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宿命,是不是真的存在?(2)
這樣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裡逛了一會兒,谷雪琳回教室了。
本來,她想讓我回去,可是,我說一個人在家裡太悶了,於是,谷雪琳就說,讓我自己在校園裡來回走走,散散心。
在操場走了兩圈後,我在主席臺邊,找了個向陽的臺階,坐了下來。
因爲天冷的緣故,整個操場上,只有寥寥幾個學生,在看書。
也許,是在備考吧。
而柵欄,地上的積雪正在悄悄融化着,水漬混雜着枯葉,泅成一片。
然而,天氣卻很好,陽光直射,而且,沒有風。
也許,沒有麻袋的事,這會是一個很不錯的冬日午後,安靜、愉快。
可是現在,我卻沒有半點的心情,去享受這份安謐。
儘管我竭力使自己,不去想任何事,可腦子裡還是紛紛擾擾的一片混亂。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手機響了起來。
我趕緊掏出手機,電話是張伯父打來的。
我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便摁了接聽鍵。
電話那端,傳來張伯父,有氣無力地一句,“西來走了。”
啊?!
我身子一晃,險些摔倒在地。
緊接着,“啪——”地一聲,手機砸在了水泥地面上。
我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木木地看着遠方。
五雷轟頂,就是這樣的嗎?
整個人,就像傻了一樣,沒有任何知覺。
甚至,連嘆息也沒有了。
只剩下了,一尊木雕泥塑。
一尊沒有任何情感的木雕泥塑。
什麼是悲?什麼又是喜?
什麼是絕望?什麼又是曙光?
什麼是心如刀割?什麼又是歡呼雀躍?
什麼又是過去,現在,和未來?
不知什麼時候,淚水悄然無息地流了下來。
流到嘴裡,又鹹又澀。
突然,我像發了狂的野獸一樣,不顧一切地在操場上,奔跑起來。
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這麼拼命,這麼賣力地奔跑。
不知道爲什麼跑,只是不想停下。
就像那個阿甘一樣,跑啊,跑啊,跑啊。
一圈、兩圈、三圈、四圈、五圈……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少圈。
直到最後,我實在跑不動了。
“撲通——”一聲,我跪在了地上。
然後,攥緊了拳頭,一下接一下地,捶打着冰冷堅硬地水泥地面。
彷佛,那就是我所憎恨,所厭惡,所不共戴天的仇人。
很快,手上的皮就被蹭破了,鮮血順着指縫流了出來。
可是,再大的疼痛,也替代不了,我心中的悲憤。
誰來告訴我,好端端地一個人,爲什麼突然就沒了?
現實,爲什麼要這麼殘忍?
爲什麼連一個機會,都不肯給?
難道,這就是命運?
×你媽的命運!
你這狗孃養的東西!
爲什麼當初給我們那麼多的希望?
爲什麼在我們剛剛爲自己地擁有而沾沾自喜時,又突然一下子,把這些從我們手中抽走?
爲什麼要這樣?
爲什麼要作弄我們?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誰來告訴我?
我抱着頭,嚎嚎大哭起來。
淚水滂沱中,我還抱存着最後的一絲僥倖。
上天,請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好嗎?
請告訴我,麻袋還活着。
所有地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都不是真實的,對不對?
麻袋他還活着,筱筱拒絕了他,麻袋心平氣和地接受了下來,我們沒有喝酒,天上也沒有下雪,麻袋開車回家了。
回到家,他還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可以理解、接受歐陽筱筱的拒絕。他讓我們不要爲他擔心,他會真心地爲筱筱祝福,祝福她早日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份愛情。
上天,現實就是這樣的,對不對?
可能下一分鐘,麻袋就會給我打來電話,說來找我們玩,是嗎?
我打開電腦,麻袋見我上線,就一個勁地催促我,趕緊登錄IS,然後,我戴上耳機,立刻傳來麻袋那邊放着的歌曲——《患難見真情》,是嗎?
上天,請告訴我,麻袋沒有出車禍,我也沒有去過醫院,也沒有在急救室裡見過麻袋。這些都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憑空捏造出來的,好嗎?
像麻袋那樣一個正直、義氣,又那麼年輕有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遇到車禍這種事情,對嗎?
麻袋,他以後的人生之路還很長,很長,對嗎?
我們還要做一輩子的朋友,一輩子的兄弟,他不會這麼早就離開的,對嗎?
上天,我知道,你最通情達理,最善解人意,對嗎?
那麼,告訴我,剛剛這些,纔是真實的,好嗎?
麻袋,我的兄弟,他現在還好好活着,也平安無事,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