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他很遠……
他記起昨天本-戴維曾來探望過他,聽他說那一番話的時候,他心裡很不平靜。
“我實話告訴你,她受到了很深的傷害,夜晚有時難以入眠,甚至做噩夢,食慾不佳,內心充滿了恐懼感。這很正常,時間的流逝會消除這一切的。”
“會不會染上毒癮呢?”“不會的,別爲這擔心。實際上,那惡魔給她注射了海洛因應是一件可喜的事:這樣她纔沒有目睹你和那惡魔之間驚心動魄的決鬥。她所記得的一切便是他突然抓住她,將她摔倒在地強行給她注射,以後便失去了知覺。”
“實際上,最令她擔心的是你——你永遠也不會和以前一樣了,這全是因爲她的錯,她擔心你不會寬怨她。”
“可沒什麼需要我寬恕的啊!”“當然是這樣,我也對她這樣說過,但如果你親口對她說,……“薩茜!”“阿爸!”“過來,到我牀邊來。”
“我不想傷你的心。”
“你不會的,阿爸是個堅強的人。過來。”
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到他身邊。
“狗怎麼樣了,薩茜?”“很好。第一個晚上它一直哭到天亮,我把它抱到了我的牀上。但昨天晚上它睡得很好,今天早上我給它的東西它全吃了。”
“你呢?——你睡得怎樣?”“很好。”
“還做噩夢?”“不做了。”
“你早餐吃的什麼?”“什麼也沒吃。”
“爲什麼?”“我不餓。”
“在節食嗎?”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她用手捂住了嘴,當她將手放下的時候,那絲微笑已經消失了。
“不。”
“那是爲什麼,想和某位女明星一樣苗條嗎?”“不,阿爸。”
“不不,讓我想想——一個男孩,肯定是爲了某個男孩,纔想讓自己顯得更苗條些,是嗎?”“阿爸!”“別擔心那些男孩子會怎麼想,別人會怎麼想。你仍和以前一樣美麗,完美無缺。”他拿起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輕輕地蹭着。
“很光滑嗎?”老遊戲。
“不,很扎手,阿爸——”“好極了,”他說道,停了一下,“當然,對於你的兄弟,你得注意一下方式。”
她又笑了,夾雜着一些苦澀的味道。他輕輕地撫摩着她的頭髮,撥弄着她頭上的蝴蝶結。
“你做完了今天的家庭作業了嗎?”“沒有家庭作業。學校兩天前放假了,老師讓我們回家搞派對,可他們像野生動物一樣!”“你們老師是野生動物?”“米奇和本尼!”“噢,哪一種?”他打趣道。
她嘟起了小嘴,將手縮了回來:“阿爸,你很不聰明,將我看成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老是避開正題。”
“什麼正題?”“我這麼笨,居然和一個陌生人走了。以前,你們老指着一些陌生人告訴我,那是猶太教士,我以爲他也是——”“你擔心旦亞——”“但全因爲這才讓你受了傷,你傷得這麼重——你的肩膀,你的手,這全是因爲我的過錯!”她狠命地拉扯着自己的頭髮,傷心得都要哭了。他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裡,輕輕地撫摩着,薩茜再也抑制不住了,哭了起來。
“說實話,薩茜,這是個錯誤。但這個錯誤的最終結果是好的——因爲你,一個邪惡的人受到了懲罰,使得他不再能夠對其他人造成傷害。這是上帝的安排。”
沉默。“你殺死了他,是嗎,阿爸?”“是的。”
她站起來,朝窗外眺望了很長時間。
丹尼爾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一輪紅日正在西沉,將天際染得紅通通的……“你殺了他,我真高興,但你的手卻毀了。”
“是受傷了,不是毀了,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不!”薩茜瘋狂地接着頭,“在醫院裡,我聽見一位大夫說過,他說毀了,你那隻手再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她又開始哭泣。丹尼爾樓着她,也哭了起來。
他摟着她,希望能減輕她心中的痛苦,直到她平靜下來。他用雙手捧着她的臉,瞧着她那淚水漣漣的雙眼,他用雙手輕輕地撫摩着她的頭髮,吻着她滿是淚痕的面頰,完全忘卻了自己的痛苦。
“我沒有被毀掉,薩茜。我還是原來的我,相信這一點。阿爸沒有撒謊,是嗎?”搖頭。
“那麼,請相信我,我的小甜心,沒人比阿爸更完美,是嗎?”點頭。
他激動地將她摟在懷裡,想起了她的嬰孩時代,給她換尿布,一勺一勺地喂她吃,看着她邁出學走路的第一步……照看他們。
房間漸漸暗了下來。丹尼爾說道:“給我取一下經書,薩茜,禱告的時間到了。”
當她把經書取來的時候,他在心中默唸“莫德艾尼”——感謝萬能的主歸還了他的靈魂。本匝在早上禱告的,已過了十二個小時,太遲了。
但他覺得一切都纔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