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傷口有深有淺,有長有短,最長的一條是她腰上不知道是被樹枝還是被石頭劃破的傷口,從左邊腰側上方往下,穿過肚臍一直拉到了右側腰線下方。
鮮血混着泥沙將整條傷口都糊住了,雖然髒,但好歹算是勉強幫着止了血。
宴蘅立刻從隨身背的包裡翻出藥瓶,這麼滾下來,藥瓶全部被壓碎了,所有藥和藥粉都混在了一起,肯定不能亂用。
他立刻拿出旁邊的草藥,嚼碎了敷到顧笙那些還在流血的傷口上。
除了這些外傷之外,顧笙還斷了右手和左腿。
宴蘅簡單的給顧笙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外傷。
他不是真正的醫生,醫術只懂一點皮毛,檢查不出來顧笙有沒有傷到五臟六腑。
但顧笙現在身上看着沒有一處好的,可想而知他們的車子衝下懸崖後,顧笙帶着他從車裡逃出來有多麼的兇險。
再看他自己,身上雖然也有很多傷,卻沒有顧笙傷的那麼重,可想而知他昏迷的時候是顧笙在護着他。
“你一個女子,不知道害怕,不曉得疼嗎?”
宴蘅抿緊嘴脣,憋了口勁兒將顧笙背起來,“你放心,你救我的命,我也不會看着你死。你要挺住,我這就帶你走出去。”
山坡這邊肯定是上不去了,只能往山下走,但下山的路是最不好走的,更何況這樣的老林子里根本就沒有路。
到處都是叢生的雜草,有些雜草裡還生長着帶刺的藤蔓。
宴蘅揹着顧笙一步一步往前走,速度奇慢,眼看着天漸漸的黑下來,他揹着顧笙還在密林裡打轉。
這樣的老林子裡,誰也說不好天黑之後會不會有狼或者熊出沒。而且天一黑,林子裡完全伸手不見五指,什麼都看不見。
“顧笙?”宴蘅輕輕喚了一聲,“你再堅持一下,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顧笙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宴蘅的心懸起來,立刻去捏她的手腕,指腹間探到微弱的脈搏,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顧笙,你救了我,我還欠着你的救命之恩沒有還呢,你可不能死。”宴蘅一邊說,一邊摸黑往前走。
他從小生活在藥王谷,那裡最不缺的就是深山老林,他從小就在林子裡穿梭採藥,對這些地形很熟悉。
“其實你可以不救我的。不救我,你一個人肯定更好逃生,也不會傷成現在這樣。”
“你不是不喜歡我嗎?那麼危險的時候又爲什麼要想着救我呢?”
“反正我現在死了也沒有人會知道,就算知道了,應該也沒有人會難過,死了也就死了。但是你不一樣,你師父爲了救你,堂堂神醫給我這樣一個後輩下跪,你的命比我的命珍貴多了。”
“嘶!你他媽是唐僧轉世嗎?逼逼叨叨個沒完沒了。”顧笙全身都痛,腦袋一陣暈過一陣,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有腦震盪。
她也沒聽清楚宴蘅到底在說什麼,只覺得他一直嘀嘀咕咕個沒完,非常吵。
“顧笙,你醒了!”宴蘅驚喜,立刻就想回頭查看她的情況,一轉身顧笙的後背就撞上了旁邊的樹幹。
嘭!
“嘶!”顧笙後背上也有傷,被這麼撞一下十分的提神醒腦,“宴蘅,你要想謀殺我就直說,不用這樣拐彎抹角的。”
“對不起,我一時着急忘記了,撞到你後背上的傷口了嗎?”宴蘅立刻僵在原地不敢動了。
“廢話。我後背多寬,這裡面的樹多粗,你心裡沒點數嗎?”顧笙有氣無力的趴在他背上,“這漆黑的林子,鬼都看不見,你是怎麼能夠做到繼續往前走的?”
“我以前在藥王谷的時候去森林裡採藥,在林子裡走十天半個月是常事,總會遇見沒燈沒火的時候,時間一多就習慣了。”
“你放心,我肯定會帶你走出去的。”
“這麼走,沒走出去我就先死了。你身上帶着有藥吧?”
“有!你要用什麼藥?”
“你先把我放下來。”
顧笙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宴蘅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到一塊大石頭的旁邊,立刻取下身上的袋子,“我帶着有藥,不過滾下來的時候瓷瓶全都碎了,有些藥丸也壓碎了。現在藥粉跟藥丸混在一起,有些藥性相沖,不敢隨便亂用。”
他一邊說,一邊翻出專門用來裝藥的布袋子。
“沒事,你捧起來我聞一聞就知道能不能用。”顧笙整個人的氣息都很虛弱,連說話都提不起勁兒,稍微一動就扯的全身到處都痛。
宴蘅趕忙將兜着藥的布兜捧過去。
周圍漆黑一片,他湊上前手上的布兜直接撞到了顧笙臉上。
“唔!”顧笙感覺自己的鼻血都快被他這一下給撞出來了,“大哥,我懷疑你真的想害我。”
“對不起,我看不見。”宴蘅往後退一些,“你能聞到嗎?”
“可以。”顧笙摸索着擡手抓住他的手腕,撿起布兜裡的藥仔細的聞了聞,“這個可以,你也吃一顆。”
“我沒事,都給你吃。”
“這是藥,不是肉,難道還能一頓吃飽不成。”
“張嘴。”顧笙直接把藥丸塞進宴蘅嘴裡,自己也吃了一顆,“這藥就是吊吊精氣神。我現在這樣,自己肯定動不了,只能靠你把我帶出去。如果你這時候倒下了,那我們兩都得死在這兒。”
“在往外走一走,我記得這山腳下應該是有村子的。”
“好。我揹你。”
宴蘅重新背起顧笙往林子外走,越往外走林子越稀疏,慢慢的有星光和月光亮起來,周圍逐漸有了光亮,不再伸手不見五指。
“顧笙,那邊有燈光!”宴蘅看到遠處的燈光,驚喜的加快腳步。
顧笙趴在他背上卻沒了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昏死了過去。
“顧笙?顧笙?”
“你挺住,我們走出來了。” 宴蘅咬牙加快腳步,村子裡有狗,他走進村拴着鐵鏈的狗就汪汪的大聲叫了起來。
他看到一家人的院子裡停着有車,也不管門口拴着的狗,揹着顧笙就衝了進去,“老鄉!老鄉!”
已經睡了的這家人亮了燈,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推開二樓的窗戶,“誰啊?幹什麼的?”
“老鄉,麻煩你救救人。”
宴蘅昂起頭,“我跟我媳婦兒出了車禍,麻煩你送我們去一下醫院,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