方世茹坐進車裡。
“顧亦宸我喜歡你啊！！！”方世茹把着車門高聲大喊，路邊的行人都像是在看神經病一樣看着他們。
“行了你先坐進去！”顧亦宸簡直是快瘋了。
“我喜歡你！”方世茹迷迷糊糊的大喊：“顧亦宸我喜歡你！！！”
費了老半天勁，顧亦宸總算是把人關進了車裡，他喘了口氣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
“你不要我”方世茹斜在副駕駛座位裡昏沉道：“都不要我小時候就沒人要我”
顧亦宸不搭話，安靜的聽着。
“孤兒院裡也沒人喜歡我”方世茹自顧自的說着：“除了孔阿姨沒人喜歡我！”
接着，方世茹也沒了聲響，哼哼唧唧的抹眼淚。
“不是還有你爸嗎。”顧亦宸出聲道。
“對還有我爸。”方世茹吐字不清的道：“我爸還有孔阿姨是對我最好的人”
將方世茹送回酒店，顧亦宸忍着一身被沾染的酒氣撥通父親的電話。
“有結果了？”
“查沒查過一個姓孔的阿姨？”
“查過，已經去世了。”
“去世了？！”
“方世茹提到她了？”
“她說這個姓孔的阿姨是除她爸之外對她最好的人。”
“那應該就是和這個人有關，我讓你陳叔再去查。”
“我這邊也再問問。”顧亦宸道：“我媽在家嗎？”
“不在，怎麼了。”
“那我回去。”顧亦宸坐進車裡道：“我被方世茹沾了一身的香水味加酒氣，我媽要是聞到了又得嘮叨我。”
第二天，想着方世茹應該醉酒短時間不會醒來騷擾他，於是顧亦宸在處理完公事後樂顛顛的去找李涵樂‘上藥’了。
“樂樂，你在哪兒。”顧亦宸進了校門就打電話。
“上課。”
“你不是已經停課了嗎。”
李涵樂沒說話。
“樂樂你騙我，你要是在上課怎麼會接電話。”顧亦宸皺眉：“好好說，你在哪兒。”
“你回去吧。”
“莫名其妙的讓我回去！”顧亦宸急道：“到底怎麼了你說啊！是不是那天接到方世茹的電話生氣了？”
“顧亦宸，你真的不累嗎。”李涵樂嘲諷道：“這是我最後一次接你電話了，難受是會有一點，但還是從我這邊斷的乾淨利落一些吧。”
“樂樂樂？！”
電話被掛斷，顧亦宸一氣之下摔了手機。
這他媽的又是怎麼了？！！
學校醫院加上李涵樂家，顧亦宸整整守了三天都沒有見到人。
方世茹酒醒後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整天專注於項目工作，也不纏着顧亦宸了。
“哎你！”正討論着方案細節的方世茹在顧亦宸面前晃手：“想什麼呢你？！”
“沒什麼。”顧亦宸用力閉了一下紅血絲遍佈的眼睛：“說到哪兒了。”
“嘖。”方世茹合上文件：“你這樣我也沒心情說了，回去睡覺去吧。”
“抱歉。”顧亦宸喝了一口咖啡：“繼續吧。”
“繼續個屁！”方世茹瞪眼道：“你爸都已經謀劃着搞我家公司了，而且你還拒絕了我！我能坐在這裡跟你繼續談項目完全是衝着你的人品和我倆的交情！你現在這漫不經心的樣子是要幹嗎？！還想談嗎？！”
“抱歉，最近”顧亦宸嘆氣起身：“要不我還是先回家睡一覺吧。”
“我下週五回去，這個項目你要是還想要，最好自覺點。”方世茹丟下一句便率先離開了。
恰逢葉熙打來了電話。
“哥，沒找到人。”
“繼續找。”顧亦宸疲憊的道：“一定要找到她在哪兒！”
“知道了。”葉熙道：“你真的沒有頭緒她是爲什麼突然變了態度嗎。”
“沒有。”
“好吧。”葉熙嘆氣：“你先回家休息吧，熬了快一週了。”
“再說吧。”
頭緒顧亦宸是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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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經撥開雲霧見月明瞭，原本顧亦宸打算將循序漸進的感情線再拉長一點就爭取表白在一起的。
可誰曾想一切突然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顧亦宸低垂着頭撞到了一個人。
“抱歉。”簡單一句，顧亦宸便打算繞開。
“喲，這不是顧亦宸嗎！”
熟悉的聲音，顧亦宸皺眉擡頭：“嚴航明？”
“幾天不見你憔悴了不少啊！”嚴航明身邊還站着幾個同齡人，似是他的同學。
“讓開。”顧亦宸冷聲道。
“你不是自詡是涵樂的男朋友嗎？！”嚴航明陰陽怪異的道：“怎麼沒見你跟她在一起呢？！”
“趁我現在還有點耐心，你最好趕緊滾。”
“顧亦宸你橫什麼橫？！”嚴航明厲聲道：“你一邊說你喜歡涵樂，一邊又對別的女人投懷送抱！你就是極度虛僞的一個人渣！”
番外一百五十
顧亦宸腦中突然閃過一瞬，他一把揪住嚴航明的衣領：“你什麼意思？！”
“我都看見了！”嚴航明怒視顧亦宸道：“那個女人在大街上高喊喜歡你！還緊緊纏在你的身上！！！”
“所以你就告訴樂樂是不是？！”
“用嘴說哪有讓她親眼看到來的痛快！”嚴航明猙獰道：“我拍了視頻！連帶那個女人的叫喊聲一起錄給涵樂看了！”
“王八蛋！”顧亦宸狠狠一拳將嚴航明砸倒在地。
嚴航明身邊的幾個朋友見狀都圍了上來，顧亦宸赤目只盯着嚴航明，一腳飛起時，身後傳來了喊聲。
“顧亦宸你個臭小子又打架！！！”
衆人回頭，見一個美麗的少婦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來。
“媽，你怎麼在這？！”顧亦宸恢復理智。
“我要不喊你這一聲你是不是就給我一腳下去了？！”林思雅一把揪住兒子的耳朵：“給人家道歉！”
“不可能！”顧亦宸扭開母親的手：“你先問問這個王八蛋做了什麼！”
吼完一句，顧亦宸狠狠瞪了嚴航明一眼轉身離開。
“不好意思啊。”林思雅只能留下給兒子擦屁股，她彎腰扶起地上的嚴航明道：“顧亦宸衝動了，但是我相信他動手不是沒有理由的。但不管你做了什麼，他動手打你是他的不對，阿姨代替他給你道歉。”
嚴航明打開林思雅的手站起來道：“你先管好你兒子吧！”
林思雅追了一段距離，纔算是看到了兒子的背影。
“顧亦宸你給我站住！”林思雅氣喘吁吁地喊了一聲。
前面的人停步，但未回頭。
“我真是服了你了！”林思雅喘着氣叉腰走到兒子身邊掛在他身上：“跑什麼跑！我又不揍你！”
“你跟着我幹嗎。”顧亦宸面無表情的扶住母親。
“打完人就走！我也得知道你要去哪兒啊！”林思雅喘勻氣道：“還好我路過看到了，要不然你今天又得給我整出一場事情來！”
“你先回去吧，車呢。”顧亦宸道。
“十字路口停着呢，我沒讓司機開過來。”林思雅瞪着兒子道：“解釋吧，又發什麼瘋要打人家。”
顧亦宸咬着後槽牙沒說話。
“讓我猜猜，是不是和你那個李涵樂有關？”
顧亦宸移開目光。
“看來是了。”林思雅捏捏兒子的鼻尖：“你啊你！跟你爸年輕的時候一個樣！”
“媽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說這些。”顧亦宸已經掏出手機準備要叫司機了：“你回去吧。”
“一起回去。”林思雅挽住兒子的手。
“媽！”顧亦宸原本就心急似火。
“一起回去跟我說經過！”林思雅狠狠拍了兒子一把道：“媽出手幫你把媳婦追回來行不行！”
半強行被拽上車，顧亦宸極不耐煩的講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你爸這個不要臉的！”林思雅氣道：“我不就出差幾天，他居然又欺負你！”
“這事跟我爸關係不大。”顧亦宸道：“關鍵是樂樂不相信我！”
“她不是不相信你。”林思雅握住兒子的手道：“她是太在乎你了。”
“有什麼用！她根本不願意跟我在一起！”顧亦宸痛目道：“媽，不要她在意我，我要她嫁給我！”
“行行行，媽知道了！”林思雅抱住兒子安慰着：“我喜歡那個孩子，我也理解她不願意遵循自己對你的感情跟你在一起的擔憂和顧慮，所以我會幫你，你只要乖乖聽我的話就好！”
顧林楓下班回家，就見到了一臉嚴肅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妻子。
“回來了？怎麼沒提前告訴我？”顧林楓露出笑容走過去想抱妻子：“我想你了。”
“走開！”林思雅擡手抵住丈夫，皺眉道：“你是不是利用兒子套鼎勝的股份了？”
“嗯。”顧林楓握住妻子的手將人拉到懷裡抱住。
“也虧你做的出來！”林思雅在丈夫胸口狠狠捶了一拳：“不是我疼的要死要活的生出來的啊！你不心疼我心疼！”
“誰說我不心疼了。”顧亦宸親吻着妻子的額頭：“他不是喜歡那個叫李涵樂的孩子嗎。”
“你知道還由着那個什麼方世茹纏着他？！”林思雅越說越氣：“我看以後我是不能離開兒子了！我得守着他！”
“就算是我兒子，你這麼寵他，我也是會吃醋的。”顧林楓眯眼看着懷裡的妻子道。
“神經！”林思雅推開丈夫：“坐好，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顧林楓坐在沙發上，然後拉着妻子坐在自己腿上抱住：“說。”
“出於對你人品的瞭解，我得先問一句。”林思雅很自然的環住丈夫的脖子道：“你讓兒子被方世茹纏着，除了想從方世茹口中問出隱藏股份的下落，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目的？”
“嗯，真聰明。”顧林楓含笑輕啄了一下妻子的嘴角。
“聰明談不上，我只是不相信你豁出去自己的親兒子只爲了那一點股份！”林思雅翻白眼道：“那你還有什麼目的？”
“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是不疼他。”顧林楓道：“他追女孩子，當爹的怎麼也得推一把不是。”
“所以你這是激將法？！”林思雅簡直不敢相信：“顧林楓同志，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由着方世茹纏着亦宸就是爲了讓李涵樂看的？！”
顧林楓聳肩道：“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我的天你這圈子繞的”林思雅咂舌：“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李涵樂一定會受到影響呢？”
“李涵樂會不會受到影響我不知道。”顧林楓埋首在妻子的胸口：“我只知道他們這把乾柴就差一簇烈火了。”
“哎你等等！”林思雅推開丈夫已經咬開她胸口衣釦的嘴道：“我還有事沒說。”
“之後再說。”顧林楓直接上手開始解林思雅的衣服。
“不行啊！”林思雅低頭笑罵：“狗啊你！別咬我兒子還在呢。”
“那就去臥室。”顧林楓說着直接打橫將人抱起上樓。
番外一百五十一
顧亦宸在方世茹離開前兩天與她簽訂了項目協議。
“合作愉快！”方世茹合上文件伸出手。
顧亦宸含笑握住：“合作愉快。”
“有時間嗎，我想去買些東西，需要個車伕。”方世茹道。
“你倒是直接。”
“跟你學的。”方世茹聳肩道。
商場，方世茹一反常態的看起了小清新樣式的女裝。
“跟你平時的穿着不太相符。”顧亦宸提着袋子道。
“當然，又不是買給我的。”方世茹又進了另一家。
“你妹妹？”顧亦宸意外：“你爸不是隻有你一個女兒嗎。”
“算是我妹妹吧，但不是我家的。”方世茹拿起一條裙子看了看，不滿意的放下。
“你這麼用心的給她挑衣服，你們關係很好吧。”
“嗯，就像我的親妹妹。”方世茹道：“因爲她媽媽當我是親女兒，我就是她的親姐姐。”
顧亦宸心中暗笑，表面上隱而不露。
“好了，先買這些吧！”方世茹捶腿：“一起吃頓飯？”
“不了，送你回酒店我還有事。”顧亦宸道。
“行吧，你對我也就是這點耐心了。”
酒店門口，顧亦宸把一堆袋子遞給侍應生：“麻煩幫這位小姐送去房間。”
方世茹也懶得再說什麼了，揮揮手直接轉身走了。
顧亦宸坐進車裡，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打給父親。
“爸，那個姓孔的阿姨有個女兒，股份應該在她那裡。”
“知道了。”顧林楓笑道：“不愧是我兒子。”
“別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了。”
“晚上早點回家，今天你外公和你爺爺奶奶都過來。”
“行，那先”
聽筒中的話只說了一半，緊接着，顧林楓聽到了刺耳的剎車聲，然後是破碎的撞擊聲。
“亦宸？！顧亦宸？！！”
‘歡迎收看城市快訊，先插播一條新聞。本市著名企業家顧林楓之子，聖恆網絡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長顧亦宸於今天下午四點鐘發生車禍，現場混亂一片。據記者前方瞭解，顧亦宸傷勢較重已陷入昏迷，身上多處受傷’
短短一夜之間，顧亦宸車禍入院的新聞鋪天蓋地的霸佔了衆人的視野。
“哥你確定你沒事。”吳凌軒紅腫着雙眼趴在顧亦宸的病牀前。
“真沒事，你可別哭了。”顧亦宸無奈道。
“這算什麼。”葉澤宇在一邊抱臂道：“剛知道你出車禍那會兒他腿軟的連路都不會走了！”
“不至於吧。”睡了一覺醒來的顧亦宸感覺自己錯過了很多事情，他揉揉吳凌軒的頭：“我會出車禍這事應該提前告訴你的。”
“我也是服了小姑了！”吳凌軒皺眉道：“這種辦法”
“這種辦法怎麼了。”病房門口響起一個幽幽的聲音。
“這種辦法簡直就是神來之筆啊！”吳凌軒頭也不回的道：“也就只有小姑那種絕頂聰明的人才能想出來！”
“德行！”門口的人笑罵一句。
“哎呦！小姑是你啊！”吳凌軒‘一臉驚訝’的轉過頭：“來給我哥送好吃的了啊！”
“還是這麼喜歡吃。”林思雅晃晃手裡的食盒：“去，拿去吃吧。”
吳凌軒歡歡喜喜的給自己投食去了，葉澤宇給林思雅搬了椅子：“舅媽，坐。”
“你也和凌軒一起吃飯去吧。”林思雅坐下道：“我帶的多。”
“媽，我也餓了。”顧亦宸撐着坐起來。
“你今天先吃點流食，醫生說你有些輕微腦震盪。”林思雅打開另一個食盒道：“你柱子叔還挺抱歉的，覺得自己手下沒控制好力道，讓你撞到了頭。”
“其實沒事，就是有點噁心。”顧亦宸道：“跟柱子說說一聲，我挺感謝他的，願意冒這麼大風險幫我。”
“你還是先想想怎麼哄哄你老爺和你爺爺奶奶吧。”林思雅苦着臉給兒子喂粥：“我和你爸都快被罵死了！”
“咳！”顧亦宸笑咳：“我爸呢。”
“在你爺爺家捱罵呢。”林思雅嘆氣：“我也是打着給你們送飯的名頭才能出來的。”
“苦了你們了。”顧亦宸忍着笑道。
讓顧亦宸出一次意外，就是林思雅想出來的辦法。
全程她導演，顧林楓負責佈置。
一開始爲了效果逼真瞞着所有人，所以事發當天的景象，林思雅到現在都不敢再回想。
這一次‘意外’，也讓林思雅徹底明白了兒子在好多人心中的地位。
特別是在她和顧林楓捱罵的時候！
坦白實情的那天，要不是顧林楓和吳景輝攔着，龍偉湘能扇女兒一巴掌。
不管曾經有多複雜的事情，龍偉湘從來沒有向女兒動過手，所以這一次，林思雅也嚇到了。
“還好晗晗沒出事，要不然你們一個個都抱着哭死吧！！！”龍偉湘氣的心臟病都快犯了。
顧永祥也是在知道實情後黑了一張臉，指着顧林楓的鼻子一通臭罵。
樑竹音一巴掌臉一巴掌的打着兒子的後背：“你這是要我和你爸的命啊！！！”
至於其他人精彩的神情和極端的反應可就各不相同了。
比如吳凌軒和沈清瑤，兩人不管不顧的在醫院大哭時，連親手導演劇目的林思雅都溼了眼眶。
“舅媽，我小舅什麼時候來。”葉澤宇把去了骨頭的雞翅放進吳凌軒碗裡道。
“估計得過一會兒。”林思雅幫兒子擦嘴：“怎麼了？”
“沒。”葉澤宇挑眉：“就是挺想看他難得挨一次罵會是什麼神情。”
說話間，顧林楓也到了。
“小舅。”
“姑父。”
吳凌軒和葉澤宇都站了起來。
顧林楓淡淡擡手，徑直走到兒子病牀前：“吃着呢。”
“額要不你也來一碗。”顧亦宸有些想笑。
“嗯。”
林思雅傻眼了：“你沒吃飯來的？”
“罵都被罵飽了。”顧林楓撥過兒子的腿然後坐在病牀上。
林思雅盛了一碗粥給他：“該罵夠了吧，你都捱了一早上了。”
“估計還有個下半場。”顧林楓喝着粥道：“下午他們過來。”
番外一百五十二
“完了”顧亦宸扶額：“該換我捱罵了。”
喝完一碗粥，顧林楓接過妻子遞的紙巾擦嘴，眼神落在兒子臉上。
“股份找到了嗎。”顧亦宸一直惦記着這事。
“嗯，已經收到手了。”顧林楓掏出手機點開一個圖片，然後把手機扔到兒子懷裡：“看看是不是你日思夜想的人。”
顧亦宸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眼睛便再也無法從屏幕上離開。
畫面中，單薄消瘦的人揹着藥箱站在荒涼的地埂上。
“她在哪兒”顧亦宸的聲音帶着顫抖。
“山區扶貧助醫。”顧林楓道：“今天早上你車禍住院的消息我已經讓人送到她耳邊了，她要是真對你有心，三天之內便會出現。”
“爲什麼要三天。”林思雅很理解兒子一天都不願再等的心情。
“那裡交通閉塞，她要出來最少也得三天。”顧林楓轉脖子，他拍拍兒子的腿：“讓個地方給我睡一會兒。”
“回家去睡啊！”林思雅道：“就這麼點位置你還要跟兒子擠！”
“我一會兒還要去公司。”顧林楓直接躺在兒子身邊：“就眯一會兒。”
顧亦宸掀開被子下牀，然後幫父親掖了掖被角：“我出去走走。”
“傷着呢還出去，別去了，站窗戶那兒透透氣吧。”林思雅不放心的道。
“我陪我哥出去吧。”葉澤宇起身道。
“我也去！”吳凌軒也不吃了。
林思雅無奈點頭：“那行吧，儘量找人少的地方，前面都鋪墊的挺好，別穿幫了。”
不用刻意引導，顧亦宸徑自上了天台。
“你們誰有煙。”顧亦宸靠在欄杆上道。
“有也不能給你啊！”吳凌軒道：“你現在還敢抽菸！”
“別廢話，趕緊。”顧亦宸皺眉道。
無奈，葉澤宇給他點了一根。
“哥，你是不是怕李涵樂不來。”吳凌軒吃得有些撐，雙手輕拍着肚子道。
“不是。”
“你臉上就差明寫了！”吳凌軒憤憤道：“要我說咱也別等了！我和澤宇直接去把她給你押回來！”
“你快閉嘴吧！”葉澤宇拍了一下吳凌軒的頭。
“切！”吳凌軒翻白眼不說話了。
“我不是怕她不來，我是怕她即便來了，我們費盡心思演的這場戲也毫無作用。”顧亦宸低頭道。
“小舅有句話說的沒錯。”葉澤宇道：“她要是真的喜歡你，你都傷成這樣，不管是有多大的顧慮她也都該放下了。”
“真的喜歡我啊”顧亦宸吐出一口菸圈，苦笑道：“以前我還能確定，現在我他媽的自己都開始懷疑了。”
“不是說三天嗎，那你就等三天唄！”吳凌軒道：“三天之後要是她不來，那你就唔！”吳凌軒被葉澤宇捂住了嘴，嗚嗚啊啊的掙扎。
“你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臭毛病能不能也改改！”葉澤宇簡直是想揍人了。
下午沈清瑤到的時候，顧亦宸已經在病房開始捱罵了。
她探頭探腦的推開病房門，吳凌軒擠眉弄眼的衝她招手。
“什麼情況。”沈清瑤在吳凌軒耳邊小聲道。
“捱罵唄。”吳凌軒看了一眼時間，道：“已經半個小時了。”
“你要後要是再敢這樣！我饒不了你！”總結性的語句出現，顧永祥算是罵完了。
樑竹音一直握着孫子的手抹眼淚，道：“你可是嚇死奶奶了，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顧亦宸耳朵都快被他爺爺吼爆了，頻頻點頭。
兩位老人坐了一會兒負氣離開，林思雅嘆氣：“你爺爺奶奶還有心情罵你，你姥爺都不願意理你了！”
“之後我去哄他。”顧亦宸心想着姥爺還好不願意理我！要不然又得挨一頓罵！
“行了都回去吧。”林思雅對幾個小的道：“你哥也沒事，不用人陪。”
正說着，顧林楓電話來了。
“老婆，告訴你兒子他心上人動身了。”
李涵樂到貧困縣已經一週多了。
嚴航明給她看過視頻的第二天，學院就組織義務醫療扶貧，李涵樂連考慮都沒有，就直接報名參加了。
沒有電，沒有手機，沒有網絡，李涵樂在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村莊裡過着清貧的生活。
“李醫生。”住地外響起了蒼老的呼喚聲。
“劉奶奶，快進來。”李涵樂扶進老人：“今天腿還疼嗎。”
“不疼了。”老人樂呵呵的道：“吃了你給的藥，好多了。”
“那就好。”李涵樂搬着小坐在老人身邊。
“就是想來跟你嘮嗑。”老人道：“家裡的人都去外面打工了，也沒人陪我說說話，我一個老婆子也孤單啊。”
“沒事奶奶，反正我現在也空着，陪你聊天也好。”李涵樂擡手幫老人按摩着風溼腿。
“唉，這麼好的丫頭，咋就不是我們村的呢。”老人長嘆道：“要是我們村的，奶奶一定給你找一戶好人家！”
“奶奶又說笑話了。”李涵樂笑笑。
“奶奶是真心想讓你留下啊。”老人道：“你說我們這裡除了窮了點，其他什麼不好，空氣好，還能自己種着吃，也沒有車不會被車撞死。”
“奶奶你這話說的。”李涵樂哭笑不得：“也不見得有車的地方就會有人被撞死啊。”
“怎麼不會！”老人拍着李涵樂的手道：“我來的時候還聽到村長家的收音機在報新聞，說大城市裡又出車禍了，撞死了一個姓顧的年輕人。”
李涵樂渾身一震，不會應該不會，姓顧的人多了去了。
“聽村長說還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少爺！”老人長吁短嘆道：“你看，有錢又能怎麼樣，被車一撞還不是得去見閻王。”
李涵樂搭在老人腿上的手僵直着掉落，她一瞬間經脈扭轉的四肢開始抽搐，然後狠狠倒在地上。
“丫頭！”老人嚇了一跳連忙扶住她：“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奶奶帶我去村長家。”李涵樂無力的手指勾着老人的衣袖：“帶我去村長家”
“好好好！”老人忙點頭：“奶奶去叫隔壁老張頭來揹你啊！”
番外一百五十三
氣脈虛弱的李涵樂被背到了村長家裡，同行而來的另外兩位扶貧醫生也從鄰村趕來。
“村長收音機裡說的那個被車撞死的人，是不是叫顧亦宸”李涵樂被打了一針鎮定劑，有氣無力的道。
“不清楚了，好像是叫這個名兒。都是早上聽到的新聞了，再說俺們這收音機也倒不回去啊！”好端端的大學生在自己村裡成了這幅樣子，村長又怕又急。
“村長，我要出去。”李涵樂掙扎着坐起來：“您能幫我找輛車嗎。”
“這時候你出不去的！”村長急道：“這裡就只有俺們和隔壁兩個村，山路不易，一週也就只有一輛車出山能帶人，這周的車前天剛走，你得等下週啊！”
“我現在就要走！”李涵樂趔趄下牀撲通一聲跪在了村長面前：“村長我求你！你幫幫我！”
“使不得使不得！”村站連忙扶起李涵樂：“快起來！”
“我求求您！”李涵樂哭喊道：“我求求您了！”
“村長你就給這丫頭想想辦法吧！”陪着李涵樂一起來的老人道：“許是那個姓顧的年輕人和這丫頭是親戚，親人不在了得回去啊！”
“李醫生你先起來！”村長道：“我給你想辦法去！”
熱心的村名立刻套起了一輛結實的牛車，由村裡最熟悉路的年輕人趕車。
“李醫生，你穿厚實點。”村長道：“晚上山裡風大，二胖認路，能用最快的速度把你送到鎮上去，到了鎮上就有車了，你想去哪兒都行！”
整整兩天一夜，李涵樂回到了市裡。
甚至連衣服也來不及換，李涵樂用失去知覺的手指滑動手機找號碼。
提示音響起，卻始終未被接通。
長時間沒有開機的手機已經響起了低電量報警，李涵樂一邊抹淚一邊翻找手機的通話記錄。
時間，日期她記得她曾經接到過沈清瑤的電話。
當時沒存，希望現在能找到正確的號碼！
憑藉着最後的一絲記憶，李涵樂回撥出了一個號碼。
“你好。”
熟悉的女生響起，李涵樂釋然痛哭出聲：“你哥在哪兒”
“涵樂？！”沈清瑤驚呼出聲。
“你哥在哪兒真的他真的被”
“沒有沒有！”沈清瑤忙道：“他只是受了重傷，現在都還在昏迷。”
“在哪兒，醫院名”
“就在你實習的醫院。”
李涵樂悲傷地呼出一口氣：“謝謝”
掛了電話的沈清瑤火速往醫院衝，一邊衝一邊給他哥打電話。
這種關鍵時刻怎麼不接電話啊？！
掛斷再撥另一個。
“瑤瑤。”吳凌軒耳朵和肩頭夾着電話道：“來打牌，鬥地主。”
“把電話給我哥！”沈清瑤已經坐進了車裡。
“那個哥，都是你哥啊。”
“你在開玩笑李涵樂就到醫院了！趕緊把電話給我哥！”
吳凌軒嚇了一跳，大張這嘴把手機拋給顧亦宸。
後者正在發呆想事情，冷不丁被嚇了一跳。
“哥！！！”沈清瑤在電話裡大喊：“李涵樂已經回來了！馬上到醫院！你往自己身上潑血也好，劃自己幾刀也好趕緊開始裝樣子啊！！！”
李涵樂站在顧亦宸病房門前時，恰逢巡查的醫生剛剛退出來。
“黃老師？！”
“李涵樂？”老黃頭訝異：“你不是去山區扶貧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顧亦宸情況怎麼樣？！”李涵樂見本醫院最著名，也是自己導師的外科主任親自擔任主治醫生，心都快跳出來了：“是不是很嚴重？！”
“嚴不嚴重你自己進去看吧。”老黃頭嘆氣搖頭：“不過估計你也看不了什麼，人都快被包成糉子了。”
“高位嗎？！”李涵樂瞬間一陣暈眩，她掩嘴扶着牆穩住身形，哽咽道：“是不是有截肢的危險”
“現在還不確定，全身開放性傷口過多。”老黃頭擺手：“你還是自己進去看吧。”
病房內，一直安靜聽着門外對話的顧亦宸焦急等着李涵樂進來。
林思雅拍了沉不住氣的兒子一把，在他耳邊小聲道：“裝可憐，不到最後絕對不能睜開眼明白嗎？！”
“收到！”顧亦宸眼中閃着激動地光芒。
葉澤宇掐了吳凌軒一把，後者醞釀一番，然後開始嚎啕大哭。
此刻，鼓足勇氣的李涵樂也推開了病房的門。
“涵樂”沈清瑤早就已經讓自己乾瞪眼憋出了淚水，緩慢轉頭，淚水順着眼瞼落下：“你來了。”
看着牀上四肢纏滿紗布，額首和臉頰也破開口子的人，李涵樂哭腫生痛的眼睛再次涌出熱淚。
“沒事別哭。”林思雅哽咽的將李涵樂攬到懷裡，順帶將她帶到病牀前：“亦宸沒有生命危險，就是就是傷的太嚴重，所以現在還沒有醒。”
“我寧願我哥不要醒過來！”吳凌軒哭喊道：“這一身傷要是醒了得有多疼！！！”
李涵樂在林思裡哭到痙攣，瑟瑟發抖的她慢慢握住顧亦宸的手：“對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不會怪你的。”葉澤宇冷聲道：“你比誰都清楚他有多愛你。”
李涵樂無力虛軟的跪倒在病牀旁，她將顧亦宸的手緊緊貼在自己的臉側：“怎麼辦怎麼辦顧亦宸”
“孩子，別哭。”林思雅流淚拉起消瘦的人，將她扶着坐在椅子上：“阿姨知道你現在也很難受，亦宸對你的一顆心我們都很清楚，就算你不迴應他，阿姨也相信你是有自己的理由。”
“不是的不是。”李涵樂親吻着顧亦宸的手指道：“都是我的錯從一開始我就沒有珍惜他！”
“唉”林思雅嘆出一口鹹溼的氣息，她摸摸李涵樂的頭：“亦宸跟我說，你其實是喜歡他的，只不過你覺得自己不適應他的生活節奏，不喜歡他的生活氛圍，你怕他會因爲愛你而委屈自己改變，對嗎。”
番外一百五十四
“都是藉口！”李涵樂哭喊道：“都是我對自己不確信同時不敢愛他的藉口！”
“是不是藉口又能怎麼樣？！”吳凌軒氣道：“我哥以後可能會成植物人！他不會再纏着你了！不會再有人整天跟屁蟲一樣求着你愛他了！不會再有人一舉一動都擔心你的喜怒哀樂了！”吳凌軒在葉澤宇的阻攔下依舊哭喊道：“李涵樂你就是作！你不光作你自己你還連累了我哥！！！你知不知道你消失的這段時間我哥擔心你擔心成什麼樣了？！你說走就走你痛快了！你不知道他只喜歡你嗎？！高中你瞎了眼，現在你也瞎了眼嗎？！我哥到底是哪點對不起你你要這麼折磨他？！！”
“吳凌軒！”葉澤宇厲吼一聲：“這裡是醫院！病牀上還躺着人！”
“澤宇瑤瑤，你們先帶凌軒出去吧。”林思雅見裝睡的兒子已經微皺起了眉頭，便適時道。
演戲可以，千萬不能太過！把人逼走了可就白搭了！
“李涵樂你憑什麼？！你不就是仗着我哥喜歡你！！！”被葉澤宇架着出門之前，吳凌軒留下了最後一句吼聲。
林思雅抱歉的道：“凌軒很在意他哥，說話過分了，我代替他給你道歉。”
“沒關係”李涵樂抹淚苦笑：“他說的對，一字一句都像是鞭子抽在我的身上。”
林思雅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場面好像真的有些失控了。
“阿姨，能麻煩您讓我和亦宸單獨待一會兒嗎。”李涵樂突然道。
“好。”林思雅當然希望兩人能有獨處的機會，可是現在她有些不確定。
決定暫時離開的林思雅幫兒子掖了掖被角，手背無意識的在兒子耳垂上蹭了一下。
這是母子兩小時候的一個習慣，林思雅只要捏捏顧亦宸的耳垂，後者就會很快睡着。
後來，這個動作也演變出了另一種意思，那就是要顧亦宸聽話。
病房門合上，早先出來的三個年輕人靠牆站成一排。
“你們這是”林思雅有些發愣。
吳凌軒往後擠了擠，空出最靠近病房門的位置憨笑，小聲道：“小姑，來一起聽牆根！”
林思雅嗤鼻翻白眼的同時，橫跨一步站在空出來的位置上向門板前貼耳朵。
病房內只剩下兩個人，李涵樂從椅子上起身，伸手撫在顧亦宸的胳膊上開始檢查傷情。
“嗯”昏迷中的人悶哼一聲。
“很痛嗎”李涵樂又落了一串淚：“那我不碰你了，不碰了”
顧亦宸的胸口極慢的起伏着，淡淡的呼吸聲時斷時續。
“你弟弟說得對。”李涵樂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後擡頭道：“我就是仗着你喜歡我！才這麼折磨你！”
哎你別動手啊！顧亦宸差點就睜開眼睛罵人了，我都捨不得打你！
“高中的時候高中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李涵樂怕顧亦宸會痛，所以不敢碰他，她俯身蜷縮在顧亦宸身側狹小的位置哽咽道：“每次都是你要離開我了，我纔會強迫自己放下那一大堆的糾結之前也是，現在”
“亦宸你不要變成植物人好不好”李涵樂輕輕將手掌貼在顧亦宸的臉側：“我求求你你再讓我任性一次，最後一次我求你不要變成植物人求你。”
顧亦宸在被子下的雙手緊握成拳頭，只有這樣，他才能控制住自己起身把人抱在懷裡的衝動。
“你睜開眼我不鬧了。”李涵樂已經將臉貼在了顧亦宸的臉側，沾着淚水的嘴脣附在顧亦宸的脣角，她用一種讓顧亦宸眼眶溼潤的語氣道：“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感動你對我的執着，我想擁有你，不容任何人覬覦。顧亦宸你聽到了嗎你醒來然後然後我們在一起。”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顧亦宸驟然睜眼。
不對！怎麼這麼燙？！！
顧亦宸四肢被纏着紗布，根本動不了，他轉頭蹭了蹭李涵樂的臉：“樂樂，樂樂你怎麼了？！”
李涵樂已經暈了過去，搭在顧亦宸脖子上的手滑落在牀上。
“媽！媽！！！”顧亦宸高聲大喊的同時開始瘋狂的撕咬手臂上限制他行動的紗布。
“怎麼了？！”林思雅第一時間衝了進來：“你怎麼起來了？！”
“快看看樂樂！”顧亦宸撕不開紗布，暴躁焦急道：“她暈過去了！而且額頭好燙！”
林思雅立刻上前把李涵樂攬進了懷裡，她摸了摸懷裡人的額頭，不確定又用嘴脣探了探。
“果然是在發高燒！”林思雅懊惱道：“一開始我就奇怪她手怎麼那麼燙，我還以爲是我的手掌溫度高呢！”
另一邊葉澤宇也幫顧亦宸弄開了紗布，沈清瑤也去找來了醫生。
“就在這裡！”顧亦宸不讓李涵樂離開，對醫生道：“就在這裡看！”
於是病牀上換了人，顧亦宸下來，李涵樂躺了上去。
“不行，體溫太高，得人工降溫。”醫生道：“每隔五分鐘用酒精擦拭她的身體。”
林思雅和沈清瑤直接包攬了這項工作，兩人一左一右開始幫李涵樂擦拭身體。
“怎麼這麼瘦啊她！”吳凌軒看着李涵樂竹竿一樣的胳膊道：“我輕輕用力一掰不是得斷了！”
“你們先出去！”林思雅道：“澤宇，你先帶凌軒走，涵樂一會兒醒來就知道實情了，人多我怕她到時候會”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舅媽。”葉澤宇對吳凌軒道：“我們先走，公司還有事。”
“行吧行吧。”吳凌軒拍手：“反正大功已經告成了，我們這羣羣演也該謝幕了。唉！奧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啊！”
“瑤瑤也回去吧。”林思雅道：“讓你哥接你手裡的活。”
顧亦宸立刻上前接過沈清瑤手裡的酒精棉握住李涵樂的手：“媽你也走吧。”
“我還不能走。”林思雅道：“這件事情得有一個大人出面解釋，只你一個人我怕涵樂不會接受。”
番外一百五十五
“我可以。”顧亦宸紅眼擡頭：“我想跟她兩個人待着，只有我們兩個人。”
林思雅盯着兒子看了很久，默然起身。
“媽”顧亦宸爲難：“我不是”
“嗯，媽知道的。”林思雅露出安撫的笑容：“當初我和你爸我也只想跟他兩個人待着。”
李涵樂在沒有任何夢境的虛無中昏睡了很久，似醒非醒，腦海中浮現出一張雙目緊閉的臉。
“亦宸亦宸”
“我在。”顧亦宸握緊掌心裡由開始簇生冷汗的手：“樂樂，我在的。”
李涵樂的眼前開始變得清明，然後她慢慢看清了一張臉。
“顧亦宸。”
“嗯。”顧亦宸親吻着李涵樂的手指：“樂樂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李涵樂的眼神極慢的閃了閃，開口：“你騙我”
“我不是騙你。”顧亦宸嘆氣道：“我是在逼你。”
李涵樂偏過頭，然後撐着要坐起來。
“先躺着。”顧亦宸伸手想按住她，被李涵樂一把揮開了手。
“別碰我！”
“躺下！”顧亦宸堅定的把李涵樂按在了：“針頭都蹦出來了你鬧什麼！”
李涵樂有些怔住了，片刻遲疑也被顧亦宸重新壓住。
按鈴喚來護士，也是李涵樂的熟人。
“涵樂你好好休息，你這是重感冒，暫時不要鬧情緒。”護士幫李涵樂重新插好針道。
“陳姐，我老師呢。”李涵樂道。
“黃主任早下班了。”護士道。
護士離開後，李涵樂陰森森的開口道：“怪不得我看不出紕漏來，我老師動的手吧。”
“樂樂你能讓我解釋一下嗎。”顧亦宸在李涵樂昏迷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於是他現在很冷靜。
“我現在不想聽。”李涵樂閉眼：“我很累，你身體如果真的沒事，就回去吧。”
“樂樂”
“我說我不想聽！”李涵樂怒道。
顧亦宸咬牙拿過桌子上的水果刀，狠狠在胳膊上化了一道。
“你幹嗎？！”李涵樂慌亂用手掌按住顧亦宸涌血的傷口。
“我現在有事了，能在這裡待着了嗎。”顧亦宸冷聲道。
“你！”李涵樂咬破嘴脣按鈴叫人。
“你這又是怎麼了！”還是之前的護士，見顧亦宸一胳膊的血皺眉道：“你們一個個的是當醫院好玩是怎麼着！”
顧亦宸躲開護士的手，直勾勾的盯着李涵樂。
後者因爲高燒還紅着一張臉，她嚥了口吐沫潤溼乾燥的喉嚨，道：“陳姐，你把藥盤給我留下就行，我來。”
“你發着高燒呢還照顧他！”護士道：“這得縫針，你現在連針都拿不穩！”
“沒事，我來。”李涵樂道：“陳姐麻煩你了。”
護士似乎是看出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和氣氛，她重重瞪了顧亦宸一眼，扭頭氣呼呼的走了。
李涵樂沉默的給雙手消毒，然後穿針引線。
“疼嗎。”顧亦宸突然問了一句。
“傷在你身上，我疼什麼。”李涵樂輕咳幾聲，她晃了晃頭道：“胳膊伸過來。”
顧亦宸直接擡起另一隻手把手指按進裂開的傷口裡：“現在呢，疼嗎。”
“顧亦宸咳咳！！！”李涵樂俯身趴在牀邊一陣悶咳，她喘着粗氣揪住顧亦宸的衣襬撐起身體：“你夠了”
“不疼是嗎。”顧亦宸冷笑，再次拿起刀。
“疼！”李涵樂般的道：“我疼”
顧亦宸扔了刀伸出傷痕累累的胳膊：“縫吧。”
李涵樂擡起手背抹了抹被淚水迷住的眼睛，道：“陳姐沒有拿麻醉。”
“不用，直接來。”顧亦宸道。
“會疼。”
“疼就對了。”
傷口不長，但是很深。加上顧亦宸之前惡意，此刻已經是觸目驚心了。
“真的會疼”李涵樂拿着消毒用的雙氧水遲遲不敢倒下。
顧亦宸直接拿過藥水瓶，然後毫不猶豫的將半瓶藥水全部澆在傷口上。
白色的泡沫瞬起，發出絲絲拉拉的響聲。
李涵樂的喉嚨響起嗚咽聲，她難過的垂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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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縫吧。”顧亦宸把倒空的藥瓶扔進垃圾桶道。
“你故意的你故意讓我心疼！！！”李涵樂吼道。
“對，我故意的。”顧亦宸道：“你若是真的愛我，傷在我身便會疼在你心，這就是折磨！”
李涵樂抹乾淚水開始給顧亦宸縫合傷口，一針一針，準確而快速。
紗布包紮好，李涵樂已經出了一聲冷汗。
顧亦宸擡手幫她擦汗，手上的血跡也因此蹭在了李涵樂的臉上。
“血”李涵樂喉間滾動，卻撐着沒動。
“記住這個味道。”顧亦宸抱住李涵樂，在她耳邊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了，你若再敢消失一次，我會讓你身體的每一處都沾滿這個味道！”
李涵樂的身體在顧亦宸懷中漸漸冰冷，然後，她再一次閉上眼陷入昏迷。
林思雅隔天一早就來了，身後跟着顧林楓。
“拿來血？！”一進門，林思雅就被兒子衣服上和病的血跡嚇到了。
“媽小點聲。”顧亦宸低聲道：“樂樂還在睡。”
林思雅把食盒放在桌子上，皺着臉就扒兒子的衣服。
“胳膊怎麼回事？！”林思雅壓低聲音驚道：“涵樂弄的？！”
“我劃的，她縫的。”顧亦宸言簡意賅。
顧林楓笑了一聲。
“笑個屁！”林思雅瞪眼：“跟你學了個滿分滿！”
“他比我狠多了。”顧林楓含笑道。
“阿姨。”
“樂樂你醒了。”顧亦宸探身。
林思雅坐在牀邊：“涵樂，感覺好點了嗎。”
“好多了。”李涵樂看了一眼顧亦宸，然後道：“阿姨，這些事您都是知道的嗎。”
“很荒唐是吧。”林思雅笑着道：“但你看，連我們做父母的都着他一起做這種沒理智的事情了，可想而知亦宸對你的感情。”
“阿姨，是我”李涵樂了乾裂的嘴角，道：“我配不上他。”
“李涵樂！”顧亦宸來火，被林思雅狠狠瞪了一眼。
番外一百五十六
“顧林楓！帶你兒子回家睡覺去！”
“我不走。”顧亦宸立刻道。
“行了，看你也不是能挪窩的樣子。”顧林楓懶洋洋的站起來：“走，跟我抽根菸去。”
“不去。”
“顧亦宸，我好好和你說的時候，你最好聽話。”
林思雅給兒子打了一個眼色，後者猶豫，起身和父親離開。
“阿姨，你把他支開，是有話對我說吧。”李涵樂微微向上坐起。
林思雅扶住她，往她後背墊了枕頭道：“本來我是要聯繫你的父母，但是按照阿姨對你的瞭解，覺得你不是一個喜歡興師動衆的人，所以就先沒有告訴他們。”
“謝謝阿姨。”李涵樂笑笑。
“涵樂啊，這次的事情，是阿姨想的辦法。”林思雅道：“你不要怪亦宸。”
“阿姨，你真是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是嗎。”林思雅握着李涵樂的手道：“也沒辦法，我就這一個兒子，他想要什麼我都想給他。”
李涵樂的手指在林思雅掌心中微縮。
“你是喜歡他的，這點我們都知道。”林思雅道：“阿姨就直說吧，希望你能不要有那麼多的顧慮，拋開一切跟亦宸在一起。”
“阿姨，愛情不是說說而已這麼輕鬆地。”李涵樂苦笑：“挺不合適的，我一個晚輩跟您說這些。”
“理解。”林思雅點頭道：“就是因爲不輕鬆，所以我纔不想讓你們這麼爲難。”
李涵樂低頭沉默。
“若你不喜歡亦宸，但凡有一點反感厭惡的念頭，我都絕不會強迫你。”林思雅道：“強迫並不是彼此相愛的人在一起，委屈我的兒子，也浪費你的時間。可是涵樂，你們之間的感情不用我再強調了吧。”
“阿姨，我”
“別再說你配不上他。”林思雅道：“你覺得亦宸優於你的，都是他出生之前就有的。家世地位，那是他爺爺和他爸給他營造的氛圍。你又何苦跟並不是直接出於他之手的東西較量，你喜歡的只是他這個人不是嗎。”
“怎麼是這樣嗎”李涵樂突然陷入迷茫。
“就算你有所顧忌，阿姨認爲按你的性格，也只能是顧忌亦宸他自己的東西。你。你這樣一棍子就把亦宸打死了，說白點，我都替我兒子感到冤枉！”
“”李涵樂眼中的掙扎愈漸明顯。
“其實，亦宸他自己也想跳出這個定製模式。”林思雅嘆息道：“你知道他和他兩個弟弟搞得那個網絡公司嗎？”
“嗯。”李涵樂點頭。
“他全程沒有動家裡一分錢，所有關係所有手續都是自己去跑的。”林思雅道：“這就是他的決心，哪怕再難，他也要自己獨當一面。”
“阿姨，你說的這些”
“我說這些就是想給我兒子求一個機會。”林思雅道：“阿姨相信你愛着他卻不願跟他在一起，是爲了他好。可是你也要聽聽亦宸的心聲啊，你單方面強壓性的爲他好，就真的是對的嗎？不會太極端？不會太絕對？”
“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林思雅見李涵樂眼中懸淚欲落，連忙抱住人：“阿姨不是說你做錯了，阿姨只是希望你能相信亦宸的能力，就算他是顧家的少爺，他也絕對不會讓你們之間的愛情變得混亂不堪！”
李涵樂靠在林思雅肩頭，鼻尖縈繞着林思雅身上獨特粥，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但是感冒的時候吃點清淡的應該沒錯。”
有些彆扭的嚥下一口，李涵樂笑了。
“亦宸胳膊受傷，你怎麼滿臉的血。”林思雅抽了張溼紙巾幫李涵樂擦臉：“顧亦宸那個臭小子，守了你一晚上也不知道幫你擦擦。”
“阿姨亦宸手上的傷”
“他自己弄的是吧，是不是用受傷威脅你了？”林思雅挑眉道。
李涵樂驚訝：“你怎麼”
“都是他爸教壞的！”林思雅盛了一勺粥遞過去，李涵樂這才發現她手上的上橫。
“阿姨，你手上的傷是怎麼搞的。”
“唉。”林思雅眼中浮現出難受的神色：“其實，亦宸原本是有個哥哥或者姐姐的，只是我沒保護好他。”
番外一百五十七
李涵樂突然就明白了什麼，她握住林思雅的手：“阿姨，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其實也沒事。”林思雅道：“亦宸之所以會用傷痕威脅你，是因爲他爸爸之前就是這麼對我的。那時候，我和他爸爸之間發生了很嚴重的矛盾，可是我們卻依舊彼此間無法割捨，他爸爸軟禁了我，還找了心理專家直接對我心理干預。怎麼說呢，就像是兩個站在懸崖邊上拔河的人，不願進一步，也無法退一步。傷橫累累後我們才都血肉模糊的鬆開了手，不論怎樣，我們還是輸給了相愛。”
另一邊，出了病房的父子倆在走廊盡頭靠牆而立。
“你媽能給你搞定，急什麼。”顧亦宸吐着菸圈道。
“你是不急！你媳婦穩穩當當的天天在你面前晃！”顧亦宸心不在焉的嗤鼻道。
“胳膊上是動刀了？”顧林楓斜了一眼兒子的胳膊道。
“嗯。”顧亦宸扭了扭手腕：“還挺管用。”
“以後這種事情不要再做了。”顧林楓道：“前輩的經驗告訴你，第一次有用，第二次就沒用了。”
顧亦宸腳尖捻了捻菸頭，道：“爸，要是當時我媽到最後也不原諒你呢。”
“那我就吃了她再自殺。”
顧亦宸一陣惡寒：“爸你能再惡趣味一點嗎，我是認真的。”
“誰告訴你我不是認真的了。”顧林楓彈菸灰。
“嘖。”顧亦宸抓頭：“有時候真覺得你是個變態。”
“有你這麼跟老子說話的嗎。”
“爸回去吧，我心裡不踏實。”
“急什麼！”顧林楓拉住人：“等着！”
“還等什麼啊！”
“等你媽發信號。”顧林楓掏出手機扔到兒子手裡：“震動了再進去。”
結果呢，出於激動中的林思雅完全忘記了信號這回事，一個勁兒的跟李涵樂講顧亦宸小時候的事情。
“你不知道他小時候長得多秀氣！”林思雅喂着李涵樂喝完了一碗粥：“細皮的就像個娃娃！身上但凡磕碰撞一下就留印子，青黑青黑的！”
“怪不得。”李涵樂在林思雅的開朗下也漸漸活潑起來：“前幾天吳凌軒還帶他來醫院，他一身的傷，都像是嚴重物理攻擊落下的。我還擔心他受傷太重，原來他本質就是疤痕皮膚啊。”
“小時候是這樣，但是現在不是了啊。”林思雅皺眉：“你說像是物理攻擊嗎？被人打得那種？”
“嗯。”李涵樂點頭：“而且傷的地方很多。”
林思雅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爸還有幾個叔叔從小帶着他練身手，一般人是傷不了他的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物理攻擊傷痕呢？”
李涵樂心中也咯噔一聲，嚴肅道：“而且那天他和吳凌軒好像的確是有些奇怪阿姨，該不會？！”
“你倆進來！”林思雅已經撥通了顧林楓的電話。
顧亦宸沒幾秒就推開了病房門：“樂樂。”
“顧亦宸，脫上衣。”林思雅擋在兒子面前冷臉道。
“啊？！”顧亦宸一愣，張嘴：“媽你幹嗎？！”
“脫！”
顧亦宸把目光投向李涵樂，後者也是凌厲着一雙眼。
“怎麼了。”顧林楓跟進，就看到了一臉怒氣的妻子。
“怎麼了？！你兒子被人揍了一身傷你知道嗎？！”林思雅氣道。
顧林楓眼神閃了閃，不做聲。
“你知道？！”林思雅簡直氣瘋了：“顧林楓你知道？！！”
“媽你聽我說。”顧亦宸連忙道：“是個誤會。”
林思雅直接一把掀起了顧亦宸的上衣，整片皮膚上依舊未消多少的傷痕暴露了出來。
“怎麼搞的你被誰打了？！”林思雅的聲音一下就哽咽了。
“不是被也不是。”顧亦宸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給父親遞眼色。
後者‘一臉愛莫能助’，攤手示意兒子自己解決。
無奈，顧亦宸只能說了實話。
啪！
林思雅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兒子臉上。
“阿姨！”李涵樂立刻從病牀上跳下來擋在顧亦宸面前：“阿姨你別急！”
“涵樂你讓開，他不是自己跑去送死嗎？！我這就親手打死他！”
“阿姨！”李涵樂緊緊抱住顧亦宸道：“他事出有因啊！你也說了他不想依靠家裡！你不是讓我相信他嗎？！那你也要理解他啊！”
“那是什麼地方？！那是什麼地方？！！！”林思雅哭喊道：“顧亦宸你是瘋了嗎？！爲了錢你就去那種地方？！沒命你拿什麼辦公司？！沒命你還怎麼繼續愛涵樂？！”
“媽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你相信我！”顧亦宸垂頭道。
“我已經教訓過他了。”顧林楓適時開口道：“現在有了涵樂，以後他也不會再這麼衝動了。”
“什麼一起喝藥酒！”林思雅一拳砸在丈夫胸口：“你就幫着兒子騙我吧！你們父子倆就是覺得我活得太輕鬆了是不是？！”
“不是。”顧林楓抱住妻子：“回家你再收拾我，現在先不要激動。”
李涵樂推了顧亦宸一下：“去跟阿姨認錯啊！”
顧亦宸連忙上前攬住母親的肩：“媽我真的知道錯了，謝謝你幫我找回涵樂，謝謝你。”
“我從小把你寵到大，不是爲了看着你跟個傻子一樣把自己推到墳場裡去！”林思雅哭道：“從現在開始，你不只是我們的兒子，還是涵樂的男朋友，未來還會是他的丈夫！如果你再這樣做事不考慮後果，我會親手把涵樂從你身邊送走！我們是你的父母跟着你揪心是應該的，但是涵樂沒有理由跟着你一起擔驚受怕！！！”
“阿姨。”李涵樂上前牽住顧亦宸的手道：“你之前的說的那些話，我全部都記住了，我會聽你的，試着遵從自己的心拋開一切顧慮張開心扉給亦宸機會。”李涵樂扭頭，微仰下巴看着顧亦宸：“所以顧亦宸，以後，你會聽我的話嗎。”
“會！”顧亦宸狠狠點頭，李涵樂的一番話，已經讓顧亦宸快要熱淚盈眶了。
番外一百五十八
“阿姨，我以後會幫你看好他，所以你放心，也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李涵樂與顧亦宸十指交纏道：“如果他捨不得讓我擔驚受怕，那他以後就不會再做這些事了。”
林思雅伸手把李涵樂拉倒懷裡抱住，哽咽道：“阿姨謝謝你真的。”
因爲沒有通知李涵樂的父母，所以林思雅直接把顧亦宸留在了醫院。
“你好好照顧涵樂，我和你爸有事得離開一下。”林思雅很刻意的想給兩個孩子留空間。
李涵樂一下就緊張起來，慌亂的看着林思雅。
“嗯，快走吧。”顧亦宸已經完全等不及了。
“簡直是有了媳婦不要媽！”林思雅一臉‘傷心’的挽住顧林楓的胳膊：“走走走，我們趕緊走。”
長輩離開，留下一個興奮，一個緊張的人。
“樂樂”
“先等一下！”李涵樂向後退一步擡手抵住顧亦宸像擁抱她的胸膛：“你讓我先整理一下，我現在挺混亂的。”
“樂樂，你已經答應跟我在一起了！”顧亦宸急道：“我是不會允許你反悔的！”
“哎呀你先別吵！”李涵樂尷尬慌亂的蹙眉道：“別吵，讓我先清醒一下。”
顧亦宸不說話了，期待的看着面前的人。
“你騙我回”
“都是你逼我的！”顧亦宸直接道：“你突然就消失不見了！我知道是嚴航明給你看了那個視頻，可我不是早就說讓你相信我了嗎？！”
“好像還是我錯了一樣。”李涵樂不滿的嗔道：“滿口喜歡我還讓她往你身上掛！”
“這！我也是沒辦法啊！你認識的我難道就是眼睜睜看着一個女孩子醉倒在馬路上的人？！”
“不是。”
“那不就得了！”顧亦宸理所應當的道：“再說她大喊喜歡我的時候我也沒回復她啊！她早就知道我喜歡的是你了！”
“你跟她說了？！”
“廢話！我本來就只喜歡你啊！”
李涵樂扶額：“顧亦宸你真是”
“好了樂樂。”顧亦宸抱住人：“從現在開始，我們好好在一起，你不要再推開我離開我了好不好。”
“如果我說我這是爲了敷衍你媽才答應的呢。”
“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給自己找藉口了。”顧亦宸在李涵樂耳邊笑道：“我會親手斷了你所有的退路，除了我，我不會讓你身邊出現任何的男人。”
“霸道。”
“分事情對人。”顧亦宸道：“對你，我寸步不讓！”
“那就在一起吧。”李涵樂嘆氣擡手環住顧亦宸的腰：“再這樣下去，你不瘋我也得瘋了。”
“樂樂，我愛你。”
“嗯，我知道。”
“說你也愛我。”
“你真的爲了公司去打黑拳了？”
“不許拉開話題！”
“那就什麼都不說，乾坐着吧。”李涵樂推開顧亦宸道。
“嘖！”顧亦宸坐在牀上把李涵樂抱坐在自己腿上：“嗯，去打了。”
“真行！我能拿出去吹一吹了！”李涵樂瞪眼嗤鼻道。
“這事兒，我是的確有些過分了。”顧亦宸道：“我爸第一個知道的，差點沒揍死我，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哭”
“你以後要是再敢這麼做事情，哪怕只有一次。”李涵樂黑臉道：“咱倆立刻玩兒完！”
“剛在一起你就滿嘴分手！”顧亦宸不滿道：“故意的吧？！”
“反正我是說到做到，不信你可以試試！”李涵樂毫不在乎的道。
“我聽你的話，以後就歸你管了。”顧亦宸在李涵樂胸口蹭腦袋：“你好好管着我，不然我就咬死你！”
“還有一個問題。”李涵樂摸着胸口毛茸茸的腦袋道：“你是怎麼說動我導師幫你的。”
“直接說明情況啊。”顧亦宸好笑道：“我還真沒想到你那個導師對你很感興趣啊，我一說是騙你，他沒什麼猶豫就答應了！”
“你還覺得自己挺牛逼是吧！”李涵樂拍了一下顧亦宸的腦門兒道：“你居然讓外科界泰斗級的人物陪你胡鬧！”
“泰斗啊？！”顧亦宸連點頭：“那我還是挺牛逼的！”
李涵樂氣笑，點頭：“嗯，確實挺牛逼的！”
“不是困了嗎。”顧亦宸攔腰把李涵樂直接抱在病牀上放平，然後躺在她身邊讓她枕着自己沒有受傷的胳膊：“睡吧，一會兒你還要輸液的。”
“牀小，你不難受嗎。”李涵樂有些緊張的不敢動。
“我很早以前就想這樣抱着你一起睡了。”顧亦宸吻吻李涵樂的額頭道：“雖然不是在家裡，但我現在也算是如願了。”
“傻子。”
護士進來給李涵樂輸液的時候，就看到了相擁而眠的兩人。
“噓。”顧亦宸睜眼在嘴邊豎手指，小聲對護士道：“手下輕一點，不要吵醒她。”
護士笑笑，點頭幫李涵樂插上針頭。
“有事叫我。”護士指了指牀頭的呼叫鈴，然後輕步離開。
顧亦宸側撐頭看着陷入深眠的人，輕輕幫她撥開擋着眼睛的頭髮。
太瘦了。
顧亦宸皺眉，李涵樂瘦的讓他心疼。
想到之前的一週多，自己深愛的人是在貧困山區度過的，顧亦宸就一陣陣的泛難受。
還好，現在他可以隨心所欲的抱她照顧她了。
重感冒，消炎退燒過後基本也就能出院了。
“樂樂，你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顧亦宸這幾天一直在醫院陪着她，今天出院，他扶着人往車前走。
“不知道。”李涵樂道：“昨天我媽打電話，說可能要再等幾天。”
“哦。”顧亦宸拉開車門把人扶到副駕駛坐下，然後給她繫上安全帶。
“怎麼了嗎？”李涵樂見顧亦宸也坐了進來，便問道。
“我爸媽想跟你爸媽見面。”顧亦宸發動車子道。
“見面？！”李涵樂語無倫次：“不用這麼早吧？！”
“我還嫌晚呢！我恨不得現在就把你娶回家！”顧亦宸沒好氣道。
“可是我爸媽一直以爲我是單身啊！”李涵樂連擺手：“不行不能這麼突然！得先讓他們知道有你這麼個人！”
番外一百五十九
“樂樂”
“這是沒商量！”李涵樂瞪眼：“你還聽我話不！”
“聽。”
“乖。”李涵樂摸摸顧亦宸的頭：“我儘快安排行嗎。”
“嗯。”顧亦宸在李涵樂掌心裡蹭蹭腦袋：“那你現在能住進我家嗎。”
“顧亦宸！”李涵樂紅臉：“你還來勁了是不是！”
“沒人照顧你啊！”顧亦宸道：“你爸媽又不在，你家就只有你和大咪吧。”
好吧，顧亦宸準確的說出了李涵樂無法反駁的實情。
“我自己就是醫生，還需要別人照顧啊。”李涵樂笑道：“沒事，畢竟我以女漢子的身份過了二十來年了。”
“那我需要照顧行嗎。”顧亦宸一手把着方向盤，一手挽起自己受傷胳膊的衣袖：“你得給我換藥，還有我身上的傷痕，我可不想留疤。”
“顧亦宸，你耍無賴是吧。”
“是。”
“能要點臉嗎。”
“爲了媳婦不要臉。”
“”李涵樂沒話了，狠狠翻白眼。
“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什麼時候都在一起！”顧亦宸可憐巴巴的看着李涵樂道：“樂樂，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的心情嗎。”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李涵樂想了想道。
“你說。”
“我的底線，也就是能接受我爸媽回來之前，你到我家來。”
“真的？！”
李涵樂咬脣點頭。
“我去！”顧亦宸踩油門：“現在就回家拿東西去！”
林思雅看着面前的兒子愣神道：“你要去涵樂家住？！”
“嗯！”顧亦宸一邊飛快的整理東西一邊道：“樂樂家沒人，我去照顧她，順便讓她照顧我！”
“那你可以讓涵樂住在咱們家啊！”林思雅道：“吳媽也在，還能給你們做好吃的。”
“樂樂暫時還接受不了這麼快的進度。”顧亦宸道：“還有跟她爸媽見面的事情，可能得等一段時間。”
“這個沒問題。”林思雅道：“總得先讓人家爸媽知道你啊。”
“行了，媽我走了。”顧亦宸提起包：“樂樂還在樓下等我呢。”
顧亦宸上樓收拾東西，李涵樂坐在客廳裡喝果汁。
這是她第一次來顧亦宸家，面積是她家的三倍之大。
“涵樂。”林思雅跟着兒子下樓。
“阿姨。”李涵樂放下果汁杯站起來。
“坐着坐着。”林思雅把人按在沙發上：“其實你可以住到咱們家來，我最近也不忙，還能和吳媽一起照顧你，吳媽做的東西可好吃了，你在我們也能一起說說話解悶。”
“阿姨，還是不了。”李涵樂被林思雅握着手道：“最近我住院也給你和叔叔添了不少麻煩，而且我家離學校和醫院都比較近，最近學校和醫院事情都挺多，我住在家也方便一些。”
“那好吧，既然這樣阿姨也不勉強你了。”林思雅道：“但是你們要走也得等晚上吃過晚飯，我讓你叔叔早點回來，咱們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頓飯！”
李涵樂拒絕不了，便點頭答應了。
顧林楓接到妻子的電話，安排安排手裡的事情就回家了。
“你買牛肉乾了啊！”林思雅見丈夫提着一個盒子進來，激動道：“這家店不是搬了嗎？！我都沒找到！”
“我找的到就行。”顧林楓把牛肉乾盒子遞給妻子：“別吃太多。”
林思雅立刻拉着李涵樂一起分享：“這是阿姨最喜歡吃的！味道很好！”
顧亦宸正在接電話，有些開心的說着什麼。
顧林楓走過去，擡手搭在兒子肩上。
“嗯，剩下的事情我來跟進，你安排一下，週一開個會。”顧亦宸看了父親一眼，笑笑。
見兒子掛了電話，顧林楓道：“成了？”
“成了！”顧亦宸感嘆道：“有空了你來我們公司看看，你會發現凌軒認真起來真的沒有一絲孩子氣！”
“不用看我知道。”顧林楓道：“還是不用我幫忙？”
“不用，我暫時還能自己解決。”
飯桌上，林思雅不停地給李涵樂夾菜：“多吃多吃，看你瘦的。”
“阿姨，我的碗都放不下了。”李涵樂笑道。
“樂樂和你一樣，都是貓的胃。”顧亦宸對母親道：“吃不多的。”
“飯量沒辦法控制，那就控制一下營養吧。”林思雅道：“我讓你白叔叔給涵樂搭配一下飲食。”
“不用不用阿姨！”李涵樂忙道：“其實我就是嘴饞，遇到喜歡吃的就能多吃一點。”
“又跟你一樣。”顧林楓挑眉對妻子道：“你兒子真是給你找了一個趣味相投的兒媳婦。”
“額”李涵樂乾笑：“阿姨你也是啊。”
“嘿嘿，對！”林思雅笑着點頭：“之前我飯量不行，都是你叔叔逼着我才吃的。”
“我爸那是誘惑你。”顧亦宸幽幽道：“一勺飯一個吻，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又看不該看的！”林思雅拍了兒子一把。
“誰讓你們天天在我面前撒狗糧！”顧亦宸放下筷子攬住身邊的李涵樂道：“等着！以後我撒回來給你們看！”
“挺囂張啊。”顧林楓停下筷子看着兒子道：“先把婚結了再跟我嘚瑟。”
李涵樂簡直是快要被這不像一家人的一家人搞崩潰了，而奔潰之餘，滿滿的輕鬆和溫馨感讓她心中洋溢着溫暖。
“你爸媽一點也不像四十多歲的人。”一起回自己家的路上，李涵樂道。
“他倆年輕的時候愛得死去活來的。”顧亦宸開着車道：“聽我幾個叔叔阿姨說，我媽那時候差點沒命，我爸爲了守住人，就把她軟禁在我爺爺奶奶現在住的農莊裡，最後還讓小婷阿姨洗了她的記憶。”
“你媽之前有跟我大概提到過”李涵樂抱住胳膊：“有點”
“有點讓人難以接受是吧。”顧亦宸道：“我剛聽到的時候恨不得殺了我爸，因爲我從小就跟我媽關係好，我覺得是我爸傷害了我媽，所以小時候一直對他又怕又恨。”
“那現在呢。”
“現在不會了。”顧亦宸扭頭笑笑：“特別是遇到你之後。”
番外一百六十
“爲什麼。”李涵樂疑惑道：“你理解他了？”
“嗯，理解了。”顧亦宸看着李涵樂的眼神變得幽深，淺淡的笑容也漸漸定格在臉上：“因爲如果你要離開我了，我可能會做出比我爸更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到達李涵樂家，顧亦宸進門道：“樂樂，你先把藥我靠這什麼？！”
李涵樂打開燈看了一眼，哈哈笑了起來：“顧亦宸，你膽子也太小了吧！”
顧亦宸彎腰把扒着他褲腿的綿軟生物抱起來：“大喵，你能不能有點動靜！”
“喵～”大喵綿長的叫了一聲。
李涵樂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放到顧亦宸腳邊，然後接過他懷裡的大喵：“你先換鞋。”
換好了鞋，顧亦宸進客廳：“樂樂你先把藥吃了。”
“一會兒吃。”李涵樂給大喵的食盒裡倒貓糧：“你媽媽把我喂的太飽了，現在我連水都咽不下去。”
“你太瘦了，誰看見你都想給你狠狠投食。”顧亦宸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過來。”
“大喵還沒吃飯呢，等一會兒。”李涵樂拿着水壺給大喵倒水。
“貓重要還是我重要。”顧亦宸幽幽道。
“跟一隻貓爭寵你也是夠了。”李涵樂直起身體：“你先去洗澡吧，我還得發個郵件。”
顧亦宸慢悠悠的站起來，他一步步踱到李涵樂面前。
後者不自覺的向後退，然後後背頂到了牆上。
“你幹嗎。”李涵樂仰着頭看着面前籠罩着她的身影道：“對了你胳膊上有傷，等我找防水膠帶給你包一下。”
“不着急。”顧亦宸食指擡起李涵樂的下巴。
“顧亦宸，你可千萬別做我會揍你的事情啊。”
“你對我的稱呼是不是得改改了。”顧亦宸慢慢把臉貼近李涵樂：“在醫院的時候，你不是一口一個亦宸叫的挺順溜的嗎。”
“肉麻死了。”李涵樂抵住顧亦宸的胸膛：“個高了不起啊！當着光了喂！”
“快點，叫我什麼。”
“顧亦宸。”
顧亦宸狠狠低頭吻住李涵樂的雙脣，在後者呼吸急促猛推他時鬆開：“重來，叫我什麼。”
“我感冒啊！傳染給你怎麼辦！”李涵樂抹嘴氣道。
“叫我什麼。”顧亦宸貼面吐息，一字一句的問。
“亦宸。”李涵樂彆彆扭扭的蚊子聲。
“再叫。”顧亦宸的雙脣已經移到了李涵樂的耳垂上：“大點聲。”
“你夠了”李涵樂全身開始燥熱，臉紅的像煮熟的蝦子。
“乖，再叫一聲。”
“亦宸。”
“嗯。”顧亦宸咬了咬李涵樂的耳垂：“我去洗澡了，餵你的大咪去吧。”
“等一下！”李涵樂呼吸不穩的拉住他：“傷口不能沾水，等一下。”
李涵樂找來了防水膠帶幫顧亦宸把傷口纏住，然後把他推進衛生間：“快點洗完出來。”
帶着強氣壓的空氣消失，李涵樂無力的轉身靠着牆面滑坐在地上。
呼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大喵踩着輕快地步伐走過來，在李涵樂腳邊蹭着腦袋。
“你吃飽了啊。”李涵樂抱起大喵在懷裡，然後低頭把自己的臉埋進大喵綿軟的白色絨毛裡：“真是快要瘋了。”
不安分的因子再次開始蠢蠢欲動，顧亦宸在衛生間裡喊了一聲：“樂樂。”
“哎！”李涵樂連忙鬆開大喵從地上站起來：“怎麼了。”
“那邊是熱水？”顧亦宸在衛生間裡道。
“左邊，你往中間放一放，不然會很燙。”李涵樂站在洗手間門口道。
“好了。”衛生間裡響起了流水聲：“樂樂，你幫我拿一下包裡換洗的衣服，灰色的Ｔ恤和黑色的運動褲，還有。”
“哦啊？！”邁出一步的李涵樂愣住：“”
“樂樂你說了什麼，流水聲我沒聽到。”顧亦宸關了水道。
“沒！”李涵樂搓臉：“沒什麼。”
片刻後，李涵樂把顧亦宸換洗的衣服放在了衛生間門口的小臺子上：“出來的時候小心滑倒。”
李涵樂開了父母臥室的門整理牀鋪，她打算讓顧亦宸睡自己的房間，然後自己睡父母的房間。
“樂樂。”客廳裡出來了顧亦宸的聲音。
“嗯。”李涵樂把被子拉好：“去我房間睡吧，我睡我爸媽的房間。”
“我要跟你睡。”聲音由遠而近，最終停在了李涵樂身後。
“自己你怎麼不穿衣服？！”李涵樂猛擡手捂眼：“暴露狂啊你？！”
“這不是穿着了嗎。”顧亦宸壞笑着拉下李涵樂的手：“別害羞啊我的小童子軍。”
“穿衣服去！”李涵樂眼睛都羞紅了。
“身上還有水汽，穿衣服不舒服。”顧亦宸扯着胳膊上的膠帶：“這個好難受。”
“別硬拽。”李涵樂打開顧亦宸的手，然後輕輕把防水膠帶摘了下來：“有點沾到水了，處理一下吧。”
“嗯。”顧亦宸俯身含了一下李涵樂的下脣：“有個醫生做老婆真好！”
處理傷口之前，李涵樂先紅着臉幫顧亦宸套上Ｔ恤和褲子：“不穿還讓我拿到衛生間門口！”
“就是想讓你拿啊。”顧亦宸乖乖的伸長四肢讓李涵樂給他套衣服。
“胳膊伸過來。”李涵樂完全不想接顧亦宸的話。
處理完了傷口，李涵樂收拾好藥箱道：“去我房間睡覺，我去洗澡。”
“能偷看嗎？”顧亦宸賤賤的問。
“挖了你的眼睛！”李涵樂惡狠狠地道。
“好凶。”顧亦宸聳肩：“好吧，那以後光明正大的看！”
李涵樂幾乎是逃也似的拿着換洗衣服衝進了衛生間，一連鎖了兩次門後，李涵樂呼出了一口氣。
讓顧亦宸來她家真是最錯誤的決定！李涵樂你太冒失了！！！
可是爲什麼一直冷靜的理智，會讓自己做出這種決定呢。
糾結中，李涵樂打開淋雨開始沖刷自己燥熱的臉頰。
墨跡了好久，李涵樂才擦着頭髮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
一出門，她就看到了仰躺在沙發上逗大喵的人。
“你怎麼還沒睡？！”
番外一百六十一
“等你啊。”顧亦宸鬆開大喵的尾巴：“不是說了嗎，我要和你一起睡。”
李涵樂拉下頭上的毛巾就往父母的臥室跑，與此同時，顧亦宸也從沙發上竄了起來。
嘭！
被門板拍在門口的顧亦宸陰笑：“樂樂，你最好現在把門打開。”
“你趕緊睡覺去！”李涵樂頂着門在裡面道。
“我數三聲，你要是還不開門，就等着給你爸媽換一扇新門吧。”
“顧亦宸你能不能要點臉！”李涵樂急道。
“我再重複一次，對老婆不用要臉。”顧亦宸拉長聲調：“一···二···”
“你別鬧了鄰居會聽見的！”李涵樂依舊死死定着門。
“樂樂，我就是想抱着你睡，我什麼都不做。”顧亦宸無奈道：“你開門。”
“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心口不一！”李涵樂顫聲道：“現在說得好聽，我又打不過你！”
“那你就做好準備給你爸媽換新門吧。”說着，顧亦宸開始掰指頭。
“你你你！”李涵樂驚恐大喊：“你要幹嘛？！”
“破門啊。”顧亦宸淡淡道：“我今天一定要抱着你睡，你不出來，我就只能進去了。”
“顧亦宸你別亂來！”李涵樂慌了。
“你逼我的。”
“好我出來！”李涵樂猛地一下拉開門，她恨恨道：“你個王八蛋！”
顧亦宸彎着眉眼，笑嘻嘻的把人抱緊懷裡：“嗯，我是王八蛋。”
“滾去睡覺！”李涵樂氣道。
“你的房間，你爸媽的房間，你選。”顧亦宸不鬆手：“你去哪兒我睡哪兒。”
“···去我房間吧。”
不算很寬的牀上，顧亦宸依舊讓李涵樂枕在他的臂彎裡。
“傷口不會痛嗎。”李涵樂木頭人一樣僵直着身體。
“不會。”顧亦宸舒服的在李涵樂頸間蹭臉：“你枕的又不是我受傷的胳膊。”
“那睡吧···咳咳。”李涵樂輕咳了幾聲。
“你是不是還沒吃藥？”顧亦宸皺眉撐起頭。
“吃不下，肚子裡連裝水的位置都沒有。”李涵樂翻身側躺。
顧亦宸一言不發的下了牀，片刻後端着一杯水拿着藥片走了過來。
“說了吃不下。”李涵樂不耐煩的道：“少吃一頓沒事的。”
“起來。”顧亦宸站在牀邊。
“哎呀不吃。”李涵樂拉起被子矇住頭。
顧亦宸把手裡的藥片丟到自己口中，然後仰頭喝了一口水。
他一把拉開李涵樂矇住頭的被子，在後者驚訝時俯身吻了上去。
一口水連帶藥片全部過到了李涵樂的口中，後者下意識的吞嚥下去。
“這不是喝了嗎。”顧亦宸笑着起身：“真乖。”
“你！”李涵樂有些被水嗆到了，眼角憋淚。
“好了，現在可以睡覺了。”顧亦宸伸懶腰翻身上牀，他手腳並用的把李涵樂裹進懷中：“樂樂晚安。”
“···熱。”李涵樂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
“醫生說你最近需要多出汗。”顧亦宸緊手臂：“熱點好。”
“可是你這樣我不舒服。”李涵樂吶吶道。
“樂樂···”顧亦宸突然啞了嗓子在李涵樂耳邊道：“你別亂動，我現在忍的很辛苦，你別火上澆油。”
“顧亦宸你之前可是說過只抱着的！”李涵樂立刻驚慌失措了。
“對，我說了不碰你就不會碰你。”顧亦宸吻吻李涵樂的後勁道：“但是樂樂，你也要考慮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我愛的女人就在我的懷裡，我能忍住衝動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李涵樂這下乖了，不管顧亦宸怎麼抱着她，她都不敢再亂動。
整整一晚，李涵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後腰處硬邦邦的一團物體上。
黎明到來，幾乎沒怎麼睡的李涵樂揉眼睛醒來。
腰上打着的手依舊有力，李涵樂微微一動就驟然收緊。
“···你幹嗎去。”顧亦宸迷迷糊糊道。
“做早飯。”李涵樂檢查了一下顧亦宸胳膊上的傷口道：“我今天要去學校找班主任有事，你呢。”
“我沒事。”顧亦宸打呵欠坐起來：“能跟你一起去嗎。”
“你不嫌無聊的話我沒意見。”李涵樂拉開他的手：“早飯想吃什麼？”
“不知道。”顧亦宸伸長手把下了牀的人懶腰拉回來抱住，臉埋在李涵樂腰間：“早安吻···”
“小孩兒啊你。”李涵樂笑罵的同時揉揉顧亦宸亂七八糟的頭髮：“快起牀。”
“要早安吻。”顧亦宸睜着一雙睡眼惺忪的眼睛擡頭望着李涵樂。
“真是···唉！”李涵樂彎腰，在顧亦宸嘴邊印下一吻。
後者在她要起身時按住她的後腦，霸道的將一吻加深。
“唔！”李涵樂猛然被奪去了呼吸，有些難受的推着顧亦宸的肩膀。
一吻過後，李涵樂癱在了顧亦宸的懷裡。
“樂樂···”顧亦宸愛憐的輕撫着懷裡人的臉頰：“老婆···”
一句老婆，讓李涵樂心中百感交集。
“老婆。”顧亦宸又溫柔的叫了一聲。
“···好了你。”李涵樂想站起來，卻被顧亦宸揉軟了腰。
“老婆。”顧亦宸咬着李涵樂的耳朵又叫了一聲。
“你現在就跟大喵發情一樣。”李涵樂呼吸有些混亂。
“就是在發情啊。”顧亦宸微熱的氣息吐進李涵樂耳中：“老婆，叫我老公。”
“神經病。”李涵樂推着顧亦宸的胳膊想離開。
“快點。”顧亦宸不讓她走：“就叫一聲，就一聲。”
“在你這有了第一次就得有無數次！”李涵樂翻白眼道。
“那你就先滿足我一次啊。”顧亦宸認真的看着李涵樂的眼睛道：“顧太太的位置，我重來沒有考慮過任何人，樂樂，只有你。”
“···我叫不出來。”李涵樂羞紅臉道：“亦宸不是挺好的嗎。”
“不一樣。”顧亦宸皺眉道：“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老婆，你得讓我時刻知道你也是明白這一點的。”
“哎呦···”李涵樂全身上下都涌動着尷尬的酥麻。
“樂樂，就叫一聲，好不好。”
“老···老公。”
番外一百六十二
週一，聖恆公司例會。
不經常露面的顧亦宸早早就坐在了會議室裡。
吳凌軒和葉澤宇邊說着什麼，邊走了進來。
“哎呦我去！”突兀的人影嚇了吳凌軒一跳：“哥你怎麼這麼早！”
“叫顧董。”葉澤宇拉開椅子坐下：“現在是工作時間。”
吳凌軒嘖嘖的坐在葉澤宇身邊：“有句話怎麼說來着，脫了馬甲我也認識你！”
“人都通知了吧。”顧亦宸雙手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所有人。”
“就差保潔阿姨了。”吳凌軒一臉賤笑：“要不我去把人也叫來？”
放在以前，顧亦宸早就吐槽吳凌軒的不正經了。
可是現在，他並沒有，而是一臉沉穩的坐着。
九點整，會議室裡稀稀拉拉的進了幾個人。
“在職員工就這幾位？”顧亦宸眯眼：“可我記得之前看到的人事統計名單，可是滿滿兩頁啊。”
吳凌軒已經感覺到了自家哥哥與往日的不尋常，也嚴肅了起來：“我再去叫一次！”
“不用了。”顧亦宸鬆開交疊的手坐直身體：“澤宇關門，沒來的人今天下午就可以去人事那裡辦離職了。”
簡單一句話，顧亦宸卡掉了全公司將近一半的員工。
吳凌軒震驚，脫口而出的質疑被葉澤宇一隻手按了下來。
“自公司成立以來，這是我第一次開會。”顧亦宸黑着一張臉道：“我掛着公司董事長的名頭，可真正在公司管理事物的一直是葉總和吳總，所以你們以爲我就只是掛着名頭擔着法人而已嗎？”
完了，吳凌軒暗自捂臉。
這是真生氣了。
“算了，廢話我也不說了。”顧亦宸手指輕敲桌面：“凌軒，進度。”
“啊？......哦！”
吳凌軒反應過來，連忙把近期的遊戲進度作了彙報。
“三天後會有人來跟你談合作。”顧亦宸咬重音調：“你和澤宇一起去，最好帶上夏叔。”
“誰啊？”吳凌軒戳下巴：“談合作不應該是找你嗎？”
“上線。”顧亦宸道：“這方面你親自去談。”
“遊戲上線？！”吳凌軒刷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坐下！”顧亦宸蹙眉。
葉澤宇拉了吳凌軒一把，後者呆呆落座：“真的......真的嗎？！”
“資料準備全。”顧亦宸道：“美國凱特公司開發部主管邁克，三天後早上十點，你去機場接機。”
“凱特......”
這次連葉澤宇也驚訝到了。
“頂尖遊戲開發公司？！”
“接下來說第二件事。”顧亦宸不接話，直接道：“公司裡的制度問題，我今天開會就是針對這個問題。新制度一週內運行，接受的了，你們就留着，接受不了，隨時去人事部。”
在座的所有人後背悶出一層冷汗。
“就這樣。”顧亦宸站起身：“散吧。”
會議室大門打開，門外站着一羣遲到的員工。
“顧董抱歉，路上堵車！”一個衣着凌亂的男子渾身沾着酒氣道。
顧亦宸冷哼了一聲，擡步越過。
“堵車也是意外事件啊！”男子不甘心：“顧董總不至於因爲這個就開除我吧！”
“行了你別煩了。”吳凌軒怕這個不長眼的員工又踩到顧亦宸的槍口，道：“先回去吧。”
“我爲什麼要回去？！”男子氣道：“因爲一次遲到就開除我！我不服！”
“一次遲到。”顧亦宸停住腳步，背對着男子道：“如果今天要跟你開會的不是我，而是一位千萬客戶呢。”
“我......可你這也是假設啊！”男子有些畏縮，但依舊強詞奪理。
“我不會把任何一絲僥倖心理放在一個徹夜買醉上班遲到的人身上。”顧亦宸扭頭冷眼道：“冤枉你也好，你心知肚明也罷，去辦離職吧。”
辦公室，吳凌軒摳手指。
“哥。”
“嗯。”
“我有兩個問題。”吳凌軒道：“先說工作的，你是怎麼聯繫到凱特公司的？”
“邁克的哥哥是我在美國的校友。”顧亦宸看着文件頭也不擡的道。
“明白了。”吳凌軒點頭：“那第二個問私人，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沒有。”顧亦宸把簽了字的文件夾合上，擡頭勾脣：“我心情很好。”
“得了吧你！”吳凌軒嗤鼻：“剛剛都快吃人了你！”
“公司規章出來後，你若是違背，我照樣也會吃了你。”顧亦宸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衣服：“從明天開始，我每天來一次公司。”
“這就走了？”葉澤宇端着咖啡進來：“我剛衝的咖啡。”
“有事。”顧亦宸接過弟弟手中的一杯咖啡直接出了門。
李涵樂今天畢業答辯，一大早就去學校準備了。
“老婆。”顧亦宸坐進車裡打電話：“開始了嗎。”
“......還沒到我。”李涵樂掉了一地雞皮疙瘩：“你這個稱呼......”
“我現在過去，你在哪個教學樓？”
“不用，你回家吧。”李涵樂道：“我結束了就回去。”
“那我在門口等你。”
緊張的時刻結束，李涵樂離開教室門長出了一口氣。
恍惚走出校門，頎長的人影靠着車門在看手機。
“老婆你出來了。”
李涵樂慌忙打量四周，衝上前一把捂住顧亦宸的嘴：“算我拜託你了行嗎！”
“唔......”顧亦宸眼中帶着狡黠，伸出舌尖添了一下李涵樂的掌心。
“嘖！”李涵樂紅臉收手：“上車回家！”
“老婆晚上吃什麼。”顧亦宸像是上癮了一樣，每一句話的開頭總得讓李涵樂全身酥麻一下。
“這才中午......”李涵樂眼皮直跳。
“那中午吃什麼。”
“你不是去公司了嗎。”李涵樂疑惑道：“沒事？”
“嗯。”顧亦宸點頭：“中午在外面吃，下午我還要去一趟鵬飛，晚上你做飯給我！”
“你怎麼就確定我下午沒事呢？！”
“有事？”
“......沒事。”
顧亦宸把李涵樂送回家就轉頭去鵬飛了，臨走前，他壓着李涵樂在車裡要了一個綿長的送別吻。
“趕緊走吧你這個變態！”李涵樂紅臉暴躁道。
番外一百六十三
顧亦宸結束工作回李涵樂家，沒有鑰匙的他只能敲門。
“等着。”門內傳來李涵樂的聲音。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繫着圍裙的李涵樂站在門內：“不是讓你帶鑰匙了嗎。”
“忘記了。”顧亦宸的眼睛死死粘在李涵樂的一身裝扮上。
“關門去洗手。”李涵樂有些尷尬的轉身進了廚房。
濃濃的飯菜香味鑽入顧亦宸的鼻腔，他深吸了一口氣，繞到廚房環住李涵樂的腰。
“別鬧。”李涵樂正在用筷子插蒸鍋裡的魚：“草魚愛吃嗎，刺多，但是肉質好。”
“嗯。”顧亦宸下巴撐在李涵樂的肩上。
“你這樣抱着我動不開手。”李涵樂扭了一下胳膊：“快去洗手，最後一道菜了。”
“就想抱着。”顧亦宸收緊手臂。
“熊啊你。”李涵樂氣笑：“幫我拿一下醬油罐。”
“哪一個。”顧亦宸單手環着李涵樂的腰，另一隻手伸長：“這個？”
“嗯。”李涵樂點頭：“開蓋子往我的菜鏟上倒，慢點倒，我說停就停。”
因爲顧亦宸的胳膊傷着不方便用力，結果幾滴醬油濺出來落進了沸水裡。
“啊！”李涵樂痛呼一聲，握着菜鏟的手也猛縮了一下。
“沒事吧！”顧亦宸嚇了一跳，連忙拉過李涵樂的手背接在水龍頭下打開冷水。
“沒事沒事。”李涵樂安慰道：“就是被水濺到了。”
“對不起......”顧亦宸一陣心疼，拉過李涵樂的手把被燙到的地方貼在脣邊：“對不起......”
李涵樂鬼使神差的擡起手摸了摸顧亦宸的頭，含笑道：“真的沒事，不疼了。”
飯菜上桌，顧亦宸一直沉默的拉着李涵樂被燙到的手。
“至於的不，這不好好的嗎。”李涵樂擡了擡手背：“現在根本都看不出來了。”
顧亦宸也不說話，拿起筷子夾了些菜放在勺子裡，然後用勺子盛了米飯遞到李涵樂嘴邊。
“我自己吃。”李涵樂無奈。
顧亦宸也不動，低垂着眼眸看着地面。
“唉。”李涵樂張開嘴，含住了勺子。
一頓飯，顧亦宸是喂着李涵樂吃完的。
“好了，你自己快吃吧。”李涵樂一陣陣難受：“顧亦宸，你這樣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你。”
“......對不起。”顧亦宸開口，卻還是道歉。
“今天只是燙到了，以後呢？”李涵樂皺眉：“是不是隻要我受傷，不管是不是因爲你你都要這個樣子？！顧亦宸，別說我還沒嫁給你！就算我嫁給你了我也不是個只能被你保護絲毫不能受傷的瓷娃娃！”李涵樂掙開被顧亦宸握着的手，她張開手臂把顧亦宸抱進懷裡：“不要這樣......你這樣我也不好受。”
晚上睡覺，李涵樂被顧亦宸牢牢抱在懷裡。
“熱。”李涵樂口中嘀咕。
“樂樂。”
李涵樂揚起下巴：“終於願意跟我說話了？”
“我忍不了了。”顧亦宸啞着嗓子道。
“......是我現在想到的那個嗎。”李涵樂有些慌張。
顧亦宸已經起了動作，轉身將李涵樂壓在了身下。
“......是不是這樣做了，你會好受一些。”李涵樂緊張的注視着顧亦宸涌動暗潮的雙眼。
“我不知道。”顧亦宸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那就來吧。”李涵樂環住顧亦宸的脖子將他拉向自己：“沒有結果也無所謂，現在這樣就好。”
這一晚，有些事情變得絕對。
李涵樂徹底扔掉了心中最後的一絲不自然，她坦誠的接受了顧亦宸所有的索取。
天之驕子，卻因我惶恐卑微。
我是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對待。
就這樣吧，如是比不上你萬分，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我便全都給你。
情動過後，李涵樂叫苦不迭。
“樂樂......”顧亦宸滿足的埋首在李涵樂胸前。
“禽獸......”李涵樂嗓子也啞了，說話含含糊糊：“起開。”
“我好愛你。”顧亦宸低啞的嗓音魅惑迷人。
“我現在累得要死。”李涵樂擡起綿軟的胳膊推着顧亦宸的腦袋：“你行行好，讓我睡一會兒吧。”
顧亦宸親吻着李涵樂的手指，輕輕將人拉到懷裡裹住：“睡吧。”
這一覺，兩人直接睡到了隔天中午。
“我的天......”看過時間後，李涵樂扶額：“太放肆了。”
顧亦宸就像是一隻大型犬科動物，嬉皮笑臉的掛在李涵樂身上。
“起開！”李涵樂一把推開人：“你發情也該有個限度吧！”
“不夠。”顧亦宸拉着李涵樂滾到在牀上：“老婆我們接着睡！”
“睡你個大頭鬼！”李涵樂笑着掙扎：“快起牀！”
兩人正鬧着，客廳裡突然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哎呦累死了！樂樂我們回來了！”
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時，李涵樂全身的血都涼了。
爸媽怎麼突然回來了？！！
顧亦宸也被嚇到，但他立刻做出了反應。
“別慌！”顧亦宸一邊起身穿衣服一邊道：“我們一起出去，你別說話，我來說！”
李涵樂手忙腳亂的套衣服，拿着褲子直接往頭上套。
“哎呦我的老婆啊，那是褲子啊！”顧亦宸哭笑不得。
兩人穿好衣服，顧亦宸開門的同時，李涵樂的父親也剛好站在門外。
“樂樂，爸爸給你......你是誰？！！”李父被面前的男子嚇了一跳，趔趄後退幾步：“你怎麼在樂樂房間裡？！！”
李母聞聲趕來，女兒和陌生男子衣着凌亂的樣子讓她着實收到了驚嚇
“你們......你們做什麼了？！！”李母一把拉過女兒上下打量：“樂樂你是不是做什麼糊塗事了？！！”
“阿姨，我跟您解釋一下。”顧亦宸儘量露出和善的笑容。
“你還要解釋什麼？！！”李父左右四顧，然後抄起陳列架上的一個花瓶就向顧亦宸砸了過來：“你個王八蛋！”
“爸！”李涵樂掙開母親的手擋在顧亦宸面前：“爸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給我個機會解釋！”
“你給我讓開！！！”李父氣的眼睛都紅了：“我養你這麼多年不是爲了讓你這麼不檢點！！！”
番外一百六十四
“叔叔！”顧亦宸黑臉：“很明顯事有隱情，你一句解釋都不聽就說自己的女兒不檢點，過分了吧！”
“我教訓自己女兒和你有什麼關係？！”李父用力一摔，手中的花瓶砸在顧亦宸腳邊：“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等着警察局傳喚你！！！”
說着，李父就扯着顧亦宸的胳膊把人往門外推。
傷口被撕扯，顧亦宸吃痛咬牙。
“爸他胳膊上有傷！”李涵樂見顧亦宸忍着不動手，但卻強硬不離開的樣子，落淚驟然跪倒在地：“爸我求你！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顧亦宸見李涵樂對倒在地，也不管面前擋着李父，一把推開人衝過去要扶李涵樂。
“先聽聽樂樂怎麼說吧。”李母含淚道：“你自己養的閨女自己還能不清楚嗎，她是那種不檢點的孩子嗎？！”
李父狠狠瞪着女兒道：“說！我看你打算給我怎麼解釋？！”
顧亦宸見拉不起李涵樂，於是便也嗵的一聲跪倒在李涵樂身邊。
“樂樂是我的妻子！”顧亦宸跪直身體道：“沒有提前告訴您是我的不對，既然現在您看到了更直觀的，我也就接着這個機會跟您說明！”
顧亦宸握住李涵樂在顫抖的手，一字一句的道：“叔叔，請您把樂樂嫁給我！”
啪！
李涵樂完了一秒沒有攔住，李父動全身之力的一巴掌落在了顧亦宸的臉上。
“你不要臉可以！不要拉着我的女兒一起！！！”李父怒道。
“不要臉的是我！”李涵樂抱住顧亦宸的頭按在胸口，她哭喊着對父親道：“我愛他！我要嫁給他！”
“李涵樂！你是要氣死我嗎？！！”李父指着顧亦宸道：“他是誰？！你瞭解他嗎？！莫名其妙你就要跟這個男人結婚在一起？！！”
“......沒有莫名其妙。”李涵樂的手掌貼在顧亦宸紅腫的側臉上：“我從高中就喜歡他了......爸，從來都是他。”
李母捂嘴，瞪大雙眼：“你是......你是顧亦宸？！”
顧亦宸拉下李涵樂貼着自己的側臉的手握住，他點頭：“......我就是顧亦宸。”
“作孽啊......”李母跌坐在地，她雙眼發直的看着女兒，氣聲道：“.....你們還是遇到了。”
李父也被突如其來的信息量震到了，一時間語哽：“你是顧亦宸？！樂樂的高中同學？！”
李涵樂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縮在顧亦宸懷中哽咽。
“之前發生了一些事情，很不好的事情。”顧亦宸抱着李涵樂道：“當時我採取了最不應該的方式去解決，我以爲那對樂樂來說是好的，是我自作聰明瞭......叔叔，不求你原諒當時因爲我而對樂樂帶來的傷害，因爲我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我只求你把樂樂嫁給我，讓我好好照顧她一輩子。”
李父轉身閉目，雙眼溼潤。
李母揪着丈夫的衣袖站了起來，她一邊抹淚，一邊走到女兒面前想拉起她。
李涵樂死死攥着顧亦宸的衣襬，無論李母怎麼勸說都不鬆手。
“李涵樂！你連媽的話都不聽了嗎？！”李母氣急。
“樂樂。”顧亦宸吻了一下李涵樂的額頭：“聽阿姨的話，起來。”
李涵樂抹着眼淚要起身，另一隻手依舊攥着顧亦宸的手。
無奈，顧亦宸只好跟着站了起來。
“你先走吧。”李父剋制着胸中怒火背對着顧亦宸道：“多看你一眼我都不確定自己還會做出什麼！”
“叔叔......”
“走！”李父握拳怒吼：“趕緊滾！”
李涵樂再次落淚，死死握着顧亦宸的手不鬆開。
“李涵樂！鬆手！”李母掰着女兒的手指：“你給我鬆手！”
顧亦宸見李涵樂指節泛白，心中鈍痛：“阿姨你別逼她！”
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李母又怎麼會不心疼，她氣結打了女兒一把，扭頭抹淚。
顧亦宸抵住李涵樂的額頭，在她耳邊小聲道：“老婆，鬆手。”
李涵樂含淚搖頭。
“我一定會回來接你，給我時間做準備好不好。”
李涵樂還是搖頭，握着顧亦宸手指的手也猛然收緊。
“乖。”顧亦宸親吻了一下李涵樂的耳尖：“相信我，我絕對不會放開你。”
“......不要。”李涵樂掙扎出聲：“顧亦宸......”
“要這個家還是要他！”李父被女兒的態度徹底觸到了逆鱗，氣急道：“你現在就給我選！”
李涵樂雙腿一軟，顧亦宸立刻接住。
“阿姨。”顧亦宸把懷裡的人送到李母懷中：“樂樂之前重感冒，雖然好了，但還是要繼續吃一段時間的營養劑，我放在冰箱裡了，每天三次。”
李母接過自己的女兒，一言不發的點頭。
“現在的氣氛，我也不再多說了。”顧亦宸最後看了李涵樂一眼，咬牙轉過頭：“我們只是彼此相愛，並無大錯。就算有錯，也都在我，所以不要爲難她。”
“廢什麼話趕緊滾！”李父幾步衝過去一把拉開門：“滾！”
“顧亦宸.......”李涵樂在母親懷中伸長手想讓顧亦宸拉着她。
“樂樂，我說過的話，你要記得。”顧亦宸面對着李涵樂一步步向後退：“等我！”
“顧亦宸......顧亦宸！！！”
在李涵樂的哭喊聲中，顧亦宸幾乎是把自己的掌心掐出了血才強迫自己離開。
最後一關了。
顧亦宸幾步下樓甩上車門。
樂樂，等我！
顧亦宸離開後，李父將女兒關進了房間裡。
“傻閨女。”李母一邊給自己抹淚，一邊幫女兒抹淚：“之前你因爲他遭過的罪你都忘記了？！人都說吃一塹長一智，你怎麼就還一門心思的往一個火坑裡跳呢？！”
李涵樂抱着雙膝蜷縮在牀上，默默落淚不答一語。
李母摸着女兒的臉道：“之前我們管着你不讓你談戀愛，現在我們不管了。可只有他絕對不行！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女兒被眯了眼睛又往火坑裡跳！”
“......媽。”
“嗯。”李母輕輕擦拭着女兒臉上的淚水。
“你覺得我傻嗎。”
“傻死了！”李母抱住女兒：“傻的都不知道什麼是對自己好的！”
番外一百六十五
“那就當我傻吧。”李涵樂苦笑：“因爲我傻，所以就算他是一個火坑，我也跳的死心塌地！”
“什麼死心塌地！”一直在門外聽着的李父猛然推開門：“死心塌地你也得看清楚對象啊？！對他值得嗎？！！”
“爸。”李涵樂對上父親的目光：“那時候，我把自己封閉起來就是爲了不再和他有一星半點的關係，我做的很徹底，對嗎。”
“......所以你現在算什麼？！頭腦發昏嗎？！又被那個顧亦宸灌了迷魂湯？！”
“我愛他，我只有這一個答案了。”李涵樂低下頭：“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作踐也好，被灌了迷魂湯也好。我只知道我隔絕了自己很久，再見到他的那一刻，我依舊心動。”
除了三餐，李涵樂完全被禁足。
再過一週，實習結束的李涵樂就要正式進醫院工作了，李父焦急，畢竟他不能這樣一直關着女兒。
“樂樂，爸今天跟你好好談談。”李父決定再一次對女兒進行思想改造。
“除了放我放棄他。”李涵樂看着窗外。
“你還一條道走到黑了是吧？！”李父忍氣：“除了他，爸不會再阻止你與任何人交往！”
“除了他，我不會和任何人交往。”
“你！”
“行了行了！”李母進來拉走丈夫：“讓孩子自己安靜一會兒！”
傍晚，天空掛着明亮的圓月。
李涵樂平躺在牀上，歪着頭髮呆。
窗臺邊突然搭上了一隻手，然後是第二隻。
李涵樂猛地坐起身，她踉蹌着下牀衝到窗臺前打開窗戶。
“喲，知道我來了啊。”窗外，臉上沾着一抹灰的男子笑的明朗。
“你......”李涵樂哽聲。
“老婆你先讓讓，我進去你再哭。”
趴窗戶的正是顧亦宸，他單手撐着窗臺翻了進來。
“哎呦。”顧亦宸接住撲進他懷裡的人，疼惜的蹭蹭她的臉頰：“想我了吧。”
“嗯。”李涵樂在顧亦宸懷裡小貓一樣的哼唧。
“身子怎麼這麼涼。”顧亦宸皺眉抱着人坐在牀上，拉過被子裹住人：“這才幾天怎麼又瘦了！本來就養不起肉來，這還又給我掉回去了！”
“你什麼時候來娶我。”李涵樂緊緊抱着顧亦宸的腰。
“之前死活不肯嫁給我，現在又催着我娶你。”顧亦宸捏捏懷裡人的鼻子：“任性吧你就。”
“娶不娶！”
“娶娶娶。”顧亦宸收收胳膊：“我今天來，就是先跟你通個氣。明天我爸媽到你家提親，你坐着就好，不出意外的話，這場提親是不用你我開口的。”
“叔叔阿姨要過來？！”李涵樂瞪眼：“現在這種時候？！”
“不然呢。”顧亦宸撇嘴：“且先不說我掛着一張腫臉回家，單是我媽聽到你被軟禁都炸了！等不了了，我比你還着急！”
李涵樂愣愣點頭：“你怎麼說我怎麼做。”
“怎麼突然這麼乖。”顧亦宸輕啄了一下李涵樂的嘴角：“堅持一下，馬上就過去了。”
“嗯。”李涵樂縮縮脖子閉上眼：“我困了。”
“那就睡吧。”顧亦宸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輕手輕腳的把李涵樂放在牀上給她蓋上被子。
李涵樂伸出一隻手拉住顧亦宸的衣角：“不走行嗎。”
“嗯，我不走。”顧亦宸躺在李涵樂身邊：“陪着你睡。”
李涵樂拉過顧亦宸的胳膊枕在腦下，然後縮在他懷裡：“顧亦宸，你看你贏的多徹底，我被逼的都離不開你了。”
“還不夠。”顧亦宸環着人：“等你什麼時候長在我身上了，我纔能有那麼一點的滿足。”
靜靜相擁，李涵樂的呼吸開始變得輕緩綿長。
晨光亮起時，顧亦宸動了。
“嗯......”李涵樂從睡夢中被驚醒，皺眉揉眼睛。
“老婆，吵到你了啊。”顧亦宸吻了一下李涵樂的鼻尖。
“起這麼早幹嗎......”李涵樂沒睡醒，抱着顧亦宸的胳膊不放手。
“你忘了今天我爸媽要來提親了。”顧亦宸心裡軟軟的，捏着李涵樂的臉頰道：“我先回去做準備，你再睡一會兒就起牀吧。”
“哦......”李涵樂打哈欠，伸懶腰坐起來：“有把握嗎。”
“沒把握也得把你帶走啊。”顧亦宸捧着李涵樂的臉半真半假道：“你爸要還是不同意，我就豁出去搶人！”
“樂樂，醒了嗎。”門外，李母的聲音響起。
“我先走了。”顧亦宸抱了一下李涵樂道：“記得我說的話啊！等着我！”
李母開門的前一秒，顧亦宸跳下了窗臺。
“樂樂你怎麼把窗戶開這麼大！”李母不滿道：“早上風寒，你也不怕凍着！”
李涵樂關上窗戶，轉身：“媽，我去洗澡。”
再次見到顧亦宸，是在三個小時後。
李涵樂一身乾淨的帽衫仔褲，安靜的站在父親身後。
“你們這是......”李父疑惑的看着門外的一家三口。
“您是樂樂的父親吧。”林思雅笑意開口：“聽說我兒子之前冒失惹您二位不痛快了，我和他爸這是來道歉的。”
李父黑臉：“道歉就免了，請回吧！”
顧林楓一把抵住李父要關上的房門：“你有育女之法，我也有養兒之道。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不管對方是否接受，該道歉的還是一句話都不能少。”
“先進來吧。”李母拉開丈夫道：“孩子之間是孩子之間的事情，我們做大人的就不要這麼幼稚了。”
李父重哼一聲，負手讓開。
“姐，謝謝你啊。”林思雅親暱的對李母道：“現在我才明白樂樂的性格是像了誰，都說女兒隨母親，不像我這兒子！跟他爸一樣冒失！”
李母笑笑，未答話。
衆人落座，李涵樂看着顧亦宸一眼，坐在了母親身邊。
“之前的事情，是我兒子的過失。”顧林楓道：“我這個做父親的之前對他教育不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事已至此我們就說些有用的......”
“沒什麼好說的！”李父直接打斷了顧林楓的發言。
顧林楓最討厭別人打斷他說話，於是臉上立刻帶上了不爽。
番外一百六十六
“都是做父母的，要是我生個女兒遇到之前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會輕易就放過讓我女兒受傷害的人！”林思雅把手搭在丈夫膝蓋上示意他不要忘記今天的目的，道：“樂樂爸爸，您比我大，我叫你一聲大哥不爲過。我不知道您對樂樂和亦宸之間的感情是怎麼理解的，你瞭解多少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和亦宸爸爸的確是瞭解的不多，雖然我們在亦宸高中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樂樂的存在，但那時候也就是同學關係，頂多比其他同學關係好一點而已。我們誰也沒想到這兩個孩子從那時候開始就已經在糾纏牽絆了，亦宸這孩子從小到大不求他爸幫忙，但是高中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亦宸第一次求他爸幫忙，哪怕代價是自己離開，他也要保證樂樂沒事。”林思雅嘆息道：“我們也是在那時候才知道亦宸喜歡樂樂，只是能有什麼辦法，兩個孩子都要分開了，我們最多也就是惋惜一下。畢竟以後的日子還長，又都是年輕人，過了也就過了，看多了也就忘了。”
李母默默地握住了女兒的手。
“只是我們誰都沒想到。”林思雅接着道：“他們還能遇上，我不得不說是樂樂救了我的兒子。在此之前，亦宸過的都是虛假空虛的生活。眼中腦中都是一個人，看見看不見也還是想着，我們都知道，可也都幫不了他。”林思雅勾脣：“二位想必也知道我顧家的家底，但我和亦宸爸爸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亦宸接觸商業聯姻，他看上誰就是誰，只要是他喜歡的。”
李父眉角抽搐：“那你們現在是來搶人了？！”
“大哥言重了。”林思雅道。
“我言重？！”李父拍桌子：“你刻意提出你們顧家的家世，不就是爲了拿着個壓我嗎？！”
“怎麼，覺得不夠嗎。”顧林楓淡淡道。
“顧林楓你先閉嘴！”林思雅言語阻止，但表情卻是絲毫未變。
“你們！”李父瞪眼：“別欺人太人！”
“首先，除了道歉，我們今天就是來提親的。”林思雅不卑不亢道：“其次，既然我剛剛也說了，是樂樂救活了我的兒子，所以不論任何情況，我一定要讓樂樂成爲我的兒媳婦。”
“你就說是明搶！”李父氣絕起身：“法治社會還沒王法了！”
“王法能管得了兩個彼此相愛的人嗎。”顧林楓雙手環胸道：“報警你要說什麼？你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嫁給她愛的人？”
“這不用你管！”李父再次被氣到拍桌子。
“你我現在還不是親家，你家的事我的確管不着。”顧林楓皺眉道：“但是我兒子爲了你的女兒連命都不要了，這我就不得不管了！”
“你......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李父震驚：“怎麼可能會到那種程度？！”
“是不是，你問問你的女兒不就知道了。”顧林楓輕擡下巴道。
李父立刻將目光投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女兒：“樂樂！怎麼回事？！”
李涵樂字句清晰地將剛剛發生過的事情複述了一遍，事無鉅細，無一遺漏。
“怎麼會.......”李母簡直不敢相信，她將匪夷所思的目光轉向顧亦宸：“你怎麼會這麼做？！”
“我愛她，就這麼簡單。”顧亦宸溫柔的注視着李涵樂道。
顧亦宸鬆開環着的手，坐直身子正色對李父道：“你是爲了你的女兒，我也是爲了我的兒子。好在兩個人也是彼此相愛的，樂樂家給亦宸絕對不會受委屈，這點你放心。”
“你說的輕巧！”李父因爲之前聽到的種種事蹟已經出現了心理鬆動：“誰能保證曾經的歷史不會再上演！”
“叔叔，不會了。”
顧亦宸伸手，李涵樂握住，兩個年輕人再一次雙雙跪倒在四位長輩面前。
“我保證，我不會再做出傷害樂樂的事情。我不會把曾經的事情歸結於自己的年輕氣盛，我不會再給自己找理由。如果道歉沒用，我能做的，也只是儘量彌補，保證不會再讓歷史重現！”顧亦宸用從未有過的堅韌態度對李父道：“叔叔，請您讓樂樂嫁給我，窮極我所有的精力，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李涵樂忍着哽聲，握緊顧亦宸的手道：“爸，媽。你們一直以爲是顧亦宸傷害了我，我不想再提起此事，所以從未解釋過，今天，我就解釋給你們聽！”李涵樂深吸一口氣道：“我從來沒有恨過顧亦宸，就算有，也只是對於我和他不合適的惋惜。我不只一次想過，如果他的身份簡單一點，或者我的身份複雜一點，我們是不是就有毫無顧忌在一起的可能了。可是事實證明，一切都只是我的放不開落不下！他走的那天，如果我能早一點趕到機場，也許......也許就不會拖到現在才......”李涵樂嚥下一口酸澀，擡頭道：“爸，你就同意吧。我跟你沒任性過，你從小把我當兒子養的，我也是儘量讓自己活的乾脆一點。唯有這一次，我不想再讓自己後悔......我已經失去過一次了，這次，我絕不放手！”
“......”
衆人都等着李父做出決定，就連李母，眼中也帶上了乞求。
知女莫如母，特別是在聽到顧亦宸差點因爲自己的女兒出現意外，再大的埋怨也都解開了。
“李涵樂，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李父按着心口閉眼道：“你真的不恨顧亦宸？”
“從來沒有過。”李涵樂無絲毫猶豫道。
“那你那時候把自己搞得鬱鬱寡歡的是什麼意思？！”李父簡直要抓狂了。
“就......”李涵樂突然被噎住了，茫然眨眼，半晌抓頭苦臉道：“就跟自己過不去唄，明明愛他，還得看着他走，怎麼說呢.....自作孽不可活啊。”
李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顧亦宸低頭暗自忍笑。
“樂樂爸。”李母也被女兒突然地逗樂緩解了心情，她拉拉丈夫的衣袖道：“孩子的事情咱們就別跟着瞎摻和了，誤會說開了就行，你也別犟着了。”
番外一百六十七
“爸，一直以來是我給了你錯誤的理解。”李涵樂嘆氣：“沒想到你對我愛的這麼深沉。”
“不會說話就閉上嘴！”李父拿下撐着額頭的手沒好氣道：“一天到晚的亂用詞！”
“行吧！”李涵樂索性也不跪了，拉着顧亦宸站起來：“反正我就要嫁給他，你就說你同不同意吧！”
不知怎麼的，劍拔弩張的氣氛突然就消失了。
“你也開始逼宮了？！”李父瞪眼。
“我不是一直在逼宮嗎！”李涵樂擺手：“趕緊的給句痛快話！”
“你刀都架到我脖子上了！我不同意能怎麼辦？！”
李涵樂楞了一下，笑開：“父上大人聖明！謝主隆恩！”
一個月後，顧家大婚。
婚車停在郊區的一處教堂，車門打開，一身精緻西裝的顧亦宸擡步下車。
“我就說我不要穿高跟鞋！”身着淡藍色婚紗的李涵樂在顧亦宸的攙扶下下了車，她小聲嘀咕：“這下好了，路都走不了了。”
“走不了最好。”顧亦宸直接躬身攔腰抱起了人。
“哎！”李涵樂驚呼的同時自然的伸手環住顧亦宸的脖子。
沈清瑤作爲伴娘，從後一輛車裡下來：“這就抱上了，哥你挺自覺地啊！”
吳凌軒和葉澤宇從教堂門口的臺階上下來：“哥你快，準備着進場了！”
顧亦宸抱着李涵樂一步步走上臺階，沈清瑤伸手攔住人：“來，把你的新娘交給我，自己該幹嘛幹嘛去。”
李涵樂羞紅一張臉，拍拍顧亦宸的肩膀：“放我下來。”
“不許亂跑，讓清瑤陪着你。”顧亦宸放下了人，卻依舊不鬆手。
“知道了。”李涵樂踩着高跟鞋有些艱難的挪步子：“你去忙吧。”
顧亦宸隨不捨，但會場還有需要他解決的事情，輕吻了一下李涵樂的臉頰，他對沈清瑤道：“照顧好你嫂子。”
熙攘的人羣，不只是龍顧兩家，還有許多業界政要也到了。
龍偉湘和顧永祥被一羣人圍着，顧林楓和吳景輝也在應酬。
“樂樂呢？”林思雅和顧貝貝她們在一起，見兒子過來了，便問道。
“清瑤她們陪着。”顧亦宸道。
“我一會兒去看看。”林思雅道：“你去幫你爸和你舅舅吧，人多，應酬不過來了。”
前場結束，婚禮逐漸進入了高氵朝。
李涵樂挽着父親的手出現的那一刻，衆人驚豔了。
曾經經歷過林思雅那場銘心刻骨婚禮的人都記得，此刻李涵樂穿着的，便是林思雅那天的絕美禮服。
顧林楓牽着妻子的手，撐着她忍淚的勇氣。
當李父將女兒的手交到顧亦宸手裡的那一刻，有很多人落淚了。
神父宣念出神聖的聖詞，執手向對的兩位新人在衆人見證下交首擁吻。
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李涵樂涌出了幸福的淚水。
“怎麼哭了。”顧亦宸把害羞不想讓人看到流淚樣子的妻子抱進懷裡：“別哭，聽話。”
彼此許下誓言，我願意。
願意與你相守共度餘生，願意與你彼此交換性命。
從此你我情感交融，從此，你我便是彼此心中屹立不倒的支撐。
這一刻，我不再只屬於我。
婚禮後的酒席，顧亦宸帶着李涵樂逐桌敬酒。
“兌好了嗎？”吳凌軒在背後小聲問葉澤宇。
“沒問題。”葉澤宇提着一瓶酒打響指道：“保證有酒味不醉人！”
“我無所謂。”顧亦宸扭頭道：“盯着你們嫂子，不要讓她喝酒。”
“你怎麼能無所謂呢！”吳凌軒壞笑：“我們還等着晚上鬧洞房呢！”
正說着，勸酒的人就開始輪番上陣了。
顧亦宸心情大好，來者不拒。
於是很快，葉澤宇提前準備好的三瓶酒就見了底。
“趕緊的再去搞！”吳凌軒急了：“這些人簡直是喪心病狂！”
葉澤宇默不作聲的提着酒瓶從顧亦宸身邊退出人羣。
縱然是有葉澤宇和吳凌軒擋着，顧亦宸還是被灌了不少的酒。
婚房內，李涵樂扶着顧亦宸躺下。
“完了，這洞房看來也是鬧不起來了。”吳凌軒萬分可惜的攤手：“枉我爲了今天還特意準備了好幾個項目！”
“我哥真醉了？”沈清瑤明顯的不相信，她湊到顧亦宸面前仔細觀察了一番，噘嘴：“不應該啊，平時不是挺能喝的嗎！”
李涵樂哭笑不得，顧亦宸你這是都有些什麼弟弟妹妹啊！
“等他那天不醉了，你們再欺負他。”李涵樂皮笑肉不笑的道。
“我看是沒戲了！”吳凌軒拉長音調道：“畢竟我哥是有老婆照顧的人了！”
“行了別鬧了，我們走吧。”葉澤宇對李涵樂道：“嫂子，你照顧着我哥早點休息吧。”
“其實你們不用叫我嫂子的，搞得我一身雞皮疙瘩。”李涵樂無比彆扭的道：“都差不多大，你們還是叫我李涵樂好了，這樣咱們都舒服點。”
“樂樂姐！”沈清瑤表示自己非常上道。
“哎！”李涵樂應聲揉揉沈清瑤的臉：“今天辛苦你們了，過幾天請你們吃飯！”
衆人離開，房間裡只剩下身着華服的兩人。
“行了別裝了。”李涵樂坐在牀前抱胸挑眉：“他們都走了。”
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顧亦宸突然異常精神的睜開眼，他嬉皮笑臉的坐起身：“老婆你發現了啊。”
李涵樂撇嘴懶得理他，起身去倒水。
顧亦宸翻身下牀，亦步亦趨的跟着。
“你是不是有病，跟着我幹嗎。”李涵樂端着水杯好笑道。 WWW★ttkan★￠o
“房子太大，怕你害怕！”
兩人婚後住在顧家另一處家產裡，二層別墅，說大......還真不誇張！
“......”李涵樂額前掛黑線，轉念又想到了一件事：“我們出來住，你爸媽會不會有想法。”
“什麼叫我爸媽。”顧亦宸皺眉：“重新說！”
“好吧，咱爸媽。”李涵樂一時間還不適應改口，道：“應該跟他們住在一起的。”
“這就是你自作多情了，你想住還得看那家的主人樂不樂意呢！”顧亦宸就着李涵樂的手喝了一口水。
“啊？”
番外一百六十八
顧亦宸斜眼道：“我爸巴不得我趕緊離開那個家離我媽遠遠的，最好就是誰都不要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怎麼可能！”李涵樂任顧亦宸抱着她坐在沙發上：“又亂說。”
“說出來的確有些誇張。”顧亦宸下巴撐在妻子的肩上道：“我爸對我媽的佔有慾，強到連我這個兒子的醋都會吃！小時候......唉，提起來一把辛酸淚啊！”
“不是吧......”李涵樂張大嘴。
“而我呢，有很多方面都跟我爸很像。”顧亦宸的眼神慢慢變得危險起來：“比如佔有慾。”
“打住！”李涵樂食指抵住顧亦宸的嘴脣：“我累了，要睡覺！”
“剛好，我也累了。”顧亦宸打橫抱起人：“不知道禮服好不好撕，試試好了。”
“顧亦宸！你別亂來！”李涵樂在顧亦宸懷中雙手按住胸口：“這可是結婚禮服！”
“我媽設計的，撕了也沒事。”說話間，顧亦宸已經將人放在了牀上。
“等一下！”李涵樂一把按住顧亦宸蠢蠢欲動的手：“別撕！我自己來。”
“哦？！”顧亦宸雙眸漆黑髮亮，他鬆開手靠坐在牀頭：“來。”
李涵樂無奈嘆氣：“我說我是真的很累，你會放過我嗎。”
“你覺得新婚之夜，我應該放過你嗎。”顧亦宸不答反問。
行吧，沒退路了。
李涵樂認命開始解衣袋，也不知道是哪個動作徹底點燃了顧亦宸的慾火，總之......李涵樂身上的禮服，最終還是被撕成了幾片散落在地上。
林思雅第二天一早就和吳媽帶着一堆做好的食物按響了兒子家的門鈴。
“嗯......”累了幾乎一夜的李涵樂全身脫力，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是媽。”於李涵樂相反，顧亦宸精神奕奕：“我去，你繼續睡。”
“一起。”李涵樂撐着坐起來。
於是林思雅在門口等了有一段時間，才見到扶着妻子開門的兒子。
“你們這是......”林思雅眼中閃着溫和的笑意：“好吧，明白了！”
李涵樂尷尬笑笑，推開顧亦宸的手：“媽，快進來。”
林思雅接住李涵樂伸向她的手，順手把人扶住，她責備的看着兒子道：“樂樂身體不好，你也不知道悠着點！”
“下次注意！”顧亦宸打哈欠：“媽你這麼早來幹嗎。”
“給你們送吃的。”林思雅扶着李涵樂坐下：“新家也沒有食材，想着你們做飯不方便，我和吳媽早上起來包了些餛飩餃子什麼的，你們放冰箱。”
“嗯。”顧亦宸伸懶腰：“今天還要去跟爺爺和姥爺問好，一會兒一起去吧。”
“你們去吧。”林思雅嘆氣：“我和你爸現在去還是得捱罵，我是耳朵都快長老繭了！”
林思雅考慮着兩個年輕人還有活動，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收拾了一下，李涵樂跟着顧亦宸出門。
“先去爺爺家。”顧亦宸發動車子道：“我奶奶挺喜歡你的，別怕。”
“倒不是怕。”李涵樂咬脣：“我是不知道跟老人家說什麼。”
“問什麼說什麼唄。”顧亦宸摸摸她的頭：“沒事，我老婆聰明！”
“開你的車！”
事實證明，李涵樂是杞人憂天了。
幾位老人都對她很好，畢竟是孫媳婦，受寵的程度甚至超過了顧亦宸。
“我就說沒事吧。”吃了晚飯，離開龍宅的兩人開車兜風。
“嗯。”李涵樂被顧亦宸握着一隻手，她靠在椅背裡看着窗外。
“想什麼呢。”顧亦宸吻了一下妻子的手背。
“沒。”李涵樂轉過頭：“就覺得像是在做夢。”
“你咬我還是我咬你。”
“嗯？”李涵樂疑惑。
“不是覺得像在做夢嗎。”
李涵樂笑笑：“我是認真的。”
“別胡思亂想。”顧亦宸擡起兩人帶着戒指交握的雙手：“看到了嗎，我們已經拴緊對方了。”
“是啊。”李涵樂側身靠在顧亦宸肩頭：“我掙扎，躲避，勉強自己爲難你......最終還是剋制不了自己走向你的衝動，你說我到底爲什麼。”
“哪有那麼多的爲什麼。”顧亦宸側臉蹭着妻子的頭頂：“愛情就是不問爲什麼，好的，壞的，都不過問。只要對方是自己心裡想要的那個人，爲了這一個目的，之前無論經歷過什麼，都有了不在計較的理由。”
“既然是白頭到老，相遇晚點又怎樣。”李涵樂輕笑：“你是這個意思吧。”
“還是我老婆聰明！”
“顧亦宸，對不起。”李涵樂收了笑意，語氣中帶着傷感。
“嗯，我也對不起。”
“別鬧，讓我好好道個歉。”
“樂樂，以後你唯一會對不起我的事情，就是離開我。”顧亦宸在紅燈前停車，他轉頭抵上李涵樂的額頭：“從現在開始，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知道了嗎。”
“......顧亦宸，你這個強盜。”李涵樂含淚：“土匪......變態.....掠奪者！”
“嗯。”顧亦宸貼上眼前櫻紅的雙脣：“還有呢。”
“你......這個瘋子。”李涵樂抱緊顧亦宸的脖子將自己的雙脣用力送上去，她衝動的含住顧亦宸的下脣開始撕咬。
“樂......”顧亦宸看着車窗外已經亮起的綠燈，含笑釋然。
管他呢，懷裡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此起彼伏的喇叭聲漫進車廂，而情動的兩人彷彿充耳未聞般交纏在一起。
託着懷中纖細的腰肢，顧亦宸口中涌進了一股血液的鐵腥味。
李涵樂鬆開脣齒，伏在顧亦宸胸口喘息。
“樂樂，如果你敢離開我，我一定吃了你，然後自殺。”輕撫着妻子的側臉，顧亦宸帶着血腥氣息在她耳邊發出低沉獰聲。
“好。”李涵樂嘴角沾着咬破顧亦宸嘴脣溢出的鮮血，她一字一句的道：“如果我敢離開你，你一定要吃了我，然後來地獄陪我！”
愛極深，便是永不容背叛的決絕。
徐志摩說，一生至少應該有一次，爲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
番外一百六十九
大型頁遊‘創世之際’開服當天，聖恆公司全體主創悉數到場。
“我是不是看着有些騷包。”吳凌軒彆扭的扯領帶：“就說不穿這件藍的！”
“別扯了，這不是褲腰。”葉澤宇一身黑色西裝，他擡手幫吳凌軒整理領結。
顧亦宸牽着李涵樂走進休息室。
“哥你發言就好了，把我整上去幹嗎！”吳凌軒依舊在糾結：“我怕我語無倫次亂說話。”
“澤宇不是給你寫好發言稿了嗎。”顧亦宸道：“照着念還不會。”
“要不你直接上去吧！”吳凌軒轉移目標對葉澤宇道：“反正稿子也是你寫的，你不用念直接來！”
“所以你已經成習慣了是嗎。”葉澤宇苦笑：“想沒想過有一天，我不在......”
“打住打住！”吳凌軒捂臉：“你又拿這句話威脅我，我去還不行嗎！”
不情不願的，吳凌軒被司儀拉出去侯臺了。
“沒跟他說。”顧亦宸搭住葉澤宇的肩。
“不說了。”葉澤宇扯出一個笑容：“哥，一會兒結束了，你幫我拖住他吧。”
“不怕他恨你。”
“我賭他更想我。”
李涵樂猶豫，道：“你真的不打算告訴他一聲？我覺得這樣很不好，之後他知道了......”
“如果說了，我還走的了嗎。”
儀式開始，作爲遊戲核心主創的吳凌軒爲代表上臺發言。
全程照着臺詞唸完，吳凌軒像是下了刑場一樣掛在葉澤宇身上。
“算我求你，以後這種事情你來好不好。”
葉澤宇看了不遠處的父母一眼，淡笑拉開掛在他身上的人。
“之後會有新的團隊進來專門做維護，你有時間就去帶一帶。”
“我沒時間。”吳凌軒坐在葉澤宇身邊的道：“既然都已經畢業了，你也該能經常來陪我了吧。”
“我陪你還少嗎。”葉澤宇眼中閃動着吳凌軒沒有察覺到的悲傷。
“那不就得了，你管大方向，不行還有我哥。”吳凌軒扯了領帶團成一堆塞到葉澤宇的上衣口袋裡。
“凌軒。”
“嗯？”吳凌軒見儀式差不多了，立刻起身拉住葉澤宇的胳膊：“趕緊走，走得慢了那些記者又得圍上來！”
葉澤宇推開吳凌軒的手：“你先去吧，我留下應付記者。這是發佈會，總要面對媒體的。”
吳凌軒撇嘴點頭：“那我去車裡等你，你快點啊。”
葉澤宇點頭，在吳凌軒轉身的那一刻，他從後背抱住他。
“哎！”吳凌軒掙扎：“幹嗎啊你！”
“別動。”葉澤宇埋首在吳凌軒頸間閉上眼：“就是想說，你做的很好。”
“切。”吳凌軒眼神轉了轉，餘光看見幾個人：“葉澤宇你快放手，我爸過來了。”
兩人分開時，吳景輝也走到了跟前。
“走吧，你爺爺還等你呢。”吳景輝看了葉澤宇一眼，對兒子道。
吳凌軒拍拍葉澤宇的肩膀：“我先過去了，你快點來。”
坐上車，吳凌軒長出一口氣：“終於結束了！以後我再也不參加這......爸你怎麼開車了？！葉澤宇還沒上來呢！”
“一會他坐他爸的車。”
“哦。”吳凌軒掏出手機：“我領帶還在他那兒呢。”
電話拔出，三遍，關機。
“澤宇，媽一會兒帶你去......”坐在副駕駛的韓梓悅扭頭跟兒子搭話，可兒子此刻的表情，卻讓她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你們有事瞞着我。”吳凌軒雙眉緊鎖。
“沒有。”吳景輝冷聲。
“他呢。”吳凌軒解開安全帶：“算了，爸你停車，我要下車。”
“是你有事情瞞着我們吧？！”吳景輝厲聲道：“我還以爲你是真的成熟了！沒想到你還是這麼胡鬧！”
“停車！”吳凌軒見父親不爲所動，焦急道：“爸我求你！”
“兒子你聽話，都是爲你們好！”韓梓悅伸長胳膊拉住想要踹開車門的兒子道：“你就沒想過後果？！”
“你們所謂的後果我不知道！”吳凌軒不停地用手肘撞擊着車窗玻璃：“我只知道如果現在你們不讓我下車纔會有更嚴重的後果！”
“老公停車。”韓梓悅見兒子已經是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怕真的出事便對丈夫道：“先停車！”
吳景輝一腳剎車，車子停在路邊。
吳凌軒立刻打開車門衝出去，沒過幾步，便被攬進了一個懷抱裡。
“哥你放手！”吳凌軒推搡着：“你別攔着我啊！”
“追不上了。”顧亦宸牢牢鎖着吳凌軒的雙臂：“他已經走了。”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吳凌軒哭喊：“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澤宇說，如果你願意，就等他。”顧亦宸道：“你明白他爲什麼要走嗎。”
“......爲什麼不告訴我。”吳凌軒跪倒在地上：“爲什麼不告訴我啊......”
“告訴你了，你會讓他走嗎。”顧亦宸蹲身把弟弟的頭抱進懷裡：“他喜歡你，知道嗎。”
“我不要聽你說！”吳凌軒痛哭出聲：“我要聽他說！”
“那就好好的等他回來。”顧亦宸道：“他爸媽給他三年的時間，三年內不讓你們見面，三年後如果你們依舊如此，他們就認了。”
吳景輝站在兒子身後，手掌懸在兒子頭頂無法落下。
“你也知道吧。”吳凌軒擡頭，掛着清淚的臉一片煞白：“你呢，也是三年嗎。”
“你給了我一個驚喜，然後再送我一個驚嚇。”吳景輝苦嘆將手掌落在兒子頭頂：“若是澤宇讓你變成現在這樣，三年，我也認了。”
吳凌軒從地上站起來，他狠狠抹眼：“不就三年！本着一口揍死他的氣我也等到他回來！”
在吳凌軒看到不到位置，顧亦宸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怎麼樣。”
“爲了揍死你，願意等你三年。”
“呵......哥，幫我照顧好他，還有.....我爸媽，我對不起他們。”
“嗯，堅持一下，也照顧好自己。”
“那就這樣吧，我上飛機了。”
於是吳凌軒在三年後的某一天，才知道葉澤宇暗自承擔了多少，才換回了一場任性的愛情。
不過那一刻，一切都再無計較的必要。
你走，我不送你。
你來，無論多大的風雨，我去接你。
（全文終。）
【作者題外話】：已經完了，感謝大家的一直守候，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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