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的話沒有說出來。
因爲,於青在對她說了這句隱含着濃重威脅警告的話後便轉頭看向尤瀟瀟,臉上滿是沉重的嚴肅神色,說:“尤小姐,對於陌生人的話我希望你慎重考慮。”
尤瀟瀟聽見於青的話,那空洞的大眼從陸美玲臉上收了回來,轉頭看向於青。
臉上的堅定神色逐漸變的支離破碎,卻也努力的壓抑着,控制着,然後鬆開那緊捏這陸美玲的手,小臉上逐漸浮起熟悉的淺笑來,說:“那你告訴我,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說着,那空洞的雙眼裡含着期待的神色看着於青,一動不動。
但其實,如果細看的話,你會清晰的看見尤瀟瀟眼底深處的害怕,恐懼和慌亂。
於青看着尤瀟瀟這樣的神色,沉到谷底的心卻是一下浮起堅定來,說:“不是真的。”
她說了謊話,但在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比謊話更容易讓人接受,更容易讓人面對。
而她相信,尤小姐想聽的也不是真話,即使她現在問着她,即使她已經察覺了不對,或者說她其實已經相信了陸美玲的話,但她還是選擇問她,選擇相信她的不管是真還是假的答案。
尤瀟瀟看着於青這嚴肅認真的神色,那蒼白如紙的小臉上的淺笑逐漸深了,脣瓣張了張,輕聲開口,說:“我們回家吧。”
於青聽着尤瀟瀟這輕聲的話,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的握緊了,但臉上神色卻是不變,說:“好。”
尤瀟瀟轉身朝醫院外走去,於青隨後跟上。
而尤瀟瀟剛轉身,陸美玲便發出一聲‘呲’的像是嘲笑的悲憫的聲音,尤瀟瀟的身子微頓,卻也沒說什麼繼續朝前走去。
只是,於青在走之前時,卻是淡淡的看了陸美玲一眼,也就是這一眼,讓陸美玲一下嚐到了深處地獄般的感覺。
直到兩人消失在視線裡時,她纔回過神來,轉身呸了一聲,說:“賤人就是賤人,以爲做了情人就了不起,也不過就是賣的婊子而已!”
說完,便轉過視線看向那落在自己身上異樣目光的人,頓時狠瞪一眼,說:“看什麼看,沒看過罵婊子的人嗎?”
周圍的人看着她這憤怒的醜惡嘴臉,臉上皆是劃過厭惡神色,轉身離開。
陸美玲怎麼會看不懂周圍人的眼神,立刻,臉上的神色一下變的陰沉,張脣便要說話,只是,她還沒來的及開口,兩個穿黑色西裝的高大威猛的男人便站在了她的面前,堵住了她的路。
臉上的憤怒一下怔住,看着眼前這忽然出現的人,眼裡逐漸浮起隱隱的恐懼來。
……
車裡,尤瀟瀟安靜的坐在車的副駕駛座上,那黑亮的大眼依舊空洞着看着擋風玻璃外的街景,一動不動。
可,那放在膝上的小手卻始終是緊握成拳的姿勢,未曾放開一絲一毫,反而在不停的用力,用力,直至掌心傳來一股清晰的疼痛感。
她才反應過來,停住那不斷施加着力道的指甲。
而隨着這絲疼痛的襲來,腦子裡混亂的完全找不到出口的思緒忽的出現一道光,就像是黑暗中的黎明一樣,讓人生出新的希望。
只是,這樣的希望於她來說不是她想要的,卻也是她能知道希望的唯一辦法。
“他什麼時候回來?”她張開脣瓣,輕聲問着。
於青聽見尤瀟瀟這輕輕的依舊毫無靈魂的嗓音,那握着方向盤的手一下緊了,卻也開口回答,說:“關總三點到a市。”
話音剛落,身旁的氣息有幾秒的凝滯,而這幾秒後,尤瀟瀟把輕輕的嗓音便再次傳了出來,帶着絲隱隱的恍惚,說:“三點啊。”
說着,那一動不動的看着前方的大眼眨了下,然後垂下眼簾,看向自己緊握成拳的手。
片刻,緩緩張開,轉頭看向於青,說:“於青,你把手機給我,我要給他打電話。”
於青聽見尤瀟瀟的話,心裡一頓,臉上那凝重的神色一下深了,說:“尤小姐,有什麼事等回家再說,關總很快就會。”
“把手機給我。”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尤瀟瀟那再次傳了話給打斷,眼裡快速的劃過一絲沉重的不安神色。
卻也伸手把包裡的手機拿了出來,解開密碼,找出關深甫的號碼,撥了過去。
尤瀟瀟看見於青的動作,沒有說話,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看着她,哦,不,更準確的是她手中的手機。
等待是煎熬的,此刻對於車裡的尤瀟瀟和於青來說都是一樣的感受。
於青聽着電話裡嘟的聲響,那捏着手機的手下意識的緊了。
還沒說,她便生出一股難言的恐懼,當然,還有愧疚,今天的這件事太過突兀,太過直接,她沒有做好她該做的一切,是她的失職。
想到這,心就像是被壓上了一塊重重的石頭,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很是害怕,很是不安,直到電話裡傳來關深甫那低沉磁性的嗓音時,她才反應過來,立刻開口,說:“關總,發生了點事,尤小姐有話要對你說。”
說完,便等着關深甫的回答。
在這樣及其短暫的時間裡,她無法跟關總彙報剛纔到現在的真實的情況,但她卻可以說出目前的情況讓關總有個準備。
只是,在感覺到電話裡突然傳出一股窒息般的冷冽時,她心裡的那股害怕一下加重了,很快的蔓延開來,讓那隻握着手機的手更緊了。
而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在這股冷冽的氣息下窒息時,電話裡再次傳來了關深甫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她心裡的那股窒息,同時也讓她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感。
卻也伸手把手機遞給了尤瀟瀟。
尤瀟瀟把手機接過,完全的沒注意到於青那明顯的神色變化,把手機放到耳裡,大眼看向前方,沒有等電話裡的人說話,便先一步輕聲開口,說:“我有事情問你,你今天能不能早點回來?”
天氣雖然陰霾,但她還是知道這是上午,而他下午三點回來,於她來說是件太過漫長,她,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