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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院長親自帶着李春敏做了超聲胃鏡、全身核素掃描,證實了她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淋巴,病情屬於中晚期。
劉院長建議立即住院手術治療。
李春敏不肯,劉院長把診室留出來,讓他們家屬商量。
順意的眼眶一直通紅駭人,她也不哭,但是眼神卻讓李春敏覺得慎得慌。
她有自己的堅持。“順意,媽不手術。媽這把老骨頭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老天爺不想讓活了,那它就收了我去,我不拖累你們。”
“媽---您說的是什麼話。。。。”望着母親憔悴病態的面容,她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陸向冬也不贊成岳母放棄治療,他說:“媽媽,您的身體不是您一個人的,而是兒女們共同的責任,您不要有後顧之憂,凡事有我們在前面撐着!”
李春敏還想多說,順意卻直接搶了話去。
“媽,沒什麼好說的,現在就住院!”
“順意-”李春敏捏着她的病歷和包。
“我說了必須住院,媽----”順意許是精神繃得過了頭,吼完這嗓子,她禁不住情緒上的衝擊,滿面含悲的滑坐在地上。
李春敏嚇了一大跳,趕緊拉她起來,可是順意死活都不肯,只顧着流淚。
“媽,我求您了。。。住院,治病,我求您了。。。”
李春敏心中大痛,緊緊抱着女兒,眼眶裡早就積蓄的淚水潸潸而下。。
“啊。。。。。順意啊。。。。順意。。。。媽對不住你們。。。對不住你們啊。。。。。”
陸向冬心生惻然,慢慢低下身子,對抱頭痛哭的母女二人說:“我去辦手續。”
安頓好李春敏住下,順意搭陸向冬的車回老家屬樓拿東西。她倚在車門邊,臉色晦暗,一語不發。
陸向冬也保持沉默,快到廠區的路口,順意忽然叫:“停車!”
大野停在路邊,順意拉開車門便往下跳,“不用送了,我一會兒自己去醫院。”語氣冷冰冰的。
陸向冬側過身子,喊她:“順意,等等!”
順意停住腳步,回身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車上的他面目可真是英俊,哪怕總是穿着千篇一律的軍裝,也絲毫無損他卓爾不凡的氣質。
她看着他,從車上下來,走近,拿着一張單子,遞過來。
“這是我和順心爲媽媽治療準備的錢,你先拿着用。”
錢,他們可真是有錢!媽就是怕花錢,怕連累他們纔不肯住院,現在,他們卻把錢甩出來砸在她的尊嚴上!
“不需要!”她臉一沉,轉身欲走。
“夏順意----”他直呼全名。
她再次停下來,聲音卻冷得透骨。“從今往後,我們各過各的日子,我媽我管,不用你們操心!”
大風捲起路邊的落葉,一時間,塵土飛揚,遮蔽了視線。。
等恢復清明,陸向冬看到她倔強窈窕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裡,成了個小黑點。
他微微嘆氣,輕輕地搖了搖頭。
回部隊之前,他又拐去市人民醫院普外科病房,去看望主動聯繫他的符春輝兄弟。
他買了一些水果和營養酸乳,推門進去,發現二人間的病牀上只躺着剛剛睡醒的符春庭。他清秀的臉上透着一絲怔忡,看着門口的解放軍,神情變得有些複雜。。
“你好啊,春庭,剛睡醒嗎?”陸向冬微笑着進屋,把東西放在一旁空置的牀頭櫃上,坐在符春庭對面。
“你。。。。好。。”符春庭一定聽哥哥跟他講了之前的事,所以儘管抗拒,他還是儘量表現得有禮貌。
陸向冬拉開他的被子,看了看他腹部的繃帶,又翻看了一下符春庭的眼皮,稍稍放鬆了神色:“瞧不出,你的恢復能力挺強,和我的兵有的一拼!”
符春庭眨眨眼睛,說:“是我哥哥的功勞。”
陸向冬問:“你哥哥呢?”
符春庭眼神一黯,目光瞥向窗外林立的高樓雛形,喃喃地說:“他去幹活了。”
“幹活?”陸向冬順着他的視線朝外看。
符春庭指着正在建設中的高樓大廈說:“哥哥每天除了送飯,其餘的時間都在工地打工。”
陸向冬默了默,沒有接着問,他打開裝水果的袋子,掏出了一根香蕉,剝開,遞給符春庭。
“吃點水果。”
符春庭抿抿乾澀的脣,香甜的香蕉像是一道誘惑擺在他的眼前。
“不了。。。我渴了都喝水!”他忽然從牀上撐起身子,端過牀頭櫃上一個搪瓷缸子咕咚咚喝起冷水。
陸向冬想去扶,可是又忍住了。
他等符春庭躺下,才正了臉色問:“你見過我嗎?”
符春庭愣了愣,眼睛裡又出現了初開始的防備,一閃即逝。“沒有,我沒有見過你。。。”
陸向冬笑了笑,把香蕉放在櫃子上,說:“小小年紀就學會撒謊了?”
符春庭身體一震,卷而翹的黑睫毛連續眨了幾下,頭漸漸低下去。
“能告訴我,你是如何認識劉甘霖伯伯的嗎?”
符春庭把頭扭過去,不看陸向冬,他的拒絕那樣明顯,以至於話音都是顫抖的。
“我不認識你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