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何罪,我就何罪!
江樂擡眸,吃驚的望向身邊的公主,她眼睛哭腫得像一個核桃,身子一抽一抽的,比自己都要在意結果的生死。
在表明自己身份之前,江樂在數不清的夜裡想過自己的下場,儘管蘇見覓篤定她不會有事,但她心頭已然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能活便是賺到,死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但是身邊有一個人,不管不顧的抓住一絲絲求活的機會,拋開自己金貴的身份,替她求情。
這是江樂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的。
既然還有人沒有放棄她,她也不能放棄自己,更不能讓公主跟着自己受罪。
江樂扶住公主的肩膀,說:“公主的心意,江樂無以爲報,公主金尊玉體,還是……算了吧。”
“不算,不能算!”寶雯聲音有些沙啞,“憑什麼陳耒等人還安讓無恙的高坐樓閣,受害者卻要承受罪名?世界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她說話太大聲太快,咳了兩聲,說:“要處置一起處置,先砍了陳耒的狗頭,不然要想處置江樂,三百大板先從我身上過去!”
皇上手指指向寶雯,指尖顫抖,道:“糊塗!簡直是糊塗!”
寶雯抿着脣,架勢是擺足了。
蕭檢默了默,道:“星潛是否包庇陳耒,是否結黨營私還有待定論,要交於皇上處置,至於江大人……”
“依臣弟來看,江大人有勇有謀,巾幗不讓鬚眉,欺君之罪事出有因,源頭還是在於陳耒之類,臣弟也建議,從陳耒開始清算。至於江大人的處置,不如等陳耒之類蓋棺定論之後再行商議。”
蕭檢來了個欲揚先抑。
先讓皇上瞧瞧如果重罰江樂的後果。
瞧,板子還沒上來,寶雯便哭得要死要活,若是上來,寶雯還不得跟你這個父親拼命?
皇上擺了擺手,對蕭檢道:“先把江樂送到你府上看管,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對外就說,江修撰病了,不見客。”
在他看來,送到蕭檢府上纔是最能守得住皇室醜聞的方法,殊不知他是把江樂送到了蘇見覓一派。
蕭檢正色道:“謹遵皇兄吩咐!”
“這件事朕再好好想想,你們先退下吧。”
江樂暫時安全,寶雯見好就收,抽泣的退下。
臨別時哀求的目光看向蕭檢。
蕭檢心裡對江樂沒有疙瘩,雖然江樂和他沒有關係,但江樂是蘇見覓要保的人,救他無異於給蘇見覓賣一個人情。
蘇見覓重情重義,他便要做一個挾恩圖報的壞人!
只要這丫頭能在自己身邊,見到自己不要躲就行。
蕭檢淡淡點頭,將江樂秘密帶進了王府裡。
至於皇上口中的好好想想,自然是找紅顏知己。
後宮妃嬪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能讓皇上安睡溫柔鄉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寶雯的生母柔嬪,一個是曼嬪。
他現在看見柔嬪便會想到寶雯哭泣的臉,心裡也不好受,於是轉了個道,前往曼嬪的居所。
曼嬪好像早就料到皇上會來,擺好了他最喜歡的點心,點好了他最喜歡的香薰,穿的衣裙也是皇上喜歡的顏色。
“你是不是在朕身邊安了一雙眼睛,竟然準備得如此齊全。”皇上坐在曼嬪早就準備好的金絲軟塌上,隨意地說。
曼嬪莞爾一笑,撒嬌的語氣道:“皇上總是不來,妾身只好擺上皇上喜歡的一切,就好像皇上時刻在妾身身邊一樣。”
說着,竟還有些委屈了。
皇上就是喜歡曼嬪,不僅因爲她不會像其他在高門大戶出身的宮妃一樣處處拘謹,還有一點,就是她背後沒有任何勢力的影子。
很讓人放心。
在聽完皇上把寶雯和江樂的事情講述一遍後,寒歆曼笑了笑,手上給他揉肩,說:“寶雯也是真性情,小孩子嘛,皇上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寒歆曼也是個聰明人,一聽蕭檢涉足其中,並且意向是保下江樂,又聯想到江樂和平康侯的淵源,心下了然。
一看就是蕭檢爲搏美人一笑,管了這檔子閒事。
但身爲蕭檢的下屬,寒歆曼只有服從。
皇上摸上寒歆曼的手,嘆了口氣,說:“哪裡真性情,都是平常慣的!”
“公主年紀還小,很多事情不懂,以後就懂了。”寒歆曼柔聲說,“後宮不得干政,妾身也不好說什麼,只要是皇上的決定,妾身都理解。”
皇上扭頭看她,道:“你這不算干政,算是跟朕聊天,你來說說,這件事是怎麼個看法?”
寒歆曼說:“五殿下真是風頭正盛的時候,民心也有,若是此刻懲他個御下不嚴的罪名,好像皇上忌憚他特地找的罪名似的,陳耒怕是動不得。”
皇上心裡也不想動陳耒,但理由和寒歆曼不一樣,他只是想用此制衡蕭星潛,只要以後蕭星潛有犯上的動作,立馬藉着這個理由嚴懲。
他點了點頭,示意寒歆曼繼續說。
“公主還是太天真,不知道其中的關係,所以纔會說那些話,還請皇上不要往心裡去,至於江大人……妾身有幸看過她的文章,文采飛揚,確實巾幗不讓鬚眉,不如小懲大誡,前朝不是也有女人爲官的先例嗎?”
皇上表示同意。
忽然,他睜開眼睛,道:“你對前朝倒是瞭解,你不說,朕都沒有想起來前朝還有女子爲官的例子。”
放在他肩頭的手微微一滯,寒歆曼莞爾微笑,道:“妾身小時候爲了討生活,跟過一個說書先生打下手,聽的也多。”
皇上輕嗯了聲,沒有放在心上。
蘇見覓聽說了江樂和寶雯的事情,面上波瀾不驚。
每一個人的出現,包括寶雯的反應,皇上傳蕭檢過去都在她的意料之類。
蕭檢救下江樂,是蘇見覓的恃寵而驕。
她好歹鬆了口氣,除了蕭檢,她也找不到別人幫自己了。
“春雪,幫我收拾一下。”蘇見覓輕喚道。
春雪端着茶進來,放下,問:“姑娘這是要去哪?”
“去瑜王府,低調一點,不要讓人看見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