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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病期間,發生了一些事。
陸向冬在轉入普通病房三天後,要求轉回B市軍區醫院繼續治療。他的要求被陸榮海夫婦拒絕,但是陸向冬堅持,無奈之下,陸榮海只好在大部隊開拔的當天,安排他和順心搭乘軍用飛機回到B市。
走之前,陸向冬和母親尚雨虹見過一面。他的態度很明確,要求母親不要再試圖用任何手段動搖他和順心的婚姻,尚雨虹怒極,扇了兒子一巴掌,憤然離開。自此,陸向冬不肯和她有任何的交流,他用一種近乎決絕的方式斬斷了自己和母親之間的聯繫。
順心內疚,偷偷找到尚雨虹想緩和母子關係,不想去的那天,要找的人提前回了北京,她只見到了她最怕的陸榮海。
第二次見面,氣氛仍舊緊張。
陸榮海不會再對她怎麼樣,可是他的氣勢太過駭人,僅僅是一個平常的注視,便讓順心強撐起來的外殼出現裂紋。
“你回去吧,我不想和你這樣的人多說!我還有會,沈參謀,送客!”他毫不留情的下達了驅逐令。
順心心一涼,索性豁出去。
“陸伯伯,您給我三分鐘,我把話說完,馬上就走!絕不耽誤您的正事!”
他看到她眼裡孤注一擲的迫切,那雙澄澈晶瑩的眸子,令他的心絃莫名一動。她像誰呢?眼睛,還是神情,都讓陸榮海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說。”他擡腕看錶。
順心吸口氣,考慮措辭。
“陸伯伯,今天來我不是爲了自己,是爲了陸團長。他和你們關係鬧得這麼僵,原因全是因爲我。我知道,您對我利用手段騙取向冬信任的事有很大的不滿,您覺得我是個品德敗壞的女人,根本不配和陸團長在一起。我不否認,我的做法欠妥欠考慮,傷了你們二老的心,可是我想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和陸團長無關,他還是愛你們的,真的,您在他小時候帶着他和伯母去香山踏青、賞秋的情景,他跟我提起過不止一次。一個人的外表可以僞裝變化,但是一個人的眼睛卻做不得假。我能看出來,他講述你們過去幸福的日子,眼底涌現的快樂和滿足,是那樣的真實和令人感動。。”
陸榮海的面容冰冷堅硬,可是卻沒有阻止她說下去的意思。
“陸伯伯,您覺得他不在乎你們嗎?不在乎的話,他又怎會獨自一人翻越莽莽大山,爲陸伯母尋找治療腰病的藥引,還有您,沈參謀每天給您按時按頓服用的保健粥,也是他跑了不知道多少路,從江北一個名醫那裡求來的。。陸伯伯,求您不要放棄愛他。。。陸團長,他真的是個值得你們去驕傲去疼愛的兒子。”順心說完,眼裡有盈盈的水汽升起來。
陸榮海看着她,表情既複雜又驚訝。
“你來,不是爲了自己?不是爲了陸家的地位?”他放不下心頭的顧慮,害怕她是因爲向冬失去陸家的靠山,而自己落得雞飛蛋打一場空的下場。
順心愣了幾秒,臉上沒有畏懼或者被戳中要害的尷尬,她有的,是漸漸積聚起來的怒氣。對方是長輩,一個說話不會拐彎的軍人上將,她壓抑着,繃緊了脣說:“您不相信我,也得相信您的兒子。陸伯伯,您可以想一想,我和陸團長結婚以來,有向二老伸手索要過所謂的財富和地位嗎?”知道她和陸向冬結婚的人至今寥寥無幾,她如果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又何須受這許多罪!
陸榮海被問得說不出話,隨即又被順心質問的語氣惹怒。
他沉下臉,看看她,說:“向冬媽媽受不了打擊已經回北京了,我明天也要走,你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順心很認真的看着他說:“有用,陸伯伯,您只要不放棄他,陸團長一定會很高興的。”
陸榮海半響沒說話。
後來他看看腕錶,喊來沈參謀。“我要去開會,你送她回去吧。”
“是,首長!”
順心衝着沈參謀微笑,把她帶來的營養粥遞過去:“這是我親手熬的,有安眠的功效,麻煩沈參謀晚上熱熱給首長喝了。”
沈參謀看看陸榮海,得到允許的眼神命令,他纔敢收下來。
等那抹纖瘦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陸榮海腦中忽然靈光乍現,想起了順心和誰有相似之處了。。。
那雙眼睛。
透着光彩的清亮眼眸,和已經入土爲安的許素卿,居然,是那樣的相像。。。。。
回到B市。
時間若流水一般滑過,轉眼大半月過去了,城市進入了初冬,寒意十足。
他出院上班的第一件事便是繼續撥打新西蘭的國際長途。養病期間,他幾乎每天都會打過去兩三通,但是對方始終無人接聽。
這天,他很幸運,剛撥過去對方就接起了。
接電話的人是賀衝教授的老伴兒,她的態度很好,講話聲音也很和藹,她說前段時間和老伴兒去臨市旅行,剛到家。
她問他是誰,陸向冬說他是龍迪參贊的表弟,有些事情想找賀老請教。
賀伯母不疑有他,問了陸向冬和龍迪的一些情況之後,她喊來了丈夫。
“喂,您好,賀老,我是B市的陸向冬,大使館的龍迪參贊是我表哥。”
“你好,小陸。有什麼事能幫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