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梓斌一路小跑,跑到了袁衛的辦公室,但見袁衛神色自若地坐在椅子上看書,心裡不由得一驚,脫口呼道:“壞了!上了人家的當了!”
袁衛聽到了動靜,擡了頭看着趙梓斌,問:“你說什麼?什麼壞了?”
趙梓斌慌亂回答說:“閆希文騙我,說你正在生陳光的氣,我以爲是。。。唉!這個該死的**上校,真是在那邊學壞了。”
袁衛瞬間明白了,趕緊站起身向外走,邊走邊道:“你還愣在那幹啥,還不趕緊跟我一塊去攔住他們?”
趙梓斌跺了下腳,轉身就跑,留下袁衛在身後喊道:“你先去,我馬上就到!”
十多分鐘後,趙梓斌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了葉途飛的營地,搭眼一看動靜,心裡一涼,就要往外奔,卻聽到身後葉途飛再叫:“趙兄弟,你這慌裡慌外的是幹什麼呢?”
聽到了葉途飛的聲音,趙梓斌終於放下心來,彎着腰喘着粗氣,卻是說不出一個字。
葉途飛向前走了兩步,說:“你是擔心我不打招呼就走了?”
趙梓斌勉強地點了兩下頭。
葉途飛笑道:“怎麼會呢?我答應了你,就一定會等你。”
趙梓斌終於能喘過氣來,他撫着胸口,斷續道:“我,我信,六,六爺,就是,仗義。”
葉途飛走到了趙梓斌面前,擺了個姿勢,然後說:“來,跟着我做,想練槍,這呼吸可是基本功,不會呼吸,就沒辦法把槍打準了。”
趙梓斌照着葉途飛的身體姿勢和呼吸節奏做了,果然順暢了許多。
“一定要保持均勻的呼吸節奏,只有這樣,你才能減少呼吸對動作精度的影響,對了,就是這樣。”葉途飛看到趙梓斌已經領會了要領,收起了姿勢。“你保持這種姿勢和呼吸節律,直到自我感覺到能夠完全把握爲止。”
五分鐘後,趙梓斌對葉途飛點了點頭,說:“我想我已經有把握了。”
這時,袁衛趕了過來,饒有興趣地跟着趙梓斌練了起來。
“第二步是握槍。”葉途飛說着,拿出了一把手槍,“槍,有長有短,有大有小,根據握槍人的特點,你可以選擇單手握槍或雙手握槍,至於握槍的姿態我認爲並不重要,你覺得舒適就好了。我要強調的是你的手型,第一,一定要握的緊了,第二,這手腕和前臂的角度一定要固定下來。”
葉途飛做了示範,他用左手指着自己右手手腕,說:“槍身,手掌,手腕,和你的前臂,這部分要成爲一個整體,在你轉動槍口的時候,這個整體應該是固定的,也就是說,這四個部分是相對靜止的。”
葉途飛把槍交到了趙梓斌的手上,讓趙梓斌體會一下動作要領。
“最關鍵的是手腕,我們會不自覺的調整手腕,這是不對的,手腕調整了一毫米,槍口就會移動一個釐米,十米以外,子彈就會相差一米以上。”葉途飛說着,幫助趙梓斌休整了一下握槍姿態。
“槍身上平面要和你的前臂中線成平行關係,肘部挺直,以大臂帶動前臂,移動槍口。好,就是這樣。”但見趙梓斌領會了動作要領,葉途飛覺得很欣慰。
“打黑槍的時候,你有時間做調整,這時可以緩慢扣動扳機,以減少因爲手抖而帶來的偏差。但實際戰鬥中,你必須要快速扣動扳機,甚至要連續扣動扳機,這時候,你就需要基本功了。這個基本功也很好練習,那就是把十指岔開撐地,做俯臥撐,等你能單手以五指撐地做上個三五十俯臥撐的話,你扣扳機的基本功就有了,那時候,你的手指就不會怎麼抖動了。”
聽到葉途飛這樣說,趙梓斌和袁衛立馬俯倒在地上,以十指撐地,開始做起來俯臥撐。袁衛大概做了十來個,手指便撐不住了,而趙梓斌做到了三十個左右,才癱了身子。
“手槍就是這樣了,咱們再來說長槍。”葉途飛左看看右看看,視野之內,沒能看到一杆長槍,只好在路邊撿了一根尚且平直的樹枝,比劃着,說:“手槍比較的是腕力和眼力,因爲手槍的射程比較短,一般都是用在三十米距離以內的戰鬥,說實話,這個距離對瞄準的要求並不高,要求高的是槍手的快速反應能力,而長槍不同,想在五十米開外,甚至是百米之外,一槍爆掉敵人的頭顱,就要求槍手必須有超強的臂力和抗干擾能力,當然,眼力也是必須的。”
趙梓斌也從路邊撿了根樹枝,模仿着葉途飛的姿勢,說:“嗯,臂力,眼力,定力,這確實是使長槍的三個要素。”
葉途飛微笑着點頭,說:“至於用長槍的一些基本要領我就不重複了,想必你也很清楚,我想教你的是如何練習眼力和定力。”
葉途飛說着話,突然伸手在袁衛的眼前晃了一下,把袁衛驚得猛一縮頭。葉途飛笑道:“像這樣,就是定力不夠。一個優秀的槍手,只要一端起槍來,他的眼中就只有目標,其他的,都會看不見的。”
趙梓斌若有所思,而袁衛則直接提出了疑問:“那他就全然不顧身邊的危險了嗎?”
葉途飛凝神回答:“有兄弟在身邊,不必考慮危險。”
袁衛又進一步,問:“那若是他單獨作戰呢?”
趙梓斌這時搶了話:“即便是狙擊手,也不會單獨作戰的。”
葉途飛向趙梓斌投以讚許的目光,說:“我們時間不多,還是說主要的吧!”
“咱們再來說說該如何練習眼力。百米之外,再怎麼好的視力,看到的人體也就那麼大一點,而人體的頭顱則更小了,從視覺效果上講,目標比準星還要小一些,於是,我們下意識地去調整視覺,想把目標看清楚了,結果呢?準星就模糊了。這種做法會嚴重影響了準度。正確的做法是模糊目標而清晰準星。”
“模糊目標?”趙梓斌第一次提出了疑問,“目標模糊了,那還能瞄得準嗎?”
葉途飛笑道:“只怕你做不到,若是你哪一天真能把目標看模糊了,這長槍也就能百發百中了!”
趙梓斌雖然還不明白,但他對葉途飛的話卻是深信不疑:“那我怎麼才能練到把目標看模糊了呢?”
葉途飛伸出了一根手指,對趙梓斌道:“盯住了,告訴我你的眼睛和這根手指的距離有多少?”
趙梓斌盯住了葉途飛的手指,回答說:“大約三米左右!”
葉途飛道:“嗯,現在,你調整眼睛的聚焦,把距離拉近。”
趙梓斌試着去做,只可惜不到一分鐘便承受不了,揉着眼睛說:“不行啊,我的眼怎麼這麼痠痛啊!”
葉途飛笑道:“是這樣的,一開始都會痠痛,習慣了,也就好了。”
趙梓斌又練習了一次,而這一次,堅持的時間比上一次更短。
“我。。。”趙梓斌揉着雙眼,頗爲沮喪,說:“我是不是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啊?”
葉途飛扔掉了手中的樹枝,從懷裡摸出根雪茄,點上了,說:“還好!我記得我當時剛練習的時候,比你還不如。”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袁衛此時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莫非陳光的懷疑是對的?這個葉途飛的失憶症莫非是假的?要不然,他又怎麼能記得當初他練槍的事情呢?
而事實的真相卻是葉途飛根本就沒有記憶起自己當初練槍時的事情,他只是用這樣的話來安慰趙梓斌而已。
可就是這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促使袁衛的心理髮生了微妙的變化,他留下葉途飛的態度從堅定不移轉變成遲疑猶豫。
當葉途飛交代完趙梓斌打槍的心得之後,向趙梓斌說出了告辭的話之時,袁衛的態度顯得很曖/昧,跟以前的堅決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使得趙梓斌不知所措,只能拿練槍的事情繼續搪塞,“這麼練下去,多久才能練到六爺您這樣的水平啊?”
葉途飛微微搖頭說:“這不單是時間的問題,還需要大量的實彈來喂,即便是天賦過人,沒有上萬發子彈,你也很難達到人槍合一的境界。”
趙梓斌倒吸了口冷氣,嘆道:“上萬發子彈?那可是我們一個團的彈藥基數啊!”
葉途飛笑道:“好的槍手都是子彈喂出來的,這是基本規律,誰也改變不了。好了,能教的我都教了,天色也不早了,弟兄們還等着呢,我這就告辭了,趙兄弟,若是有機會路過二郎山,別忘了給我打聲招呼。”
趙梓斌心急如焚,看了眼袁衛,可袁衛竟然把臉轉向了一邊。
這時,葉途飛向袁衛告別,說道:“這位老哥,看您的氣度就知道您不是一般人,我猜測,您應該是袁政委吧?”
袁衛一怔,轉過臉來,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是小趙告訴你了?”
葉途飛笑道:“就您這姿態,這口氣,誰都能看出來,您是趙兄弟的領導,氣度不凡卻缺乏殺氣,想必不應該是呂司令,那麼,我就只好猜您是袁政委了。”
袁衛笑了,說:“葉老弟果然是非同凡響,也好,我就祝願你一路順風!”
葉途飛率部離去不久,呂堯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聽說葉途飛已然離去,他長嘆了一聲,道:“也罷!也罷!原本非池中之物,理應自由翱翔!”
趙梓斌仍有些不甘心,問道:“呂司令,那上面是怎麼說的啊?”
呂堯漠然不語,只是微微搖頭。xh118