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顧悅手中的長劍立馬就出鞘了,動作微微靠前,看來是準備朝着段三北靠近的,但是卻被身邊的人給攔住了。
“悅兒,先彆着急,讓咱們看看段小姐還有些什麼聰明才智咱們沒看見過,今日正好見識見識。”說話的是老闆,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意,依舊穩穩當當地坐在位置上頭,根本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明明方纔的動靜已經夠大了,而且能夠聽得出來風月樓那邊肯定出事了,但是眼前除了顧悅,另外兩個人好像根本沒有把剛剛那一點點異動放在眼裡。
不過也說明了風月樓不過是一個用來交易的場所,沒什麼重要的東西。
“老闆過譽了,不過是一點小手段罷了,不必放在心上。”段三北的手已經放在了扳機上面,只要顧悅有任何動作,段三北都做好了讓她腦袋開花的準備。只是老闆和這位公主殿下這般淡定,倒是有些超乎了段三北的預料。他們表現的越是淡定,段三北心中倒是有些急迫。
若是老闆和公主都不會武功的話,那麼只要解決掉顧悅,自己就能夠重新回到密道之中,到時候有源稚的接應,想要闖出去肯定沒問題。
不過現在局勢跟自己預料的有些不太一樣,段三北也只能夠隨機應變了。
“聽動靜,應該是從風月樓傳來的,這一次不知道段小姐帶了個什麼幫手來呢?”
這位公主殿下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也猜到了段三北不會一個人來,然而段三北也不會真的蠢到把源稚給抖露出來,剛準備張嘴,卻見到密道口居然被破開了。
這回可不僅僅是段三北一個人驚訝了,就連站在一邊一直都一副高傲姿態的公主殿下都被嚇了一跳。
密道口剛剛是被封死過了的,之前段三北也試過,密道的門十分緊密,而且也十分厚重。若是在外面被封死了之後,是很難推開的。而且站在密道里面的時候,是從下往上擡起的姿態,這個姿勢想要把這麼厚重的門給直接破開,得需要多大的力氣?想到這裡,段三北的腦海裡面立馬便出現了一個人。
“源稚!”
段三北是沒想到源稚會直接到這裡來的,原本她便是讓源稚在風月樓那一頭接應。但是密道口的閃光彈一爆炸,源稚肯定也能夠聽到,勢必是因爲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才趕來的。
源稚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跟平日裡大不一樣,他手中提着一柄長劍,衣服上面沾滿了血跡,甚至臉上也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看來他在來之前,已經把風月樓那一頭的人都給解決掉了。
他站在密道口,先看了一眼段三北,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定了她沒事之後,才放下了手中的密道門。密道門倒下,轟隆一聲,灰塵四起,可以感覺到這道門的沉重。
段三北之前只知道源稚的力氣大,但是卻沒想到大到了這個地步。
顧悅皺着眉頭看着源稚,在源稚出現之前,即便是聽到了風月樓那邊的異動,顧悅也仍舊是面無表情,但是現在看到了源稚,她臉上卻有一絲絲緊張,看來顧悅根本不是源稚的對手。
“北兒,沒事吧?”
源稚提着手中的長劍走到段三北的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段三北搖了搖頭,“沒事。”
既然源稚來了,段三北也沒必要死死
地握着自己手裡的手槍了。她不動聲色地把手槍塞進了懷裡,免得這種東西出現在這裡引起人的懷疑。
“還以爲是誰來了呢,原來是咱們的源大人啊。真是沒想到,源大人跟段小姐的關係還真是好,即便是已經退婚了,源大人還是這麼不顧一切地來保護段小姐。兩位的這份感情,可真是難得呢。”
說話的是那位公主殿下,無非是爲了諷刺罷了。但是源稚根本就沒聽進去,而是皺着眉頭回過頭來看着面前的人,注意到了坐在一邊的男人,他纔開口道:“你就是老闆?”
老闆聞言,這才站起來,收起了方纔的詫異,換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搖搖頭說道:“讓源大人失望了,在下只不過是個名義上的老闆而已,這位纔是纔是我們風月樓真正的老闆,如月公主殿下。”
“如月公主?”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源稚的臉上分明有一些驚訝,眉頭微微一挑,“你還活着?”
聽源稚這口氣,這個如月看來是不陌生,而且應該還是源稚十分熟悉的人呢。
段三北頓時覺得場面變得有些意思了,她倒是想看看源稚跟這個如月到底有個什麼淵源。
“自然了,託令尊大人的福,如月還能夠苟活下來,還有今日重新回道京城的一天。說起來,如月還應該去令尊大人的府上好生拜訪一下呢。”
聽着如月的話,段三北能能夠聽得出來不是嘲諷,倒是有幾分真心實意的。段三北心裡頭覺得有些奇怪,莫非源屏當真給過如月什麼恩惠?
當年當今聖上某亂,源稚的老爹源屏也是幫手,跟着當今的皇帝老爺子一路走到了今日,自然這裡面也有段皓叔的功勞,所以他們兩個現在才如此的位高權重。
只是段三北沒想到的是,當年源屏居然有心慈手軟的時候。
“不必了,當年家父說過,若是再見到你,讓你遠離京城喧囂,去過安靜的生活便是了。他當初的本意,也是這般。”
“呵呵。”聽了源稚的話,如月冷笑了一聲,說道:“平靜的生活?從那一年開始,從我父皇被殺死的那天開始,我就再也沒有什麼平靜的生活可言了。源侯爺這話,是不是有些招人笑話了?”
剛纔她放置的,可不僅僅是個閃光彈。
段三北嘴角揚起一個張狂的微笑,轉身翻進密道之中,身後煙霧滾滾,女人強忍着怒氣的尖叫聲響了起來。段三北乾脆利落的給手槍上膛,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
夜視鏡爲她遮住了撩眼的煙霧,一片霧濛濛中三個女人的身影交錯重疊。她深吸一口氣,擡手就是一槍!
血花四濺,那位公主驚恐的看着顧悅捂着胸口倒下,卻很快咬死了嘴脣,擡眼猙獰的看着段三北,遙遙的指着她的背影:“蘇沐顏!你還愣着做什麼?!趕緊上啊!”
段三北冷笑一聲,早已料到她會如此吩咐,立刻翻過被炸爛的磚塊,作勢要跑。她身後蘇沐顏身姿矯健,幾乎是在那位公主下令的同時就追了上來。段三北兩步邁開便忽然剎住腳步,反手擡起了手中的針管,狠狠刺入了防備不急的蘇沐顏的脖頸上。
這是她身上最後一針麻醉劑。當年她在黑市高價買回來的高級貨,別說是區區一個女子,就是一頭大象,今個兒也得倒在她面前!
段三北有些氣喘,再次給手槍上了膛,斯條慢理的擡起來,指向了公主。
“嗯哼,這東西的威力您也是見識過了。”段三北笑得像只狐狸,一字一頓道:“那麼我現在給您兩條路。”
公主面如死灰,顫抖道:“第二條路——”
“是死路。”段三北眯着眼睛,接了上去。何謂之以其人之道還之以其人之身?前後不過短短三分鐘不到的時間,對話還是一模一樣,強勢之方與弱勢一方卻徹徹底底的掉了個兒。
地上顧悅痛苦的呻吟,流動的血液沾染了她月白的衣裳;破碎的密道入口處蘇沐顏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彷彿死亡。
公主閉眼又睜開,琥珀色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絕望:“我選第一條。”
段三北扭動一下脖子,笑的人畜無害,用手中的槍指着她,兩個人從密道中走了出去。外邊源稚焦急地等待着,一見到段三北的身影,便立刻走了過來,兩隻眼睛直看着她,像是受了驚的忠犬,有些委屈還有些擔心,擡手撫摸着她的臉:“北兒,爲什麼你總不願意讓我跟着你?我現在真的有足夠的能力來保護你了。”
段三北抿了脣,把公主推到了源稚身上:“沒說不讓你幫忙,帶着她去皇宮,”她斜斜一眼瞅過去:“不過我倒是要謝謝你,讓我明白了一個理兒。”
那公主面上全是頹然:“你綁住了我又有什麼用呢?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求的不過是個一生一世一雙人,他日軒轅昊另娶他人,你不過是‘只聽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舊人罷了。”
她這話一出,段三北沒覺出什麼來,倒是源稚一下子就扭住了她的胳膊:“他日軒轅昊另娶他人,我便帶北兒走,天高地闊,海角天涯,總有讓她願意從舊人變成我的新人的那一天。”
他眼中閃過一絲悽切,段三北心中微微觸動,最終卻扭過頭,接過源稚手中的繮繩,翻身上馬,居高臨下的看着那位公主:“不管是什麼前朝什麼風月樓,統統都到今天了。源稚,你帶她走,我有些事情要處理。”
馬兒嘶鳴一聲,她揚脣一笑,透着恣意與灑脫,駕馬而去。
——這公主儀容不凡,卻始終受困於前朝之事,終其一生最後落得個悽慘下場,段三北恍惚間明白了什麼道理。她對軒轅昊愛的深切,但是她段三北從來就不是因愛而困的人,他娶她人,她便離開,她愛與不愛,與他何干?!
她策馬羊鞭,很快便到了賢王府邸。看門人早已熟悉了她的到來,當即開門允她進入。段三北腳步匆匆,終於在後花園見到了軒轅昊。
石桌上一盞暖橙色的蠟臺,他眉宇間透着一絲憂愁,手中抓着一本兵策,正在細細研讀。燭火幽幽,照的他半張臉彷彿白玉精心雕制而成,身上蘭花清香迎面而來。段三北癡癡地看着他,慢慢走了過去。
這一瞬間彷彿踏過時光與空間,數不清的愛與責難、情與怨恨過後,她在這麼一個普通的不能更普通的夜晚,記起了他是誰。
——她在現代的那個搭檔,被她親手殺死卻喊出了‘小北快走’的那個男人。
劫難因果,終於在這一刻全數迴歸了她的身上。
“小北?怎麼這時候過來了?”軒轅昊聽力靈敏,早就聽見了她的腳步,轉頭衝她溫柔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