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沉紅性子急,電話一掛斷立馬走到他身邊,問:“怎麼回事?是不是吉祥又跟人打架了?早知道就帶他回來吃飯,出去聚什麼餐嘛!”
許堯沒答,側首指着從廚房出來的中年婦女,吩咐道:“張媽,巖巖出事了,你快去醫院看看。”
張媽正端着兩盤菜往餐桌走,路過客廳的時候,飛快瞟兩眼許堯,嘴巴動動,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虛虛應了聲‘好’。
孟沉紅松口氣,撫着胸口道:“還好不是吉祥,許小巖那拖油瓶怎麼不跟着他哥一起死掉算了,天天跑醫院花錢!”
許堯眉頭一皺,張口要訓,忽聽林一諾道:“舅舅,讓我和張媽一起去看錶弟吧,我還沒見過大舅舅的孩子,也算是盡份心意。”
許堯看着面前這張清純又勾人的小臉,不耐消去大半,隨意道:“想去就去。”
**
醫院。
從電梯出來,林一諾的目光忽然定住。
歇筆多年,她頭一次燃起重提油畫筆的念頭,只爲留住那靜立於窗前的白衣少年。
陽光透過厚重的玻璃,灑下滿室金燦,籠於其間的少年輪廓模糊,長腿一曲一直,姿態疏懶。
其實也不是多完美的場景,但就是勾的她心癢癢,很奇妙的感覺。
像是,怦然心動的曼妙。
風順着半開的窗口進來,將他被渡上一層金光的發頂吹出幾根翹立的呆毛,靜態變動態,平添幾許驚豔。
或許是她目光過於放肆,也或許是風來得恰是時候。
倚牆而立的少年緩緩擡眸,清冷微涼的視線透過人羣。
猝不及防,和她相對。
林一諾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尷尬,大大方方的來個白雪公主式握爪招呼,腳下步態款款,蕩得裙襬搖曳生姿。
“勞您等這麼久,若是醫生早說救命恩人是帥哥,我打什麼出租,直接打飛的過來。”
明灼聞言,眸底蓄起絲絲笑意。
三年不見,她的性子倒愈發像個妖精,輕易便能攪得他不知清淨爲何物。
略略站直身子,眼簾半垂地看着那張日思夜想的臉,穩着情緒道:“沒等多久,不妨事。”
少年音色清涼獨特,讓人過耳不忘,甚至讓她想起幾年前的一個朋友。
心隨意動,莞爾一笑道:“真不妨事?”
她眼眸朝休息椅一瞟,那裡放着一束清新低調的白色滿天星,花瓣上帶着露水,包裝也很精細,一看便知訂花之人有多用心。
他視線隨後落下,逆着光,眸底的情緒她瞧不清,只聽他淡笑道:“我初來平城,想給第一位遇到的朋友,送束花,沒想到,居然是送醫院。”
冷幽默讓氣氛再度升溫。
林一諾眼眸一轉,盈盈笑道:“如此算來,我豈不是你來平城遇見的第二個朋友?說來倒巧,我也是初入平城,孤身一人,無親無友。”
明灼細細凝她片刻,長腿一邁,慢步朝她走來,開口,嗓音舒緩,“我救你弟弟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不醒,確切來說,你纔是我遇見的第一個朋友。”
擦肩而過之際,林一諾嗅到一股清冽淡雅的香味,不濃郁,但很舒服。
似乎之前也在哪裡聞過。
很熟悉的感覺。
晃神間,餘光裡出現一束白色滿天星,隨後耳邊響起一道溫雅男聲:“所以,不知可否有幸,成爲你第一個朋友。”
林一諾下意識側頭,呼吸微窒,少年手捧鮮花,站在正盛的陽光裡,閃閃發光,模糊萬物,“我叫明灼,灼灼其華的灼。”
黑眸裡,少女驀然回首,乖巧的齊劉海劃過眉眼,淡去幾分乖張,卻壓不住骨子裡的狷狂慵懶,怔忪過後,狐狸眼略略一彎,明眸善睞,“林一諾,一諾千金的一諾。”
話落垂眸,細長如玉的手指輕撫花瓣,動作優雅溫柔。
片刻後,指間輕捻露水,挑眸看他,輕笑道:“知道白色滿天星的花語是什麼嗎?”
明灼垂眸從口袋裡拿出手帕,細心替她擦拭指間溼潤,“是什麼?”
修長冷白的手指夾着月白色手帕,一點點將她被水打溼的四指擦乾,動作很細膩,也很紳士,全程沒和她皮膚有接觸。
林一諾心神一動,湊近他耳畔,淡笑道:“我鐘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