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

溫子煥三步並作兩步回到自己房間,一把關上了門,微微喘着粗氣,心咚咚咚跳個不停,他知道剛纔沈星移想問什麼,只是他還沒想好怎麼回答,所以不能聽他問出來,他不想再傷害到沈星移。

他覺得需要再等一等,不用很久,只要再讓他想一想,他就能想清楚自己的心,想好怎麼去面對......

宋嬌嬌貼在牆上,聽着沈星移與溫子煥的對話,慢慢猙獰了臉色,她本來只是覺得沈星移對溫子煥有點不一樣,沒想到今晚會聽到這樣的事,從剛纔的話裡,不難聽出來沈星移喜歡溫子煥,而溫子煥的心思還不能確定。

宋嬌嬌眯了眯眼,她家道中落流落街頭,輾轉來到上修界好不容易纔遇到了沈星移,不管是小時候還是在襄陽關時,都是沈星移救了她,她一直想要的就是這樣的人當自己的夫君,這一次好不容易再遇到,絕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阻礙了自己,不論是溫子煥還是哥哥。

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宋嬌嬌緩了臉色,也回牀上睡去。

關係有了緩和,幾人之間關係也融洽了些,喻書白便做東帶着三人在滎都逛逛。

滎都只有襄陽關一半大小,但滎都所轄四城三縣都有豐富的鍛造材料,這裡到處是能工巧匠,商賈鉅富,是上修界八大城池裡最富饒繁華的,幾人四處遊玩好不快活。

宋嬌嬌覺得自己險些要被迷花了眼,她自小也是錦衣玉食,綾羅綢緞,可與之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難怪人人都想攀親帶故到這上修界的城池安身,這一切更堅定了她要在這裡生活的決心。

因着雲皖帶回去的東西比較重要耽誤不得,溫子煥打算動身回宗門,所以這日他想着該去問問沈星移本,便去他房裡找他。

沈星移正被宋嬌嬌纏着教她修煉,可宋嬌嬌那模樣那架勢哪裡是真的想要學,他正覺得頭疼不已,就見溫子煥找來。

“星移。”溫子煥開後喚他,抿了抿脣試探道:“我今日就要動身回宗門了。”

他沒有多說,沈星移很聰明,肯定能理解他的意思。

沈星移看着他故作鎮定的神情,眼底閃過意思玩味,他怎會不知溫子煥的意思,只是他等了太久,錯過了太多,他已經不想再慢慢等下去了,他想要成爲那個能一直與他比肩而立陪伴在他身邊的人,然而溫子煥太謹慎了,總是那麼被動。

沈星移故作不知道:“嗯,幾時走?”

“未時。”聽他這麼問,溫子煥有些高興:“未時二刻。”

“嗯,那溫宗主慢走,一路順風。”沈星移有些惡趣味的說道,他看着溫子煥眼裡的光滅了下去,薄脣微微抿起繃成一條直線,皺着眉不知想到了什麼,下定決心一般想開口說些什麼。

“溫大哥,你要回去了嗎?”宋嬌嬌從屏風後跑出來,看起來嬌俏可愛,最近安定的生活讓她又多了一絲生氣,她剛纔遠遠就看見溫子煥走來,心思移一動故意找藉口跑到屏風後面躲起來,她知道,沈星移喜歡溫子煥。

溫子煥本來要說的話被打斷,他有些疑惑,甚至有些不高興:“宋小姐,你怎麼在這?”

“我來找沈大哥,他說要叫我修煉呢。”宋嬌嬌說着這話,卻故意做出一副嬌羞的神情來。

沈星移看着沉了臉色的溫子煥,不經意間看了宋嬌嬌一眼,宋嬌嬌心下一顫,總覺得被看透了一般,便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沈星移揚起一抹溫和的笑,看着宋嬌嬌道:“是啊,嬌嬌是女兒家,萬一有時候我不在她身邊,她也能保護好自己,我也會安心許多。”

溫子煥看着二人,突然想起以前沈星移在天樞峰時與蘭草相處的模樣,一樣的動作神情,可是感覺卻不一樣,明明前幾日還說着那些話,做出那副神情,今日卻又不一樣了。

“溫宗主還有事?”

溫子煥聽沈星移這麼問,囁嚅了下,才鼓足勇氣道:“我本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回暮雲宗,不過......”

“好啊!”溫子煥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沈星移的回答打斷,他一句話噎在脣邊,好半晌才咽回去,不確定道:“你說什麼?”

“我說好啊,一起回去,只是要在天樞峰打擾你幾日了。”沈星移認認真真的看着他,仔仔細細看着這張日思夜想的臉,還是那樣,一點都沒有變化。

“幾日嗎……”溫子煥低喃出聲,復又笑道:“好,未時二刻,我等你。”

宋嬌嬌本來還因爲沈星移的話而沾沾自喜,可還沒高興一會兒就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看二人一做好決定,當下拉着沈星移的袖口撒嬌道:“沈大哥,你要回暮雲宗,可不可以帶着我?”

“爲何?”沈星移狀似疑惑:“宋姑娘,你終歸是宋家的女兒,我想或許當初你哥哥是有苦衷的,不如我先把你安置在師兄這裡,等我去宋府瞭解過實情,如果沒有問題,我就送你回宋府,如果事情有變,我就幫你在滎都安身如何?”

“我不!”宋嬌嬌急忙反對。

沈星移看着她:“爲何不要?你不想回宋府,還是不喜歡滎都?”

“我、我當然想回宋府。”宋嬌嬌急忙解釋道:“只是沈大哥你三番兩次救我,我要是就這麼走了豈不是忘恩負義?”

“呵!”沈星移輕笑一聲:“無妨,我若是想要什麼回報,還會救下身無分文的你嗎?沒必要有什麼負擔。”

“那怎麼可以!我娘和我爹從我小時候就一直教育我,人當懷有感懷之心,受人恩惠必有所報,所以沈大哥,你總不能讓我因爲沒有報恩而終日鬱結在心吧?”

“這......”沈星移佯裝遲疑,好一會兒才道:“既然如此,那你以爲如何?”

宋嬌嬌扭捏一會兒,看着他期盼道:“嬌嬌以爲,現下我身無長物,需時刻跟在沈大哥身邊,每日以侍奉沈大哥爲報。”

“你還是想跟回暮雲宗?”

宋嬌嬌點點頭,沈星移見狀接着道:“也行,只是我未必在暮雲宗久居,往後顛沛流離,你可有想好?”

“自然,只要能跟着沈大哥,什麼苦我都能吃。”宋嬌嬌心下大喜,她一直記着小時候被沈星移救下的場景,那時她就覺得沈星移像是神像一般,以後自己也要嫁給這樣的人,沒想到後來發生了變故,自己顛沛流離到了上修界,最終還是被沈星移救下,或許這就是上天註定的緣分,她喜歡沈星移,不管他喜歡的是誰,都會把他搶到手。

溫子煥與沈星移匯合時,看着揹着行囊的宋嬌嬌,下意識感到不太喜歡,三人與喻書白作別,一齊御劍往暮雲宗而去。

陳觀然催了幾次,溫子煥到宗門後又馬不停蹄去了昭文閣,因着宋嬌嬌是外人,沒有人帶着也只能住到外門客居去,離着天樞峰倒是有些路,宋嬌嬌本是不大願意的,可是沈星移一鬨一笑,她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也就願意了。

這麼多年過去,天樞峰還是老樣子,沈星移推開門,房內一塵不染,就像從未離去一般。

桌子上還擺着他看了一半的功法,沈星移拿起來翻了翻,卻看見溫子煥不知何時在自己的標註旁做了註解,他手指摩挲着墨跡,不自覺笑起來,想着曾經自己不在的時候,溫子煥想起他,來到這個房內,翻着這本書,細心寫下註解,期望有一天還能被房間的主人看到。

“宗主。”“溫宗主。”“師弟。”“師兄。”

溫子煥入了昭文閣大殿,裡面幾人看見他紛紛行禮打招呼。

“師兄,”溫子煥坐下喝了杯茶,才擡眼看向雲皖:“那東西你帶了嗎?”

雲皖聽他這麼問,伸手取出懷裡的瓶子放在桌上,幾人頓時被傾瀉而出的濃濃的邪氣薰得皺起眉頭,紛紛好奇瓶子裡是什麼。

“這是什麼?”擎霄拿起瓶子細細端詳,因爲邪氣浸染,瓶身異常冰冷。

“好重的邪氣,師弟,這是哪裡來的?”陳觀然也看向雲皖,面容嚴肅。

雲皖看了看溫子煥道:“這是我在襄陽關醫仙谷是遇到的,當時另一團黑霧差點把我殺了,可不知爲何又放了我,之後在救我的獵戶妻子那抓到了這一團黑霧,這團黑霧明顯不如第一次遇到的厲害,最重要的是我在它身上感受到很熟悉的氣息。”

雲皖說得很簡單,幾人卻感受到並沒有那麼輕鬆,雲皖與他們相比是差了些,但是拿出去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們不明白是什麼邪物能讓雲皖沒有一點反抗能力。

溫子煥從擎霄那拿過瓷瓶,直接打開封印,雲皖本欲阻止,卻看見溫子煥把那黑霧牢牢吸在手上,任它翻滾也無法逃離。

裴屹川疑惑道:“師弟,這是什麼?”

“你們還記不記得,師尊在世時受青城山派所邀到濯州去講學,那時候師尊帶了我和四師兄去,我當時結交了一位道友。”

“難道是他?!”雲皖像是一下想起來什麼,一臉不敢置信。

擎霄也沉了臉色道:“你是說北辰?”

“不可能吧?他不是已經被封印了嗎?”陳觀然蹙眉,下意識否認。

穆芷瑤與裴屹川默默對視一眼,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