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噩夢和殺戮
旭國之政權,旭國之國主之位,無論是在誰的手上。那麼,那個人,只要戴着帝王的冠冕,只要是這旭國的主人。那麼,誰就是袁烈可以與之平等交流的對象。可能會是袁烈的夥伴,可能,會是袁烈的敵人,但,,無論是夥伴,還是敵人,對於袁烈來說,都只是一個鄰居,一個需要時時刻刻地防備,又需要日日夜夜地準備與之和好的人。
那樣的關係,脣齒相依,那樣的關係,相互相成。那樣的關係,可以維持到永遠。那樣的關係,也可以如同冰雪覆蓋原野,劍拔弩張地,看不到一絲絲的和平的印跡。
可是,袁烈知道,無論如何,他們,都只是比鄰而居的鄰邦。他們的關係,是互不干涉,是互不干擾。
而要想依靠袁烈去推翻一個,建立另外一個,那麼,對於袁烈來說,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並非因爲是東羊氏要推翻端木氏袁烈不去做,即便是回過頭來,今日是端木氏想要推翻東羊氏,袁烈,也一樣的不會去做——
身處在政治的漩渦裡,袁烈纔會知道,所謂的“取而代之”,又是多麼艱難的一件事情——
損兵折將,千折百轉,而且,隨時隨地地可能陷入到萬劫不復的境地……
所以,放下所有的恩怨情仇來說,袁烈是不會做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的——
所以,袁烈拒絕了落殤,而且拒絕得乾乾脆脆……
落殤是個經不起拒絕的人,當他被袁烈拒絕的時候,他的心裡,就再也沒有辦法容忍下去。再加上袁烈的手下的人挑釁,那個向來性烈的落殤,終於都忍受不住,一怒而起。
雙方,就在這千里雪原之上,開始了刀光劍影一般的交鋒,雙方,就在這刀光劍影之中,開始了下一輪的、關於生命,還有威嚴的爭奪。
袁烈沒有想過要放過落殤,不因爲別的,就因爲在他的心裡,但凡是落家的人,都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於是,袁烈根本就沒有辦法聽落殤的任何的一句建議,就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了落殤的身上。
落殤沒有辦法原諒袁烈。
袁烈是一國之主,可是,袁烈同樣的也是需要別人輔助的人。帶着幾大長老的豐厚的條件而來,再加上幾大長老的虛僞的願望,於是,落殤就理所當然地以爲,袁烈是一定會動心的,可惜的是,他還是想錯了。想錯了的落殤,還有絕對不會妥協的袁烈,就在這極北之地,先是因爲一言不和而劍拔弩張,再接下來,就是因爲劍拔弩張而刀兵相向。
於是乎,拉不下面子的袁烈,還有憤而不甘心的落殤,就開始了一場關於生死的戰爭。
落殤不敵袁烈。
落殤的一行人,全部是落家的後起之秀,可是,袁烈的這一行人,卻都是精深資歷的老江湖。於是,一日一夜的苦戰下來,落殤所帶來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了。
落殤受不了這個打擊,於是,他更加地拼了命一般地和袁烈拼命。可是,在袁烈手下的人的圍攻之下,他終於因爲力氣不支而倒地。
徐素手裡的長劍,劃破長空而來,彷彿下一秒鐘,就要將落殤斬於劍下——
落殤的這一行,雖然自己受到了重創,可是,袁烈所帶的人,也折損了過半——這一行人,從凌國的京城,到旭國的都城,這一路而來,都是披肝瀝膽,百死百劫。可是,他們沒有人能想到,自己會死在這裡——
袁烈望着落殤,眸子裡,都是惱怒的光。不得不說的是,落殤的這一行人,傷了自己的人,袁烈憤恨不已。可是,對於袁烈來說,一個落殤的命,實在是並不怎麼值錢,所以,他原本是打算饒過落殤一命的。
可惜了,落殤天生就是個遇強愈強的人,看到袁烈竟然斬殺了自己帶出來的全部的落家子弟,他早已眼睛都變得血紅起來。
於是,本來筋疲力盡的落殤,在徐素的長劍斬下的時候,竟然來了一個絕地反擊。他一掌擊傷了徐素。
看到落殤到了此時,仍然有力氣傷了自己的人,袁烈的嗜殺之火,正式地被引了上來。於是,他拔出自己的長劍,然後,朝着落殤斬去。
就在這時,落照疾風閃電一般地趕到,在最後的千鈞一髮的時候,擲出了手中的長劍,生生地阻止了袁烈刺向落殤的長劍,從而堪堪地救下了落殤一命。
可惜的是,雖然落殤沒有生命之憂,可是,他還是身受重傷,而且,漸漸地趨於不治的狀態。
落照沒有辦法挽留落殤漸漸遠去的生命。於是,她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好送落殤回到都城之中,最後,想辦法找到了端木陽,請他來幫落殤醫治。
落殤的傷,還沒有被完全地醫好,落照的藥,也還沒有拿回來。可是,就是落照求醫,落殤醒來的這當兒,端木陽已經做成了兩筆交易。
而這交易之中的一筆,是對於落照。另一筆,則是對於落殤。不得不說,對於落殤的這一場傷,落家的所有的算計,落殤固然之被人當成了棋子,落照將落殤的命,當成了自己的命。唯有端木陽,纔是這個棋局的雙贏之家——
落殤的臉色,依然蒼白如紙,落殤的神色,依舊憔悴如灰,可是,他還是堅持着,講完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落殤知道,端木陽和袁烈,本來是師兄弟,可是,他們兩人,同時地愛上了自己的師傅。所以,爲了得到那個心有所屬的女子,到了最後,曾經的師兄弟反目成仇,不惜你爭我奪,也終於將那個女子,帶到了一個萬劫不復的境地。
而今,那個女子,依舊蹤影全無,可是,落殤卻知道,袁烈的這一次,又是得而復失。
落殤並不同情任何人的遭遇,事實上,對於端木陽的四個師兄弟來說,落殤就已經結怨其二——唐方,以及袁烈。所以,對於此時端木陽的細細詢問,落殤對於事情的所有的前因後果,他絲毫都沒有隱瞞。
落殤將自己怎樣遇到袁烈,又怎樣一言不合地動起手來這些事情,毫無隱瞞地講了出來,到了最後,他纔開始將落照救他的事情,約略地講了一遍。
聽完落殤講了這一段驚心動魄的往事,端木陽微微地吁了口氣,看來,只有袁烈返回,並沒有帶回來那個人……甚至是小唐——
那麼,那個女子,又去了哪裡呢?
端木陽側頭想着,可是,卻只依稀地想起那個女子的輪廓,只是模糊地想起那個女子的模樣、以及溫柔的聲音。那個女子的笑,那個女子的嗔,到了最後,那個女子,在端木陽的心裡,逐漸變成了一片縹緲的雲霧,無論怎樣,他都沒有辦法,再將那個女子看個清楚——
而今,端木陽所想起的,也不過是很久之前的,他們師徒幾人,還在一起時的回憶——那時的終南山,是從來沒有試過的綠,那時的鄴城陶家,是他們幾個明爭暗鬥的地方……
是的,時間,一天又一天地過去,回憶都褪色了,你我,一年又一年地老去,可是,我們在未來的那個角落裡,又到了哪一天,纔可以再見呢?
這個答案,仔細想想,好象還真沒有人知道呢……
端木陽又仔細地吩咐了一些東西,命人煎了些藥給落殤,這才讓落殤休息去了。
屋子裡的燈,明瞭又暗,屋外地雪堆,就在這黑暗裡沉默着,蒙着厚厚的塵,覆着厚厚的冰。然後,靜靜地等待着下一個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