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子帶着盼珊來到一處水塘前,回身問道:“渴了?”
盼珊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說道:“一方面。”接着蹲下身子盯着水面開始看。
過了一會兒,糰子開始很想一腳將她踹到水裡,大老遠地來了就是爲了盯着水面愣神兒?!
就在它快要忍不住的時候,盼珊慢慢第擡起手,撩開了自己額頭上的劉海。
“誒?”圓子奇怪她怎麼有這麼一個反應,於是偏着腦袋看向了水面,然後便發出了這麼一聲。
盼珊看了眼水面上映出來的自己,然後有看了眼一臉驚奇的圓子,突然對它身後的某處說道:“時機剛剛好!”
接着,就聽到“噗嗵”一聲,火紅色的狐狸被宛如驟風襲來的糰子揣進了水裡。
盼珊拍了拍手,起身便往回走,身後是圓子和糰子的各種叫罵聲和互掐……
摸了摸眉心的凸起,盼珊心中升起無數惡寒之感——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眉間一點硃砂?!
“我勒個去呀!”盼珊低呼,“姑娘上輩子就對這號稱是美人痣的東西很是嫌棄,沒想到它現在竟然爬到我腦袋上來噁心我!賊老天,你故意的吧!”
然後慢慢悠悠第拖着剛剛完成那脆骨劫的身體到了一處陽光照得見的大石上,虛脫了般趴在上面。
可還沒等她吸一口這裡較爲溼潤的空氣,那洗髓煉骨的感覺便再次襲至全身。
這次,盼珊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那麼半死不活地趴着,心中“問候”了自己的新晉師傅無數遍……
說起來,這人吧,他就是不禁唸叨。
就在盼珊已經快要放棄保持清醒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道頗具威勢的聲音:“淬骨劫一共七七四十九次,每七次分爲一段,共七段。每段都會集中在同一個時期完成,從第一次開始,每次淬骨的時間增長,而且洗練骨髓的程度加深,中間一旦放棄,便功虧一簣!”
盼珊咬牙,七七四十九次!孫悟空都練成火眼金睛了!
“還有五次,你且好生歷劫吧!”智者的聲音漸漸遠去,只剩下默默流淚的盼珊趴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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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渴……水……”盼珊已經弄不清楚自己是第幾次睜開眼了,只記得每次睜眼要不就是黑黢黢一片,要不就是明晃晃地刺得眼睛難受。
此時正是夕陽斜下的時候,桃花林裡除了往日的妖嬈還多了一份蒼然。
糰子和圓子正守在盼珊的身旁,聽見盼珊的喊叫便馬上從小憩中醒了過來。
“盼珊……”糰子的囁嚅着叫道,揉揉嫩嫩的聲音裡竟然帶了些許哭腔。
圓子吹了一個光圈,將盼珊團團包裹住,然後移到了水潭邊上。道:“水就在你旁邊,歪歪臉就能喝到。”
盼珊也顧不上再顧忌什麼生水不宜直接飲用的問題,把臉朝着有水的一邊扭過去,費力地用舌頭接觸着水面,一點一點地舔着。
彷彿乾涸了很久的河牀,那些水剛剛流進盼珊的喉嚨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過了一陣兒,清涼而甘甜的潭水總算慢慢沁入了盼珊的感知。
等到身上的力氣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盼珊將自己已經被潭水浸得透溼的腦袋向旁邊移了移,對上糰子和圓子兩雙眼睛,不無感嘆地說道:“有你們在,真好!”
糰子眼裡的淚水吧嗒吧嗒地就掉在了盼珊的臉上,說道:“你一聲不吭地就又厥過去了,我還以爲你活不過來了呢!”
盼珊心中那叫一個無語啊,擡手順着它光滑油亮的皮毛捋了捋,說道:“我捨不得啊……”
有些東西,失去了也可惜,可是還有些東西是一旦失去就痛徹心扉的,以前不曾有機會珍惜自己身邊的一切,無論是家人還是朋友,盼珊的心裡都覺得自己無比愧對他們。
但至少現在她還擁有珍惜的機會,她是無論如何也捨不得就這樣放棄的——或許這條命並不珍貴,或許她是天地不容的存在,可只有有任何一個在乎自己的人在,她就要堅持。
她要帶着眼前的一狐一獸走出亂衛門,找到阿爹阿孃,找到親爸親媽,回到有木爺爺和花奶奶的木本水源,跟着盼晰、思樂、妖精和哥哥他們一起遊歷大陸,開好多好多家館子,大家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很快活地生活。
從前不曾有過這樣的想法,只是經歷了這一次,盼珊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做珍惜。
如果沒有當初她太好奇赤天以外的世界,那麼她現在還與阿爹阿孃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可要是那樣,那樣豈不是遇不到哥哥和妖精她們?
所以此刻盼珊沒有絲毫的後悔,只有對未來更期待。
她啊,會更強大,強大到守護自己所愛的人們!
只是,一想到還有四十七次的淬骨劫、不知道會怎麼樣的塑身劫,便頓感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那個叫人崩潰的淬骨啊,啥時候是個頭兒呢!
糰子見盼珊沒了下文,便拱了拱她的臉,問道:“盼珊啊,你現在怎麼樣?”
盼珊對着它一笑,回道:“現在好多了,只是不知道這淬骨什麼時候是個頭兒而已。”
圓子晃晃悠悠地來到她眼跟前兒,聲音裡盡是幸災樂禍的味道:“鬆了吧!怎麼就不知道跟我商量一下再打開那個淬骨劫!”
盼珊緩緩地坐起身來,幽怨道:“師傅他老人家坑我……他根本沒說那個觸發淬骨劫的方法就用精神力刺探那東西!不然誰的腦子裡多出一個東西不會用精神力去看個究竟?”
圓子沒有經歷過淬骨,只知道那東西是任誰也不願意經受的,於是道:“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沒辦法。”
盼珊聳了聳肩,道:“就知道沒辦法……”然後突然想起來自己上次入定用了三天的時間,便問道:“對了,這次我睡了多少天?”
糰子憤憤道:“七天!整整七天!”
盼珊陡然一驚,脫口道:“哇哇哇!我七天不吃不喝竟然活到了現在!”
圓子十分鄙視地給了她一個白眼,語氣十分嫌棄地說道:“你先感覺一下自己的賦力再說也不遲!”
盼珊立馬閉眼,然後陡然一驚——她的賦力竟然比原來增長了近一成!
感受着那些紫色光芒纏繞在了自己體內更多的地方,盼珊喜不自禁。
看着盼珊彎起的嘴角,糰子兩眼亮亮地問道:“怎麼樣?”
盼珊一笑,習慣性地在糰子腦門上一彈,道:“哈哈,姑娘現在可是三階大賦師了!你說呢?”
糰子愣了兩秒,嘴一撇,道:“果然是個怪物!”
“嘿!”盼珊作勢要打,卻只是佯裝了個樣子而已,她現在的體力可還沒到能夠追着一個獅虎獸跑的程度。
“咦?”圓子圍着盼珊轉了兩圈,狹長的狐狸眼裡滿是疑惑,道:“你不餓?”
盼珊這纔想起來,剛纔還感嘆自己這麼多天沒吃東西還活着的事兒來着,然後低眉順眼地回道:“餓……”
巧的出奇的是,恰恰在此時,桃花林的上空再次響起智者的聲音,道:“喝一些水潭裡的水,到三分飽,然後桃林裡有已經成熟的桃子,到七分飽的時候便不要再吃了。”
盼珊早已不再對智者這種說話方式感到大驚小怪了,只是拖着長音回道:“是——老師……”
低頭喝水的一瞬盼珊才猛然想到:這個時候桃花開得正盛,哪裡來的成熟的桃子?!
喝的差不多了,盼珊對圓子道:“如實招來,老師口中的桃子是什麼東西?”
圓子道:“就是桃子啊!樹上結的果子而已,有啥好奇怪的?”
“誰家的桃子會在桃花還開着的時候成熟?!”
圓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來無爲境裡也不是一兩天了,怎麼吃個桃子還大驚小怪的!”
盼珊無力扶額,沒錯,是她錯了,這地方根本不能用常規思維來揣度,那就是智者自己創下的一片伊甸園和洪荒大地的混合體!
就這麼的,盼珊在糰子圓子的陪同下,過着淬骨——喝潭水——吃桃子的日子,一直到她完成了一段裡的第三次淬骨。從第一次淬骨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無爲境外的一切彷彿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情,智者也終於在這個時候再次現身了。
“丫頭,拜我爲師的時候你想要跟我學什麼?”
盼珊雙眸流轉,白皙的皮膚上彷彿染上了桃花的淡淡粉色,經歷了淬骨卻不曾有絲毫長大,只是越來越像天上降下的仙童一般,晶瑩剔透,玲瓏小巧地讓人喜歡。
“我只是想離開,卻不曾想過要從您那裡學些什麼。”盼珊吸了口氣,實話實說道:“您身上展現出的一切離我太遙遠,我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
智者沒有說話,不動聲色地繼續看着她。
盼珊從他的目光裡感受到了恨鐵不成鋼的氣惱,心下有些得意,繼續道:“但是,不管我做不做得到,我都要嘗試,沒有試過又怎知自己行不行!”
智者的嘴角十分不明顯地彎了起來,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學習執掌天下的權術,另一個能夠逆天的修煉之道,只能選一個。”
盼珊眨了眨眼,壞笑着問道:“我爹孃當初學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