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算得出。”明灼說，“如今平城發生的一切，除結果外，都在他的計劃內。”
關行舟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想把八年前A市的慘案，重新上演？”
“沒錯。”林一諾把文件扔到關行舟懷裡，“唯一讓他沒想到的是，我和明灼的手腳那麼快，打亂他整盤棋，不然如今進監獄的就該是林許姚範四家。”
“那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好玩嗎？”關行舟完全不能理解這種做法。
明灼倒杯水遞給林一諾，順帶解釋道：“教父不是商人，是狂徒，對他而言，有利無利不重要，引得諾諾出手，才重要。”
關行舟越聽越糊塗，“這……和諾諾什麼關係？”
“因爲在他的計劃裡，許巖和許子衿必死，而我必然會出現在平城。”
說完，林一諾擡眸看向明灼，紅血絲未褪乾淨的狐狸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懷疑，“你對教父似乎很瞭解。”
明灼點頭：“實不相瞞，我救過他。”
“你？救他？”林一諾難以置信的上下打量道，“就你這……拿什麼救？”
明灼伸手點點太陽穴，一本正經道：“腦子。”
腦子？
行。
林一諾無話可說地挑挑眉，轉身往沙發走，明灼反而有些意外，“我以爲你知道許巖的死和你有關係，會承受不住。”
“我也以爲我會承受不住。”林一諾坐下，猛灌一杯水，然後拿衣袖擦擦嘴角，嗤笑，“但事實證明，人的承受能力，遠比自己想的厲害。”
放杯子的時候，略頓一下，自嘲道：“也可能，是他下午那通電話，讓我稍稍有些心理準備。”
氣氛太凝重，關行舟打哈哈道：“我去催催酒，你們先坐，先吃菜，哦對，你要的東西我取過來了，三月，給他們放一下。”
交代完，開門出去。
三月輕車熟路地找出視頻，投在白屏上。
“各位評委好，我是01589號選手，我叫宋天光，帶來的是原創作品《摧毀》。”
彼時，拿着吉他，踩在椅槓上彈夢想的少年還留着當時時興的韓系髮型，穿着很簡單的純白襯衫，右手撥動琴絃，左手找調，彈出青春。
也不知是選秀現場刻意收斂的緣故，還是沉浸音樂的緣故，屏幕裡的他，比現實生活中，要沉穩乾淨許多。
淺色脣瓣貼近話筒，一詞一曲，一調一轉，畫面在眼前鋪開，情緒從深處勾起。
林月白說得很對，他的聲音清澈空靈，像是呼嘯在山野間的風，能輕易帶走所有的疲憊哀愁。
一曲畢，關行舟拿着手機回來，“酒十分鐘就到，至於他當時退賽的原因，估計只有總導演慕容筠才知道，但慕容家，實在沒人敢去盤問。”
“不過，想一想，也能猜到，應該是宋硯不允許自己兒子進入娛樂圈。”
林一諾沉沉出一口氣，沒說話。
明灼看着停在最後的起身畫面，問：“你想幫他實現夢想？”
“他聲音確實萬里挑一，”林一諾說，“這樣錯過機會，可惜。”
她也沒想到一張票能引出這麼一個可造之材。
惜才如她，怎麼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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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吃到一半，明灼接到公安局局長電話，說是有一個案子非常需要他出手幫助，明灼擔心林一諾，本不願去，但她開口勸，他只能應下。
他離開沒多久，她也有點犯困，和關行舟、三月打個招呼後，下樓打車。
結果車剛到，就被一羣流裡流氣的小混混給圍住。
“喲，這不是最近爆火網絡論壇的七中校花嘛，上什麼車，陪哥哥玩會兒？”
“嘖嘖，瞧這身段，牀上一定好玩~”
“聽你這話，不會現在就……”
“哈哈哈，看破不說破嘛，反正她今晚我上定了！”
“好東西不能一人獨享，應該人人有份，大家說對吧？”
說話間，一羣男男女女從斜前方的一家街邊酒吧出來，領頭的那位是個姑娘，大破浪，短吊帶，包臀皮裙，身材不錯，膚色偏暗，但很好看。
唯一不足的就是妝太濃，看不出具體長相。
不夜城這地兒，來過的人都知道，越往裡消費越貴，美人和美酒越好，越往外檔次越差，尤其是街邊這一家，富家子弟鮮少進去，地痞流氓倒是常來常往。
關行舟剛剛纔囑咐過，要是有人敢上來調|戲，只管出手，後續他負責。
所以林一諾也懶得廢話，手機朝兜裡一揣，慢吞吞擡眼，口吻異常囂張，“要是想過過嘴癮，現在離開，要是想找事，給你們一個臨陣脫逃的機會。”
“哎喲，這妞口氣不小啊，臨陣脫逃，當我們是孫子嗎？”
“可能人家覺得背後靠山大，我們不敢動手吧！啊哈哈哈哈。”
“對對對，差點忘了，人家背後可是有宋天光和姚朔兩位少爺，怎麼可能瞧得上我們這些街頭混混？”
“瞧不上怎麼樣，最後不還是得把一血交出來？不夜城這地兒叫破天也沒人救她！”
戴嬈聽着身後人七嘴八舌，眉頭微擰，沒說話。
林一諾的照片她見過，很漂亮，但真見到本人，她打心眼裡覺得漂亮根本不能概括她的美。
就算穿着一身爛大街的衣服，站在霓虹燈光裡，依舊氣度淡然，身姿如竹，是與這裡全然不符的氣場。
怪不得那麼優雅矜貴的少年會對她動心。
思及此，戴嬈冷笑一聲，身後人齊齊停止說話，故而她的聲音格外清晰，“給你個死裡逃生的機會，和明灼說分手。”
哎呦。
居然又是明灼的爛桃花！
林一諾恨不能把明灼提溜過來讓他自己處理，但面上卻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勾脣淡笑道：“他認識你嗎？”
殺人誅心，戴嬈氣急，逼近一步，“林一諾，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身上香水味混着煙味，有些刺鼻。
林一諾曲起右手食指蹭了蹭鼻尖，姿態散漫又敷衍，“你這樣他更不會喜歡你，不如學學我，估計會有機會。”
戴嬈氣到發笑，“你以爲他能長長久久喜歡你嗎？我告訴你，今天過後，你配不上他！”
林一諾拖長音‘哦’一聲，“想讓我不乾淨？那你乾淨嗎？連臉都不敢露的膽小鬼，也好意思叫囂？”
“林一諾，你找死我成全你！”
戴嬈被戳到痛處，直接動手，她能混到大姐大的位置，當然手上有些功夫。
但林一諾早有防備，在戴嬈手擡起的瞬間，她就一腳踹她下腹，動作乾脆，毫不拖泥帶水。
以致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戴嬈已經倒在小姐妹懷裡，吐出一口血。
而林一諾則是神色寡淡地收回腳，瞬間恢復優雅千金的作派，“各位有緣再見。”
漫不經心的語調帶着顯而易見的蔑視。
打小混江湖的男男女女瞬間炸毛，“艹，踢完就想跑？當我們好欺負不成？”
“林一諾，今兒你不交代在這兒我名字倒過來寫！”
“提前說好啊，這人你們隨便打，留口氣丟我牀上就成。”
“嘖，聽三哥這語氣是要玩死人家啊？”
“惹了嬈姐還想活着出不夜城？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