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你這五天總共加起來也沒睡到兩個小時,眼下黑了一圈了。我擔心你再這樣下去,顧笙還沒找到,你自己就要先倒下了。”
“大哥,我沒事,你去休息吧。”
傅玉澤道:“我陪你再坐一會兒,不如喝點酒?”
傅庭之搖頭,“酒精只會麻痹大腦,我現在需要清醒。”
不管是後悔的,自責的,傷心的,不安的,又或者是其他各種各樣的情緒,他都不能逃避,他必須清醒着面對。
這些都是他應該受着的。
兩兄弟又在客廳坐了會兒,傅庭之知道自己不回房間睡覺,大哥怕是會這樣一直陪着他坐到天明再繼續陪他去鳳凰山找顧笙。
“大哥,你回房間休息吧,我也回房間。”
“那你也早點休息,就是閉着眼睛假寐也比你這樣睜眼熬着強。”
“好,我知道。”
傅庭之回到房間,直接去了牀頭放着的單人沙發。
這五天,他就沒上牀睡過覺,每天晚上爲了不讓家人陪着他一起熬着,他都會回自己的房間,不過回了房間只是也只是坐在沙發上熬着。
他無法閉上眼睛,似乎只要閉上就會看到顧笙倒下血泊中。
他現在只恨自己爲什麼還沒找到顧笙就昏迷了。那個送他去醫院的人到底是去救顧笙的,還是真的只是路過。
他希望那是去救顧笙的,至少那樣,希望又會增加一點。
顧笙,你一定要活着!如果非得死一個,我希望用我的命換你的命!
傅庭之重新拿出手機,這幾天他都習慣給顧笙打幾個電話。即便電話那端永遠只有盲音,他還是固執的每天都打。
萬一什麼時候就打通了,萬一顧笙就接……
嘟!嘟!
“喂,哪位?”電話那端傳來顧笙的聲音。
有那麼一瞬間傅庭之甚至覺得可能是自己太想顧笙,所以出現了幻聽。
“大半夜打電話擾人清夢不說話,想找抽是不是?到底哪位?”顧笙已經睡着了,聽着電話響了,也沒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伸手接起來,接過對方根本不說話。
她微微皺眉,瞬間睜開眼睛,把手機從耳邊拿到眼前,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記性太好,有時候也有這點不好。
傅庭之的電話號碼她了熟於心,看一眼就認出來了。
嘖!
換了新手機都忘了把聯繫方式拉黑了。
顧笙沒等傅庭之那邊說話,直接掛斷通話,果斷將他的手機號碼拉黑,然後登陸上微信,將他的好友拉黑再刪除。
呸!帶着你的爛桃花滾吧!笙姐纔不伺候你了!
拉黑完所有聯繫方式,顧笙把手機一扔,拉過薄被矇住腦袋繼續睡覺。
傅庭之如夢似幻的清醒過來,立刻又撥顧笙的電話,“你好,你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她把他的手機號碼拉黑了。
傅庭之又登陸微信,給她發消息,【顧笙,你在哪裡,我現在去找你。】
消息發送到聊天框,前面冒出一個巨大的感嘆號。
對方已經開啓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對方的好友,請添加好友之後再聊天吧。
顧笙把他的微信也刪了。
傅庭之看着兩人的聊天框,回想着顧笙剛纔說話那種帶着鼻音的懶洋洋的聲音,一股疲憊突然席捲上來,讓他連手機都拿不穩了。
她沒事!她還活着!
傅庭之是個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此時此刻卻想由衷的感謝老天。
感謝蒼天眷顧,還他愛人於人間。
傅庭之將頭埋進手掌之間,壓抑了五天的情緒突然如海浪一般席捲而來。
他的寶貝兒還活着!真的活着!
釋然與崩潰有時候似乎並沒有明確的分界線,只知道眼淚一下就奪眶而出了。
過了許久,傅庭之穩定了情緒,撿起手機給宋弘宇打了個電話過去。
宋弘宇四天沒怎麼睡過覺,今晚知道笙笙平安無事終於能安安心心踏踏實實的睡個好覺了,結果睡的正香被電話吵醒,一看來電顯示還是傅二,火氣蹭一下就跟火山爆發一樣冒了出來。
“傅二,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現在什麼時間了,你……”
傅庭之打斷他的話,“三哥,顧笙沒事,我剛纔打通她的電話,你們可以暫時安心一些了。”
“……”宋弘宇頓了一下,他們一家人今天晚上見過笙笙了,確定她平安無事,可傅二並不知道,所以這是故意打來報平安的?
“傅二,你的聲音怎麼沙啞的跟破風箱一樣?今天來我們家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沒事。可能是情緒有點太激動了,明天就好了。”傅庭之咳嗽一聲輕了輕嗓子,發現聲音還是沙啞並沒有得到任何環節,索性懶得再管,“三哥,我說顧笙沒事,你一點都不激動,你們是已經見過顧笙了嗎?”
“是。”宋弘宇也沒瞞他,“笙笙今天晚上給我打過電話報平安,我們去看過她了,她的狀態還算不錯。她沒給你打過電話?”
以笙笙對傅二的感情,按理說她給家人報了平安之後肯定會給傅二打電話纔對,現在看傅二這樣子,笙笙竟然沒有聯繫他?
這就奇怪了。
傅庭之聽到顧笙醒來就聯繫了家裡人,卻沒有給他打電話,再一想剛纔他打過去的電話,顧笙先前估計是睡了沒看來電顯示接的電話,知道是他打過去的之後就果斷給掛掉了,並且還迅速的拉黑了他的所有聯繫方式。
顧笙生氣了。
而且以她的性格,如果只是小打小鬧的生氣絕不可能拉黑他的聯繫方式,拒絕聯繫,所以她這次是真的準備跟他劃清界限,徹底分手了。
想明白這一點,傅庭之苦澀一笑。
顧笙要跟他分手難道不應該嗎?他連自己身邊的關係都沒處理好,害她因此身陷險境,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說要保護她,簡直是在不自量力的搞笑!
可要他跟顧笙分手,他根本做不到。
只要一想到顧笙以後會拿帶着情意的目光看別人,他就受不了。
可是這些情緒,比起她還活着而言,又能算的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