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哥,這東西你們是從哪得來的?”
陸挽瀾黛眉一挑,似乎頗爲意外:“還有,你們怎麼去了畫舫?這身打扮,又是怎麼回事?”
她想起方纔六哥說自己是拼盡美色才得來這契約,言語中不知不覺又透出唏噓。
“什麼是……拼盡美色?”
可不提這茬還好,聽見小妹這麼一問,四哥陸雲昭便嘆了口氣:
“嗨~小妹,要說哥哥們還是應該感謝妹夫的,若不是他派了白老前輩去監牢相救,我們可能早就遭遇不測了。”
“哦,難怪他讓我……”陸挽瀾欣慰地笑了笑。
想不到這個男人平日裡冷若冰霜,關鍵時刻還是很靠得住嘛!
“不是!!”卻沒想到二哥忽然接過話茬,噌的一下站起身來,“這叫救我們?這個傢伙也太……”
“哎哎哎!好了好了,你說那些幹什麼啊!咱們這不是好好的嘛~”
見到老二又要開始嘮叨,四哥陸雲昭急忙他拉到了外間。
“不是老四你拉我幹嘛?!”陸雲帆理了理身上豔紅色的裙襬,頗爲不滿。
那白腦袋的老鳥,確是蕭晏之派來救他們的不假,可是萬萬沒想到,這老頭竟是帶着任務救自己。
他們早就知道,那江南富商會在畫舫上與謝懷津談棉絹的生意,也知道陸雲帆想要從中插一槓子。
卻故意阻撓幾人前去運河,直到他們答應讓這老頭也分一杯羹,才肯帶幾人過去。
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謝懷津已經與此人達成共識。幾人萬般無奈之下,只能投其所好,使盡渾身解數把那富商灌醉,才偷出這東西!
只是當他們得手後想要離開,這鐵爪白頭翁竟然翻臉比翻書還快!
陸雲帆現在氣的叉着腰,胸前已是起起伏伏:
“要不是這老東西,咱們至於這樣……”
可是看見老四在他面前一個勁兒地揮手,便將滿肚子的話噎了回去。
“咱們男人能解決的問題,就別跟小妹說了嘛。”陸雲昭對着他耳語,“再說了,現在東西他又拿不走,交給小妹處置就……”
“二哥!四哥!”
這邊兩人還未說完,卻聽裡間陸挽瀾焦急的叫了一聲,二人便立刻換上滿面笑容走了進來:
“哎!怎麼了小妹?”
顯然陸挽瀾並未察覺出二人異樣,反而一直在觀察那張契約:“如此說來,謝家不光是販賣鹹布,還是自己製作。”
“可以這麼說。”陸雲昭點了點頭又道,“可是咱們只知道這棉絹從何而來,那鹽又是哪來的?”
“上次老五不是說,那鹽是井鹽嗎?”陸雲帆拼命回憶,“小妹還說,山西只產湖鹽,不產井鹽。”
陸雲昭點了點頭:“我也記得!後來我還讓人去打聽了,現在只有西南一帶產井鹽,就是那邊地勢險峻,還經常鬧匪患。各種物資若不是與軍備一起押運,恐怕不好帶過來,所以我也沒再提……”
說着說着,他竟看臥房裡的幾人竟忽地死死盯住自己,眼睛裡似是竄出了火蛇。
莫名感到一絲壓抑,陸雲昭忙退後兩步喝了口茶:“我說,你、你們幹嘛這麼看着我?”
“西南邊境?軍備?”
幾個兄弟當然是因爲陸雲昭的知情不報而生氣。
陸雲帆湊過去,一把奪過茶杯也喝了一口:“這麼重要的情報你怎麼不早說啊!”
“最近的事情一樁接一樁,我這不是……”
陸雲昭剛要解釋,卻聽牀榻上的陸挽瀾斬釘截鐵說了一句:
“是風家。”
她說着,便從身下的蠶絲被褥裡,找出一幅憑藉記憶畫出的江南佈防圖。
這還是當時擴建彷彿時候,她從蕭晏之書房裡隨意瞥了一眼,記下的:“這佈防圖恐怕已經更換了,不過還是能看出些問題。”
細白的柔荑微微一擡,便散開在幾位哥哥面前。
“我們不太懂這個,老六你看看。”
陸雲昭說着,便將陸雲策推上前來。
在他心裡,家中六個兄弟,除了老大和老三,只有老六略略懂些兵法佈防,而包括自己在內的其餘兄弟,對這些卻是一竅不通。
陸雲策伸手接過,習慣性地抖了一抖,粗粗掃了一遍,繼而擡頭道:
“風家祖籍西南,風行宇一直在西南戍邊,三個月前才因爲嶺南三十七蠻部叛亂,把兵力調去嶺南和江南運河邊上,他們在咱們家鹽場附近設防,也不奇怪啊。”
“你再好好看看。”
陸挽瀾接過五哥陸雲歸端過的熱茶,低頭輕輕抿了一口,可再一擡頭,陰鬱而狠絕的眸光便透過嫋嫋熱氣射出寒芒。
陸雲策鮮少看見小妹這般神色,便又垂眼仔細去瞧。
看着老六的神色逐漸凝重,幾位哥哥也跟着緊張起來。
“這,這鹽場和運河的佈防,有些不對勁,好像……”
“好像是故意爲了蠻部進犯佈置的。”
一語切中要害!
陸雲策將這佈防圖重重拍在桌上,咬牙切齒道:
“怪不得連風家步兵都打不退的三十七蠻部,大哥只用了兩千騎兵就將其全殲,搞了半天,原來是他風家做了內鬼,消極應戰!”
聽出話中門道,陸雲昭便也恍然大悟:“前些日子咱們家的軍鹽,就是在江南運河邊遭了埋伏,這麼說,也有可能是風家?”
“還有那井鹽!”陸雲歸似乎也明白過來,“他們佔了江南運河沿線,再用押運軍備的官船把鹽運到江南,製成鹹布。”
近來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因爲這封契約而有了眉目。
一直不發一語的陸雲帆聽罷幾位弟弟的分析,氣得橫眉立目:
“想不到風行宇堂堂一個昭勇將軍,好歹也是正三品的武官,後頭還有謝家撐着,何至於如此?”
“也許,風家這兩萬兵力也是個虛數。”陸挽瀾頓了頓,聲音越發低緩,“他們一直依附謝家,行軍打仗或許在行,可也只能是兵部的一把刀。”
陸雲帆聽完這番話,UU看書www.uukanshu.net 更是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桃花一般的臉頰蒙上憤怒的火焰:
“嘿~他們風家就是沒種!你看咱們陸傢什麼時候被那謝懷彬牽着鼻子走了!”
“二哥你別激動。”陸挽瀾生怕他把手敲疼了,急忙勸阻,“咱們這幾日就趁着我養傷按兵不動,一切都三哥回來再說吧。”
說到三哥陸雲禮,幾位哥哥便忽地想起,已經有一陣子沒有收到他的回信了。
“我上次給三哥飛鴿傳書,說那井鹽的事,可是三哥一直都……”
還未等陸雲歸說完話,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淡語:“若你們現在給本王出去,或許還能見到陸雲禮。”
衆人猛地回頭,只見門口處的屏風不知何時已不翼而飛。
而坐在紫檀圓桌旁的蕭晏之,剛剛喝完了盞中茶水,正嘴角噙笑擡頭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