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木庭鋒又講了一些比賽細節。
此次比試的主要參加者分爲少年和青年兩組,七到十八歲爲少年組,十九到三十歲爲青年組。
比試之前,兩家要先在家族中挑選出參加比試的少年和青年各十人。
在比賽時,以抽籤的方式確定第一輪對戰雙方,贏者有才能進入下一輪。
而後每組在獲勝的十人中再進行抽籤對戰,在這一輪中,已不再是兩個家族的比拼,而完完全全是實力與實力的對抗!
接着對戰中獲勝的五人進行排列組合式的對戰,以贏得場次數爲評前三甲排名的標準。
最後,少年組的第一名有向青年組第一名的挑戰權,一般來說,這不過是大家極力要求的“飯後甜點”而已。
所以,在這半年裡,木家將進行一次自家實力的大型摸底,經過多重對戰最終由族中長老確定參賽的人員。
讓人意外的是,這次兩族比試中居然沒有團戰,那樣定勝負不是更直接麼?
盼珊思來想去,總覺得這並不是純粹的宗族較量,而更像是兩家爲了解對方未來實力的一場“友誼賽”,雖然其中會有不少的陰謀詭計,但不失爲最亮堂的方式了。
半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太多的事情,盼珊萬萬也不會想到,就是這樣一場掩藏着兩家真實目的比試,成爲了她心甘情願走上修煉之路的強心劑。
微風穿堂而過,夾雜了些許不爲人知的味道,清新卻透着冰涼。
盼珊捧過奶奶遞給她的茶盅,半眯着眼睛,一小口一小口嘬飲。
茶裡放了剛曬乾的荷葉,清香撲鼻,幾朵盼珊叫不出名字的茶花在茶盅裡開得鮮豔。
木江浩看着小傢伙十分享受的模樣,不自覺地翹起了嘴角。
盼珊是一個很懂得隨遇而安的人,不然她也不會身處異界還活的這樣自在。
木老爺子見她一盅茶進了肚,便開了話匣子。
“老幺,新茶好喝麼?”
盼珊美的搖頭晃腦,讚美道:“在好喝不過了!”
“那你可知這人與茶其實是一樣的?”
盼珊歪着腦袋思索了片刻,思及今日之事,便明白了一二,但還是疑惑地看向奶奶求助。
花采兒含笑不語,眼神鼓勵地讓她自己想答案。
盼珊想了想,或許自己並不應該一直這樣僞裝成一分才智都沒有的小孩子,尤其是在這兩個望孫成龍的老人家面前。
於是道:“爺爺考慮的是我木家和李家在未來孰優孰劣的問題吧。”
“猜得很對。”木老爺子慢慢地點了點頭,又道:“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問你這話的意思嘍!”
又一次,老爺子用的是感嘆句。
盼珊心中苦悶:您老就不能給我留一次後路麼!
雖然心中這麼想着,小丫頭的嘴上可不是這麼說的:
“爺爺是想讓盼珊也參加這場比試?”
“你覺得怎麼樣?要不要去會一會這與我木家在鸞天並駕齊驅的李家?”老爺子的話當真是極具誘惑力,險些就讓盼珊毫不猶豫地說好。
原因很簡單,每一個修煉者都渴望在萬衆矚目的情況下表現自己,讓別人肯定自己。
而這次比試,就是一次絕好的機會。
半年以後趕赴燁城觀戰的絕不會只有木李兩家,到時候全鸞天甚至全大陸的宗族都會有人來觀戰。
那些老狐狸們還想着藉此機會穩固自家宗族在鸞天的地位,怎麼可能不昭告天下,再者,有太多人明裡暗裡關注這他們,這些“眼睛”都是逃不過去的。
“爺爺,我現在僅僅是個剛剛入門的賦童,半點天賦技巧不會就算了,賦力多少至今還是個迷!
在這種情況下,我連自保都是問題,更別說去燁城逞威風了,那簡直是癡心妄想!”
盼珊越想越覺得木江浩把自己神話了,不然誰會攛掇一個菜鳥闖深林呢?
木江浩哈哈一笑,道:“我還擔心我們對你一直只有誇讚會害你,讓變得驕傲自滿剛愎自用,看來是我想多了。”
盼珊聳聳肩,表示不置可否。
木老爺子忽然神色一轉,嚴肅道:“如果我建議你去呢?”
盼珊愣了,她本以爲顯示能夠讓眼前的老爺子妥協的,可是她算偏了,木江浩根本不在乎!
見盼珊訥訥地不說話,老太太把話頭接了過去,一邊往茶盅裡續茶一邊道:
“老幺啊。
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或許所有人都認爲你爺爺是在癡人說夢,可奶奶還是想說——半年以後的勝負結局,有你和沒你完全不同!
你爺爺是個癡人沒錯,卻只是癡在對修煉的狂熱,而絕非是心中毫無計較的主,他對你的看重,木本水源上下沒有一個看不明白。
你有你得天獨厚的地方,那將是你獨一無二的制勝法寶,你還怕什麼呢?”
盼珊低着腦袋,好像用盡了全身的氣力,道:“我現在還不夠強,保護不了我想要保護的東西。”
她的目色驟然蒼涼:儘管,我現在什麼都沒有……
花采兒以爲盼珊是因爲多屬性修煉者大多早夭的事情而躊躇,於是向老伴投去了問詢的目光。
木江浩看着這個平日裡極盡調皮搗蛋的攪屎棍現在卻是一副霜打後的樣子,不禁有些心疼。
可儘管這樣,他還是不能放任這個被木庭鈺和黛月明雅一直呵護的孩子就這樣單純下去。
別人把善人做盡了,他只能扮演黑臉!
“老幺,沒有經歷磨礪的人,永遠不可能強大,更不可能保護自己在乎的一切。
懦弱者不是因爲沒有力量而懦弱,而是因爲他們的心不夠強大!”
言畢,老爺子合上眼,揮手讓盼珊回去自己理解。
盼珊一步步地邁向房間,一步步地思索自己何去何從:
如果沒有參加這次比試,她是輸在心志上,可參加了,她會輸在能力上——怎麼着都是輸!
臥房內,盼珊趴在牀上糾結,月色明淨而撩人,此刻卻記不起她一絲偷跑出去的衝動。
盼珊始終不敢正視自己是一個修煉者的現實。
不是因爲害怕忘記自己擁有着異界的靈魂,也不是害怕自己會死在修煉與歷練的路上。
但,她就是害怕,就是因爲要認真所以害怕。
要一個隨性而玩世不恭的人認真太難了,就好比將一匹習慣了在原野上奔馳的野馬禁錮於一間小小的馬廄一樣。
心靈所受到形抑比其它都要來的殘酷。
盼珊翻了翻身,手臂碰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她翻翻找找,終於在裡衣的口袋裡找到了它。
一塊弧形的石頭。
盼珊再次想起當初阿孃將它交給自己時說過的話,她帶着這個東西的事情,誰也不能告訴。
兩隻小小的手把玩着那塊東西,盼珊突然一笑。
或許,這就是她想要保護的“東西”,阿爹、阿孃、哥哥、盼晰……還有自己未曾蒙面的親生父母。
盼珊並不意外盼晰出現在自己的腦海,雖然在、不知道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但她確實是從心底想要對自己好。
這是直覺,一種她一直都相信的直覺。
不管隱藏在表面背後的世界有多麼的可怕,不害怕、不猶豫的走下去纔是破解之道。
盼珊將石頭收好,雙手枕在了腦袋下面,烏亮亮的眸子早已不見了剛纔的混沌——她已經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建設。
說風就是雨,盼珊跳下牀踢踏這鞋子就往樓下跑。
“爺爺,奶奶,我想好了!”
老兩口仍舊在客廳裡,絲毫沒有要去睡覺的意思,看樣子像是一直在等她想清楚。
木江浩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有絲愉悅的光芒劃過。
他一臉嚴謹地問道:“想清楚了什麼,不妨說來聽聽。”
盼珊緩了緩因爲運動和激動造成的氣喘,道:
“我想請爺爺將盼珊訓練成一名合格的修煉者,我要在半年之後有足夠的實力去參加木李兩家相約的比試,我要借這次機會清楚自己真正的能力!”
“哦?”老爺子神色不變,但微微抽動的嘴角還是說明了他此刻是在強忍着笑意。
“僅僅半年,不要太強人所難!”
“爺爺都相信我沒問題,我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大不了死在對戰場上——九年之後,又是一個好兒童!”
本來她是想說: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奈何,年齡和性別都不允許……
“瞎說什麼?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我們兩個老不死的還等着你孝順我們呢!”老太太一聽這話,急的直跺腳。
“奶奶,我瞎說的,老天爺才捨不得讓爺爺奶奶少了我這個開心果呢!”
尊老愛幼是美德!切記切記。
“別高興的太早,你只有通過了木家的自行選拔才能參加比試,你有信心在衆多少年中爭得一席之位麼?”
老爺子已經露出了狡猾的本性,這分明就是用激將法讓盼珊堅定信心!
盼珊無所謂的一笑,回道:“半年不是半個時辰,付出就會有回報。爺爺,別再潑我涼水了,不然我反悔了您的如意算盤就白打了!”
“好好好,你有理!看來我這把老骨頭又不得清閒嘍!”
老婦人被逗笑了,罵道:“活該!”
老爺子被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罵的哭笑不得,的確,他就是自找的。
盼珊再次回到臥房,一上牀就哀嘆道:“木盼珊同學,這也是你自找的!”
然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明天還要去找盼晰,又是一個挖好坑在等着她跳。
沒辦法,就算真的是坑,只要那人是盼晰,她都會去跳。
誰讓,那彷彿來自輪迴裡的相識之感如此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