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山桃摒棄了之前愛去的西山,多上離家近的南山,南山地勢更高些,植被也更豐富。
她自己畫了一張圖,用來記錄已經發現在野外有分佈的藥草,大都是常見的,在炮製手法沒完全熟練的時候沒有大肆採摘,只撿當下能做食補的,別的都摘一小部分練習炮製。
大範圍的動用仙術對她的精神損耗很厲害,藥草的樣貌和旁的植株又相近,因此進展很慢。
摘了一小株藥草,山桃直起身子扭了扭發酸的腰肢,回頭見着才挖到野菜的山春花只拍乾淨土就往嘴裡塞。
沒焯水的野菜味道苦澀,能生吃下去多半是餓極了,山桃收回目光只當沒看見。
於現在的二房而言,糧食能自供,蔬菜在大房的相助下也種了些日常吃的,肉類更是不缺,野菜只因杜盈秋喜歡,山桃偶爾採一些打牙祭,並不與村中更窮困的鄉親爭食。
於是山桃就藉着挖藥草,將一些看見的野菜翻了出來不往揹簍裡裝,悶頭繼續往前走。
開始撿了一兩株,山春花還只當自己運氣好,後來看見前面那個埋着頭的背影才明白緣由,張了張嘴,沒好意思出聲,將那半句謝謝含糊了下去。
一個在前面挖一個在後面吃,過了小半天,獨自去獵食的狼崽子忽然躥了出來,繞着山桃的腳邊轉悠,又衝着來的方向不住看。
“發現什麼好東西了?”許是狼崽子是山桃帶大的,雖然沒起名字,但心意相通,機靈得很,往那方向躥出幾步,回頭示意山桃跟上。
“小姑你在這兒等我,我先去看看。”怕有危險,山桃讓山春花留在原地,自己提着木矛跟了上去。
一路繞過各種灌木,山桃終於跟着狼崽子到了地方,沒靠近就聽到了一陣嗡嗡作響,擡頭一看,樹上掛着一個巨大的蜂巢。
“蜂蜜?倒是個好東西。”
於藥物而言,蜂蜜可補五臟不足氣,益中止痛、解毒,長期服用還可養顏,於女子也是美容盛品,其味甘甜也是難得的一味食材。
但是這個獲取難度也肉眼可見的大,成羣的野蜂可不好對付,山桃瞄了一眼狼崽子,盤算着捨不得狼崽套不到蜂蜜。
感受到了山桃的目光,狼崽子興奮地尾巴慢慢晃動幅度縮小了,往後退了幾步,用可憐兮兮的眼神表示它是功臣,不能卸磨殺驢。
山桃噗嗤一聲笑出來,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準備做個什麼趁手的工具試試能不能遠攻,但還沒等她出手,先來了不速之客。
“你們不準去!”山春花被強闖進來的幾個小子推倒在地,她握着小鋤頭還是擋在了山桃面前,“這是四丫先發現的。”
尾隨兩人想找山貨的半大小子,都是家境不寬裕的,也正是混不吝的年紀,知道山家四丫有找東西的本事,偷偷跟了一路,藥草他們不認識,野菜看不上,直到看見蜂蜜才露了面。
“這山裡的東西又沒主,哪還論誰先發現的。”那幾個小子環抱着胳膊,擠眉弄眼,“再說,你們倆個小娘們弄得下來嗎,別被蟄了哭鼻子,還是讓我們來吧。”
山桃掃了一眼這些毛頭小子,並未生氣,將山春花扶了起來,甚至還制住了齜牙的狼崽子退到了一邊。
見山桃怯了,山春花有些着急,但也知道憑她們倆加一個小狼崽,打不過這些人,咬着牙就想去搬救兵,卻被山桃拉住了。
“不急,我也不知道怎麼取野蜂蜜,先看看。”
“咱們現在不找人,等他們摘了就晚了!”山春花眼裡揉不得沙子,氣急道。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要做螳螂,咱們就當只黃雀唄。”山桃從揹簍裡翻出了一個塊根莖物,擠出汁水來塗抹在身上,又給山春花分了些,連狼崽子鼻尖上都來了點。
雖然不懂山桃的話,但山春花還是跟着她避到了背風處,瞪着眼睛看那幾人取野蜂蜜。
那幾個小子卻是知道些門道,尋了些易燃的枯枝和乾草用打火石點燃,慢慢地將蜜蜂薰走,薰地差不多了,一個瘦高個便利索地爬上樹去摘蜂巢,剩下的幾隻已經不成威脅。
直到瘦高個抱着蜂巢落了地,山桃纔出手,她撿了一塊拳頭大的石塊,瞄準了一個樹枝茂密的地方扔了上去。
只聽咚的一聲,一羣被擾了的蜜蜂傾巢而出,此時濃煙已散,它們直接鎖定了樹下抱着蜂巢的幾人,嗡嗡地衝了上去。
“我去!怎麼樹上還有一個,快跑!”
這一處地方,其實藏了兩個蜂巢,一個掛地低,一眼就能看見,還有一個在枝繁葉茂之處,要不是山桃有仙術也不會發現。
羣蜂罩頭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們連蜂巢都顧不上,連滾帶爬地往山下衝,徒留一地狼藉。
因爲塗了遮蔽氣味的草汁,兩人一狼完全沒受波及。
山桃不急不忙地走出來,將那地上的蜂巢放入揹簍,又將樹上的另一個依葫蘆畫瓢地取了下來,收穫滿滿當當。
雖然這蜂蜜和山春花沒什麼干係,但看到那些人吃癟也十分解氣,“四丫,咱回吧,這麼多東西你也裝不下了。”
“嗯,走吧......”背上揹簍,山桃剛準備離開,忽然發現剛剛被那些人踩踏過的地面,露出了一塊紅色的根莖狀植物,吸引了她的注意。
拿上藥鋤慢慢將那根莖挖開,形似蘿蔔,有須狀,聞着還有一股藥香。
“這...是不是人蔘!?”山春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跟着山三郎在縣學裡呆了一段日子,縣學裡有一家境富貴的,炫耀過價比黃金的人蔘,被她牢牢記住了。
山桃慢慢地將那塊狀物拋出來,足足有她半個胳膊長,不過她神色卻不見激動,“益州長不出人蔘,這是丹蔘,也是一味藥,不比人蔘貴重。”
跟百草集上對比確認了,山桃又尋摸了兩株出來,留下的小的等它們在長,以免涸澤而漁。
姑侄兩人還沒到家,就見着二房門口圍了一堆人,一見着她倆回來,爲首的大娘立刻大喊大叫起來,“就是四丫,把我家娃傷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