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忠河也是從小學武之人,只是後來師門有變,他爲了生計,改做了殺手。
做殺手和練武術是兩碼事,練武講究的是一招一式,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而殺手練習的卻是殺人的技巧,他們不講究過程,只講究結果。或許在過程中間,他會被練武的人打得很難看,但最終死的那個很可能就是佔據了上風的習武人。
就像肖忠河的師傅一樣,其一身武功絕學,在西北一帶可稱爲大師,卻死在了日本忍者之手。
師傅之死對肖忠河的震動很大,從此,他不再迷戀於武術,而是潛心研究殺人技巧。
十年來,他幾乎沒施展過師門武功。
但是今天這一場搏鬥卻不是以殺人爲目的,葉途飛下了指令,要求他以扇耳光的形式幹趴下對手,那麼,肖忠河就必須施展他的武學基礎了。
不過,對付一個不入流的浪人,肖忠河還不至於把師門絕學也搬出來,他只消施展幾下師門的基本功也就足夠了。
肖忠河的師門絕學是以刀爲核心的,當初在師傅門下,肖忠河使的是一把近十二斤重的雲頭刀,所以這一次他從青幫兄弟那裡借了把做爲武器。
和肖忠河對陣的是一個麻臉。
麻臉浪人一拔刀,就給人一種壓迫感,就連葉途飛和獨孤玉都是心中陡然一緊,這個麻臉可比上一個瘦高個高多了。
麻臉浪人也是雙手握刀的姿勢,但他並沒有急着攻擊,而是以刀尖指向了肖忠河,不斷地遊走。
若是論殺人技巧,肖忠河和獨孤玉是不相上下,只比葉途飛高出那麼一點點。若是論跑路逃命,肖忠河比起獨孤玉和葉途飛就差了許多。但要是論武學造詣,恐怕葉途飛和獨孤玉都要甘拜下風了。
對這個麻臉傢伙,葉途飛和獨孤玉都是心中一緊,不敢藐視。可肖忠河卻沒把他放在眼裡,他面帶輕蔑的笑容,懷抱着那把借來的,靜靜地站在原地,連看都不看那麻臉一眼。
這是一種羞辱!那麻臉浪人自然感覺的到,但是他的修行確實蠻深厚,並沒有被肖忠河的這種羞辱所激怒,仍舊是圍着肖忠河轉圈遊走。
肖忠河失去了耐心。
傍晚吃晚飯時,葉途飛說要帶他們去賭場樂呵樂呵,他就沒心思吃飯了。現在已經過了將近四個小時了,再加上剛纔賭大小的時候消耗的又太多,肖忠河已經覺得有些餓,又聽到葉途飛和獨孤提到了宵夜,那肚子咕嘟咕嘟叫喚的更歡騰了。
所以,肖忠河想盡快完成葉途飛交代的十幾二十個耳光的任務,好今早去大快朵頤。
打定了主意,肖忠河出招了。
他身形一晃,原來抱在懷中的便握在了手上,劃出了一道弧線,奔向了麻臉浪人。麻臉浪人沒有接招,而是向後跳了一步,躲開了這攔腰揮來的一刀。
肖忠河一刀揮出便佔據了上風,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肖忠河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借勢收手。
麻臉浪人也是一怔。
剛恢復到初起態勢,肖忠河又是一刀揮出,招數姿勢以及角度力道和剛纔毫無差別。
麻臉浪人仍是跳開退後。
肖忠河再一次收手歸位。
就這樣你出刀我跳開的模式反覆演練了五次之多。
場外獨孤玉皺了皺眉頭,對葉途飛小聲道:“肖老六很陰險麼!那小日本要吃虧了!”
葉途飛回道:“剛纔你在場上的時候,肖老六說你陰險,依我看,你們兩個都夠陰險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正說着,肖忠河的第六刀出手了,和前五次仍舊是一模一樣。
麻臉浪人依舊是向後跳開。
麻臉浪人之所以不接招是因爲他尚未看出對手的套路,剛纔瘦高個吃了個暗虧,就是犯了輕敵的錯誤,他不能重蹈覆轍,他必須要接受教訓,他要看透了對手的套路之後再行反擊。
可是肖忠河這一刀揮出之後竟然半道變招,從反手攔腰一砍變成了直刺。而此時麻臉浪人還是習慣性地向後一跳,以爲就此便可以躲開這一刀,沒有了前幾次的謹慎,缺少了對肖忠河後續招數的防備。
面對肖忠河的變招,麻臉浪人只能反擊,希望以兩敗俱傷的招數來化解此時的絕對被動。
麻臉浪人不再躲閃直刺自己的那一刀,而是改雙手握刀爲右手單手握刀,側身向肖忠河的喉嚨刺來。
武士刀比長了許多,麻臉浪人躲不開肖忠河的這當胸一刺,但是,肖忠河若想刺中對方,也很難保證自己的喉嚨不被戳出一個窟窿。
若是肖忠河躲閃了,那麼麻臉浪人便可以趁勢反擊,一舉奪回優勢,至少也能挽回目前的劣勢。
正所謂一分長一分強,麻臉浪人的這一招充分利用了兵器較長的優勢。
可是,麻臉浪人的這一招卻是在肖忠河的計算之中,他身子一團,手中同時改直刺爲上撩,絞上了麻臉浪人的武士刀。
雖然短,但是比武士刀要重許多,刀重了,力道就大,這一絞起來,的重量優勢就彰顯出來了。
‘叮噹’……
麻臉浪人的武士刀竟然脫了手。
肖忠河也趁機欺身貼上了麻臉浪人。
麻臉浪人並沒有慌亂,反手以掌爲刀切向了肖忠河握刀的手腕。
肖忠河原本也沒想過用刀來戰勝對手,葉途飛交代給他的任務可是抽這個麻臉浪人十幾二十個耳光。
所以,肖忠河借勢丟下了手中的,趁機抓住了麻臉浪人的衣領,順手就是一個耳光。
麻臉浪人一怔,他怎麼也想不到高手對決竟然會被扇了耳光。
就是這一怔,肖忠河反手又是一個耳光抽在麻臉浪人的麻臉上。
麻臉浪人的心態全亂了……
當一個高手亂了心智之後,其武功水平也就下降到了市井潑婦的一般水平。那麻臉浪人哪裡還顧得上跟肖忠河搏鬥,只想着抽回肖忠河兩個耳光,以雪前恥。
這正是肖忠河所希望的。
他將師門傳承的一套貼身套路發揮的淋漓盡致,在制約着麻臉浪人的同時,不時地瞅着空檔抽上一兩個耳光,一邊抽還一邊數着數:“七,八…十二,十三…二十一,二十二……”
待到肖忠河準備抽第二十三個耳光的時候,麻臉浪人終於受不了了,使出了他生平第一次使用的絕招——一口鮮血噴散出來,濺了肖忠河一臉一身。
肖忠河連忙跳開,用袖子擦拭着臉上的血跡,嚷道:“不玩了,不玩了,這分明是耍賴麼!”
再看那麻臉浪人,搖晃了兩下,頹然倒地。其他浪人趕忙上前將其扶下。
這邊獨孤玉笑道:“肖老六連數都沒數對,明明是二十一個耳光,他卻數成了二十二,六爺,今晚的宵夜得罰他少吃點哦。”
葉途飛把剛纔肖忠河的打鬥過程回憶了一下,皺着眉頭道:“不對啊?我數的也是二十二呀!”
肖忠河這時擦乾了臉上的血跡,也走了過來,參與到二十一還是二十二的爭論中,三人一塊回憶着每一個耳光,獨孤玉在計數:“一,兩,二,三,四……二十一,沒了,接着那麻臉就吐血了,肖老六的第二十二個耳光沒抽下,對不?”
葉途飛和肖忠河只得承認:“嗯,你是對的,是隻有二十一個耳光。”
一旁的青幫兄弟鄭大勇發現了蹊蹺,就要揭開獨孤玉的把戲:“飛哥,不是啊,他數數是……”
獨孤玉一把摟過鄭大勇,用另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後對葉途飛岔開話題道:“六爺,待會你用什麼招數對付日本人啊?”
葉途飛慎重地想了想,道:“我沒你們倆那麼陰險,我比較習慣於尊重對手,我……”
肖忠河笑着打斷了葉途飛:“六爺,別說了,我們都知道,您一般要是尊重對手的話,那對手可就倒了八輩子血黴了!哎,不知道接下來是哪個倒黴蛋跟咱們六爺對陣啊!”
肖忠河的問題剛提出來,對方浪人們便給出了答案,那個橫肉浪人懷抱武士刀,踱到了場地中間。
爲了表達對橫肉浪人的尊重,葉途飛精挑細選了一件趁手武器——剛纔被獨孤玉用的快散了架的條凳。只是葉途飛把凳子全拆了,挑了兩根板凳腿。
於是這一仗就有了一個傳奇的名字,叫兩條板凳腿大戰單柄武士刀。
這可是一場令人矚目充滿期待的對決!
圍觀的人們都知道,日本浪人已經輸了兩場,這一場若是再輸的話,那只有按照事先的約定,磕頭賠罪然後夾着尾巴滾蛋。所以,這一場對決,日本浪人方面出場的一定是最強的那個人,而看日本浪人的陣勢,這個最強浪人非橫肉先生莫屬。
而青幫這邊已經連勝了兩場,而這兩個勝者對那個起初看上去‘小心翼翼’的‘六爺’還如此尊敬,所以人們有理由判定這個六爺比剛纔那二人更強,這第三場對決一定是場巔峰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