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護士也看見了關深甫的動作,臉上快速的劃過一絲紅暈卻也急忙朝病房外走去,同時把門給關上。
關深甫聽見歐陽懿的輕咳聲,在尤瀟瀟脣上不停廝磨的脣一下便停住,隨即便離開。
轉過視線看向他,嗓音沉啞,開口:“過來給她看。”
歐陽懿心裡本來還在想關深甫竟然這麼迫不及待,連生病都不放過,他還正想打趣他一下的。
可是當關深甫轉過視線,那一雙隱隱泛着血色的沉黑雙眸映入眼簾時,他那帶笑的眼卻是突然一僵,心裡也驚了起來,隨即收回臉上那僵硬的神色,擡步朝他走去。
來到兩人面前,歐陽懿纔看清楚關深甫懷裡的尤瀟瀟是什麼模樣。
明明才一會兒功夫,而現在看着尤瀟瀟這蒼白憔悴的模樣時,他可不可以用“慘”來形容?
剛纔人雖然憔悴卻也還是平和安靜,可是現在,那滿臉的淚水,紅腫的雙眼,臉上的痛苦無不在昭示着尤瀟瀟很嚴重。
臉上頓時浮起一絲嚴肅神色,嗓音帶着一絲責怪,沒有看關深甫,兀自開口說:“這才一會兒功夫人就變的奄奄一息,你把人怎麼了?”
關深甫聽見他的話,抱着尤瀟瀟身子的手一緊,隱隱浮動着嗜血雙眸的眼裡快速的劃過一絲森冷的寒意,卻沒有說話。
歐陽懿伸出手便要檢查,可是看他還是緊緊的抱着不放,心裡不由嘆了一口氣,說:“深甫,你先放開她,我要給她檢查。”
這樣一副放開就怕失去的模樣,歐陽懿真覺得他瘋了。
比尤瀟瀟“死後”還要瘋。
此刻,歐陽懿這麼認爲。
關深甫聽見他的話,手動了動,卻依然沒有放開,沉沉的黑眸沒有看他,只看向懷裡的尤瀟瀟,淡淡開口:“就這樣檢查。”
歐陽懿聽見他這很是平常的話,心裡一驚,然後轉過頭看向關深甫,看着關深甫這明明和平時一樣的模樣和神色,心裡卻是生出一股只要放開就會消失一樣的感覺,這股強烈的想法讓歐陽懿一下睜大眼,就像是難以置信似的開口:“深甫,她現在就在這裡,不會走的。”
那緊抱着尤瀟瀟的人在聽見他這就像說出的事實一樣,身形一僵。
半響,從尤瀟瀟臉上收回視線,看向歐陽懿那難以置信的神色,隱隱的血色裡難得的浮動着那麼一絲脆弱的害怕,嗓音卻也透着一股濃烈的偏執,開口:“就這樣檢查。”
歐陽懿聽見他這完全毫無理智可言的話,身形一震,喃喃開口:“你瘋了。”
關深甫聽見他的話,眼眸一動,卻依舊執着,說:“檢查。”
這樣毫無理智可言的話根本就不像這個人說出的。
可看關深甫臉上神色卻毫無一絲兒戲,很是認真。
他無法,只得就這樣給尤瀟瀟檢查。
一個人,在你擁有過再失去,可以用等待來衡量,可是當你失而復得後,你就無法用等待來衡量,只能用瘋狂。
就像一個人第一次他會鼓起勇氣自殺,並且自殺成功,可他卻被救活了,那第二次他會更加珍惜生命。
因爲,死,是如此痛苦。
關深甫現在就是這樣。
即使尤瀟瀟在他懷裡,他還是怕。
因爲,現在她在爲別的男人哭,在那個不曾有他的三年裡,發生了他很多都不知道的事。
他恐慌,他害怕,就怕她哪一天忽然離開了他。
歐陽懿直起身子,看着那依舊緊抱着尤瀟瀟的關深甫,嗓音帶着一絲凝重,開口:“深甫,你們……”
只是話出口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從哪裡勸。
關深甫抱着尤瀟瀟的手緊了緊,沒有理會他的疑問,開口,說:“怎麼樣?”
說到病情,歐陽懿臉上的凝重逐漸深了,同時還多了一抹嚴肅,認真開口:“嚴重了,現在需要掛水,我馬上去準備。”
氣息有一瞬間凝滯,但很快的便散去,從喉嚨裡溢出一個淡淡的“恩”字。
歐陽懿看關深甫這淡淡的神色,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心卻是一點點的下沉。
可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終究重重的嘆了口氣,轉身朝外走去。
門合上的聲音傳來,那緊看着尤瀟瀟臉龐的眸微動,然後,脣貼了上去。
現在他心裡很空,空的他慌,空的他害怕。
即使現在她鮮活在他懷裡,他感受着她的溫度,感受着她的氣息,感受着她的甜美,他還是害怕着。
所以,他忍不住的想要觸碰她,一下下,越來越重。
“咚咚咚”房門敲響的聲音傳來,他在她脖頸處激狂的動作忽的停住。
然後,從她頸項裡擡起頭來,把她的衣服理了理,隨即便把她放到牀上,給她蓋上被子。
嗓音沉啞開口:“進來。”
歐陽懿和身後的以後走了進來,歐陽懿見關深甫終於放開了尤瀟瀟,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對身後的江源說:“馬上掛水。”
“好的。”
江源把東西放到牀頭櫃上,當看見牀上躺着的是尤瀟瀟時,心裡一動,便急忙轉過視線開始準備扎針的工序。
歐陽懿看見關深甫站在一旁,那沉黑的視線始終不離尤瀟瀟一分,眼裡滿是凝重,開口:“我有事情跟你說。”
說完看了他一眼便轉身走了出去。
關深甫看着江源把尤瀟瀟的手拿出來,眼眸一沉,嗓音帶着一絲沉冷,開口:“讓女護士過來。”
歐陽懿剛走到門口的腳步聽見他這沉冷卻帶着佔有慾極強的話,一下便頓住腳步,轉身看向江源,便看見江源正拿着尤瀟瀟的手給她綁鬆緊。
然後再看向關深甫,便見關深甫那異常凌厲的輪廓。
張脣便要開口,但出口的話卻是一轉,看向江源,開口:“江源,讓小林過來。”
江源雖然不明白關深甫的意思,但還是把尤瀟瀟的手放到被子裡,看向歐陽懿,點頭。
然後起身朝外面走去。
走出病房,江源卻是低頭看向自己那剛剛握過尤瀟瀟手的大掌。
此刻,上面正清晰的向他傳遞着那股溫暖和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