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聞新從陸潛手中拉出一柄飛刀,隨手斜擲而出。
刀在空中旋飛,刺破空氣的嘯音清亮,突地穩穩刺入靶心正中,刀身正直。
陸潛的眼神隨着飛刀一起釘在了靶上。
僅是刀身旋飛在空中的聲音,就讓陸潛明確地理解了什麼是差距。
高聞新問道:“你一直在練習靜坐嗎?”
陸潛扭過頭來:“是啊,睡眠質量好多了。”
高聞新招手說:“你過來吧,既然你對飛刀感興趣,我們需要從站樁開始。”
看到高聞新走向一個閉鎖着門的隔間,陸潛微訝,忙跟上。
高聞新推門進入,待陸潛進來,回身把門關上,房間裡立時漆黑一片,不見五指。
高聞新似乎按開一處開關,四束高光從牆壁陡然射出,彙集在房間另一端的一處標靶上,靶正中是紅色,向上有藍、綠、黑,向下有黃、橙、白等幾色,在周遭的黑暗中顯得鮮豔明亮。
“這是專門訓練投擲技巧的暗室,可以更有助於你集中精神。”高聞新頓了一頓,道,“但飛刀練習的第一件事和之後每日都不可省略的事情,卻是站樁。”
陸潛看着處於暗室中的高聞新,靶面反射出來的光線只能粗粗勾勒出高聞新的側面輪廓,卻格外分明。
“飛刀是最接近於槍的冷兵器,不同的是它的動力在於你自身而不是火藥,所以正確的發力是基礎。飛刀的投擲是不講究姿態的,你最終要保證在奔跑中和倒掛中都可以準確命中目標,但作爲新手,你需要用固定的身體間架結構來保障發力的正確,並養成根深蒂固的習慣,這一修習叫做站樁。”
“站樁和靜坐都是對內氣的煅煉,其實即是正確地使用全身的力量,靜坐是文練,站樁是武練,站樁更貼近於力量的自然發揮,會更容易感受到氣感。但這與靜坐一樣是需要長期堅持的功夫,本來時間很緊,如果你可以對用槍有一點感覺,我本想把這項修習推後,只憑借你自身肌肉力量和靈活性的增長來應付這次成人禮的。”高聞新察覺這樣說話可能有點刺傷陸潛,轉話題道:“所以站樁就不要心急,每天兩三個小時,安心站下去就好。之後你需要掌握飛刀的重心把握、準確的距離感等等一類技術問題,如果要趕得上時間,每天需要練習一萬次以上的擲刀,總之時間很緊迫。”
黑暗中高聞新不太看得清陸潛的表情,頓了頓,繼續道:“不過你對飛刀可能確實更有天賦些,對空氣的敏感反應可能有助於你對空氣動力的把握。而子彈與你之間,隔了槍和火藥。”
陸潛若有所得,他握着飛刀時,確實比握着槍有更踏實的感覺。
確切地說,那是一種感情。
在高聞新的指導下,陸潛跟着形意樁法,拔力抱球,穩於暗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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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潛在暗室中的修習,讓他喪失了時間感。
陸潛被高聞新從暗室中叫出來,兩臂已是痠麻地幾難自處,看了下表,時間已是傍晚。他看到劉尚瀾也走到試槍的靶場來,同樣是一臉疲色。
高聞新安排的一天中最後一個環節,仍然是射擊訓練,陸潛和劉尚瀾被要求戴着耳套放槍,高聞新穩穩站在一旁。顯然在高聞新看來,無論怎樣,槍支的訓練都仍是必要的。
雖然疲累,但陸潛明顯感到手槍舉在手中控制感強了很多。
陸潛突然停止射擊,
摘下耳套向通風口看去,他正要說什麼,通風口的隔板迅而墜落,一個黑影直衝向劉尚瀾。
還在射擊的劉尚瀾反應顯然比陸潛晚了一些。
黑影的速度顯然也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手已經要碰觸到劉尚瀾的小臂。
劉尚瀾未及考察整個狀況是什麼,前臂下意識回縮,接着腰上用力,手肘便向來者頭部撞去。
對手喝了一聲“好!”空中轉體避開攻擊,蹲落在地上,高跟鞋與地面碰撞的響聲清脆,長身一縱,又向陸潛襲去。
等陸潛急着要後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中已空,槍已經到了襲擊者手裡。
劉尚瀾的槍口追着來人一槍槍穩穩射去,掃射路徑掃過了高聞新所站位置,一直無動於衷的高聞新連忙躲閃。
襲擊者腳下未停,笑道:“太失準頭了!”接着伸展了手臂連放兩槍。
整個訓練場安靜了。
劉尚瀾和陸潛同時中彈,子彈在兩人身上粉成片片,兩人悠悠晃晃,都歪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襲擊者這才停下,對着槍口吹了口氣,向高聞新咧嘴一笑。
高聞新卻是板着臉,沉聲喝道:“你知道時間有多緊迫嗎?這個時候你把他們兩個打暈?”
這個一頭披肩長髮的女孩,驚異地看了看地上躺着不再動的兩個人,訝道:“這只是訓練,你用緩釋彈就是了,誰想到你用的還是麻醉緩釋彈呢!”
高聞新依舊板着臉,上前取下女孩手中的槍,卸開彈匣查看下,罵道:“這個陸潛,用錯子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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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聞新用自己的神經制劑注入劉尚瀾和陸潛的體內,努力調理下,四個小時之後,兩個人終於悠悠醒來。饒是如此,兩人都是神志迷糊,兩眼呆滯。
他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攻擊他們的人。
她左手裡把弄着劉尚瀾的槍,向陸潛伸出右手來,笑道:“不好意思,我是我們小組的成員,代號天火,也是我們小組中除了金腰蜂之外實力最強的。你們都是金腰蜂在帶領,那麼依時間上算,你們可以叫我師姐。”
陸潛自然是茫然的,但禮數仍然是有的,趕忙伸出手來和天火相握。
天火又把手伸向劉尚瀾,劉尚瀾盯着天火看了三秒鐘,也伸出手來和她握了握。
天火哈哈一笑, 道:“剛纔師姐出手重了點,兩位不要太記仇啊,我這裡先道歉了。嗯,兩位表現都不錯,尤其是你,”她轉向陸潛道,“你很敏感嘛,我的潛入連金腰蜂都沒有發現,竟然被你發現了,害得我提前出手。”
陸潛笑笑。天火當時在通風道中,通過空氣的異樣狀況,陸潛探知了她,這是陸潛唯一拿得出手的能力,一點也沒感到被稱讚的幸福。
“好了,總之你們要趕緊打起精神來,你們昏迷這一會兒,金腰蜂把我訓得耳朵都要爆掉了。真是的,失蹤了幾個月不見他人,一見面就擺領導樣子……。嗯,要不要喝點水?”也不等劉陸兩人答覆,說完就站起來向飲水機走去。
劉尚瀾突然開口了:“你很聰明,如果不是當時你向高老師的方向跑,我爲了規避高老師而失了準頭,現在躺在這裡的就是你!”
天火站住,扭過頭來看着劉尚瀾,撲地一笑,說:“你叫千足?嗯,我喜歡!”
高聞新推門進來,看到三人俱都清醒,才寬慰了些,說:“你們昏迷這麼久,已經錯過了酒店提供的自助餐時間,晚飯要我們自己解決了。我們出去接了巨擘,五人一起吃頓晚餐。”
“哦,最後一個是巨擘啊。”天火呵呵一笑,“很久沒見他了。”隨即大顯興奮,對劉尚瀾和陸潛說:“看,被打暈還是有好處的吧,可以大餐一頓了。”轉向高聞新道:“早就聽說A市文萃樓的全羊宴名聲很大,我們去那裡吧!”
高聞新點點頭:“沒問題,反正這一餐是你用來向千足和陸潛陪罪的,你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